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无论这家青楼装修的再怎么高雅脱俗,也是一个下贱的地方。虽然我是张生面孔,但是塞给领客的妈妈一张面额不算小的银票后,她马上殷勤的把我带进了最好的包间。
那些杂乱的声音都被隔开了,我不紧不慢的在小倌的侍候下脱了外衣净了手,又吩咐暮春自己出去找乐子,才向举着牌子盘老久的妈妈看过去。
一个个或清秀或勾人的名字,妈妈谄笑着,您先随便挑几个,奴才把他们都叫来您看着人再挑,梦语轩绝对包您满意。
我初来乍到的,妈妈不要欺生。你们的两大头牌可都不在这盘子里。
哟,奴才哪敢欺您啊。这妩君公子和轻寒公子,是不接临点的。都是提前订下,要排着队呢。
呵,那要排到什么时候?
都以三个月后了,轻寒公子稍稍早一点,大人您要个号?
三个月?我慵懒的往榻上一躺,顺手拉过一个小倌来抱在怀里。我可没有这耐心。不是听说,这两个人还挑客么?这么多人,他们都看上眼了?
这已是挑过,不挑那还了得。只不过做的这和气生财的生意,总不好得罪太多人的。
花间三绝,艺绝林妩君,才绝莫轻寒,你们楚语轩这两绝这么难见,凤仪楼的色绝若非烟怕也是如此。偏偏我还挑剔的很……这样吧,二位公子既是卖艺不卖身,断不会接客到很晚吧?我忽然想到一首小词,莫公子今晚得闲后,烦请妈妈给呈一下,说不定,公子愿以文会友。梦语轩的小倌果然都训练有素,另一个小倌一听这话,马上就准备好了笔墨纸砚。
我右手执笔,左手并未放开怀里的那个小可人儿。行云流水般,在纸上留下一首《浣溪沙》——
漠漠轻寒上小楼,晓阴无赖似穷秋。淡烟流水画屏幽。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宝帘闲挂小银钩。
丝雨。怀中人看着我写,小声的念出这个词。
写完,我把笔一扔,问,原来你还识字,念过书么?
奴儿哪里配识字,这是奴儿的贱名,也就认得这两个字了。
我轻笑。识字还有什么配不配的,谁教的你?
是妩君哥哥,我原是伺候他的。
哦?那怎么——
大了,妈妈说要接客了。妩君哥哥还特地去求了楚大爹爹,也不顶用。
我看他发上绾的红丝,说明他还是个清倌。
多大了?
奴儿十三。
十三?还没行簪礼啊,怎么就算大了?
客官有所不知,京城这地方前几年开始特别兴幼倌。我们梦语轩主人是不忍心让太小的男孩子受苦的,就定下了十三岁这条线,有些楼里,八、九岁的孩子都挂着牌呢。那领客妈妈插话道。
墨已干,我看着她把词收好。你去准备一桌酒菜,我慢慢等着,有这两个孩子陪着就好,你忙去吧。
那妈妈恭恭敬敬的下去了,不一会儿就陆续上来一桌丰盛却不落俗套的酒菜。
我毫不在意的仍是搂着丝雨坐,他毕竟是清官,有些紧张。另一个小倌给我斟酒。
我把酒盅送到丝雨唇边,问,喜不喜欢?
他皱一皱眉,很快又换上笑脸,谢大人赐酒。伸手低头要饮,我却把酒撤回,你真喜欢?这获覆酒可烈的很。
他愣了一下。那……丝雨怎么能说不喜欢呢?
为什么不能?如果我要你呢?你不喜欢也要做?
那是……那是自然的,丝雨是个妓子啊。又不像妩君哥哥,哪里能挑客。
我苦笑了一下。我这话问的,好像自己没有招过妓子一般。却又说道,丝雨,你不能不做,但是你能不喜欢。这不矛盾。逆来顺受是不得已,但是不要接受的太理所当然。
他似懂非懂的看着我,又低下头,想了想问,大人是说,奴儿不该这么贱么?
