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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等亲眼见证璟幽究竟是谁的那一天,她才能决然斩断这丝期望。
璟幽并不曾意识到,今年今日此时此刻他的一丝犹疑,将渴望温暖又害怕被伤害的那只心冷的‘蛾子’推拒在他幸福的门外,仅仅只是一步之遥,他曾有机会拥有她。
璟幽听见楚翘的回答,却没有丝毫的欢喜,他仿佛已经从她眼底看见了答案。
拜幽太子、我是拜幽太子景忧!
是一个背负着整个皇朝血仇的太子!
是一个背负着所有家人性命,从出生便注定只能为子民而活的太子!
天下有太多人想杀他,不是他不愿说,而是害怕她因此而受伤。
景忧、太子景忧、一个熟悉又沉重的名字。
他只想,当爱她的璟幽。
“不急,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翘儿。”所有呼之欲出的感情终究被璟幽压抑在胸中,那双寒彻的眸子里,只剩下讳莫如深的温柔,落在楚翘的身上,轻声说:“早饭怕是要凉了,端来给我吧,我觉得饿。”
“嗯,我盛稀粥喂你吃。”楚翘清媚的眸光,对着璟幽璇既一笑,眼底却有浅浅的凉光稍纵即逝,伴着她轻微的叹息。
自此又是七日的光景,楚翘和璟幽相处融洽,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楚翘每日替璟幽诊断伤情,煎药、疗伤、扎针,不停换药,亲手照顾璟幽吃饭睡觉,璟幽在楚翘悉心的医治和照顾下,迅速的恢复着。
璟幽只能白日看见楚翘,每晚都在照顾他用过晚膳之后,她便会消失不见,璟幽从未开口询问过。
云潇潇站在门口,悄悄环顾四周,见小春和婢女此刻都不在房中,手里拿着什么东西,猫手猫脚地溜进来。
进到房中,云潇潇呆呆的站在原地。
只见临湖的轩窗半开,人工湖泊上波光粼粼,远远可见有各花楼的画舫泊在那儿,花灯簇簇,如星光般倒影在漆黑的湖面上,夜风拂过,拨弄起一丝丝的涟漪。
璟幽斜软的倚在窗边,只穿着中衣,肩头随意搭着一件外袍,散下的青丝并不格外顺滑,却很是干净黑亮,随风轻飘,拂过他俊美秀逸的面庞。
皎洁的月光,似一缕白练,渲染在他清瘦的肩头,分外的清亮,却让云潇潇有种置身无穷无尽黑暗沧海的窒息感,心疼得无以复加。
璟幽吹着风,发出低微咳嗽声。
云潇潇想也不想冲上来:“身体还没好,怎么可以吹风!”
她伸手去关窗,却有东西从她手中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只见掉在地上的,是一条破布包着的一束鲜花,云潇潇懊恼不及,情急中她竟忘了手里拿着东西。
云潇潇飞快捡起那捧花,只把头快藏到衣襟里,面上飞起两抹俏丽明艳的红晕,“刚……刚在后院摘的、公子可喜欢?”
她鼓足勇气抬头,满面羞涩和殷切,只盼着璟幽能对她投来注目的一眼,然而云潇潇抬头时,窗前已然空空荡荡,璟幽正越过她走回床前。
云潇潇十分尴尬,她已放下身段,鼓足勇气只求他看她一眼,却依旧只得到璟幽的冰冷。
哥哥无视她,那个女人无视她,他也无视她,到底为什么他们都要无视她!
云潇潇满腔委屈和怨怒,急冲冲地就要开口质问璟幽,可当她触及璟幽清瘦的背影,那一瞬间又无力垮下来,似乎在这个人面前,她大小姐的尊严面子和骄傲通通都是狗屁!
“公子身体刚好,我见这花生得很鲜艳,摘了一束放在你床头可好?”云潇潇从未想过,有一日她云潇潇会放下刁蛮,对一个男人小心翼翼,只求他能正眼看她一次。
璟幽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随意。”
云潇潇刹那间如拨云见日,俏眸中喜色飞溅:“好!你喜欢、我再多摘几束!”
