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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扁舟努力运气平复内心的怒火中烧。启程前,七王爷为之践行时曾有交待:“波澜不惊,宠辱偕忘。”他徐徐呼出一口长长的浊气,继而又无甚悲欢的发令。“全军将士听令,卸兵甲,垂箭囊,平陵。”卿君被“红娘”掺扶着入了花轿,随即便开始了颠簸悲催的旅程。出了荣国府的大门,颠了近两个时辰才到平陵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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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青鸟不传云外信
大红的喜轿在喧嚣声中渐行渐远。平陵依旧不改烟雨朦朦的旧颜。竹林间缠腰的薄雾一如卿君来时模样,一如焚琴覆在面上的轻纱。
目送萧卿君以那人正妻的名义声势浩荡兴师动众的离开了平陵,焚琴手挥七弦琴,撩拨着身后另一身着碧色罗裙女子的心。
“如何?”焚琴漫不经心的拨弄琴弦,冷不防的询问着碧衣女子。
“什么如何?”碧衣女子仿似听不懂她弦外之音话外之意,执拗回问道。
“眼睁睁看着他娶了旁人,不是你,也不是你多年争锋相对的我,这滋味,如何?”焚琴依旧不停拨弄琴弦的玉手,咄咄逼问道。
碧衣女子面上忧色一闪而过,随即便被一贯的骄奢替代,说:“我碧池虽偶有乖逆,也晓得爷的大局为重。焚琴姐姐一向稳妥,如今怎的,忘了惯常念叨的‘动心忍性’不成?”
“这次的这位萧二小姐,你若等闲视之,又何苦仅因我一封飞鸿传书便不远千里相赴我的约?想必,你也隐隐察觉到,她同那的莺莺燕燕不可同日而语。”焚琴面上虽覆有轻纱,但一双丹凤眼、远山眉,飞扬流转,好一派粉面含威!
经她提点,碧池面上故作轻松的神色也微微凝重了些,她换了个抱臂斜倚阑干的姿态,挑起秀美清丽的眉,道:“我只是想见识一番,连焚琴姐姐亦如临大敌的萧二小姐如何能耐?当日若非爷执意留她性命,岂容她如今猖狂?怕是溺在水中作了亡魂!”
“她当日落水,难不成不是失足,竟与你相干?”焚琴止了手中动作,讶异回头望向碧池,说道,“哼,你可真是死性不改!此事爷可知晓?”
“爷自是知晓!我平日行事虽歹毒,倒也不闪躲隐瞒,做了便自会担当!即便爷知晓了,爷亦没有对我苛责一句,只是吩咐了以后莫要为之。说那萧卿君是他得以回归西京的关键!爷为了回归京都暗中筹划谋算了多少?隐忍伪装了多久?旁人无从知晓,琴姐姐,我们这些爷身边最亲近之人难道还不明了吗?”
碧池渐渐放下交叉抵挡在胸前的双臂,缓缓踱步至焚琴身侧,在她身旁一鼓凳上入座,翘起了二郎腿,自斟了一杯茶,浅酌一口,继续轻松说道:“况且,琴姐姐,不是我轻敌,那萧卿君,木然无趣的很,随意三五句便被我哄骗的落了水,我瞧爷未必真对她上心。你也莫要妄自菲薄了。爷对我虽娇宠,对姐姐亦不失敬重。姐姐如今不必如惊弓之鸟一般。”
说完,便拿起茶桌上果盘内的一块精致糕点吃了起来。边吃还便含糊说道:“夙夜兼程,饿死我了!”