傻孩子,我只是想说,别那么认命。
不认命又能怎样?丝雨还能……
比如说,我要为你赎身,你肯么?
他怔住了。大人……大人开奴儿的玩笑了。
我掏出一张银票,两千两。
够吗?我问。
丝雨突然不会说话了,另一个侍儿却马上跑了出去,飞快的把那个妈妈又领了回来。
这个绾着蓝丝的孩子比丝雨大不了多少,跑回来有些微喘,小脸也红了,眸子里却是真心的高兴,只带那么一点点的嫉妒。
满脸堆笑的妈妈刚要开口,我把银票递了上去。京里的行情我不怎么清楚,两千两的银子买下他们俩,够了吧?
客官还真是豪爽呢,小人这就去取这两个孩子的卖身契。那妈妈转身快步走了,我问另一个男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他还没反应过来,弱弱的答道,奴儿,奴儿叫小蘋。
细细的看,他生得还真是好,和丝雨颇有些相似之处,眉宇间更多着些俊朗之气。
京城毕竟不同,就你们两个这相貌,要放在登州,早被人捧得大红大紫了。在这楚语轩,竟连块牌子也没有。
那小蘋回过神来了,低着头平静地回话。奴儿求了刚刚那位七妈妈好久,才被换到幻语阁做内侍,丝雨有妩君哥哥求情,自是不同。
第一卷 起· 第六章·初见
那妈妈果然麻利,匆匆进来,一面递上两张卖身契,一面道,丝雨不必说,小蘋也是个好孩子,他要是愿在外面做,至少能进三楼了。
这梦语轩内楼一共五层,一层比一层高档,一般人进个一层已是不错了,五楼便只有林妩君和莫轻寒两人,四楼亦是八位花间绝色,三楼以下是没有清倌的。
我刚把收据卖身契都放好。忽听门外一阵吵嚷,刚要问,门被一脚踹开了。
却是马大将军的次女,四品御前侍卫,马如风。她手中挥着的剑虽未出鞘,楚语轩的众人已不敢阻她。
吆,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韩大丞相的半女,肖侍郎肖大人。你新婚燕尔,不在家里好好陪韩大公子,跑到这里鬼混什么?
这女人丑的我都不想正眼看她,肖某谢过马侍卫的关心,不知还有何见教?
马某可不是冲着肖大人来的。蘋儿,你个贱货胆子不小啊!下贱胚子,还敢挑客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我这才注意到一直背对着门口的小蘋脸色惨白,紧咬着唇,有些站立不住的样子。冷笑一声,这孩子若不愿意,你何苦为难他?我刚给他赎了身,马小姐还是给我个面子吧。
赎了身?赎什么身?哼,蘋儿,你被我压的不爽么,赶着换新欢?!姐姐我可不答应,我可想念着你那淫荡的身子呢。肖大人,这小蹄子滋味是不错,可你也不能夺人所爱啊。
我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好容易克制着。不管怎么说,他是我的人了,马小姐自重。
七妈妈!她转移了方向,你不说小蘋早被人赎走了么?今儿我怎么在这里找见他?欺我马家几代忠良,没有银子进这幻语阁么?!
马小姐息怒息怒,这楚语轩的规矩,只要倌儿不同意,任谁也不能把他们赎走。蘋儿不识好歹,您且饶过他,何苦为一个妓子跟肖大人伤了和气。
饶过他?姑奶奶看上他那是他的福气!我可不管什么肖大人韩大人,这人我要定了!马家两位跋扈小姐的名号我听过,没想到她竟然能把剑都拔了出来,想用抢的么?
这时突然看到眼前一个人影子一闪,我下意识的扑了过去,原是小蘋冲着墙去了,幸而被我紧紧的束在了怀里。
看到了没,这就投怀送抱了,这小蹄子招数多着呢!
