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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色纱帐才被撩起一角,萧凤歌顾不得疼痛,一把拽住:“谁让你进来的。”
“容家姑娘能看得,我这当爹的还看不得?”
被拽进的纱帐缓缓松了,风刮起一角,月光照着里面男子的脸,爬满了交错的红痕,一挑一挑狰狞扭曲,那张俊逸的脸,已经面目全非。
老王爷手僵住,任手中的纱帐滑下,他如何也抬不起手了。
寂寞里,有缓缓的轻叹:“我最不愿意让她瞧了去,偏生,最拿她没法子。”
忠亲王怔着,目下毫无颜色,苍老了几许。
“出去吧,莫要宣大夫了。”声音苍凉着,无力地喘息,“没用的。”
谁能救救?
谁能还他一个恣意放纵的不孝子,任他霸王,任他捣腾这风清。
忠亲王仰着头,缓缓抬步,佝偻了背脊,一步一步沉甸甸的。
“嗯!”
身后声声闷响,极力隐忍,沉沉地好似砸在心坎一样。
该有多痛,该有多痛……
一声一声,闷着嗓子,分明毫无声响,却像在撕心裂肺。
缓缓地,缓缓地吹着风,纱帐里,轻轻地散开两个字,荡在死寂的烛光里。
“小九。”
“小九。”
“……”
一声,又一声,越发轻了。
大抵疼得连唤那个他最爱的名字都没有力气了。
忠亲王泪流满面。
“傻子。”抱着脸,老人缓缓蹲下,“老子怎么就生了这么傻子。”
是啊,这个男子是个傻子,傻傻地只会想着一个人,一直一直,在不痛的时候,在痛的时候。
椒兰殿里,淡淡烛光有些萧瑟。
风,撩起床幔,撩起女子清泠的嗓音:“凤歌儿最怕疼了。”回荡着,散不去。
忠亲王府里,他可有大喊大叫,可有喊着她的名字,可有咬牙切齿……
容浅念第一次觉得怯懦了,她不敢想。
她偎着萧殁,像只小兽,那样蜷着:“那次不过割破了点皮,他就嚷嚷了一天,闹得整个忠亲王府都围着他打转,又不肯吃药,他怕苦,我便往王府送了几碟蜜饯。”
“那个傻子,居然吃光了,我不过搁了一点点巴豆,他倒好,几天没下床。”嘴角扯了一抹笑,眼眸,是很淡很淡的绯色。
她不停不停地碎碎念,仰头,看着萧殁,没有流光,很安静的眸子:“千丝万缕,一定很疼。”
这样的凄楚,融在她眼里,即便她极力掩藏,还是那样挥之不散。
他的女人,那样张狂肆意的女子,也会心殇。
“我会让他不疼。”看着她的眸子,萧殁字字沉凝,“十一,三天,就三天时间,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好好的萧凤歌,你莫要为了他心疼好不好?”
她仰着头,静静的眸子只是看着他。
他狠狠抱住她:“我会嫉妒。”俯身,在她耳边,轻轻吻着,“我会心疼。”
是啊,世间凡尘,情动智损,还是将他变作了那般世俗的男子,会嫉妒,疯狂地嫉妒,却疯狂痴迷这样的她,这样爱憎分明,这样是非黑白得毫无半点杂质。
静默过后,她仰着头:“逸遥,告诉我好不好?”目光灼灼,似烛光染了月的光华,她问,“解药在哪?”
片刻沉默,萧殁为应,容浅念道了两个字:“凤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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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点事,更的少,明天南子补回来,么么哒
第一百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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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默过后,她仰着头:“逸遥,告诉我好不好?”目光灼灼,似烛光染了月的光华,她问,“解药在哪?”
片刻沉默,萧殁未应,容浅念道了两个字:“凤栖。桽仐荩”
她啊,太聪慧,世间万物,何以能瞒过她一双眸。
“嗯。”萧殁点头,吻了吻她的发,贴着她耳际,轻哄,“我来夺好不好?”
