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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眨眼之间,老母鸡变鸭,辛子洛的心上人成了燕恣,他金口玉言已经允婚,连信物也给了,这可如何收场?
燕伯弘何等人也?避重就轻,使了个“拖”字诀,立刻告病两日,招待辛子洛的事情交给了礼部,儿女的亲事,就随他们自己去折腾吧。
春暖花开,景福楼前宾客盈门。
曾经的蹴鞠五人小队加上一个编外的曲宁,坐在三楼最大的包房里,连上各自伺候的家仆,把偌大的一个包房挤得满满当当的。
任谁都不会想到,这小小的一间包房,云集了大梁和轶勒最顶尖的青年才俊。
当日要赶走轶勒恢复西北河山的誓言犹在,今日便能应誓重聚于此,燕恣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就连那莫名被定了亲的糟心也淡了许多。
不知道是给燕恣面子,还是发自内心,几个人觥筹交错,笑谈晏晏,看起来一派和乐融融。
照例,最能说话的还是曲宁和燕恣,从西北的那场大战说起,聊到京城曾经千钧一发的危急,景
铄和卫予墨插上几句,辛子洛偶尔点头应和,而霍言祁不太说话,却也神情专注。
几个男人饮酒,燕恣喝了几口便在卫予墨和霍言祁的眼神下被迫放下了酒杯,改用景铄让大厨为她特意调配的蛋茶,据说此茶出自岭南,用滚烫的茶水冲调搅拌均匀的生鸡蛋而成,在景福楼的大厨手下,那蛋茶又加入了红枣,色泽浅淡,香气扑鼻,一入口甘甜香美,燕恣没一会就喝了好大一壶。
喝得多了,燕恣觉得有些腹胀,随便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原本聊得正欢的人一下子没了声息,包房里沉默了片刻,曲宁嘿嘿一笑道:“小辛哥,你居然摇身一变成了轶勒的二王子,当初居然还和我们一起踢那几个轶勒人,你心里得多不是滋味啊。”
辛子洛面不改色地道:“我身上流了一半大梁人的血,更有义务为父汗教训那些为非作歹的下属。”
“这你就不仗义了,小恣可是实打实的大梁血脉,你怎么忍心让她去你那西北苦寒之地忍受日晒风吹?”曲宁话锋一转,变了味了。
“小恣嫁过去就是最尊贵的王妃,怎么可能会受日晒风吹?”辛子洛反驳道。
“子洛,你既然已经身为王子,就别和我们来抢小恣了,”景铄接茬苦口婆心地劝道,“要知道,小恣现在可是景福商会的小东家,她要是成了轶勒人,我连赚银子的劲儿都没了,这不是为你们轶勒做嫁衣裳吗?”
“你们商会一年给小恣多少红利?我倒给你总成了吧?”辛子洛恼道。
“让我算算,”景铄面不改色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金算盘,噼里啪啦几下,“总有个几十万百万两吧。”
辛子洛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脸色都变了:轶勒向来以马背游牧为主,若是百万两白银,足足抵得上大半年的收入了。
“不知道子洛你什么时候付?到时候是你送过来还是我来拉?虽然我舍不得小恣,不过你若是付得出这么多银子我就暂时不发表意见了。”景铄笑吟吟地道。
辛子洛抬手摸了一把额头上渗出来的薄汗:“这个……让小恣决定就好。”
曲宁趴在桌上哈哈大笑了起来:“喂,子洛,小恣还没嫁给你呢,你别慌。不如这样,我们把这一年的红利给你,你就别打小恣的主意了怎样?”
卫予墨在一旁忍俊不禁,举杯冲辛子洛示意:“子洛,来,喝酒干杯。”
辛子洛瞪了曲宁一眼,连忙举杯一饮而尽:“多谢予墨。”
卫予墨诚恳地看着他:“子洛,你我相交原本赤诚,我就直说了。小恣她的性子跳脱肆意,不适合被你困在轶勒,她的根在大梁,她的父母亲朋都在大梁,她所有的聪慧只有在大梁这片土地上才会熠熠生辉。你若是强行要求陛下金口玉言,履行婚约,只会对小恣伤害更深。”
辛子洛的手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好一会儿才沉声道:“我不会拘着她的,更不会有别人胆敢拘着她。”
卫予墨的神情坦然:“可小恣心里喜欢的人不是你!我们都喜欢小恣,可我们更愿意看她快快活活的,她喜欢谁便去喜欢,肆意随心,这辈子都当得起当初她母亲为她取的这个名字。”
曲宁鼓起掌来:“说得好,当浮一大白!”
