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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尴尬,拿着羊毫,迟迟不下笔,倏尔勾唇,用笔清逸,“清雪迎新岁,烟花共锦绣。”
横批:“辞垢迎清。”
她略略有些红了脸,小声道,“等晾干了,你去贴。”
他笑着揽过她,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下,“无有不应。”
红漆大门前,男子垫着一张椅子,动作十分生疏僵硬,显然从未有这般亲力亲为过,却也不急不缓,偶尔低首看她一眼,很是无奈。但即便是此刻,亦是不凡优雅之态。
水清妍站在一旁,不时给他递物,抿笑仰头看着他,突然在心间念了一句,“岁岁有今朝。”
本已舟车劳顿,这一夜又不曾歇过,水清妍很快便感觉眼皮沉重,迷迷蒙蒙间被他抱入了内室。
“出来吧。”待安顿好佳人,白芷又回正厅。
“哎,公子是美人在侧,可怜我还得千里迢迢赶到这异国他乡。”有个宝蓝色身影突现。
“坐。”白芷好笑道。早在初初到达云都时,他便收到了魈殿的信号,无奈一直有人监视,只能待到了皇宫中,趁鋶姒忙于国宴时出来。
他给凌夜递过去一杯茶,凌夜却是不接,转而从席上拿了个酒壶,就着喝起来,“这除夕佳节的,公子委实不厚道。”
白芷浅笑不语。
凌夜却是转过身来,仔仔细细地上上下下打量着白芷,饶是一向淡然,白芷也不由被这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他不由放下茶杯,疑惑抬眼。凌夜眼珠一转,邪魅勾唇,“想不到这祸国殃民一词也能用到公子身上!这鋶姒女皇竟然敢把公子掳到从云,可真真不算明智啊,莫非正中了那句,‘色令智昏’?”
白芷失笑,手中的茶杯也不敢再握着,“夜,你这瞎编派的本事可真是一流!”他摇摇头,又笑道,“我可尚未做任何事。”
“话说回来,这天下公认的美男子可是菲扬殿下,也没看他惹到如此桃花!”凌夜又戏谑道。难得遇此调侃他的机会,凌夜又怎肯放过?
白芷抚额,“你今夜话委实多了些。”
凌夜又苦着脸,“本殿主未有美人共诉情怀,便只能与公子倾诉一二了。”
“咳咳……”白芷以手抵唇,转而扬声唤,“弑,找个空地,与夜试试你最近的刀法。”
院中有一株老树应声而倒。
轰地一声,凌夜一眼望去,黑了脸,这刀法显然更进一层了,若应战,便是三天三夜也未必能分个胜负。他一脸诚恳道,“夜本尚担忧公子安危,如今得知‘弑’大人竟然愿屈居公子暗卫,我这心也就安了。”他觑了觑白芷脸色,又道,“若是现下相较的话,公子岂非无人相护?呵呵……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白芷抬眼看了他一眼,“弑也是今日方到。我有事与你去做,算是我欠你一人情。”
凌夜随即正色,“公子何苦如此?属下绝无二心。”
他一声轻叹,“是吾之过,既不想多过问,如今又屡屡被牵绊。”
凌夜略略有些了然,思及一事,接道,“鬽重伤在身,华朔险暴露杏门所在。幸亏我的人及时赶到。”
“鋶姒?”
“嗯。”
白芷想了想道,“先不理会此事。当年我与你留下的魅,便也派去保护华朔吧。另外我要你派人以魈殿名义去行刺璃水李相,记住,只可失败。”
狭长的眸子一动,凌夜笑道,“公子可是想嫁祸给昭王?”
