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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侧目,瞟了一眼薛子谦,又感叹道:“本王久离京城,与皇上已疏远,空有个王爷之名,也只是替皇上守住一方封土罢了!”
说罢,他视线落在桌上的圆口茶杯上,闻着几缕清淡的茶香,本应教人心神舒爽,他眼底却有一抹淡淡的忧伤无奈!
听他说这些不相关的话,薛子谦微掀薄唇,双手环胸而立,饶富兴味地睨着他。心中有些了然,成王接下来定是推迟之言。
果不其然,成王转过睿智的眸子,凝视着薛子谦。见他面无表情,丝毫未被打动,又苦闷的说道:“皇上公事繁忙,定是无暇顾及雪儿的婚事,本王……”
话未尽,只是无奈的摇头叹气!
知晓薛神医的狂傲性子,成王本在思量,如何能让他留下为雪儿治病,又能甘愿再等上一段时间。
不料,薛子谦听闻此言,面色微凝,说道:“薛某知晓成王的苦衷,只是郡主……”
说到雪儿,成王面露焦急之色,大步走到薛神医身边,问道:“小女怎么?”
薛子谦掩下眼中的笑意,迟疑了一阵,严肃的说道:“郡主……体内的毒素在蔓延!”
第十八章 毒发
成王闻言,一阵惊愕。两道如墨般的浓眉紧皱,眸光忽闪不定。
又似想到什么,他猛然抬首,犀利的目光紧盯着薛子谦,想将他的心思都看个透!
一阵后,成王才勉强淡笑,眸光变得深沉,语气十分肯定的说道:“早些时日,一位云游的高人来过府上,他为雪儿把脉后,说以药久养,便无大碍。不知神医所言毒性蔓延,又是怎么回事?”
心中微惊,俊颜却不曾流露任何情绪。薛子谦目光流转,暗自思量:成王所言是真是假?亦或是诈他?
他缓缓抬首,视线掠过墙上那几副唯美的字画。行草字苍劲有力,沉稳大气;山水画清新雅丽,婉约灵秀。
薛子谦不由得一阵钦佩,一个人能有如此截然不同的两种运笔,实属罕见。若说通过笔法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情,那成王绝对是教人难看透的!
轻叹一声,他摇摇头,故作无奈的说道:“成王应听说,是药三分毒!草药或多或少带些毒性,郡主同时服用数十味草药,长期如此,对她身体有伤害。且郡主身子本就十分虚弱,若能借外力排毒,对她身体更好……”
经他一番分析,加上自己对医学略通一二,成王了解了其中的危害性。
心中很是担心,他凝重的点点头,又问道:“神医可有什么好法子,能化解小女服中药的弊处?或者说,借何外力?”
薛子谦知道成王刚才所言高人把脉,根本就是诈他。心中早已笑到抽搐,仍是一副万分苦恼的样子,皱眉说道:“办法倒是有,只是……比较麻烦啊!”
表情很无奈,又很悠闲地端起茶杯,抿上一口,舌间淡淡的苦涩,却留满嘴的清香。
成王虽不知他所说的不妥究竟是指什么,但为了雪儿,只要有法子,都要试一试!
一双精光闪闪的眼睛,此时溢满了担忧之色,他望着薛子谦,肃然的说道:“还请神医道来。”
缓缓将茶杯放置桌上,薛子谦浅浅一笑。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全按他所想的一步步走来,叫他颇有些得意!
他抬首,狭长双眸凝视着眼前的成王,眼角有几道皱纹,嘴边有细微褶子,两鬓有几缕银发……
为了女儿,他操劳奔波,不辞辛苦。此时的他,不是王爷,只是一个父亲,一个慈祥和蔼,无私的父亲……
两人视线交汇,薛子谦的思绪却已飘远。成王轻甩长袍,坐在薛子谦对面,静静地望着陷入沉思的他,等着他的下文。
良久后,薛子谦才恍若回神,对成王微微颔首,说道:“郡主体性偏寒,若能长泡浴草药温泉,会很有好处。至于外力,那就是以内力排毒!这内外结合疗养,定会很快康复!”
