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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则是对翩跹一点办法都没有。既然如此,花满楼愿意纵容陆小凤的玩笑,愿意拿上好的茶叶给陆小凤当白水解渴,那也是花满楼自己的事情。
与其深究花满楼为什么会这么做,墨七宁愿在天黑之前把灯点上,天黑得越来越早,而此地的主人自己并不需要点灯,那么作为不请自来的客人还是不要期待正在双手交握的陆小凤和花满楼两人中间会有一个主动站起来点灯的好。
翩跹坐下抿了一口茶水,清亮黄绿的茶液中,似有簇簇茶花茵茵攒动,细细品味之下滋味醇厚,清香爽神,好奇道,“花公子独自住在小楼,却不知取的是何处的水,能得如此清冽的茶香?”
“姑娘是懂茶之人,更兼性情爽利,心直口快,莫非,是神针山庄的薛姑娘?”
款款给翩跹还剩四分之一的茶水续杯,云雾茶原本不应待喝干再续水,翩跹只留下四分之一杯便轻轻放下,自然是知道云雾茶越是续杯越是醇香绵绵的道理,加之陆小凤前些日子正和薛冰打得火热,花满楼的猜测并非妄度。
“薛姑娘会在家中翘首以待一个她至今没有等到的人,不过那不是我的性子,花公子不妨再猜猜看?”
君子谦谦,温润如玉,如月之皎皎,却无月之孤远,如云之淡泊,却无云之无依无靠。手一抬,碧色的茶水如瀑泻下,腕一顿,水流戛然而止,只浅浅七分,无一滴溅出。小楼中的这个人,一举手,一投足,原本就是一幅平淡超然的泼墨山水。
噙着微笑,翩跹发现她可以理解陆小凤的举动了。一个不会出错的人,是神人,一个不会失态的人,是圣人。无论是圣人还是神人,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其实都不太像人。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朋友成为圣人,抑或神人,所以偶尔的玩笑,甚至是小小的捉弄和恶趣味,让他们显得不再那么超凡出尘,无疑是一件值得去做的事。
陆小凤笑得很愉快,刻意压低的语调带着一丝神秘,还有几分自矜,“第一次听她说出来,连我也不敢相信,我都猜不到,你一定更是猜不到。”
“既然你已经笃定我猜不到,我为何还要再猜?”花满楼不禁失笑。
陆小凤眼睛骨碌一转,激将法已然失效,那么也没必要再卖什么关子了,不管是惊吓还是惊喜,总是要有人分享才比较有趣。神秘兮兮地凑到花满楼耳边,陆小凤悄声道,“我悄悄告诉你啊,那可是西门吹雪的童养媳!”
“陆公子请自重!小姐虽为庄主外出时带回抚养,并无血缘之亲,然则他们光风霁月,坦坦荡荡,岂容得他人说口。”陆小凤的声音的确已经压低了,但是在场的也不是平庸之辈,耳力自然远胜常人,听到陆小凤鬼鬼祟祟的粗俗描述,刚刚入座的墨七立刻炸毛跳了起来。
如果说陆小凤故作夸张的言辞的确让人有些意外,那么听完墨七忿忿不平的控诉后,再不可思议的事情,听起来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何况,原本就是很好很好的事情。
花满楼起身取来一坛酒,拍开泥封,微笑道,“西门庄主痴心于剑,与姑娘萍水相逢,却能一见如故,这是喜事。”
陆小凤笑着接口,“既然是喜事,自然当浮一大白。我便先干为敬。”随即拎起刚刚放在桌上的酒坛,自顾自地咕咚咕咚往下灌,一口气喝掉半坛,方才用袖子擦了擦嘴,赞道,“好酒!”