她沉默着,借着月的光,看着萧殁笼了月华的脸,那般好看。
他说:“我不愿我的女人为了别的男人不惜一切。”
声音缓缓散去,清冷的夜,便只有呼吸相缠,蓝瞳里的灯火越发淡了,睫翼缓缓合上,在眼睑打下青灰的暗影。
“逸遥。”
无人应答,他呼吸浅浅,长长的睫安静地伏着。
容浅念浅笑,撑着下巴静静看着,指尖拂过男子眉眼,她轻声:“可是,我也舍不得你不惜一切。”
“小姐,人找到了。”
殿外是十二的声音,微微有些急促。
容浅念俯身,吻着萧殁凉凉的唇。
“逸遥,等我。”
留下四个字,她起身,他怀中,空有一捧月色,烛火里,俊逸的容颜萧瑟了些许,眉间,轻蹙。
脚步远了,殿中,纱幔重重,人影成单。
长睫轻颤,缓缓掀开,素手,撩开流苏:“我的十一啊,你那般聪明,怎生忘了呢。”
嘴角浅浅的笑,无奈,宠溺融在里面,灼灼得化不开。
那个傻姑娘啊,那冉冉的香炉,那醉人的清香,如何能惑了他的神智,乱他的,不是迷人散,是他的姑娘。
空手,捞着月影,锦被里,还留着她的气息,萧殁轻叹:“十一,你要我拿你怎么办呢?”
“王爷,不阻止吗?”青衣从殿外走来,将那暖炉灭了,望着帐子里的男子,“若是由着王妃——”
“护她。”
缓缓的两个字,有些冷清,断了青衣所有的想法,垂着眸,沉默着。
罢了,随她怎么闹吧,她那样的性子,他那样惯着,旁的人如何能插足。
王爷啊,他将他自己,将整个椒兰殿,整个铁衣卫化作了那个女子的暗影。
“是!”青衣沉沉回音。
殿中,白色的流苏,在烛光里,染了淡淡的杏黄,缠着萧殁的衣角,他倚着窗,目光比月色温柔。
“我娶的是这世间最难安宁的女子,便愿意为她担了这担惊受怕之苦。”
沉沉嗓音,像久酿的桃花醉。
这夜色,不撩人,挠人。
那世间最不安宁的女子,扰得京都不得安宁。
城郊,冷得有些荒芜,尤其是这样没有星光的夜,尤其森寒,铺天盖地的黑,然,那破旧城隍中,笼着火光,人影鬼魅。
“抬起头来。”
清冷的嗓音,与如此冬夜一般。
火把骤亮,照着女子侧脸,红色的兜帽下,瓷白的脸越发清幽了。地上女子伏着的女子,低着头,浑身颤抖着。
容浅念踩着红色的绣鞋,懒懒的步子,俯身,对上女子慌乱的眸,她浅笑:“不敢?”
没千军万马,她身后,不过寥寥几人,举着火光,毫无表情,然,这空气一点一点被肃冷的杀气充斥。
女子颤得更厉害了。
容浅念慢条斯理,整理衣襟,对着火光照着自己的手,素白得略显森然,她端详着,连视线都未给女子,只是懒懒语调,像是说笑一般:“那要不要本王妃把你的脑袋割下来,再好生瞧瞧。”
伏地的女子浑身一个哆嗦,微微颤颤地抬起了头。
丹凤眼微微挑了挑,这才转了眸子,半蹲着身子凝着跪在地上的女子,容浅念笑了笑:“嗯,这张脸倒是像了七八分了。”
地上女子,满身脏污,火光下,独独一张脸,眉清目秀像极了容浅念。
如今,这满京都,到底多少这样的面皮?
容浅念叹了一声,苦恼的模样:“只是本王妃不知道,本王妃的脸这么风行,一个两个都顶着这张脸。”眉头一凝,僵冷了容颜,嘴角一抹淡淡的冷笑,“怎么?觉得满大街都是瞎子?还是觉得本王妃脾气好?”
