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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一听,脸色又沉了三分,王爷听了王妃的话把目光投向老夫人,询问之意显然,老夫人皱了眉头,冷着脸不语,那边二太太便替她开口了,“老夫人也是好意,刘医正刚查出宛清有不足之症,三两年之内怕是难怀上,老夫人一直盼着有重孙儿绕膝玩乐,便由此提议。”
这完全是好意啊,王爷看着王妃,不知道她为何拒绝,王妃却是不语,她该说的已经说了,王爷便把目光投向莫流宸,莫流宸还是旁若无人的玩他自己的碧玉珠。
那还是他小时候,父亲寻来给他玩的,后来被他专门用来砸人了,他从未见他离过身,就好似争执和冷眼从未离开过他一般,王爷想着心里就有了两分疼惜和懊悔,当初若不是他一意孤行,他也不会落的个腿残的下场,说到底,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不称职,不然依着宸儿的天人之姿,就是娶个公主也是可以的,也不至于今儿为了娶个庶女而争执不休。
王爷走到莫流宸跟前,抚着他的头轻声道,“既是给宸儿娶亲,当宸儿自己满意才好,告诉爹爹,你愿意么?”
爹爹?莫流宸嘴角划过一丝苦涩,有六年了吧,这个词从未再他耳边出现过了,竟是那么的陌生,莫流宸不搭理他,推着轮椅走到宛清跟前。
那抹苦涩宛清自然是捕捉到了,她现在是愈发的好奇,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王妃和莫流宸对王爷的态度都淡淡的,就算爱理不理王爷也不气,眼底只有渴望、期待和失望之色。
宛清正神游着,那边莫流宸却是开始瞪眼了,事都发展到这般境地了,她怎么还不说话啊,她这又是神游到哪儿去了,这丫头每天都要神游一会儿呢,莫流宸咬牙,伸手就去揪宛清的鼻子。
那边老夫人也看不下去了,脸色沉的似墨了,出声道,“王爷,你看……。”
老夫人话还未说完,门口又有一丫鬟打了帘子进来道,“颜容公主差了人来。”
一屋子的人都睁大了眼睛,颜容公主怎么会差人来呢,但还是让方妈妈出去相迎,见来的是珊瑚就更诧异了,她们都是有诰命在的,哪个没进过宫,自然认得珊瑚了,这珊瑚可是颜容公主身边最体面的丫鬟了,她来定是有什么要紧事。
珊瑚进了屋,先是给老夫人请了安,说了好些场面上的话,才把目光投向宛清,宛清这才记起来,上回给颜容公主制的舒痕膏怕是用完了,这段时间一忙,倒把这事给忘了,便讪讪的挠着额头,那边方妈妈忙给珊瑚引见,“这是王府的二少奶奶。”
珊瑚朝宛清福身道,“见过二少奶奶,上回您托端宁郡主送于公主的梅花香,公主很喜欢,今儿特命奴婢送上一份薄礼来。”
说着,亲自从身后的小太监手里接过一木箱子,说是木箱子,却是不知镶嵌了多少玉石,一看就是价值不菲,宛清带着好奇接过盒子。
接过才知道,这盒子看似轻巧,却沉甸甸的,打开一瞧,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小匣子里放着莺歌绿奇楠、筏沉、黄熟沉、栈香等若干块巴掌大小的香木,散发出温暖幽远的清香。
沉香木因生长周期长成形不易而数量极少,这几种香木又是沉香中的上品,每块的价格都在千两纹银上,尤其是奇楠,价格比等重的黄金还贵。而这匣子中,奇楠香就有四五块。
水沉香、麝香、檀香、龙脑香,一样比一样珍贵,尤其是梅花样的龙脑片,状如云母,色如冰雪,为龙脑中的上品,称之为梅花脑。
宛清见了就有些激动,这些估计都是各地寻来的最上等的香木敬献给皇宫的,就是有银子也买不到的上佳之品啊,宛清合上盖子,道,“不过是一些寻常的香料而已,不敢当公主如此重礼。”
她自然知道颜容公主是为何谢她了,只是这会子大庭广众的,她也不好拉着人家公主的丫鬟去一旁说话,不然还不知道怎么被她们揣测呢,好在谈论的话题与她干系不大,她可以糊弄过去。
珊瑚不语,却是从袖子里掏出一只和上回装着白獭髓的玉瓶一模一样的瓶子,道,“这回还是要麻烦二少奶奶了,只是半月坊如今关了门,还能寻到么?”
