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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
姚之胤并不惧怕父亲,坐在祖父身边的他安然答道:“儿子不打算读书了,以后帮着哥哥管家。”
“家中有你哥哥在,你跟着添什么乱!今天歇一天,明天一早你就赶回去!”姚广政这两天有火没地发,终于找到了出气筒。
老太爷也有些纳闷,孙子突然无声无息的回来了,怎么一回事?
“祖父,大哥出远门了,可能要过几天回来,所以他让人把之胤唤了回来,大哥说他过一段时间可能还要出门,所以干脆让孙儿回来了,反正大哥答应孙儿,等他回来,就给孙儿找一个学识渊博的先生,和书院读书是一样的。”姚之胤把目光转向福娘,微笑道:“嫂嫂,是不是大哥说给小弟找个先生?”
福娘万没有想到,姚之胤还嫌死的不难看,非要拉一个垫背的,他倒是会找人。
福娘只好点点头,且先遂了他的意,等到日后再说。
福娘开口讲话,姚广政只好给了面子。
老太太恨恨道:“文氏,账册俱巳销毁,你还来做什么?难不成想要气死老身不成?”
老太爷脸色一沉:“这是哪里话来,就算是账册烧毁,那也不是孙媳的过错,她今天过来,可跟你说了一句过分的话?为何总是对小辈横眉立目的,她也只是一个孩子。”
老太太哼了一声,冷冷道:“自从她嫁进来,我们姚家上上下下,就没好过,老身被她气病了不说,房子也起了火,这是怎么一回事,还很难说得清呢?”
文福娘一笑,不紧不慢的道:“老太太怕是不知道吧?孙媳已经看过了火灾现场,这火是从里面着起来的,想那库房的钥匙原本在孙媳那儿,走的时候,还贴了封条,难不成是有火神降临,点燃了这把火?”
“你如何知道的,信口胡说!”
“老太太没有看到现场,怎么能说孙媳信口胡说呢?若是从外边烧起来的火,为何四面围墙没有多少烟熏的痕迹,房子是从上面坍塌的,屋里面所有的东西都烧毁了,但是,有一样是烧不掉的,老太太若是有兴趣,可以跟着孙媳去看看,现在那房子里还有很多油迹,孙媳对桐油过敏,所以一进去,就觉得不舒服,难不成库房里存了桐油,自己烧起来了?”
老太太瞠目结舌,多说多错,再说下去,恐怕福娘就会挖出真相来了。
老太爷饶有兴致的看着孙媳妇,暗中对孙子低声说道:“你以后也娶这样的媳妇。”
姚之胤脸一红,点点头,偷偷看了福娘一眼,心里想,原本她是我的媳妇来着。
各房的人也陆陆续续的到了,现在,大家都在看着福娘和柏氏应该怎么交接,福娘的厉害他们已经领略到了,只是,他们把福娘的厉害归类于初生牛犊不怕虎,而老太太和柏氏,则是老辣生姜,到底是胜谁负,还未可知,众人都想着明哲保身,能多捞一点是一点,绝对不会做那出头的椽子。
老太太扫了一圈众人,淡淡道:“既然都来了,那就到前院说话去吧,到了前院把那些个家丁仆妇都召集到一块儿,让他们都见一见主母,以后这个家,就是文氏当家了。”
福娘笑道:“老太太,虽然孙媳想当这个家,但咱们还是要把丑话说到前面,那箱子里的散碎银子加起来不过三百两,这还没没有发月钱,还有后半个月的生活费也没有着落,虽然水火无情,可这一场大火不可能让银子钻进青砖地里去吧?帐烂了,人可是好端端的站在我们面前呢?诸位长辈,妾身说的对否?”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却不敢站出来大声的附和福娘,不敢反对老太太。
老太太的脸越来越沉,她咬着问道:“文氏,你想做什么,直说吧!”
