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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主,香凝有个问题想问您。”杜香凝扭捏道。
“你说。”桑梓凝神静听。
“你说女子有貌无才比较好,还是有貌有才比较好?”杜香凝终于扬起小脸,诚恳的问。
桑梓没想到她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一时之间难以回答。小姑娘却自顾自接下去,“我觉得有貌无才比较幸福,有貌有才会很辛苦。”
“为什么?”桑梓好奇道。
“女子有貌无貌都要许人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半分由不得自己。若是无才,一生浑浑噩噩、碌碌无为过着,知过好自己便可,想的少。若是有才……才女清高,特立独行,知晓书中事,便生出同男人一较高下之心。可男人就是天,女子哪里能撼动半分。徒生烦扰,又有何意?”
桑梓听着像孩子气,又像大人的话,不禁笑了。“傻丫头,女子只要容貌出众,无论有才无才,都是被人觊觎而难有幸福的。有貌的女子,也有年老色衰的一天,可年轻时因容貌备受宠爱,色衰心中落差甚大,郁郁寡欢,有才无才都是一样的。若不如做个平庸女子,平淡一世来的欢愉。”
“这样啊。”杜香凝低吟道。她的样子很奇怪,似乎在疑惑什么,却又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县主,寒二爷来了。”水墨道。
叶泽寒,平姨娘的第二子,年方十五,是个喜静的正直少年。当初桑梓还是三小姐时,他就对她颇为照顾。桑梓一直很感念他,难得他主动来寻,便立刻让人带了进来。
杜香凝是外人,带着小桑悦回了厢房玩,权当回避。
“县主。”叶泽寒恭敬拱手,面露讶异之色。
桑梓命水墨上茶,水墨走到她身边悄声道:“县主,寒二爷是外臣,接见应设屏障。”
难怪叶泽寒惊讶,桑梓忘了自己是阿萝,是淑仪县主。还以为是见自家兄弟,不用避讳。
屏障设好,叶泽寒自在多了。
“寒二爷可有要事?”
叶泽寒拱手道:“听闻县主在城内寻府邸,要建甚么贤者院。”
“是。”桑梓念着当初的好,很是友善。“二爷消息挺快。”
叶泽寒笑道:“泽寒不才,有数位友人德才兼备,想推荐给县主。”
“哦?”桑梓建这个贤者院,想纳些有识之士,最重要的是想借此偷偷打探当年为公主照料生产的太医何处。如今叶泽寒一番好意,她自是不会拒绝。
“这是友人的所作诗词,县主瞧瞧可还入眼?”叶泽寒将一叠诗集递给水墨,眼角闪过一丝不屑。在他看来,区区贱婢出身的县主,懂甚么风雅。
不过桑梓是看不见叶泽寒的表情,她从水墨手中接过诗集,翻开一页,赫然一首五言律诗。
细细品读一番,她不禁笑出声来。
叶泽寒在叶家晚辈中学业算是不错的,一听桑梓笑了,不免心里不满,道:“敢问县主笑什么?”
桑梓合上诗集道:“这个我不必在看了。第一篇一般来说应该是诗集中最妙的,可这篇五言律诗在我看来,简直是狗屁不通。”
叶泽寒脸红脖子粗,哑着嗓子道:“还望县主赐教。”他想着这贱婢懂个什么,竟敢这般侮辱他友人的诗作。若不是老太太非要他来,他可不愿和这么没见识又粗鄙的女子相谈。
“我便在下面赋诗一首吧。”
叶泽寒心中绞痛,只得答允。
桑梓赋诗毕,水墨将诗集递还给他。叶泽寒翻开随意瞄了一眼,有些震惊。
“鸣筝金粟柱,素手玉房前。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1)”
桑梓轻轻吟出,又道:“既要表现女子含情却不敢言之态,不如以动作来示意,比直白露骨的说出更好。”
叶泽寒羞的满脸通红,支吾道:“没曾想,县主在诗词上有这等造诣。”
桑梓笑道:“谈不上造诣,只是闲来无事有所涉猎。”
“县主!”