眸中精光闪烁,成王眯起双眼,暗自思量他这话里几分真、几分假!缓缓转头,问道:“那依神医所言……”
“药物温泉倒是小事,只是……帮郡主排毒之人,必须略同医术,怕是难寻啊!”
成王微微扬眉,心中有些不解,暗忖:他是神医,既精通医术,又有深厚内力,为何还要另寻他人?
一阵后,他神色一敛,渡步至轻微摇曳的烛火前,凝视着跳跃的火光,问道:“神医不就是最好的人选吗?!”
薛子谦怔了一怔,笑道:“这内力排毒,十分消耗体力,可以说伤身。王府虽药物齐全,但郡主所服之药繁多,薛某常需出门寻药,配药,如此一来,实为不便!”
闻言,成王了然,若是请其他大夫帮忙采药,配药,神医定不会答应。
成王轻叹了一声,苍老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恳求,“神医的难处,本王理解。只是,小女身子太虚,经不起病痛的长期折磨,还望神医竭力相救啊!”
薛子谦嘴角微掀,知道到猎物已上钩,缓缓说道:“薛某并非不尽力,只是分身乏术啊!”
成王有些无奈,清瘦的身子坐在圆桌旁,皱眉问道:“如此说来,是一点办法也没了?!”
沉思了一阵后,薛子谦才缓缓说道:“薛某的山庄,倒是药物齐全,温泉也有,只需调配药物便可泡浴。只是路途遥远,郡主又不便出府,这也行不通啊……”
似察觉到什么,成王深沉的眸子凝视着薛神医。许久后,才低声道:“神医所言甚是,此事,容本王再想想!”
两人寒暄了几句,薛神医便离去了。
成王独自倚窗沉思,听他所言,心中虽有些动容,想早日将雪儿治愈,他也能宽下心来。但雪儿是郡主,岂能随意出府,且他救雪儿的目的本就不单纯,若将雪儿与他做一堆,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但,雪儿自幼体弱,怎堪病痛长期折腾?若是他多派人手保护雪儿,会不会能避免一些事情?
想至闵儿的伤势,还有那道密旨,成王更是拧紧了眉头,夜难眠……
这日午间,暖阳高照,将郡主阁洒上一层淡淡的金黄色!
本是十分宁静的郡主阁,此时却是一片喧哗,丫鬟们的惊呼声不断!
“郡主,您还冷吗?”
“郡主,已经盖了三条被子了!”
“小财,快去叫王爷王妃来啊……”
如雪被三条厚厚的棉被压着,感觉既热又闷,险些喘不过起来。
蹙着柳眉,忍受着这非人的折磨,心中早已泪流成河!
她容易吗?为了能出府玩玩儿,竟听信那狂恶神医之言,现在却是骑虎难下,进退不得……
不一伙儿,成王与王妃焦急的走了过来,见着面色有些苍白的如雪,皆是万分担忧。
王妃黛眉紧蹙,细步走近床边,问道:“雪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浑身发冷呢?”
感觉呼吸都有些艰难,如雪浑身不适的直摇头,不想说,也说不出话。
如此痛苦不堪的模样,教王妃更是心疼,一双眼里已盈盈闪着泪光。
她伸出素手,探探如雪的额际,却发现手里尽是汗水,惊道:“雪儿,你冷,怎么还留了这么多汗……”
如雪委屈的扁扁嘴,微启没有血色的双唇,艰难的蹦出两个字:“冷……汗……”
第十九章 出府
成王望着脸色苍白的女儿,心一阵阵揪紧,脑海中回响着薛神医那晚所说的话。
雪儿如此惧寒,莫非真如他所言,是长服中药所导致的?
想至此,成王微惊,严肃的脸上多了分凝重,吩咐丫鬟道:“快快将薛神医请来。”
如雪被三床棉被压住,闷热不已。本想一脚踢开厚实的被子,再去淋个冷水澡,转念又想,都已经忍了这么久了,她若现在暴露,那不是白忍了这么久吗?!
