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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君本就对男女之防无甚在意,而这小七瞅着亦属同道中人。便草草用一根绸带束在腰间,古人的长袍瞬间有了巴黎定制风衣之感。
俩人干站着也怪尴尬的,卿君便邀请夜无俦于香闺之中茶桌旁的鼓凳上入座。提起那精美绝伦的茶壶想贤惠一回给客人斟茶,却汗颜茶壶空空如也。现下叫子衿她们看茶招待也是指望不上的。
好在子佩惯常会备一罐瓜子于贵妃塌旁供自己消遣,这罐瓜子虽然粗鄙,比不得茶水来的清新淡雅,但好歹解了卿君现下无物待客的燃眉之急。
她捧来瓜子置于茶桌,热情好客道:“七王爷,吃瓜子!”
没看见夜无俦疑惑凝望,她已然以身作则的先抓起一把,嗑了起来。
夜无俦似乎话到嘴边又咽下,原本气场十足的措辞被她这一连串的举动乱了分寸。妖孽无俦的脸庞宛转着难以置信,倒派生出我见犹怜的风韵来。
萧卿君只自顾自忙活,心里虽然腹诽这七王爷造访小姐香闺,必定有事相商,怎的欲言又止,一副踌躇模样?但继而又转念一想,他兴许是还想来点儿花生,只是苦于无从措辞吧?
“嫁与本王为妃罢。”夜无俦几乎是忿忿然的开口。
“啊?”这事可比再来点儿花生难以琢磨。心中虽然忐忑,可萧小姐手中的瓜子却不曾间断。内心越焦躁,表面越要从容!这是从小父亲对她的家训。专心嗑瓜子的罅隙,作答:“给个理由先。”
夜无俦敛眉思索片刻,道:“萧二小姐明艳不可方物,温良恭俭,深得吾心,故…”
“靠,我说的理由,是我非你不嫁的理由!”
“唔,本王明艳不可方物,温良恭俭,是居家择婿不二之选。”
“尼玛,你‘不二’?难道我‘二’?卖萌可耻,本小姐对此免疫,换别招。”
夜无俦继续敛眉思索片刻,道:“本王新作一阙词——‘偷趁**种孽根,珠胎暗结已孕身。’萧小姐觉得如何?”
忙于嗑瓜子的萧小姐已然不耐其烦:“没看正忙着呢么,没功夫吟诗…尼玛,本小姐尚为处子,何来有孕?!”
“哦?外人横竖无从堪破,倒也无妨。”
萧小姐郑重放下手中瓜子,怒道:“夜,无,俦!你怎么不叫无良、无耻、无赖!”
“多承谬赞,实不敢当。那么,我需要将这个即将抱得外孙的大好消息传书给未来的泰山大人了吗?”夜无俦咄咄近逼。
“好处?我将来可是要当良娣的!”此话不假。不混到太子身边,怎么找到那座陵寝?不找到陵寝,怎么回去?
“你将得到本王这样一个无耻的朋友,人皆有所图,无论你所图为何,本王必定竭力相助,水火不辞!”
“切……我若不从,有什么坏处?”
“你将得到本王这样一个无耻的敌人。上穷碧落下黄泉,本王定穷尽毕生心力隔阻,断无戏言!”邪魅的笑意如罂粟花从他的俊美绝伦的脸上绽放开来,令萧卿君领略到他周围空气中的寒意。
卿君不禁打了个寒颤,“那好罢,你可以求亲下聘了。内什么,提及‘外孙’这茬时,记得要将我塑造成抵死挣扎,反抗无门的烈女形象啊……”
没等卿君关照完,夜无俦便头也不回的朝门口疾行。房门被打开的瞬间,子衿子佩也适时回了。
她们鄙夷疑惑的望着黑着张脸的夜无俦,奔到卿君身旁,子衿替卿君揽了揽微微敞开的领口,目光关切的询问卿君可有被轻薄。
却只见卿君恋恋不舍的望着门口渐行渐远的背影,直至那人青色的衣摆消失于墙角,她喃喃自语:“我刚刚所说,也不知他记住了没?虽是失节,也有主动和被动之别啊!”