“自然是好酒。”复又起身的花满楼看似无奈,嘴角却挑着淡淡的笑意,侧头对翩跹道,“陆小凤他虽然不笨,得罪的人却远比他自己想像中多得多,还请姑娘多多担待。”
颇有同感地抿嘴微笑,翩跹愉快地接口,“是啊,因为有时候他说起话来,抢起东西来,简直就是一个大混蛋。”停了一会儿,又笑着补充说,“当我刚拿出的第二盘点心被陆公子一扫而空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遇到这个人,连菩萨也没有法子的。”明明是很无奈的话,翩跹和花满楼却都笑得很愉快。只有真正的朋友才会对他的无赖或者小毛病没有办法,因为他们愿意包容他,甚至纵容他的一些举动,能有一个真正的朋友,无疑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而做一个真正的朋友,自然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让客人看着酒却不能喝着实是一件扫兴的事,花满楼无疑不是这样的人,既然陆小凤已经一个人霸占了一坛酒,剩下的几人每个人面前便都多放了一坛,连乖乖坐着喝茶的翩跹也不例外,清淡的果酒带着特有的香气,酸甜清凉。
酒很香,很醇,陆小凤喝得很快,带着对陆小凤不满的墨七喝得也很快,不多时,酒坛就已经见了底。晃了一晃倒出最后几滴酒液,陆小凤皱眉把空坛扔在一边,熟门熟路地从花架底下摸出另一坛酒,刚要要拍开泥封,手却被翩跹轻轻按住,挑眉道,“陆公子既然是好酒之人,岂不知有酒不可无菜。越客上荆舠,秋风忆把螯。重阳将近,何不持螯把酒,坐赏这鲜花满楼?”
愣了一下,陆小凤豪气冲天地拍了下桌子,“好,我这就去找酒菜,等我回来。”话音未落,人就已经窜出了小楼,消失在长街的尽头。
“陆小凤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不会有寂寞,但是,别的时候呢,只有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不会觉得寂寞吗?”在湖心投下一颗石子,翩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为什么会寂寞?这里有终岁不凋的鲜花,还有一把声音很好的古琴。一个人觉得寂寞,或许只是因为他还没有意识到身边有多少美好的事物陪伴。何况朋友之间的心有灵犀,原本便是天涯比邻。”
暮色更浓了,风中传来芬芳的花香,酒菜的香气远远传来,随之而来的是陆小凤爽朗的笑声。
作者有话要说:温润如玉的花公子卡死我了QAQ返工N次修文N次终于能看了~~今天我生日哟~星星眼期待看
☆、混蛋
沉沉的暮色像是被泼上了一碗墨汁;淋漓而下的印记中几盏明灯高悬,显得分外温馨。小楼内湘帘半卷;红烛高悬;刚刚温好的绍兴黄酒蒸腾着浓郁的醇香;令人未饮就先醺了三分,簪缨带甲的螃蟹螯封嫩玉,壳凸红脂,或清蒸或香辣横七竖八地躺在盘中;令人食指大动。
各人用水净了手;团团入座,陆小凤从怀中取出一只尚带体温的缠枝梅花银壶;给花满楼浅浅斟了半杯,笑道,“上次你说吃螃蟹的时候最喜饮瑞露酒,我特意去找人讨了一壶,今个儿可算给你带来了。”
“我不过是提了一句,难为你还记得。只不过,这酒怕不是你讨来的吧。”端起杯子深深嗅了一下酒香,花满楼面向陆小凤,微微挑眉。瑞露是官酿,每年都有定额,世人多知其名,而得者多珍而重之,只用于宴饮贵客,鲜少会随意送人。
“可惜只得了这一壶。”陆小凤大大方方地点头承认,手中动作却没停,指间一柄薄薄的小刀上下翻飞,卸下蟹足,划开一个小口,轻轻一挑一带,丝短纤细、味同干贝的大腿肉和丝长细、嫩美如银鱼的小腿肉就尽数落入银碟中。
一口气卸了二十四只蟹足,方才把花满楼面前的瓷碟换过来,锋利的刀片在指尖一转开始对付蟹身,一面不忘叮嘱道,“你不喜辛辣,我便特意让人做了清蒸的,只是螃蟹性寒易伤脾胃,姜丝却是少不得了。”