叶泽寒突然高声唤她。
桑梓吓了一跳,“寒二爷何事这般激动?”
“没……没什么。”叶泽寒紧握诗集,浑身发颤,他一直是个正直的少年。
“寒二爷?”桑梓隐约觉得不对。眼前这个屏障真是烦,若是没了它,一眼就能看穿这个正直的少年。
“县主……泽寒是时候去读书了。待县主的贤者院办好,泽寒一定前去捧场。”他说话连珠炮似的说完一席话。
桑梓刚道了声:“好。”他便溜没了影。
水墨道:“县主,寒二爷看起来不对劲。”
桑梓沉声道:“我知道。梨花呢?”
水墨道:“梨花妹妹不知哪儿去了。”
桑梓略微一想,冷哼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美人一样难过英雄处。”梨花对苏昱珩的心思,她可看的真真儿的。
“县主,现在怎么做?”
桑梓想动用叶家的细作,可又不便让水墨知晓,只道:“我们先不要轻举妄动。”不轻举妄动是假,梨花不在不方便吩咐是真。
水墨不知其中缘故,应声而去。
翌日一早,当小桑悦哭着来寻她的时候,她这才知道,叶家居然使了这样不要命的手段!
作者有话要说:(1)选自唐·李端的《听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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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0章 二更
软禁!
她居然被软禁了!
小桑悦一大早缠着杜香凝带她去园子里逛;刚到院门前;就被丫鬟拦下,说什么平姨娘染上恶疾,传染极强,暂时封闭阊阖院,以免县主贵体沾染。
“恶疾?”桑梓听罢甚觉可笑;从未听闻平姨娘身子不适,怎得就得了恶疾了?
大夫人对平姨娘怨念已久;加之上次有孕瓜熟蒂落,终于有了一子;正处于得意之时;没必要对付平姨娘。
“县主;这……”梨花焦虑不安。
“慌什么!之前什么风声都没有;说恶疾就得了恶疾了,叶家当我傻子么?!”桑梓起身扶着梨花走到院门前。
小丫鬟恭敬道:“见过淑仪县主。”
“嗯。”桑梓漫不经心应了声,抬脚就要往外走。
小丫鬟见状立刻站在必经之路,弯着腰道:“县主请留步。我家平姨娘身染恶疾,府中上下人等皆不得离开住所一步。请县主恕罪。”
桑梓柳眉一竖,杏眼一瞪,“反了天的小蹄子!竟敢拦我?!”
小丫鬟跪下道:“婢子斗胆,是为县主身子着想。”
桑梓给梨花示意。
“滚开!”梨花踹开小丫鬟,扶着桑梓往外走。
“县主。”小丫鬟没了主意,竟拽住桑梓的裙角。“县主若在叶府染疾,太后必定怪罪。求县主饶了婢子一条贱命。”
梨花抬手佯装要打。“小蹄子不想活了是吗?”
小丫鬟瑟缩身体,可怜巴巴的看着桑梓,桑梓撇头当做没看见,梨花掰开她的手,陪桑梓出了内院门。
“县主请回。”两个婆子堵着外院,一脸正色。
桑梓的火气腾的冒起,“我堂堂县主,竟会受你们桎梏!”
婆子们一副死人脸,不为所动。“县主,平姨娘身染恶疾,未免传染县主,还望县主恕罪,呆在阖闾院不要外出。”
“好!我不出去,你叫叶家大夫人来见我!”桑梓干脆硬气道。
婆子们道:“大夫人忙于为平姨娘请医治疗,脱不开身。”
桑梓的脸色又沉了一分。“叶元氏何在?”
婆子们对答如流,“老太太急病了,老夫人侍疾。”
言下之意,就是说叶府当家的女眷,每一个人有空来和她叶桑梓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桑梓瞅着训练过的婆子,气不打一处来,却又无处可发。叶家难道有本事关她一辈子吗?若是叫她出去了,告到太后那里,他们叶家当真是气数已尽了!
