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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特么还是知足吧!
为了维护她作为一个失败者的尊严,秦裴云霍的一甩头从桌上爬起来急欲辩驳。
我这个人吧虽然口才不算一流,但在战略上还知道一鼓作气,断不能在这个时候给她反击的机会。
虽然很怕她情急之下会挠我的脸,我也还是输人不输阵,一咬牙在她向我冲过来之前先一步迎上去,重新将她逼退到那张桌子跟旁边椅子的夹缝里,神色一敛厉声质问,“在你锦衣玉食,心安理得享受他为秦家积攒下来的这份家业时,在你借着他的臂膀力压群芳谋得太子妃之位时,在你机关算尽一朝凤临天下接受万千子民朝拜时,难道你没有想到物极必反,迟早会有这样的一天么?”
强压之下人的思维都会跟不上,秦裴云眼中难得闪过一丝慌乱的情绪,反应了一下才是一梗脖子迎上我的目光,凄厉嚷道,“什么叫我机关算尽,我那分明就是你们逼的。”
你看看,这就是我妹子呵,心思缜密反应敏捷,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总能抓住你说话的重点。
跟太聪明人说话虽然大多数时候都累,但也就这点好。
看着她理直气壮的样子,我抿着唇垂眸一笑,终于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
“裴云,你的演技并不高明。”我说。
☆、【第45章】 平生大憾
秦裴云一愣,诧异的抬头看我,两眼迷茫,但我明显看到她瞳孔里越来越掩藏不住的慌乱情绪涌动。
我想一时半会儿她也是说不出什么来了。
外面的天色开始渐渐转明,我也不想再等,就挑眉重新迎上她的目光,仍是保持着最强硬的气场冷冷的看着她,“你口口声声的说萧逸舟是为了成全我而委屈了你,可是你跟我都清楚,这京中最不缺的就是达官显贵名门闺秀,他只要一个掩人耳目的太子妃何必非你不可?”
真不是我有多自恋,只是说句实在话。
秦氏这一门,一无背景,二无战功,只靠着二大爷得宠于先帝平步青云,再到后来他跟萧逸舟翻了脸,如若再没了我,秦家在萧逸舟眼里算个P啊。
立后再废后,即便是有再名正言顺的理由,对皇室而言都不可谓光彩。
而且萧逸舟也不是个喜欢招惹麻烦的人,陈雪兰一直都在那里不是么?
秦裴云闻言一个踉跄,一手死命的扶住身侧的桌角才勉强支撑住那副瘦骨嶙峋的身子骨的的分量。
因为是垂着眉眼,我并没有看到此时她眼中的神色。
她僵硬的靠在那里站了好久,终于在我耐性告罄之前重新抬头迎上我的目光,目色森寒阴郁,满心满脸都是防备的沉声道,“你什么意思?”
其实我挺能理解她此时发于心的那种恐惧的,就像是一个混迹兽群的旅人突然之间被人剥去最后的伪装一般,那种惶恐跟无助的情绪泛滥上来,她还能有力气跟我叫板已经算是奇迹了。
“人人看到的都是二伯的狼子野心,可动了那份心思的难道真的只有他一个么?”我无所谓的耸耸肩,放轻松了表情轻声笑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坐上萧逸舟的太子妃之位?又为什么甘冒奇险也要生下他名义上的长子?”
当然,他们父女从本质上不过就是一双偶然得势的市井小民,我虽不指望他们能有二大爷那般翻云覆雨的志气,但所谓私心——
是个人都在所难免。
更何况有那算命先生的吉言在先,他们意图攀上高位的信心自然也要更足一些。
装惯了受害者被人连累至此的小白花,此时的秦裴云已经被我的伶牙俐齿噎的面如死灰,完全说不出来话。
从本质上讲我不是个以德报怨的人,甚至有点落井下石之嫌,于是就语带嘲讽的抬手拍了拍她的肩,“你费尽心力,我给你道声喜,至少你是保住了自己的命不是?”