苦水都往肚里咽,于是乎,听闻父亲要请薛子谦来,如雪总算看到希望了,苍白的脸上也有了一丝浅笑。
不一伙儿,薛子谦走了进来,瞥了一眼表情痛苦的如雪,深幽的眸中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
缓步走至床边,修长的两指按压在如雪的脉搏处。两道飞扬的眉毛越蹙越紧,神色中夹杂着一丝忧虑。
成王负手站在一旁,犀利的眸子没放过薛子谦脸上的任何表情。见到他蹙眉摇头,成王心中暗叫不妙。
两人相视一眼,而后,有默契的往屋外走。
如雪怒瞪着他们的背影,暗暗咬了咬牙,对薛子谦的怨恨更深了!
午间的阳光,温暖明媚。亮晃晃的光线透过茂密枝叶的间隙,洒落在地上,呈现出斑斓的色彩。
成王面露忧色,刚走出郡主的闺房,便焦急的问道:“神医今日为小女把脉,不知是何情况?”
薛子谦迎风站立院中,衣决飘飘。狭长的黑眸眯成一条线状,直视那刺目的阳光。俊颜上的表情神秘莫测,教人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成王瞥了他一眼,也仰首直视那强烈的光线。仅一瞬,便觉眼前一片黑色,身子都有些不稳了,他不禁暗叹:老了,后生可畏啊!
迟疑了一阵,薛子谦转过漆黑眸子,视线对上成王的,摇头说道:“郡主此乃肾阳虚之症,初时畏寒肢冷,精神萎靡,时久……可能会导致不能生育!”
闻言,成王身子微颤一下,严肃的脸上有些惊慌之色,不敢置信的摇摇头,喃喃说道:“怎可能……”
淡淡的瞥了成王一眼,邪魅的俊颜再无波澜。
成王消瘦的面容越发凝重,压下心中的震惊,问道:“这,如何是好?”
无奈的摇摇头,薛子谦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教成王更是忧虑。清瘦的身形不住地在院内渡步,又折回薛子谦身边,道:“还望神医快快施救啊……”
薛子谦轻叹一声,无奈的说道:“如今唯一的办法,便是赶快送去流云山庄,内外疗养,早日将毒排尽,只是,此乃下下策啊!”
成王顿了一阵,摆摆手,“此时哪还顾得了那么多?还请神医快快准备,即刻动身赶往流云山庄。”
听闻此言,薛子谦激奋不已,心跳急剧加速。微微颔首,便回去收拾行李了。
成王快步走进女儿的闺房,看着直冒汗的雪儿,更是心疼不已,对王妃说道:“爱妃,快快替雪儿收拾行囊,送她去流云山庄驱毒疗养。”
王妃怔住,一双精锐的眸子不解的盯着他。成王知晓她的疑惑,又道:“此事本王再详细与你说。”
心中十分不安,但看他如此焦急,定是雪儿身体出了状况。王妃蹙紧了柳眉,心疼的看了一眼如雪,便细步离去了。
如雪痛苦的呻吟一声,感觉自己快要晕了。好在总算是能出府了,这让她心里好过多了!为了那么一丁点的自由,她牺牲可真大!
两名丫鬟走近床边,将她身上的被子掀开了。浑身一阵清凉,如雪轻轻垂下眼睑,舒畅的呼出一口气。
下一瞬,便见到小招手里拿着一件云纹小棉袄,小财手里拿着一件软毛织锦披风,正准备为她穿上。
如雪顿时傻眼了,睁大惺忪的水眸,人也清醒不少,对她们说道:“不用穿这么多,外面有太阳呢!”
俩丫鬟面面相视,不知如何是好。如雪本就烦躁不已,见她们依旧站着不动,蹙了蹙眉,怒喝道:“放肆!本郡主的话也不听了,你们胆子变大了嘛!”
两人吓得赶紧跪地求饶,如雪不耐烦的挥挥手,两人拿着厚重的衣物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