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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了。
“衿姐儿,以后你少扮你哥的样子出门行不?这样的事再来两次,我跟你爹的寿命都要短几年。”舒氏对夏衿抱怨道。
夏衿瞥了夏正谦一眼,见他默不作声,很显然极赞同舒氏的话,只得装作委曲地样子。道:“可我正跟罗公子筹划着,编撰刊印往届秀才、举子们的科考范文呢。”
这话舒氏听不懂,她将目光转到丈夫身上。希望他能解释一下什么叫“科举范文”。
说到这个,夏正谦的表情一下子肃穆起来,问夏衿:“科举范文是怎么一回事?你跟我详细说说。”
夏衿便把自己跟罗骞说的那番话跟夏正谦说了一遍,道:“其实我出这主意,主要是为了哥哥。哥哥以前念书的那个私塾,先生都是落第的秀才。才学见识都有限。不管哥哥再如何聪明,跟着这样的先生学习。想要压倒那些跟着名师学习的童生,取得为数不多的秀才名额中的一个,难度怕是不小。
但如果有了这范文就不一样了,这就相当于一个名儒来给哥哥做考前辅导。咱们通过这些范文,可以研究文章怎么做才能被考官选中,再让罗公子帮忙打听一下是哪些人来做童生试的考官,把他们的文章找来看一看,研究他们的喜好。这样一来,考中的把握就大了。”
夏衿说的这些经验,全是现代应试教育的常用手段,在现代稀松平常。不说理科的那些题型训练,即便是语文中的作文,考的是什么文体,今年会出什么样的题,什么样的作文容易得高分,哪个中学的老师和有头脑的学生不去研究一番的?每年出版的高考满分作文集,卖得不要太火哦。
不说现代,就是清代,每届乡试、会试的试卷,都会由礼部选定录取的程文,编刻成书,名为试录,又称“闱墨”。殿试后,礼部将钦命的策题和一甲三名进士的对策题,刊刻登科录。
但她打听了一下,天朝却没人这么做。每次科举,乡试和会试、殿试的文章,都是由礼部收回去存放就完事,根本不会刻印刊发。至于童子试的科考文章,是否存在礼部,她却是没有打听出来。
不过这些都不用她操心。真要做起来,自有罗维韬和罗骞父子去张罗。
夏衿不觉得自己的主意有什么高明之处,可听在听到夏正谦耳里,却是大吃一惊。
不光是他,即便是府学、县学里的教谕、训导,私塾里最有经验的老先生,都没人想过要这么做。八股文的写法大家是研究烂熟了,但是在天朝,往届科举的文章,却是不往外流传的。至于考官是谁,他的文章是什么风格,有什么喜好,又岂是普通老百姓能知道的?唯有那种同在一个体制内的名儒,才会了解。但他们了解,也绝不会往外传。只有对家中的子侄和自己收的学生,才会指导一番。
这也是名门世家子弟或学生考中率高的原因。
想到这个,夏正谦的心提了起来,对夏衿道:“那科举的文章能够拿出来刻印吗?不会给罗大人招祸吧?”
“如果会招祸,罗大人必不会同意这个做法。反过来说,如果他同意,那这做法就不会有问题。”夏衿还真拿不准这个问题。但看罗骞那兴奋的模样,想来不会有大问题。
“那倒是。”夏正谦将心放了回去。这件事有罗维韬把关,必定不会惹出乱子来。
“可是……”舒氏好容易听懂父女俩在说什么了,立刻插嘴道,“真有这种文章,咱们叫罗公子悄悄拿来给你哥哥看不就行了吗?干嘛还要印出来让大家看?其他人看会了,做的文章比你哥哥好,那你哥哥岂不是更没希望了?”
