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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智;媚儿与你天差地别;论手段,你比她高出百倍;论胆量;她是只纸老虎,你却是真毒蝎。所以,朕至今都庆幸那时有你投怀送抱做朕的耳报神,果然之后事半功倍,成就大业。”
翎瑶面色如常,语中却有着一分难辨的苦涩,“你不用对我说这个,我知道……我知道那天姐姐就在你的房里,你不碰她是为她着想,可我不同。我不是惹人怜爱的木香花,我只是宫墙下的野草,予取予求,哪怕你将我断筋碎骨,只要还要一口气,我也会留下供你所求。”
祈枫怔住。本以为是各取所需,却原来是这样一番心思。翎瑶徐徐走近,垂下高高扬起的头颅,牵起他的手,“即使你真把花儿折下来,供养的再好它也会死,而我不同,哪怕只有一滴水,都会长得很好。祈枫,其实你也同我一样,利用所能用的一切供给自己,难道不对么?”祈枫的手有些冷,他知道她说的是对的,可他不愿承认。他已登基化龙,怎会还是从前的野草?
“媚儿,媚儿……”他放声大呼,空旷中风声携着他的呼唤,余音不绝。“我会找你回来,找你回来,回来……”直到一切归于沉寂,他才甩开翎瑶的手,捧着那只小靴大步而回。翎瑶没有跟从,反而屈膝坐在了崖边。半晌,脚步声去而又回,她眸色一动,如灵石投湖,瞬即归于平静。“你想起来要杀我了么?”“不是,”祈枫一把拽起她,令她面对自己,“你自己说的,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我这会儿还要用你,所以你的命还得留着。”
逸寒带着狼兵左冲右突,试图扯开齐兵的防线,一次又一次的,他打开了缺口,可因为狼兵毕竟怕火,这些缺口又很快被齐兵用更多的人手堵上。海辰命人吹响了号角,休息了大半日的周军生龙活虎地如潮涌上,代替已经精疲力竭的狼兵。齐兵连轴作战,力渐不支。武光心中委实焦急,只在这时候不敢有分毫显露,如常调兵遣将,将累极了的弓弩手换做滚刀手,转攻兵马下盘。
逸寒没有随狼兵退去,反而下马与那些滚刀手周旋。在他逼人的剑气下,那些善于闪躲腾挪的刀手失了往日灵巧,且战且退,几乎是为他让出路来。武光想要催马上前,在后掠阵的海辰立时张弓射出了三支连环箭,逼得他不得不勒马后退。局势一点一点的在往周军倾斜,连号角手也看出端倪,将兽角吹得分外嘹亮高亢。鏖战了一天一夜的齐兵已生出了惧意,麻木地做着最后的抵抗。
逸寒刺倒一个回头欲跑的齐兵,正欲拔剑时,齐兵阵中忽然爆发出一阵欢呼。他抬头,就见祈枫促马而来,弯弓亦射出三支连箭,正中三名周军士兵。欢腾声更是震天,逸寒拔出剑来,眸光始终定在祈枫身前。那凝脂胜雪的肌肤;那如墨如锻的秀发;还有那火红衣裙下露出的赤足,如玉雕般惹人遐思。
“萧逸寒,”祈枫遥遥住马,眸光扫向人群中的白点,“你的妻儿在朕手上,还不退兵?”周军哗然。逸寒的妻子不就是公主?她好端端的待在雁京,怎么会在北齐新皇的手上?有人不信,有人却是见过翎瑚的,这时遥见祈枫怀中人儿的模样,立时认定此事是真,纷纷看向逸寒。海辰在大军阵外,虽然看不清那女子的面容,但是看身姿形态都必是自己的妹妹无疑,何况他没想到翎瑶也会在此地,这时不作他想,见阵中微微起乱便立时大声道:“齐人狡诈,锦平公主怎会在他们手中?众将士,还不动手杀敌?”
将士们半信半疑,只关注着逸寒动作。祈枫反手拔出一箭抵在怀中人的喉间,“萧逸寒,你最该清楚朕是不是骗你。若你要她平安无事,就速速撤军!”逸寒望着那女子哀怜的神色,放声道:“你若真敢动她,我必拿你祭旗!”祈枫狞笑,手中羽箭有递进了一分,赤红的鲜血立时沿着那优美的颈线淌下,“你看朕敢不敢!”