“老太太其实早就明白了,何必非要让孙媳说出来呢?”福娘定定的看着老太太,那灼灼的眼神,今人不敢逼视。
老太太心中一凛,这个丫头,一点都不像是十四五岁的丫头,那眼神太过犀利,这样的女子,绝不是好相与之辈。
老太太双目转寒,冷冷的盯着福娘,“文氏,你的意思,是让祖母拿出这笔银子?”
福娘点点头,“正是。不过祖母说错了一句话,不是妾身让您拿出这笔银子,而是这笔银子,原本就是公中的银子,您说是也不是?”
老太太只觉得有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喘息了好久,她才恨恨道:“祖母手里也没有银子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若是你不怕背负不孝的名声,那就随你的便,老身这把老骨头,随你发卖!”
福娘看向柏氏,柏氏也正在看她,两人目光对撞,柏氏飞快的移开了目光,福娘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既然老太太都这样说了,妾身就是长了七十二个胆子,也不敢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
俄而,福娘敛去了笑容,神色凝重的说道:“不管怎么说,也要把这个月活下去才行,相公走的时候,倒是跟我说了,若是家里的银子不够,就到姚总管那边取支些银两,可是妾身不想这样做,这个口子一开,以后这个家就不好管了,只要是妾身管这个家,就绝对不会做那种寅吃卯粮的事情,就是皇家的二十四衙门,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常言道,创业容易守业难,相公在外奔波忙碌,诸位却在家里吃喝玩乐,不觉得脸红吗?”
众人心里全都凉了,老太太不拿银子,福娘不让姚之麟预支银子,总共还有三百两银子,这一家子的嚼用三百两银子,根本不够。
福娘看了一圈众人,如此丰富多彩的表情,可是不多见,福娘故意装作视而不见,一脸为难的看向姚广政,微叹道:“父亲,儿媳说的对不对?”
姚广政自然明白福娘问他的意思,狠了狠心肠,他说道:“儿媳,爹爹再拿出五百两银子,作为家里这个月的费用,我只能拿出这么多了,你掂量着花吧。”
福娘屈身行礼,笑盈盈说道:“还是父亲深明大义,既然爹爹拿出五百两银子,儿媳也大方一回,这个月……妾身的月钱,还有我们这一房所有人的月钱,全都不要了。”
老太爷笑道:“孙媳如此懂事,真是我姚家的福气,祖父也做个姿态,这个月的月钱,我也不要了。”
章氏母子表示,他们也不要了。
长房的人全都做出了姿态,老太爷也说不要,别人自然也不得不做出一定的让步,柏氏也只好说她也不要月钱了。
二房,三房的人都咬着牙说不要月钱,庶子女们更不敢有意见,只是他们每个月也就是这些零花钱,若是不给了,他们的手里还真是有些紧巴。
福娘心中才数,笑道:“这样吧,除了我们这一房,剩下的几家,这个月按照一房一份,每一家给五两银子,诸位长辈可否同意?”
原本以为没有钱了,现在突然提出来给五两银子,那不啻于天上掉馅饼,自然没有人有意见。
有了姚广政给的五百两银子,再加上剩下的银两,这个月应该是可以度过了。
柏氏虽然很得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众人商量完月钱的事情,姚广政命人把姚家大大小小的家丁仆妇全都召集到前厅,正式宣布福娘今后执掌这个家。
老太爷心里高兴,和众人一起到了前厅,往常不爱走路的他,硬是和孙子一起走到了前厅。
姚总管已经已经把仆人召集到了一起,就等着福娘前来,玉燕偷偷告诉她,是姚之胤着人吩咐的。
到了前厅,院子里黑压压的站满了人,福娘心中有数,花名册柏氏刚刚给了她一份,她自己手里也有一份,两相一比对,就知真假。
柏氏站在廊下,高声道:“妾身今天代老太太宣布,从今天开始,咱们姚家的当家主母是大少奶奶,以后家中事务,事无巨细,全都由大少奶奶做主.若是亦人不服,家法伺候!”