他举起杯来,在每个人的酒杯前敲了一敲,酒杯叮咚作响,甚是热闹。到了霍言祁跟前的时候,他哼了一声:“霍小哥,咱们可不是帮你,咱们帮的是小恣,要是以后你欺负小恣,咱们这几个全饶不了你。”
霍言祁瞟了他一眼,缓缓地举起杯来:“怎么饶不了我?”
曲宁撸起袖子道:“怎么,你还想试试不成?我虽然打不赢你,可我膈应你一辈子。”
霍言祁举杯一饮而尽:“今日你们都在这里,我霍言祁和以前一样只有一句话,这辈子我认定了小恣,无论何时何地何人何种状况,都不会改变我的心意。”
其余几个都叫了一声好,跟着一起一饮而尽,只有辛子洛,冷冷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言尽于此,”卫予墨轻叹了一声道,“你若是想见小恣郁郁寡欢黯然神伤,你便固执己见吧。”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燕恣回来了,五名男子不约而同打住了话题。
燕恣一在,话题便重新轻松愉悦了起来,只是辛子洛心里很是郁闷,这什么时候霍言祁把这几个人的心都收服了?他留了几分心眼暗中观察,燕恣明明看起来很是开怀,哪有他们说的那种暗自难过的神情?这说明她对霍言祁的感情也不过如此,他为什么不能把燕恣抢过来?等两人成了亲把这两年的时光弥补上,燕恣一定也会喜欢上他的!
一行人吃了饭,看了戏,赏了景,一直等到用罢晚膳,景铄几个才一一告辞。辛子洛和霍言祁两个人一路送燕恣到了公主府门口,却都没有告别的意思。
燕恣跑到了霍言祁身旁,叽叽咕咕地说了一会儿话,一会儿跺着脚,一会儿歪着头,一会儿掩着嘴吃吃乐了,那眉梢眼角都带着浅浅的笑意……
一股酸意从辛子洛胸口泛起,直冲四肢百骸。
霍言祁低低说了几句话,临别前深深地看了一眼辛子洛,转身走了。
燕恣回到辛子洛身旁,笑着问:“你远来是客,今天还有什么打算?我奉陪到底。”
“请我参观一下公主府如何?”辛子洛微笑着道。
公主府集大梁工匠之力而成,华美精致,曲径通幽。
辛子洛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没有了那几个人的打扰,两个人漫步在小径上,夜色朦胧,月光似水,四周好像一下子便多了几分暧昧。
前面是一个小池,池水微微荡漾,在月色下泛着银光,微风吹过,海棠花随风轻摆,簌簌作响。
如此良辰美景,令人沉醉。
辛子洛停住了脚步,摘下了一朵含苞待放的海棠,走到燕恣身旁。
他凝视着燕恣,抬起手来,将海棠插入燕恣的鬓边,眼中是满得快要溢出来的柔情:“小恣,和我一起回轶勒吧,霍言祁能做的,我都可以为你做到,甚至做得更好,就算你想念大梁,你也可时常回到大梁来。”
燕恣沉默不语,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我们俩相识早于霍言祁,曾经亲密无间,共历过生死,小恣,我不相信你对我无情,只是因为这两年你和他见面的次数多了,你才会觉得和他有了感情,”辛子洛低声道,“既然阴差阳错,是你我结了姻缘,说明我们之间有斩不断的缘分,做我的王妃吧……”
燕恣冲着他笑了笑,从怀里取出了一根手链递给了辛子洛。
辛子洛又惊又喜,在手上把玩了片刻,只见这手链绿中带黄,看起来十分古朴。
“子洛,这是我把洛安山庄的沉香木取下来亲手做的手珠,你们几个一人一串。”燕恣解释道。
辛子洛怔了一下,欣然把手珠戴在了手腕上:“你做的我都喜欢。”
燕恣撸起衣袖,露出了自己的手腕,在辛子洛面前晃了晃:“这是我的。”
辛子洛将手腕比在她旁边,不经意地道:“你的比我小,咦,你那里怎么还有一颗大的?”