被困在这山高皇帝远的青川,何年何夕才能找到回去的契机?既被这无赖赖上,倒不如随遇而安,随这剧情沉淀,总之现下能离开这儿,这是好事!重新升腾起希望。
先前不经意间撞见的夜无俦同那位名唤“碧池”的柔媚女子的对话又清晰了起来。
“爷当真执意要娶那木然美人?”
“答案你已知晓,何必多此一问?”
“我知你心思,然则大局为重,你不该对她下此毒手!万幸并未酿成恶果,否则,便是叫我的余生也连同她一并殉葬在这青川。碧池,这又是你所乐见?”
他言语之中是不愿长久留在青川为质的,今日初初相识,感觉并非传言之中“于国于家无望”。他那纨绔放浪或许净是假象,以掩饰其昭昭夺嫡野心。而且,她这肉身先时的主人的香消玉殒,似乎同这位“碧池”姑娘有莫大关联。
一介女流,只因情郎另娶心生妒意,进而对另一位无辜女子痛下杀手,过后竟然淡然平静,还无悔意。此女子节操,不简单。能将此女子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夜无俦此人,也定然不简单。
从前如何已经失落无考,对于现在的萧卿君来说,江浸月的那招温吞不火的美男计显然不如夜无俦的威逼利诱有效。吃硬不吃软,若要征服她,必然要比她更强大,或更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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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我了个去
同夜无俦私定终身之后,日子继续稳妥得波澜不惊。
这桩婚事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席卷了沉寂许久的西凉。犹如风乍起,吹皱一江春水。其中毁誉参半,以七王爷的秉性,不乏有人为萧家二小姐日后的婚姻生活堪虞;各自人生,隔了不知多少层娘肚皮,也不乏有人隔岸观火地看热闹。
回归之事有了一丝进展,卿君便安然享受这饮食起居自有动辄数十人悉心操持的古代生活,落得做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柴。没有招标,没有考察,没有拍卖,没有会议,这凭白得来的些许光阴便合该用来肆意虚掷。发发呆,做做梦,倒也快哉。
话说子衿、子佩听闻卿君已有身孕之后,两双瞪大的眼睛写满了惊恐以及……鄙夷。卿君心想亏得她是她们的主子,她们才欲言又止没有将贞洁牌坊之类的犀利言辞脱口而出。
这些时日,子衿每每见到卿君便要摇头轻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一番,而子佩则格外殷勤的掺扶、伺候,生怕有所差池。
一日兴起,又至桃林赏花,想着不日即将作别这满目迷离,不免起了凄凄满别情之感。子衿、子佩二人相互帮衬着前往内务府索要卿君沐浴需要的火炭暖炉。今时不同往日,也不便再多叨扰二公子了。
留下卿君一人在桃林,发了会子呆,黯然转身,却见一张同样黯然的脸——江浸月?!
也不知他这般冷寂无声在身后待了多久。回想起方才自己似乎并无甚不妥或不雅举动,遂心安理得同其行礼问了好。
“我早说过,大可不必如此多礼,卿君,你已然忘了吗?”江浸月目光焦灼在卿君身上,一席话,听不出喜怒,令卿君一时摸不着头脑。
卿君暗下腹诽,不如此多礼,怕是自己也无甚其他可言,到时,只会更尴尬。
中间冷场了几分钟后,江公子醇厚的声线在卿君头顶悠悠响起:“当初说过非君不嫁,是否只是童言无忌?”他的目光越过卿君,触及她身后的夭夭桃林,仿佛还深陷在那段“郎骑竹马来”的隔世经年的梦。
卿君用了几秒钟反应江浸月所言,又用了几秒钟分析,她现下“怀”了夜无俦的孩子,又同其定下婚约,作为前男友的江浸月该作何感想。似乎,她该为自己的“劈腿”抱歉罢。
忏悔安慰尚未及出口,已被人捉住了右手,他的指尖反复摩挲着她腕间,卿君又用了几秒钟反应过来,他不是登徒浪子,他是在——诊脉!