“叶威琰呢?!”桑梓气的连自己亲爹的名讳都照喊不误。
婆子们道:“已有家眷外臣,不便拜见尚未出阁的县主。”
桑梓回走几步,又忍不住转回头,“叶家到底想怎样?!有本事,就关我一辈子!”
婆子们道:“县主息怒,今次真的是不得已而为之。”
婆子们越淡定从容,桑梓越是恼火。廊下挂着鸟笼,她就觉得自己像被关在笼中一样,不,比关在笼中更加令人无法呼吸,动弹不得。
“今儿,我非要出去不可呢?!”桑梓嘶哑嗓音,怨毒道。
婆子们道:“请县主息怒。”
“让开!”
桑梓卯足劲,推开两个婆子,婆子惊呼一声,趴在地上。她大喇喇往外走,顾不上梨花,头脑一片混沌的要离开这个压抑的环境,郁闷的气氛。
几个人墙挡在她面前。
小厮们站在外院门外,“县主请回。”
“……”
“县主……”梨花无助的看向桑梓。
桑梓咬着后槽牙,恨声道:“关门!”
砰!
梨花重重摔门,扶着桑梓返回屋子。
“这种局面可怎生是好?”桑梓猛地一捶桌面,“叶家这次搞什么鬼,软禁县主,这是何等大罪。叶老太太老谋深算,怎会纵容叶家人这么做。”
水墨捧着点心欲入内,见桑梓和梨花在密谈,便躲在碧纱橱后没露面。
“县主,为今之计只有动用叶家细作了。”梨花想了许久,缓缓道。
桑梓道:“娘说叶家细作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用。如今我人安在,且等等看。”
“可是……”梨花顿了顿。“叶家说不定正筹谋什么,县主处于明处,他们在暗处……”
“不行。叶家细作是娘培养的最得意的细作,一旦暴露,再被叶家人发现,那叶家再无他人可用。”桑梓道,“再等个几天瞧瞧。”
梨花道:“婢子是怕县主受到伤害。既然县主执意等着,那也好。”
“嗯。”桑梓道:“你去把桑悦带来,小丫头定是想见她娘,哭的厉害。”
“好。”梨花答应着,正要开门。结果门被大力踢开,三小姐狞笑着,怀中正是小桑悦。小桑悦哭的声音都哑了,抽搐着。
“没想到这次居然叫你躲过一劫!”三小姐笑的张狂,胳膊用力,小桑悦疼的直哭。
桑梓心疼的站起,指着她的鼻子道:“有什么不满,你冲着我来!别拿孩子出气!”
“哈哈哈哈哈。”三小姐仰天大笑,“你同叶六小姐非亲非故,这般疼惜她做什么?假情假意,谁不会?!”
“你!”桑梓盯着她头上配着的那朵雕工精细的芙蓉花,幽幽道:“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你…死!”三小姐指着桑梓,一字一句道。
屋内瞬间一片寂静。
水墨躲在屏障后,一声不吭。
桑梓先是震惊,后觉可笑,“三小姐,我阿萝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这般恨我?”
“哈。”三小姐冷笑道:“县主,我真的很想知道,您是不是没心肝的?”
“放肆!”梨花上前一步。“你可知凭你这话,是要治罪的!”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上前说话?”三小姐轻蔑道:“当初是四丫头的贱婢,现在是她的贱婢。左不过都是贱婢,有什么好耀武扬威的!”
“三小姐,请你嘴巴放干净点!”梨花气红了脸。话才开头,即刻被赏了一耳光。
桑梓抓住她的胳膊,道:“她是我的侍婢,你有何资格教训?!”
三小姐使劲挣扎,小桑悦随之晃动,几乎摔下来。桑梓见状不好,只得松开手。
“呵。你倒是真在乎这个小崽子。”三小姐扶正小桑悦,捂住她口鼻,笑道:“小孩子气短,你说过多久会彻底没了呼吸呢?”
“你放了她!”桑梓的声音已不像人,音色都变了。
三小姐歪着头笑,手下力度减轻,小桑悦咳嗽了几声,哇的哭了。
桑梓松了口气,能哭就证明没事。
“原来你还是担心你的这些姊妹的。”三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