宛清睁大了眼睛,她上回不是说够了么,难不成她们听岔了,只当是制一回的够了?那一瓶子制个七八盒都不成问题啊。
只是这东西珍贵难得,人家皇宫有的是,不收白不收,大不了再回送颜容公主些香就是了,宛清想着,转头吩咐北儿两句话,方才接过玉瓶,道,“这回怕是要等上十日功夫了,公主不急着用吧?”竹云梳云不在,她一个人忙活还真需要点时间。
珊瑚听了却是松了口气,十日内制好,足够了,她来之前就怕半月坊老板离了京,那公主日渐起色的脸不就没希望了么,忙福身谢道,“奴婢十日后来取。”
说完,又朝老夫人还有王爷王妃告辞,那边北儿满头大汗的跑来,把一银制的盒子递到宛清手上,宛清递到珊瑚手上,道,“这是上回半月坊送来的百濯香,据说用来熏衣裳,用水洗百次,香也不消失,麻烦珊瑚姑娘转交公主,再烦请公主帮我找两个太医来瞧瞧病。”
原本宛清是想请王妃找太医的,这会子有更合适的,宛清自然不会错过,她可还记得上回颜容公主说要整治太医院的事呢。
珊瑚听了,却是扭眉去瞅宛清,二少奶奶气色很好啊,再者她既是跟半月坊老板熟,她自己似乎也会些医术,怎么还要找太医来给她瞧病,不由的把眉头投向刘医正,眼神就冷了下来,宫里那些事见得多了,多少也能猜的些出来,便点头应下,再次告辞。
路过刘医正的时候,正色道,“二少奶奶可是我们公主的朋友,刘医正可得瞧仔细了。”
刘医正正满头大汗呢,被珊瑚一吓,竟有些腿打颤,方才不过瞥了一眼木盒里的东西,他就知道这二少奶奶和颜容公主关系非比寻常,这会子听珊瑚说出来,不由的有些后悔了,他不该听那些人的话,只是现在改口,怕也难逃责罚,一时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珊瑚对刘医正说的话不大不小,屋子里的人基本都能听见,宛清心下感激,她这是在帮她呢,明白着告诉屋里人颜容公主是她的靠山,可不是,老夫人和沈侧妃她们都暗自咬着嘴唇,没想到她一个小小庶女竟能巴结上颜容公主,不对,方才那一幕倒像是公主在巴结她似的,还送了那么多名贵的香木来,光是那一盒子,怕就值个万儿八千了。
宛清转身把玉瓶递到莫流宸手上,莫流宸好奇的打开轻轻的嗅了嗅,好看的鼻子就皱成一堆了,好腥的味道啊,只得塞好瓶塞塞到袖子里去了,宛清把东西搁他这儿就是怕那些有小心思的人吧。
推着轮椅到刘医正身边围着他打转,黑葡萄似的眼珠含了丝莫名的意味,“刘医正莫不是生病了吧,看这满头大汗的,别着急啊,我娘子不是不相信你的医术,只是半月坊老板说她健康的很,也一直吃药调理,你突然说她有不足之症,她难免心有疑窦难以接受,若是另外的两名太医也跟你说的一般,我让她亲自给你赔罪。”
那边王妃见宛清另请太医来瞧病,本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多两个人瞧着总是要放心些,如今听莫流宸这么说,再见刘医正的慌张神色,眼睛就凝了起来,半月坊老板神秘莫测,若真的会医术也不一定呢,那宸儿的腿疾能治好么?
王妃想着,心里就越出来三分希望,问宛清道,“半月坊老板何时来过王府?可曾给宸儿看过腿疾?”