淡淡嗓音,温雅的容颜,嗪笑的眸子。容浅念要杀人之前,便是这般模样。
顿时,便杀气腾腾。
地上的女子浑身一怵,叩首:“王、王妃饶命。”牙关颤得厉害,吐字都无法伶俐。
容浅念嘴角扯了个大大的笑:“饶命啊。”拍拍女子冷汗淋漓的脸,眸子弯弯的,倒是和善的样子,“那就看你乖不乖喽。”
女子浑身颤得厉害,终归不敢抬头,伏在地上哆嗦:“是一位姑娘让我戴着这面具,不止我,好些个姑娘都戴了,她说,戴到明日便可,到时——”顿了顿,稍稍抬眸,撞见女子含笑的丹凤眼,一怵,立马俯首,更哆嗦了,“到时会给我们一笔银子,让我后生无忧。”
“人在哪?”
盛光下,邪邪挑起的眼,越发阴冷了。
“不、不知道。”女子身子一软,额上全是冷汗,浸白了那张像了七八分的脸。
“这就没了?”容浅念蹙着眉,却是笑了笑,温水般的嗓音,直叫人毛骨悚然。
这萧索里,没有硝烟,没有血腥,这是这冷森越发肆意。
“王妃饶命,王妃饶命。”衣衫褴褛的女子趴在地上,不断叩首,额间微微有些血丝,“王妃饶命。”
“饶命啊。”容浅念端着下巴思索着,斜睨着地上的女子,道,“好啊。”眸中漾开涟漪,不辨喜怒,伸手拍了拍女子的背,“放心,本王妃不是很喜欢杀人。”
嗯,这倒是事实。容九啊,一般不直接杀了,只是这折磨人的法子嘛,倒是层出不穷。桽仐荩
话音一转:“不过——”
果然,有后话。
地上的姑娘脸白得没有一点血色了,僵硬得完全半死状态。
容浅念缓缓接着话,温水细语的调子:“本王妃很不喜欢有人顶着本王妃的脸呢,尤其今晚,本王妃心头就好像堵着什么似的,你说,你是不是该替本王妃排解排解?若是,这心火消不去,没准本王妃就想杀人了呢。”
排解排解?
如何排解?
身后,一干容妖孽寨子里的人,见惯了各种手段的她们都有些毛骨悚然。
容浅念对着女子的眼,随意轻松的调子:“扒了吧。”
冷冷的气息吐在女子刷白的脸上,女子缓缓抬起手,微微颤颤的。
忽然,凉凉指尖抓住女子的手。
容浅念浅浅一勾唇角:“哦,不是人皮面具,”手指一指,轻缓的两个字,毫无起伏,“是脸。”
女子一个虚软,趴在了地上,浑身动不了,一双眸子惊恐在放大。
“求、求求王妃,不要,不要!”
这破旧的城隍里,女子嘶喊,大叫,火光下,女子端着丹凤眼,冷冷看着,眸子一挑,身后,十二颔首,上前,走向女子。
“不要!”
女子大叫,挣扎,自始至终,十二面无表情,掏出药,打开瓶塞,冷冷睃着女子,不过一眼。
“不,啊——”
容浅念按着女子扭动的肩,安抚的语气,轻轻地:“别怕,不疼的,你就眨一下眼,这脸皮自己就掉下来了。”
这含笑的话语刚落,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伴随着皮肤腐蚀的嘶嘶抽声。
女子身子一软,昏死过去,血丝,这才一点一点渗出,那张皮相,缓缓脱落,掉在地上。
容浅念俯身,素白的手指拾起,竟未沾丁点血腥,她对着光,细细看着:“魈魂窟正好缺了一张人皮仕女图。”
这便是容九,她啊,不喜欢杀人呢,她啊,叫人生不如死之时,会浅笑着。那一双素手,即便不沾血腥,也能拿捏人生死,或者不生不死。
身后,几双眼,缓缓都沉了。
多久,这个女子没有如此叫人生寒了。
起身,她理了理红色的衣襟,侧脸,隐在兜帽下,她轻声道:“一个,都不要漏了。”
话后,踩着优雅的步子,走进了黑暗。
今夜,京都大抵要血色弥漫了。
这世间,这样的女子一个足矣,多一张面皮,那也是杀戮。
已是子夜,椒兰殿外,三更声响,殿外,女子踩着月光缓缓走来,白色的衣衫,缓缓地摇摆。
“十一。”
白衣翩翩,门口,男子沐了月光,站得笔直,兴许等了多时,衣襟染了些风尘。
女子嘴角露出一抹温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