“是吗?你倒是说说,爷何时会在意对什么人下毒控制会伤了那人身子?送解药过去还要刻意吩咐那人一贯晚起,莫扰了那人清梦?爷何时会为旁人而轻易责难于我?即便她萧卿君是爷回归权利中心的关键,也犯不着爷为了她的安危彻夜不眠不休,衣不解带,逗留塌前,神色之凝重,我这么多年来从未见过!凡此种种,你若依旧还能自信满满,那便是我这些年高估了你。”
“依姐姐之见,我们将如何?”碧池渐渐止住了正吃得酣畅的动作,敛眉问道。
“不是我们,是你!”碧池此问正中焚琴下怀,她贴近碧池耳畔,眉眼间神色妖冶,低语数句,只见碧池的面色愈发疏朗:“如此,倒也不辜负了我快马加鞭赶赴了这千里之遥的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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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红盖头何在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沿着横亘眼前的官道一路向西,随即便横跨一座名曰“苍山”的险峻。这苍山自西北向东南方向延伸,犹如天然屏障,隔断平陵与西京,也隔断了东来的春风。
此时正值五月,然则苍山内外,犹如两派天地!平陵濒临洱海,气候润泽。一道苍山将自洱海吹拂而至的春风隔断,青川早已春暖花开,平陵更是莺飞燕舞,西京却依旧枯枝颓败,未见新旧交叠迹象。
故而西凉名谣有云:平陵雨潇潇,西京春不到。卿君猜度着这所谓的“春不到”大致便是由严冬直接过度到酷夏的意思罢。那定然不适宜人居吧?不利于皮肤保养吧?加之天子脚下,物价虚高是一定的,幸福指数极速下跌。内心里对于那个夜无俦谋算筹划多年想要回归的帝都权利中心多少还是有些抵触。
先时,远嫁西京分明是她费劲心计牺牲名节换来的。为何如今终于得逞,终于披上嫁衣,嫁给那个在不远处等待着她的“如意郎君”了,她反倒越发惴惴不安起来了?
她同夜无俦,没有刻骨铭心,亦不算心意相通,然则,她不厌恶他,他也有些许欢喜她的罢?他们之间,各取所需,很公平。若要再给这平淡的婚姻生活加上点儿点缀,日后还有大把的时光供其或暧昧**、或生死大爱。
她隐约觉着离皇城越近,自己离身后安逸的日子便越发远了。
上一世恪守严谨,星夜操劳。这一世难得上天眷顾给了这样一个“花瓶”身份,怎么也要活出一个安逸来。 ; ; ; ;到了权利角逐的风口浪尖,并非你想安逸便可如意的。那姑奶奶我就自己开辟出一条安逸的路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装傻充了愣,一问三不知,我便不信还不能明哲保身,换来十数年的周全!
瞧着八王夜无非现下剑拔弩张,气势汹汹,太子夜无尚卫冕自身权位,虽则被动,却是人心所向。七王夜无俦,选择这一敏感时期婚娶,定然是磨刀霍霍向皇权。昭昭夺嫡之心,人尽可知。
这三人,究竟谁是将来的嘉靖?抑或都不是?卿君是为寻觅嘉靖皇帝而来,更稳妥点儿说,是为了寻觅嘉靖的陵寝而来,自然是要对天下局势洞悉明察。通向现代文明的丝绸之路,那玄之又玄的安全入口究竟藏匿何处?
卿君蒙着红盖头在轿子内沉思了许久,终于吐出了口沉重的闷气,唤了子衿、子佩来轿内。三人继续着当日从青川前往平陵时的聊以卒日打发时光的“勾当”。
寂静了片刻的花轿上又继续闹腾起来。卿君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猜着子佩手里的瓜子是单还是双。子衿输了,被卿君贴上了张画了乌龟的纸条。自然卿君脸上也被贴上了不少的乌龟。一轿子的喜乐,穿梭在苍山之上,回荡在这西京雄浑苍凉的空气中。
突然,花轿停下了,轿门被打开,出现了那张卿君惊艳过、思念过的脸——夜无俦,用她最狼狈不堪的模样,在这最猝不及防的时间。
突然比忽然冒失。忽然有一种疏忽惊喜的浪漫,突然则是硬生生一个晴天霹雳。
委实没有料到这般毫无征兆就到“新郎”面前了?电视剧里面即使寻常人家成亲也定然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怎么自己成了个亲,还是嫁给皇帝的儿子竟然这般萧索?瞧这四周环境,半点儿也没有皇城或王府的气派,简直荒郊野外的节奏!神马情况?