燕恣取下了手珠,神情自若地道:“这是霍言祁的一颗,我们两个交换了珠子,上面刻着彼此的姓。”
胸口被重重地锤了一下,辛子洛脸上的笑容几乎要维持不住了。
“对不起子洛,我今生已经交给了言祁,有些事情,错了过了便是错过了,你再强求也是无用。”燕恣的声音冰凉。
“谁说无用!”辛子洛的声音嘶哑,“我就是要强求,只要你跟我在一起了,你就会喜欢上我的……”
燕恣嘴角仅存的笑意一点一点地消失了,伪装了一天的轻松自在终于到了尽头,她疲惫地道:“我让人备了客房,你自便吧。”
☆、第68章
辛子洛满心酸涩却无处排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燕恣的身影出了庭院,消失在一片夜色中。
有人将他引至了公主府的东头,客房温暖舒适,家仆彬彬有礼,让人挑不出错处。
只是他无心睡眠,临走前,燕恣那疲惫哀伤的神情就在他眼前来回晃动。
是他错了吗?
不,他没错。
他只是喜欢燕恣,他也没有趁人之危,当初他并不知道燕恣会是安阳公主。
他深信这就是上天的安排。
只是该怎样才能把燕恣从霍言祁手里夺过来?虽然他名正言顺有了燕伯弘的婚约,可若是强抢,只怕大家脸面上都会弄得不高兴;可若是在这里耗着,霍言祁有这功夫,他却是耗不起,他这次匆匆从轶勒赶到大梁,已经是犯了大忌,若是滞留不回,只怕扎布刚留下的余部会要反扑。
他眉头紧锁,在院子里踱起步来。一旁跟随的亲卫看着有些忍不住了,凑了过去道:“二王子,他们大梁人婆婆妈妈的,等成了亲生了娃,就算不喜欢也喜欢了,你不如先下手为强。”
辛子洛怔了怔:“什么先下手为强?”
那亲卫附在他耳旁说了几句,辛子洛的心突突一跳,下意识摇了摇头。
“二王子,我看公主对你未必无情,今夜你宿在公主府,这可是天赐的良机,”那亲卫苦口婆心地劝道,“明日一走,再想用此计就难了。”
辛子洛整个人都燥热了起来,心跳越来越快,脑中好像有个声音在不断叫嚣着:对啊,事急从权……这又不是杀人放火……他霍言祁能弄排灯笼骗小恣夜赏桃花,我和小恣饮酒赏月那又怎样?
那亲卫见他不出声,心领神会地一笑道:“二王子,我去禀告公主,就说你一个人独在异乡,思及母亲,愁绪难解,请公主前来劝解一二。”
辛子洛在屋子里坐立难安,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好像漫长得无边无际一般。
院门嘎吱一声响了,他几乎是抢步而出,看着那亲卫一个人回来,心里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如释重负。
“二王子,”那亲卫压低了声音,十分振奋,“真是天助你也,公主她正一个人自饮自斟,说要是你不嫌弃,可到她院中一叙。”
刚过戌正,整个公主府十分安静,只有几队侍卫巡视走动的脚步声。
辛子洛在家仆的带领下,一路穿过抄手游廊,走了片刻才到了燕恣所在的庭院。
庭院宽敞而幽静,从小径一路往里走,经过一排修竹和花丛,便看到了一排殿房,想必就是燕恣栖息之所。
离殿房左前方不远处,有一座玲珑的小亭子,背靠假山流水,两盏灯笼高悬,里面摆着一张小桌两把椅子,燕恣正一个人靠在桌前举杯独酌。
一旁有个女婢神情惶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