夏衿还没说话呢,夏正谦就开口了:“这种科举文章可不是现成的,放在衙门里直接去拿就行了。那得需要托人去上头要。可要不是为了罗大人自己的政绩和他儿子的前程,谁会费这么大的功夫弄这个?咱们虽然治好了罗公子的病,但人家那也是给了诊金的,还帮咱们租了这宅子。人家可不欠咱们什么,犯得着搭那么大的人情去帮祁哥儿弄文章吗?”
这下舒氏没话说了。
夏衿说出这件事,绕了这么大个弯子,就是为了争取自己自由出门的权利。见夏正谦和舒氏都没了话,她忙问道:“爹,那我出门的事……”
夏正谦说不愿意让夏衿出门,也只是说说,哪里会当真?夏衿给罗骞、翰林夫人治好了病,设计把三房分出来,又赚了一大笔钱给家里开医馆、租宅子,自打这一串的事证明了她的能力之后,夏正谦就早已绝了要把她关在家里的心。就像夏衿说的,要把她“当儿子用”了。
“我跟你娘也没说不让你出去。只要你把你哥哥那里处理好,别露出马脚来,我们就不管你们。”
“真的?”夏衿喜出望外。
这还是夏正谦第一次明确表示不拦着她出门。
“放心吧爹,我会跟哥哥商量好的。”她保证道。
舒氏虽然不大乐意女儿整天往外跑,还老跟罗公子在一起。但丈夫既然发了话,她便不好再说什么。
夏衿从正院出来,便回了清芷阁。见夏祁还在,怕他不自在,她只字不提岑子曼,只将准备刻印科举范文的事跟他说了,夏祁果然很高兴,立刻把刚才那点郁闷抛到脑后去了,换了衣服洗了脸,便回自己院里温书去了。
夏衿这才得以坐下来歇一口气。
董方是跟着夏衿一起回来的,想来也知道夏衿这里遇上了麻烦,她直接就回自己院子去了。直到夏衿吃过了午饭,让菖蒲搬了桌子椅子出来,坐在院子里一边喝茶一边看书,她才进了清芷阁,面见夏衿。
“你跟你哥哥商议了吧?决定怎样做?”夏衿虽看重董岩,却也不耐烦跟董方绕圈子,开门见山地问道。
董方垂着眼睑,低声道:“我哥说,跟着姑娘,他放心。只要三年后姑娘履行承诺,他就同意我跟姑娘签三年的卖身契。”
“哦?”夏衿看着董方,“那你自己呢?”
董方终于抬起了眼来:“我、我也是愿意的。”
夏衿看出她眼里还有一丝不甘,将目光重新落到书上,对董方挥了挥手:“这事不急。我再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你答复我就行。”
董方却站在那里绞着手帕,不动弹也不说话。
“嗯?”夏衿抬起眼来,疑惑地看向她。
正文、第一百一十章 顺遂
“我……”董方咬了咬唇,“不用再考虑了,现在签就可以了。”
“那行。”夏衿放下书,叫菖蒲,“拿纸笔来。”待菖蒲将文房四宝拿来,她提笔写了一张卖身契,然后将笔递给董方,“你签个名,顺便按个手印。”
这回董方不再犹豫,走过来签了个名字,再按了个手印。
不过按完了手印,她的眼眶就红了,强忍着泪跟夏衿福了一福,就急急朝外面走去。
夏衿跟菖蒲对视一眼,摇了摇头,暗叹一口气。
董方的心情她能理解。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这对于自由惯了的人来说,是难以接受的。不说董方,即便是菖蒲,如果有机会能成为平民,她也竭尽全力去争取的。
而为什么董方同意签这卖身契,夏衿想想也能猜得出几分。
董岩上次出去查他父亲那个案件,查出了一些端倪。那个买绸缎的人似乎没死,有人还看见过他。不过自那件事后,他妻子说睹物思人,心情郁结,将家里房屋田地都卖了,带着儿女不知搬到哪里去了。
董岩有心想查下去,一来卖身给了夏衿,没有那么多自己的时间,同时也没有钱可以在外面长时间追查,二来天下这么大,要找个人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只得回了临江城。
董岩是个聪明而头脑清醒的人,他知道凭自己的力量。即便是查出什么来,要想翻案,也是很难的。而如果有夏衿帮他就不一样了。她治好了罗骞的病。这是满城人都知道的。只要她托罗骞在罗推官面前讲个情,只要有证据,董家翻案是轻而易举的事。
再加上现在董岩已知当初救他、现在开店的“夏少爷”是个女子了,董方跟着她,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更何况,这卖身契只签三年,根本不影响董方嫁人。而且这样呆在夏家还名正言顺。再不用担心有人说闲话。
“这些天,你把家里的一些规矩教给董方吧。”夏衿交待菖蒲。
“是。”菖蒲应了一声。又问,“姑娘要不要给她起个名字?”