“不必了,姑娘,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璟幽冷漠的眸光,淡淡从云潇潇脸上掠过。
云潇潇飞溅的喜悦,陡然坍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羞的是被他直接看穿了她的女儿心思,惨然的是他竟然如此平静冷漠的拒绝了她的喜欢。
“你听着!”云潇潇眼中蒙上一层泪水,“我喜欢你!哪怕我连你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可我就是喜欢你!我不是那种、那种随随便便的女子,我是真的——喜欢公子……”
花束掉在地面,云潇潇双手捧面,一扭头跑了出去。
璟幽垂首看着地上摔碎的鲜花,那恰是一株火红火红的扶桑花。
“可恶、可恶、可恶!”云潇潇一口气跑出房间,迎面冷不防撞上一人。
“你这奴才,怎么回事,好好的连个路也不瞧,当心撞坏了姑娘!”一名婢女轻声呵斥。
“姑娘,您没事吧?”
“我没事,她并没有撞到我。”阿栀打量着云潇潇,又看了一眼回廊那头,隔着不远璟幽的房间,阿栀看见云潇潇从璟幽的房中跑出来。
云潇潇满腹委屈,没好气地要骂人,猛地抬头对上阿栀的脸,不禁僵住。
这个女子……
如冰霜雪花一般美得空灵,又冰清玉洁。
“你的手受伤了?”阿栀的目光落在云潇潇的正飞快抹掉眼泪的手心上。
云潇潇一见自己手上的伤不由更难过,为了摘那束花,她被荆棘化伤了手,从小到大,她几乎没受过一丁点伤害,在天香楼这短短的时日里,云潇潇的生活彻底颠覆了,“不就是点伤,没什么大不了的。”
“跟我进来吧,上点止血药。”阿栀冰冷冷地对云潇潇留下这句话,便转身踏进她的厢房。
云潇潇怔怔望着阿栀背影,莫名觉得,阿栀的背影和璟幽的很是相似。
鬼使神差般,云潇潇跟在阿栀的身后,几名婢女望了望,没说什么,亦随后走进来。
……
楚翘下来的时候,楚绯夜俨然已泡在温泉池中等着她。
但他今日等得似乎颇为——不耐烦,并且满脸的阴郁之色。
昨晚上他还有点愉悦地对她说,说过了今晚,她便可练成第二阶段,好歹也算拿人手软,他教她绝门武功,她讨好他一下亦算不得什么。
楚翘璇既展开一丝笑容:“九叔叔今晚心情不佳么,要不先不急在这一时半会。翘到天香楼亲手给九叔叔做几道拿手菜,让九叔叔尝尝如何?吃饱了咱们再练?”
楚绯夜端着琉璃酒杯,靠在温泉池边,他将杯中的葡萄酒倾倒在池子里,随手扔了杯子,淌着水花,从池面上走出来,“哗”地一声,宛若濯水而出的美艳妖魔。
溶洞中点缀着无数明亮温暖的鱼脂灯,他身上飞溅的水珠,形成细细碎碎的光芒,一瞬间落在她眼底,宛若上古便遥遥嵌在穹苍之上的漫天星光,眩得人几欲晕眩。
一件湿漉的淡紫色薄衫,披在他身上,宽肩窄腰,腹部精致的肌肉线条,极致的性感魅惑。
“不练了……”楚绯夜当着楚翘的面儿解开湿漉的薄衫,楚翘及时避开了视线,等听见他窸窸窣窣披上干净的袍子,竟越过她身侧走去,楚翘急忙开口,“只差今晚便练至第二阶段、若断了,怕不是很好呢?”
楚绯夜仿佛没听见她说什么,径自地往岸上走去,滴水的妖长黑发,在白玉地砖上留下一线痕迹。
楚翘急于想提升自己,怎会放过今晚这个机会,她跟上来,见楚绯夜径自歪身躺在了榻上,帷幔轻垂,人面与丝幔上绣绘的粉色桃花相映,分外惊艳。
“过来。”楚绯夜向着楚翘伸出一只玉质纤纤的手。
楚翘犹疑不定,他今晚又想搞什么鬼心思,既然不想练,早告诉她也省得她下来!可楚翘又十分不甘心,推推诿诿才走上前,楚绯夜老把戏,一手将她抓在怀里,诡语冷嗤,“连着七日来,本王瞅着你心不在焉,若非本王以内功护着你,别说练成第二阶段,就是那已经练成的,也要教你废在手中,还得弄个走火入魔,自绝而死,怎么地,心里头想男人?”