听着陆小凤像个老妈子似的忙前忙后,絮絮叨叨,着实是种新奇的体验,索性由着那人用照顾小孩子的方法给自己打下手,花满楼转向对着浑然一体的螃蟹不知如何下手的墨七,温和地道,“阁下久居北方,不熟悉江南饮食也在情理之中,蟹八件不过是物件,不必过于拘泥。”
话还未说完,半只掰开的蟹壳就递到了嘴边,下意识地抿了一口,便化开了满口的细腻绵软,只听得陆小凤打断了他的话,嬉笑道,“他又不是八九岁的小孩子了,哪会吃个东西还要人手把手地教。何况,就算要人教,还有西门家的女公子呢。”换了只蟹壳,复又送到花满楼嘴边,哄道,“快,别等汁液流出,失了滋味。”
挥袖拂开陆小凤递到唇边的手,花满楼敛起笑意,却是有些薄怒,淡淡道,“这位公子初次食蟹不会用蟹八件便是无知,那你这样尽数包揽,又置我于何地?你这从来不为别人着想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说着,径自取了小圆锤拿过一只已经卸去蟹腿蟹螯的螃蟹“叮叮当当”敲打起来。
定定看了花满楼半晌,陆小凤叹了口气,“每次我觉得我这人还不错的时候,和你一比,就又变成一个大混蛋了。不过好像知道自己是混蛋,也就不算无可救药了。”
跟着花满楼一步步取用工具,将螃蟹开膛剖腹的翩跹舀了一勺蟹黄,淡淡说了一句,“知道自己是大混蛋,还让自己一直变得混蛋的混蛋,才是真正无可救药的混蛋。”施施然把蟹黄送入口中,开始小口抿酒。
“说得好像我就是这个比混蛋更无可救药的混蛋似的。”自己把被花满楼推回来的蟹壳里的蟹黄蟹膏尽数挖尽,陆小凤悻悻道。
“庄主闭关前重托于你,你却想要推卸责任,还不算无可救药?”墨七斜眼觑着陆小凤,冷哼道。
“喂,是你家小姐自己说跟着我不够安全,让我找地方把她安顿下来的吧!”陆小凤叫起了撞天屈。
“难道不是因为陆公子先拈花惹草,招惹是非,才使得小姐不得不出此下策?”墨七毫不犹豫地瞪着陆小凤顶了回去。
翩跹被两人吵得头疼,揉了揉太阳穴,屈指敲了敲桌子,无力道,“墨七住口,小凤凰你也是,有话慢慢说,吵什么,而且这儿的主人还没发话呢,你们争什么。”一时间,六只眼睛一起炯炯有神地看向了安然坐在一边的花满楼。
如果被三个人用炙热的眼神盯着,别人难免会觉得浑身有些不自在,花满楼却仿佛一无所觉,用柔软的丝绢擦干净了手,淡淡道,“在让我说点什么之前,是不是应该有人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陆小凤抢先开口,把事情从头说了一遍,“我去的时候西门吹雪正好准备闭关,让我替他带一段时间孩子,你也知道,西门吹雪很少麻烦别人,我不可能不答应,但是前段时间凌风山庄出了大事,我又不能不去看个究竟,想来想去,也只有把人托付给你了。”
摸了摸两撇小胡子,陆小凤瞥了一眼气鼓鼓的墨七,又悻悻地补了一句,“何况我又并不是一个行止端庄的君子,要是她真的把我混蛋的地方都学了去,谁知道我会不会因为教坏了西门家的女公子而被他追杀三千里啊。”
摊了摊手,陆小凤总结道,“所以,我就把人带来了。”点了点头,翩跹接道,“陆公子所言并无缺漏,小楼很好,能够借住在这里,是翩跹的荣幸,只是翩跹既无班昭之才德,亦无绿珠之解语,冒昧来此,恐花公子见弃,很是不安。”
花满楼的回答几乎完全没有考虑,“这里的门永远开着,从不拒远来客,只要姑娘不嫌满楼这里无趣就好。”
“那便多谢花公子美意了。”翩跹眼睛一亮,轻快的语调带着不易察觉的释然。她要做的事情很多,而花满楼不像陆小凤对任何事情都充满了好奇。在他的身边,你不需要费尽心思解释自己的打算。而且花满楼并非一个寻根究底的人,只要你没有踩到他的底线,他比任何人都要包容,对于需要一个自如的环境安心破局的翩跹,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