宛清抿唇不语,把目光投向莫流宸,就见他鼓着嘴道,“见过了,治不好。”
云淡风轻的六个字,王妃却是再次饱尝失望的滋味,当真没法子治好了么,就见莫流宸眨巴着一双美丽的凤眼,鼓着嘴再次道,“母妃,当初是刘医正给我接的腿么?”
王妃想了想,点点头,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莫流宸眼神淡淡的望着刘医正道,“他把我的一只腿给接歪了点儿,就算能好,也走不了了。”
王妃一听,一张隽秀绝伦的脸上,阴霾阵阵,那边刘医正却是冷汗涔涔,就连王爷也脸色暗沉如冰霜,接歪了?接歪了!
骨头接歪了,如何走路,他是太医,怎么会犯这样的糊涂了,儿媳的样子也不像是不足之症的人,再看她成竹在胸的样子,这刘太医怕是有问题,是有人在害他的儿子儿媳啊。
那刘医正早就背脊发凉后背也湿透了,却是不肯认错,反而狡辩道,“当初二少爷的断腿确实是下官接的,两只腿是完全接好的,至于歪了一点儿,不知道是不是后来碰到了什么。”
也就是他当初是接好的,至于现在为什么会歪了那么一丁点儿,就不关他什么事了,事情又过了这么多年,也没有证据指责他。
宛清也知道难拿这件事逮住他,但是总算是在王爷王妃心里插进去一根刺,只要一会儿确认刘医正所言非实,就由不得他不认命了。
又等了两刻钟的样子,两名太医才进屋来,其中一位就是上回帮宛清治病的孙医正,另一位是位头发花白五十开外的老太医,刘医正见了他都恭谨的见礼,估计应该跟院长是一个级别的了。
两位太医轮流帮宛清把脉,说的话跟刘医正说的有一分相似,却是跟宛清说的完全符合,有些气血不足,但绝不是不足之症,好生调养个一两月就好了,老太医把了脉后,捋着发白的胡须笑道,“王爷王妃请放心,令媳就是现在生养,也不会有问题。”宛清被说的脸微微红,像一朵盛开的蔷薇花。
王妃总算是放了心,那边莫流宸却是递上先前刘医正开的药方,“这是刘医正开给我娘子的,说是吃上三两年就能生养了。”
老太医看了两眼,脸就阴沉了下来,这药方要是吃上三两年,那时要真想怀上可就真是难比登天了,不由的失望的瞅着刘医正,医者仁心,他竟给人开这样的方子,这哪里是在救人啊!方子开的隐晦,若不是医术到家的,怕真当成治不足之症的良方了。
不用他多说什么,王爷已经瞧出端倪了,挥手道,“来人,把他拖下去交给刑部彻查,本王倒要看看是何人要毒害本王的儿媳。”
此话一出,老夫人和沈侧妃齐齐一震,彻查此事,那她们先前交代的事?不由的揪紧了手帕,咬紧了嘴唇。
王妃却是向老太医和孙医正道谢,“今儿多亏了两位,不然本王妃的儿媳当真是被人给害了去。”
老太医捋着胡须笑着,他原本是给皇后问平安脉的,恰逢颜容公主也在,珊瑚将那百濯香奉上的时候,皇后交予他验看了一下,那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香啊,那半月坊的老板当真神秘莫测,听说也给二公子把过脉了呢,二少奶奶的样子不像是服了药的样子,那每日服的两剂药怕是给他的吧。
老太医想着,便朝王妃道,“二公子今儿气色不错,可是病有所好转?”
王妃听了,朝莫流宸看去,气色好了不少么,病情有所好转么,忙道,“烦劳林太医替宸儿把个脉。”
宛清听了,眼里就有了焦急之色,方才老太医开的药方她见了,是一剂良方,只要他帮妖孽把脉,自然能觉察出他体内的毒消去了大半了,万一他再泄点什么,岂不是惹人怀疑,宛清微咬唇瓣,站在莫流宸身后,莫流宸回头递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宛清这才有了三分心安,老太医帮着他把脉,莫流宸一边耍着碧玉珠,宛清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