想着这丫头极有可能是因为璟幽才心绪消沉,楚绯夜没来由的火大,忍了七日,这丫头还是这副戚戚然然的脸色,火大的千岁爷就阴郁得想捏死人。
原来是因为这个,楚翘微微有点心虚地垂了头,“翘是走神了,但、不是在想男人。”
“狡辩!”楚绯夜阴媚的眸子里划过一丝寒光。
“没有狡辩、不信的话九叔叔可以剖开翘的心,抓出来看个究竟!”楚翘清寒的眸光,射进他的眼底,隐约带着一分羞恼,像是急于辨清什么,“翘只是在想——”
“想什么,说不出口么?”楚绯夜慢慢勾起她的小脸,也许是瞧见她眼中掩藏的羞恼,也许是因她语气中的微微急促,使得他酝酿了七日就要爆发的妖邪之火压下去几分。
“总归不是九叔叔所想的那般……”楚翘落下眼帘,掩下眸光里的别样情绪。
她的确并非如他所想是在想着璟幽,她只是透过璟幽,在想自己一个来自现代的人,两年性命,未知前路,她该不该对某个男人交出自己的心。她的命运不该是在这里,应该是在二十一世纪,她在家族中忍辱求生,到终于可以得到一点自由,谋算的是如何让那帮人付出惨烈的代价,而不是成为他们手中任由摆弄的牺牲品,可到头恨未报,却流落异世,那她深藏的那些恨又算什么?
“本王倒是想剖开你这小狐狸的心,就是怕弄得满手血淋淋的,当心弄脏本王的白玉地砖。”楚绯夜见楚翘否认了他的质问,眉眼间的邪戾之气,不由散了七成,握着她身前一缕黑发,像是赦恩般慢悠悠地道,“想练成第二阶段,得跟爷保证,你这小脑袋今晚不会再胡思乱想些别的,一旦让爷知道你在撒谎,后果……一定教你难忘。”
楚翘挥散心中阴霾,立即有了精神:“那去池子里!”
“不必了,今儿晚上不用在池中,只在这榻上便可。”楚绯夜慢条斯理的仍捋着她的发。
“在这?”楚翘狐疑,“不会冻死?”
“嗯,不会冻死,只会教你烈火焚身。”楚绯夜似笑非笑斜觑着她。
楚翘就要黑脸,他却已懒懒起了身,“把手拿来。”
发现他只是在戏谑她,楚翘放心了许多,伸出双手交给他,却见楚绯夜的唇角浮现一丝诡笑,拉着她的双手环绕在他腰上,邪肆地说,“抱着爷。”
“九叔叔,有这么练功的么?”楚翘不禁怀疑他又想出什么花样消遣她。
“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爷自然有爷的方式,既然丫头你不喜欢,咱们也可以到此为止。”楚绯夜微微勾着唇,慢条斯理等着她的决定,楚翘白他一眼,双手从半空落下去,暧昧的环绕在他窄腰上,紧紧的拥抱住他,她甚至能清晰的听见属于他的心跳声,嗯,跳得极其缓慢!
大概没有什么人,能够让这位千岁爷心跳紊乱加遽,他的心也大概是黑色的,还是黑不隆咚地那种。
“又在胡思乱想?”楚绯夜将她背上发丝撩至一旁,手掌在她背面上摩挲,楚翘脸热的贴在他心口上,心道这种姿势能不想入非非都难,她又不是他,她是个正常人!
在一阵让人心痒难耐的摩挲后,楚翘渐渐感觉到背上有了动静,他的手掌压在她背心上,缓缓的运转着他至阴的内功,她便立即收敛心神,记着他教的口诀,照着他的样子与他开始合炼。
让楚翘奇异的是,今晚她不再觉得体内阴寒刺骨,寒冷难耐,反而有种灼热的温暖,一点点从背心上传遍她的每一寸经血,大约两个时辰之后,她便觉得体内有一股纯熟的内力,欲喷涌而出,让她神清气爽,说不出的一身轻松。
楚翘嘴角弯出一抹弧度,两人分开,当即便飞身而去,射出一根银针,嘭然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