“公子自重!”卿君含嗔带怒,甩开了他有力的钳制。“眉间朱砂怎抵江山如画?公子无非惦念我荣国公幺女的名分,又何必说出来贻笑大方?小女感念公子数日衣不解带施针问药的救命之恩,然则公子当日又何尝不是为自己所执信念方勉力施救?如此,我们便两清罢。”
他的表情在殷切与疏离间百转千回,似告别,若祭奠,终归于淡薄。“你从不这般色厉内荏,亦不事事推敲。这依旧倾城的容貌,为何我竟不识?”方才一番探索,他已明了——她分明没有身孕!自她来青川为质,便对他青睐依仗,事无巨细,都要同其相商。即便是溺水昏迷后的这段时日,她也在他的掌控之内,他十分不解这人事剧变。
“实不相瞒,小女自月前昏迷,先时记忆,一概不复。性情转变也是寻常,算不得什么费解之事。从爱到不爱,本便在无常之间。我既已做决定,公子又何必执着?”认真,你就输了。
既已言明,便不再做什么欲放不放的缠绵撩拨姿态。明明是**裸的利用,却偏生要伪装成深情款款,对此,她不屑,亦不齿。
依旧行了礼,告辞,尽管他曾反复说过“不必如此多礼”。固执的认为,他这句话是说给他曾经的青梅竹马的,而她,不是。
今日卿君穿了件青烟紫绣游鳞曳地裙,广袖和拖地裙摆,走起路来虎虎生威,想必自己的背影于江浸月看来定然是摇曳生姿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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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不期而遇
卿君这厢摇曳生姿在江浸月的镜头里演绎的倒是风情万种,一出他的取景框,便劣势尽显。这广袖襦裙看似气派,却委实拖沓。自桃林至卿君闺房的一路上磕磕绊绊,行至中途早已劣迹斑斑,满目疮痍。
卿君转头怜惜地看了眼衣摆,多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一款高级定制成衣啊!糟蹋了。
行至一后花园中一分岔路时,卿君顿发感慨,诚然,她着实小觑了这平南王府中的庭院深深。
拖着曳地长裙行了许久,这庭院内一步一景,美则美矣,却难倒了这位不适道的主儿。
本该待在原处坐等子衿子佩从内务府回来认领,委实没有料到半路杀出个江浸月,也没有料到自己竟会应剧情需求,给了他一个华丽丽的背影,果然,华丽转身是要付出代价的——便是她,迷路了,在这据说囚禁了她近四年的平南王府。
索性信马由缰,朝着一个方向走到底,准能碰上人,到时坑蒙拐骗,定然能打听到香闺所在。
行至一座高约二丈有余的假山处隐约听见有人声。这假山背后似有两个男人在一来一往作答。
“请主人早做打算,否则,将置自己于不堪境地。”“唔,无妨。”“无使之滋蔓。蔓,则难图也。”“未显二心,姑且待之。”
……
其中一男子的声音似曾相识。卿君一贯不喜八卦,此番撞破别人密谋,实属因缘际会。既然别人匿于这般僻静之处商谈,所谈之事必定不足为外人道也。此时若不闪,被人撞见了,免不了招来杀生灭口之祸。这么想着,假山后面似乎也停止了交谈。
逃窜了一段路,许是自己慌不择路,广袖刮了小径旁的树枝,腿部又无端一软,衣袖裂帛的清脆,伴着崴脚时骨骼扭曲沉吟,倒不失为一曲不俗的合奏。忽而臂膀一阵寒意,广袖撕裂,裸露出了如藕玉臂,以及其上赫然一点鲜红欲滴的——守宫砂!
身子失重,却跌落在一个不期而遇的怀里,用她最狼狈不堪的模样,在这最猝不及防的时间。
夜无俦!他魅惑而凉薄的浅笑,一只手臂在卿君的腰肢有力的环绕,另一只则行云流水般解下他玄色蟒纹披风,掩饰了卿君乍泄的春光。低沉的声音在头顶想起:“小姐受惊,本王罪过。”
可他显然没有丝毫“罪过”的意思,继续以掺扶的姿势禁锢着卿君。卿君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