子衿、子佩显然也凌乱了,子衿压着嗓子低声询问:“小姐,红盖头何在?”一语惊醒梦中人,卿君从各种不解的状态中清醒,忙满轿子的找那千呼万唤都不出来的红盖头。
七王爷看着花轿中散落了一地的瓜子壳。他的新娘,额间贴着乌龟,霞帔退却了,红盖头不知所终了。须臾,这位倾国倾城的新娘眉头开了,从一堆瓜子下面找出了那只盖头。
卿君拿着那粘了三两颗瓜子的盖头,如释重负。终究没有成为史上第一个丢了红盖头的新娘。
七王爷的声音悠悠飘进花轿:“本王竟不知,近来女子额间尚贴附神龟,而不喜点朱砂了么?”
七王爷眼中的揶揄,卿君看的分明。她将脸转向子衿,并使了个眼色。子衿明了,迅速为其整理的妆容着装。
卿君从盖头下偷偷看着,七王爷从容伸出了手,修长且骨节分明。
“过来。”他说,一如初次见面。
盖好盖头的新娘,在子衿、子佩的掺扶下,步步生莲。抖落了一地的瓜子,每走一步,都会发出令人尴尬的清脆声响。
卿君“且伸削葱手,且跨凌波步”。夜无俦熟稔地盈盈一握新娘的纤纤腰肢,将卿君抱入迎亲的花轿内。卿君明显感到自己心动过速,肾上腺素飙升。幸好有着盖头挡着自己红霞翻飞的脸,否则岂不堪堪教人耻笑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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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结了个婚
卿君任由自己被夜无俦抱着,她听的他在耳畔,说着:“目前皇城局势非常,暂且委屈阿卿,于此敝邑,完成仪式,日后……日后本王定当奉送千倍万倍尊容偿还阿卿今日所受屈辱!”他不确定什么是她想要的,七王正妃的尊容,或许,她会中意。
听闻这里是西京边郊的一处宅子,是叶扁舟名下财产,如今无偿贡献出来供夜无俦用作新房。虽则暂时的场所,倒也不随意凑合。虽则没有高朋满座、胜友如云的盛况,倒也布置的温馨喜庆。
屋梁、阑干、窗棱、回廊,处处缀着绛红锦缎,大门前檐下悬着十六张喜字宫灯,各门各窗也是张贴着双喜窗花,竟连随行的一众千余将士此刻也是人人头上皆缠上了绛红锦缎,四处一派红光映辉,喜气盈盈。
这几日,他竟是先行了一步,到这儿来布置了这一切吗?
“虽则现下给不了你繁盛风光,这区区十里红妆,本王自当尽心筹措,绝不失了礼数!阿卿可还满意?”
卿君几乎盈眶,频频点头,哽咽嗔怪道:“你如今局势仓促至此,竟还不务正业做这些。你我婚约左右不过一明目,既已求仁得仁,何必张罗如此细致入微。我不看中什么排场,想必王爷亦不是骄奢之人,非常时期,还是能免则免……”
“西凉谁人不知本王骄奢?七王妃当真以为熟稔了解本王?何以有此‘能免则免’一说?”卿君那句“你我婚约左右不过一明目”虽是事实,却着实刺耳。夜无俦盛怒。
卿君说的是理解感念的大实话,论理夜无俦即便不欣慰自己“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也断然不该盛怒。
萧卿君无所谓的态度,触犯了夜无俦的禁忌。马不停蹄赶赴来叶扁舟的别院布置,只为看她一展芳颜,而她,却回敬他“何必”?
他宁可她贪图无厌,不愿她无欲无求。她一定有所求,只是他从来猜不透。
卿君执夜无俦之手,踩着自脚下延伸开来的红毯,进了喜房,千孙帐,百子被,绛红床幔,妖娆喜庆。抬眼望向夜无俦,还没有从盛怒的情绪中走出来。刚刚忿忿挑开盖头之后,便没再看她。
卿君暗自腹诽。他对自己本便不纯粹,之前在平陵即便有些许暧昧,一旦牵扯焚琴,她便要靠边。比如他当日应承自己晚上过来,结果爽约。当日江浸月同自己道别,若他果真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