福娘淡淡一笑,如刀刃一般锐利的眼神扫过众人,脸上却是笑容不减,声音不高不低,却足够每一个人听得清清楚楚,听着她说话,众人心里颇有压力,“妾身首先多谢老太爷,老太太的信任,同时也请诸位同心协力,帮妾身共同管好这个家,当然,换个人管家,自然制度也会有变化,我只说一句,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众人看到年纪小小,并没有觉得有多大压力,虽然她在府里做了一些事情,但有一句话叫做三人成虎,传着传着,就传成了纸老虎,究其原因,是因为这些人觉得老太太和柏姨娘的实力强于福娘,根基深厚的老太太一定会扳回下一局。
看着众人嘀嘀咕咕,福娘不动声色的退回帘内。
她隔着一层帘子淡淡道:“玉燕,让前厅的人先走出来,按照花名册点一下名。”
玉燕和秋儿站在廊下,玉燕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这些人实际上是把这场见面当做笑话看的,可惜的是,他们想错了。
秋儿拿着一本花名册,玉燕拿着一本花名册,玉燕念一个,秋儿用笔勾去一个,玉燕念完了,秋儿低声道:“不太对,这本花名册多了六个人。”
秋儿手里拿着的花名册是柏氏给的,柏氏绝对不会想到,福娘会不怕麻烦,一个个的对名字。
这本花名册,明显的是刚写出来不久的,墨迹还散发着清香的味道。
看来,无论哪个时代,都有吃空饷的人存在。
玉燕和秋儿一对眼色:秋儿笑道:“很简单,玉燕姐姐,少奶奶吩咐我做了一些东西,娟儿马上送到。”
玉燕不解地看着她,正好,娟儿抱着一个包袱到了,秋儿让她把东西放在廊下的桌子上。
玉燕打开,却是五颜六色的带子,不知道这带子做什么用?
秋儿咳嗽了一声,看向前排的奴仆,“为了便与管理,少奶奶特意让人做了带子,每处的颜色各不相同,前厅的人数既然已经点过名,那就过来领带子,每人一条,系在腰间,上工的时候,必烦系上,诸位可都听明白了。”
众人怔住,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怕是要变天了。
玉燕看在眼里,淡笑道:“前厅的排队领取带子,领完之后,要按手印。”
众人心里虽然七上八下,却不敢有任何言语,乖乖的排队摁了手印,然后领取带子,系在腰间。
他们在摁手印的时候,秋儿会问他们具体的工作,还有与府中谁是亲戚,虽然三言两语,却让很多人冒了冷汗,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少奶奶为何要问的这样详细。
前厅的人领完带子,便被姚总管打发走了,然后是花园暖房里的花匠和杂役,看守后门的婆子。
每个人登记完毕,领完带子,一个个离去。
每个人的心里都想一件事,以后不能偷懒了,也不能乱串了,一看带子的颜色,就知道你是在哪儿做活的。
都忙完,已经天黑了,柏氏气得黑面,却无计可施,因为福娘拿着的花名册的确是她亲手递给丫鬟的,不会有错。
各房里的人更是气愤不已,原来每个月有这么多人拿空饷,若非福娘极力要求掌家,姚家的财产不知道要损失多少。
只可惜,众人敢怒不敢言。
福娘忙完了之后,回到房中.刚才在章氏那里吃的饭,破天荒的,姚广政跟她们一起吃的饭,无非就是想和福娘谈一谈,不要深究下去了,这件事,对他们夫妻没有好处。
福娘也没有打算深究,她又不是包青天,也不是宋慈,嫁到这个家,并不是为了断案,所以,姚广政说的,他很痛快的答应了。
姚广政愧疚的看着儿媳妇,他还真是挺亏欠她的,只是,他已经入了泥潭,想要拨出来,不太可能了,那是一片沼泽地,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