“非也。”白芷抿了口茶,亦是笑,“林朴。”他眸光一闪,顿了顿,又道,“我要他弃卒保帅,另受十日牢狱之灾。”
“璃水昭王,呵,连小华朔如今都恨得牙痒痒,公子何不索性除了他?”凌夜满不在乎道。
“你动不了他。更何况,我也无意打破如今的平衡。”他淡淡一笑,却又凝神一听,皱眉道,“你把她引来了。”
“谁?”凌夜亦是心神一震。
白芷却是不答,起身迎了出去。风吹开他的袍袖,莫名有些肃杀的意味。
风中有铜铃的声音,渐远渐近,很有层次感,回荡在空寂的夜里。
红漆大门敞开,白芷道,“绫国洛贵妃。”
与此同时,那辆四角悬挂铜铃的马车停下,驾车的男子躬身而立,有一女子扶着男子的手,婷婷而下。
“公子为何如此确定我的身份?”那女子看了过来。
“传闻绫国洛贵妃素爱风铃声,车马,宫殿皆坠有铜铃。玄城惊雷弹,陌镇……”他点到为止,随后一笑,“更何况,天下有如此胆色气质的女子又有几何?”
那女子婉然一笑,本来平淡的容色竟也有几分殊丽,气质幽远,若孤芳自赏,“沐国七殿下果真名不虚传!只是殿下此言差矣。”
“喔?”他不以为意,引襟让道,领二人进屋。
洛柠坐下,笑道,“今世巾帼,其一,从云鋶姒女皇,其尊贵洛柠自不可比;其二……”她却迟迟不言,转而瞟了眼尚未撤去的宴席,方道,“若殿下愿让水姑娘自归其位,洛柠亦是比不得的。”
“洛贵妃此言何解?”白芷面色淡淡。
“殿下心思,洛柠着实不明。世人皆知,沐国七殿下向来隐逸,不问世事。可殿下从玄城一事开始便泥潭深陷,如今再想清净怕是不得了。”洛柠看着他道。
白芷神色略变,墨色弥漫眸中,摇头叹道,“观棋者亦难免坠局中。”他把玩着手中瓷杯,略略停顿,却是抬眸又道,“不过至今,你移灵一族之事,我仍无意插手。玄城一事,不过是一警告,此后莫要扰我清净。”
洛柠笑,“我现下算是有点信公良甫的话了,殿下对这人世当真无情。即便我移灵一族祸灭苍生,殿下也不再插手么?”
白芷皱眉不语。
“殿下不肯承诺。是怕以后意外么?”洛柠继续逼问,“殿下当知这一场宿命,水姑娘是难逃了,又何必还不放手?殿下此刻尚能护她一二,若是殿下死了呢?”洛柠笑,“世人皆知,七子不寿!”
男子视线瞬即逼来,亮如闪电,但又瞬间消失无形,白芷抚额笑,“洛贵妃当真……直言不讳啊!”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那个对联大家忽略吧~咳咳,情趣情趣,意会就好了~~
☆、生死之命与谁共?
马车内,他略略皱着眉,若有所思,一手却轻轻解了她的睡穴。水清妍却似好梦,仍然靠着他静静睡着。他轻轻地笑,抚上她的发丝。已是丑时,马车进宫时却仍然畅通无阻,他微微勾唇,该来了吧?他将水清妍抱回小楼阁内,自有人前来照料。他转身而走,屏风后却有人儿抱着棉被坐起身子,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背影。那些人都来了,那么她该走了吧?
“公子,皇夫已在此久候。”白芷刚进息兰殿,便有内侍凑来小声道。
“摘下你的面具!”樊衡一反往日温和之相,冷声命令,倒把内侍们惊得面面相觑。
白芷摆摆手,示意众人出去,方笑道,“安乐侯何必计较于此?”
“你堂而皇之地冒充本侯出宫,不就为引我来见你么?”樊衡怒道。
“女皇睡下了?”白芷却是笑问。
樊衡不语,拧眉盯着他。那至尊的女子今夜喝了很多酒,虽然国宴免不了觥筹交错,但今年她眉宇间的落寞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那酒应该很苦吧?可她却毫不犹豫地喝了下去。
“看样子安乐侯在这宫中的眼线也不少。”男子悠闲道。
樊衡冷哼一声,“若这点都没有,我又怎么立于她身边?”
“很好。”白芷似感叹一声。
樊衡却是苦笑,坐下,一手揉眉,“罢了,我也不过在自欺欺人而已,殿下又何必再挖苦我?”沐国七殿下,当年从云亦少有人见其风采,加上其向来隐逸,故朝中上下并无人知晓他二人相似,但鋶姒女皇爱慕其人的逸事却是所传甚广。能让她亲自带入这息兰殿的又还能是谁呢?