做了下人,即便卖身前有名有姓,签了卖身契后。主家也会再给起个名字。夏家的丫鬟小厮,都是以药名来命名的,菖蒲、薄荷、茯苓、茱萸,就是清芷阁四个丫鬟的名字。
夏衿想了想,道:“那就叫苁蓉吧,你一会儿去把名字告诉她,顺便跟薄荷几人说说,再分些小事给她做。”
“是。”菖蒲答应了一声,见左右没事。便退了出去,到那边院子找董方去了。
董方回房流了一会儿泪,默默坐了一会儿。便听菖蒲在外面叫她,忙擦干净脸,将菖蒲让进屋里来。
菖蒲是家生子,自然体会不到董方的心情。此时见董方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刚刚哭过,心里顿时不高兴。淡淡道:“姑娘刚才给你起了个名字,叫苁蓉。你记好了。还有,姑娘身边端茶送水的事,想来你也做不来。正好天气暖了,姑娘夏天穿的鞋袜还没做好,你针线活好,就分给你做吧。”
说着,把怀里抱着的布匹针线一股脑地放到董方的床上,转身便要出去。
“菖蒲姐姐,请留步。”董方一看菖蒲不高兴,顿时急了,忙上前拉住她的胳膊。
她现在签了卖身契,身份跟早上已然不同。早上她还是夏家的客人,对菖蒲甩些脸子不算什么。但她现在是跟菖蒲一样,已成为了夏家的下人了。得罪菖蒲,她在清芷阁的日子便不好过。
拉住菖蒲,她恳切地道:“菖蒲姐姐,我刚签了卖身契,所以心情不大好。这个,想来你能理解吧?从一个被人伺候的大小姐变成了伺候别人的人,只要想想,我就……”说到这里,她哽咽住了,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你是大小姐吗?”菖蒲甩开她的手,转身质问道,“我家姑娘遇到你时,你不是连饭都差点吃不上了吗?为了给你哥哥治病,你还跑去偷钱,被人追打,成了小偷。要不是我家姑娘救你,你早被送到衙门去了。你哥哥的命,似乎也是我家姑娘救的吧?怎么现在吃了两天饱饭,就想起自己大小姐的身份来了?你怎么不想想你小乞丐和小偷的身份?在这里哭天抹泪,似乎受了天大的委曲似的,这算怎么回事?你要不愿意,咱们走,现在就去找姑娘说说,把那张卖身契撕掉好了。放心,我家姑娘不会拉着你不放的,我们家最不缺的就是下人。”
说着,她拽着董方的手腕就要往外走。
“不、不,不是的。”董方惊慌起来。
所有的利弊,董岩都跟她分析过了。签卖身契,对她来说绝对是利大于弊。她刚才,只是伤心于自己身份的变故,想要躲起来舔舐伤口而已,绝没有要反悔的意思。
“我知道姑娘对我有大恩,我没有不愿意,我只是有一点点难过而已……”她用力地抽手后退,一面不停地解释道。
菖蒲发火,也是看不得她这个作态,想要敲打一下而已。
看董方急着解释,她便叹了一口气,拉着董方回屋里坐下,放缓了语气道:“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