原不过是个安慰的意思,我手上力道并没有发挥出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秦裴云的身子突然一软,重重的跌坐到身后的椅子里。
我怕她一口火发不出去就真把自己给气死,便有些心慌的上前又推了她一下,“喂!”
这一推不打紧,她突然就抽了风似,肩膀如乱风中飘浮招摇的枯叶突然乱颤着抖了起来。
我吓了一跳,赶紧收手往后退开一步,她却突然止了笑,也不看我,仰头对天连着吐了好几口气,声音萧瑟的一声叹息,“秦妃色,原是我低估了你!”
这是有生以来她第一次在我面前服软,我心中百感交集,本能的就谦虚了一下,于是我摇头,“你不是低估了我,你只是看高了你自己。”
“呵——”秦裴云闻言,突然拉长了声音苦笑一声。
然后她突然猛地睁眼,目光凶狠如两把啐了毒的利刃向我射来,凄厉道,“可是我不甘心,我们本是一样的人,凭什么——”
这姑娘在情绪失控的时候逻辑也不大灵光,都说好了恩断义绝两不相干了——
嘿,我怎么就又成了个跟她一样的人了?
“秦裴云!”我一字一顿厉声打断她的话,后又觉得总跟她这么疾言厉色的说话很费力气,于是又缓了缓语气继续道,“做了就是做了,错了就是错了,我与你最大的差别就是我担得起自己做下的每件事,可是你——”
打击人也要适可而止方能见出最佳的功效,于是后面的话我没再说下去。
因为秦裴云此时坐的是我那张椅子,我就绕了个圈走到她之前坐着的椅子前弯身坐下,仍是心平气和的劝了她两句,“我今天找你不是来算账的,我不跟你计较是因为压根就没把你做我的对手,今天过午我就走了,即便你再念着我咱们也是后会无期,以前的事我不会对萧逸舟说,以后的事你也好自为之。”
大约是被打击大了一时缓不过来,秦裴云神情呆滞的坐了好久都不见回魂。
我抬头看看外头的天已经差不多全亮了,就重新站起来,深吸一口气往外走。
为表礼貌,走过她跟前的时候还是跟她支会了一声,“我走了!”
秦裴云神情恍惚的没有反应过来,一直到我行至门口才听见她声音狠厉的在背后唤了一声我的名字,“秦妃色!”
我转过身去看她,桌上的灯盏已经因为油尽而灭,这间大殿虽然宽敞,但因为周边所有的窗子都阖着此时她周遭的环境很暗,更衬的她一身白衣十分的刺眼。
她并不挪动,只是站在大殿正中黎明遗留的暗影里定定的看着我。
“我知道,”最后,她说,“那一晚他去找你了,并且没有再回宫,你们整晚都在一起。”
因为光线和距离都不合适,所以我看不清秦裴云的神色,只是觉得他破胸而出的声音嘶哑暗沉,那种灵魂深处强烈冲撞的情绪掩藏其间,连她置身其内的这座偌大的宫殿也整个沦陷到一股空前绝望的漩涡里。
秦家倒台之后,二大爷被就地正法的那个晚上,我与萧逸舟的去向成谜,这段时间里也让为数不多的几个知情人士讳莫如深。
想来此时秦裴云是准备拿它作为最后的筹码,来跟我争一个鱼死网破了。
我心中暗暗唏嘘不已,面上仍是不动声色的远远看着她,冷声道,“所以呢?”
但是秦裴云并没有回答,却把话题拐了个弯儿,只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淡声道,“你能在这个时辰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这我就知道萧雨茴失手了!”
提起她指使萧雨茴算计我这回的事儿我就觉得火大,你说我作为一个受害者都宽宏大量的按下不提了,她一害人的幕后指使——
她怎么就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还拿这事出来跟我叫板啊喂!