“安乐侯无须丧气,我此次来,也不过是为做个了断,并无其他可能。再纠缠下去,我也未必还能容她。”
樊衡一惊,站起身来。
“她是个很好的女皇。”若有似无的欣赏,白芷若安抚般看了他一眼,淡然道,“而我,却不愿做她身畔之人。”
樊衡突然笑了起来,“七殿下当真矜傲地可以,若鋶姒女皇那般人物,那番深情,你却不愿回报哪怕一分?!”
白芷略略摇头,似叹非叹,“你只需记得,此后与她生死相依的人是你,而非我。”
樊衡此时尚不能理解这句话,而此后经年,他明白了一切,却不知还能说什么。这样的人物,世之难有,更非他只言片语能断。
男子似有些倦意,站起来往内殿走,“我言尽于此,以后便看你们的造化了。”
樊衡却突然急急唤住他,“三年前,女皇登基那一年,是不是你?”那一年,他还只是一落魄书生,浑浑噩噩间惊了一辆尊贵的马车,他抬起头那刻,有少年惊讶地失声叫唤,“公子,你快看!”他只觉帘子微微一撩,有淡淡的视线扫来,他却未能看清帘中人。此后,便有人传授他上乘之学,仪态举止,两年后,他一举夺魁。
“你究竟意欲为何?”樊衡又追问道。
“我也不知道呢……”他不置可否,低低笑叹,身形渐隐入壁后。
唯有樊衡久久伫立。
天之将晓,一双十年华的女子迎风而立,看着那朝阳缓缓而升,忽然伸出双手,似要拢住那一缕晨光,口中却是道,“十五年已到,汾离之约到期了。”
身后公良甫长长一叹。
洛柠笑道,“甫可是觉得天意弄人?若非我找到你们,唤醒你的记忆,那么你现在还可以跟着他,日后必可成为一代神医。”
“早在我把黄昏散,清音之毒经由魈殿叛徒暗中卖给宫申之时,我已无后路。”公良甫苦笑,“又或者更早,早在我父亲背着银鹤老人研制‘夺魂’,并将它下在苏贵妃身上……”
十几年前,他父亲公良迪,也就是银鹤老人的师弟暗中研制天下至毒‘夺魂’,而他娘亲温氏奉移灵一族族长之命,将它下在苏贵妃身上。凌帝震怒,遣天下英雄讨伐。银鹤老人向来甚为疼爱这小师弟,只将其逐出师门,谁料他却抱着兄妹二人跳下悬崖。当夜,那女子一把火烧了所有研制‘夺魂’的配方,纸稿,自焚而死。此后杏门内斗不断,乱,银鹤老人心灰意冷,领余众隐退江湖。
那一年,他兄妹二人早已到了记事的年龄,永远记得父亲那日对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话,“我只悔没有早点察觉你们娘亲的变化,早点拉住她也好……若留下你们,不过是受苦,随我一起走吧……”
可是父亲终究不忍,最后还是护着他们,于是他们兄妹二人有幸没死,遇到了一高僧,便是移灵一族的族长,然后他二人被抹去记忆……银鹤老人始终内疚于心,后请白芷代为寻找,于是世事轮回。
早在十五年前,千云山之劫,移灵一族救出了宫申,与其达成契约,以十五为限,助宫申取得武林盟主之位,而宫申届时需以财富相报,且需听命本族。于是,凌帝十八年,洛柠以身份之便,暗中盗取惊雷弹交与宫申,欲乱沐国武林。公良甫瞒着妹妹将黄昏散,清音之毒间接交到宫申手上。千算万算,却未料七殿下会出手干预,其不动声色地料理了宫家,继而引导沐国武林去势。当时宫申将清音之毒下在少女身上,他未有阻止,是想看看能否以她一死为了结。可千年累积的恩怨,已非一条人命可抵,移灵一族的宿命,亦非她一人之命可消。
而他也早已回不了头……那一日白芷告诉他,水清妍有习流风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