小蘋抖得不成样子,根本说不出话来。
马如风,你给我出去。我的声音彻底的冷了下来。
哼。她倒提长锋,还真有几分杀气。
我抚着小蘋柔顺的长发,安慰着他,顺手取下他头上的一支小巧的簪子,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慢慢的把簪子尾端的黄豆大小的珍珠碾成了粉。
马如风果然不傻,我们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
早晚有你们好看的!她丢下一句狠话,摔门走了。
七妈妈忙不迭的赔礼道歉,我低声在怀中人的耳边道,哭,哭出来,别憋坏了。
他还是抖。我轻轻的晃着他,终于,一声撕心裂肺的哭音从他的胸口爆发出来,他在我怀里嚎啕大哭。
关上幻语阁的门,隔音很好。我一直等到他哭累了,才放开他,让丝雨把他带到内室去洗脸休息。
不多时门又开了,七妈妈满脸堆笑的进来回话,轻寒公子请您移步寒葳阁。
我没说什么,理理衣服,就跟着七妈妈走了。
她打开门,又在我的身后关上门。
见到房间里的两个人时,我还是有些惊讶的。
一个着淡青色长衫,在窗边,玉树临风,眼角化在眉梢里,眸子清澈,温润柔软。另一个却是娇嫩的淡黄色纱衣,待我站定了方站起身来,绝色自是不提,脸庞精致骨架清瘦,面上是与生俱来的骄傲,眼神里总带着那么一点嘲弄。
见了礼,入了座。我突然有些疑惑,对卖笑不卖身的妓子该说些什么。窗边的那个美人为我奉上茶,另一个则安然的坐在旁边,用慵懒的声音说道,妩君哥哥所料不错,我们大梁的状元果然是一表人才。
林公子谬赞了。我客套了一句。
今日在轻寒这里见了大人的墨宝,更该赞是表里如一了。
我突然瞥见身边的轻寒脸上掠过的一个不屑的表情,忽的好奇起来,说道,人称莫公子才冠花间,怕是这等雕虫小技还入不得眼吧。今日慕名而来,没想到见公子一面是如此之难,斗胆一试,难得林公子竟也赏了在下个面子,何其幸哉。
肖大人自是有贵人相助了,把玩我们两个三流妓子,跟娶到韩丞相家的长公子,那是不能相提并论的了。想不到这轻寒的话,竟和他的名字一样冷。
莫公子取笑了。想不到这等小事也已传到公子的闺阁之中。我有些尴尬的答。新婚就来狎妓,连这妓子也看不惯了。
闺阁?大人是在取笑奴家么?每日里,到有多少女人走进过这“闺阁”。他的脸上依然是不屑的嘲弄。
大人莫要跟轻寒计较,他净逞些嘴上功夫。一直在窗边的圈椅上坐着的妩君打了个圆场,又转向轻寒,你也仔细些,这个月惹的事端还少么?爹爹真是惯坏了你。
本来就不是我要见的,你自己被人家的诗迷了心,我好心应你见了这客,到来教训我。轻寒一脸不在乎,妩君却红了脸。
我忙说道,原来是林公子赏脸,果然难入莫公子的法眼。
妩君仍是红着脸,假嗔道,公子来公子去的大人不嫌累么?大人不要听这蹄子瞎说,奴儿最近有些恋浣溪沙的牌子,不想今日见了这么好的一首,忍不住唱了,便想见见大人真颜。——明明是写给你的,还不好好领情。
奴儿还真不会承这情,身为下贱,本就是不配的。你到是唱还是不唱?我可乏了,三更就要过了,一楼的怕是都睡了。
在下早就听说林公子琴艺不凡,歌舞无双,若是能有幸耳闻,便是此生无憾了。我故作轻松的一笑,妩君还未接话,又被轻寒截了去。
肖大人还真是容易满足,这样便此生无憾了?声色场里的玩笑,作甚拿此生说话!
你就少说两句吧,肖大人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偏偏越发上脸了。妩君站起身来道,大人见谅,奴儿今日也累了,知道大人是个中高手,不敢轻易献丑,待哪日准备充分了,再提这话不迟。
我见那轻寒的态度愈发怪异,这屋内早已没了闲聊的气氛,亦起身道,二位平日怕早就该休息了,在下过于心急,今日多有叨扰,也该告辞了。
轻寒站起来的到利落,大人这就要走,恕轻寒侍候不周,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