在冷水里泡了半宿所积压起来的那股邪火瞬间全部升腾起来,我特想奔回去甩她一大嘴巴泄恨。
但转念一想,若在这时候失了风度,我特么前面的整场戏就都等于白撑了,这也未免太不合算了。
于是权衡之下,我暗暗的提了口气,还是选择了维持风度。
“你会瞒着她在那药里加了别的毒,难道不是从一开始就没对她存什么大的指望?”我撇撇嘴,扯着裙子扭头往外走,“你苦心孤诣,为的不过是引萧逸舟私下与我相见,现在你的目的还是达到了不是么?”
这一次秦裴云的反应很快,还不等我下到台阶底下已经匆匆几步奔到门口。
我也早就料到她不会善罢甘休,于是先她一步转过身,站在台阶底下仰着头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秦裴云追出来,两手死死扒着门板声音凄厉的嚷,“虽然我不知道新婚之夜你是怎么瞒过端王的,但是有了今天,难免他心中不生隔阂,我就不信你还能一路平稳的走下去。”
啧啧,那声音——真是句句怨毒,字字愤恨。
两个人,四目相对。
那一刻,我突然很庆幸。
好在她只是个有点小聪明又有点小心眼的弱女子,这要万一生个身负绝技的巫师术士啥的,还不得直接把我订木头桩子上头给诅咒了啊?
我长出一口气,心有余悸的扯着袖口擦了两把额上的冷汗。
但显然入了秦裴云的眼她就理所应当会错了意,脸上瞬时浮现出一丝恍若黑罂粟绽放一般瑰丽的笑容,笑的十分的老怀安慰。
“你们虽是两情相悦,也还不是像我一样不得善终?”她道,“有了前夜的事,我不信端王他会肯善罢甘休,到时候即便他还有心护你也是鞭长莫及,我倒要看看你的下场能好过我多少。”
挑拨人家夫妻关系神马的真的是人品下限,不带这么幸灾乐祸的。
好吧,孤男寡女**神马的是JQ启蒙的一般定律,我承认我的RP跟坐怀不乱这类人不搭边。
可天地良心,那晚虽然我是十分积极主动的投萧逸舟怀里了,但大约是因为天气不好的缘故,外面倾盆大雨一直的下,我们虽是**放一块儿,萧逸舟那货居然很没出息的把我给隔开了。
我这一辈子还真就没这么丢脸过,现在想来还是森森的蛋疼。
如今秦裴云旧事重提,无疑是戳了我的脊梁骨。
虽然极不甘于承认,但事实就是事实,从头到尾,无论是这个男人的身体还是灵魂我特么居然都不曾真正的占有过。
那种只为他人做嫁衣的悲催感,真是失败到家了。
看着秦裴云眼角眉梢高高挑起的得意,我忍不住的垂下眼睑怅惘的一声叹息——
“那一晚,并不如你想象的那样不堪!”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我说话的声音有点低。
“什么?”秦裴云闻言先是反应了一下,然后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硬的瘫坐在门槛上。
“秦裴云,你知道你会落到今天这种田地是为什么么?”我想了想,就又提着裙摆重新上了台阶在她面前蹲下去,抬手抚开她脸上被茶水跟汗水黏住的乱发轻声的叹息,“不是你不如我聪明,也不是我比你多运气,而是你犯了一个大忌讳,从头到尾你都没有了解过萧逸舟,栽他手里你应该也不算太憋屈吧?”
秦裴云似乎还沉浸在对她自己的挫败感中无力自拔,她确乎并没有听到我的话,身子不动,脸上表情哭哭笑笑阴晴不定的只是摇头一遍遍的低语,“我不信!”
这一刻,她终于成了一个一蹶不振的完败者,只是相对而言我也不见得就比她更得意几分。
扭头再看一眼宫墙外头已经高高挂起的朝阳,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转身走了出去。
凌琰如约在长春宫外等我,我出去的时候他正神情懒散靠在旁边的一面宫墙上仰头去看天际缓缓升起的朝霞。
我走过去,小心的试着拽了拽他的袖子,“阿琰!”
他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