逸寒指尖摒得发白,指节“咯吱咯吱”作响,“此时退兵,功亏一篑,我回去无法面对父皇,也无法面对阵中死去的将士。糊糊,你知道的,生死相依。”他话音刚落,就挥出一剑斩下一人头颅。两军将士尽皆骇然,趁着齐兵还未回神的工夫,海辰发力,一箭射下齐军大旗,“众将士,杀敌!”
这一战直到天暮黄昏,泣血的残阳照着染成赤红血色的大地,说不出的苍茫荒凉。齐军这一役折损大半,逃出的小半人马护着祈枫一直退出了两山合拢之处。清点兵马后,武光愈发颓然,无精打采地喝了几口水,正想去问祈枫之后的行军计划时,祈枫已步了过来,“武光,替朕办件事。”
武光急忙起身,“皇上请吩咐。”
“今夜子时,西北林中,朕要见萧逸寒。”
“萧逸寒?”想起逸寒那染透齐兵鲜血的长剑,武光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这人真是野狼崽子,皇上……”
“朕要见他,一个人。你替朕去准备。”祈枫没有理会他的忧色,负手回身道,“告诉他,他若不来,以后后悔莫及。”
子夜,无星无月。
祈枫一身玄衣隐在暗处。风已止,林中悄然无声,就连平日最多的虫鸣声也在此时绝了踪迹。万物都似静止,祈枫仍是不怠地侧耳倾听,不久,果然有极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好像猛兽在逼近它的猎物。“蓝祈枫。”“萧逸寒。”祈枫转出,正对上逸寒看向他的烁烁目光。他心中一动,脑海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野兽之瞳,暗夜无阻。
“萧逸寒,你够狠。”
“我虽狠,比不上你够诈,用自己的妻子来诓我。”
祈枫神色坦然,“你知道?”
“再相似的人也不可能一般无二,你总不会以为我连自己的妻子都分不清吧?”逸寒的声音中带着不屑。
祈枫一哂道:“你既然认得出还在阵中说那些话,狼性狡诈,你比朕更胜一筹。”
逸寒不语,审视着他道:“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祈枫开门见山,“今日一战,朕虽败了,你们所得却也不多,再战的话,两败俱伤,对谁都没好处。”
“你想议和?”
“是。”
逸寒略一沉吟,“你将翼城和顾城还给大周,再退出大周国界,永不再犯,即可议和。”
“这不行,”祈枫即刻驳回,“翼城和顾城本就是北齐城池,如今也不过算是完璧归赵,怎能再让朕退出?”逸寒侃侃而论,“翼城和顾城是你父皇用来换你回北齐的城池,早已签订文书隶属大周,怎么还能算是北齐的属城?若你实在不想归还,三日后,我必去围城。”祈枫的眉头渐渐锁紧,三天的工夫他自己都赶不回去,眼前人怎么能赶过去?“真笑话!从这里过去即使日夜不休也要五日,你三日如何围城?再者这一仗你狼兵也死伤不少,你又拿什么来围城?”
逸寒扬眉一笑,“我有我的法子,你要是不信,尽管可以试试。”
祈枫不敢轻易尝试,如果围城,粮草运送不上,所剩下的兵马无疑是坐地等死。“你知道,破城时朕已下令血洗,即使还给你们也是一座空城。”
“空城也是城,是大周的城池,绝不会给你北齐。”逸寒厉色。
祈枫盘算着道:“既然你定要讨回,给你就是。”
“还有,”逸寒走近几步,逼视着他道,“把糊糊还给我。”
祈枫勾唇而笑,“这个我无法还你。”
“蓝祈枫,”逸寒猛然动作,一手抓住了他的衣襟,“你不把糊糊还给我,我不介意手上再多你条人命,你这余下的残兵败将也别想活着离开。”
祈枫冷笑,一手攥住他腕骨与他角力,“你就算把朕的兵马都杀了,也别想找回媚儿。”
“她出不了这里,我杀尽了你的人,自然就能找到。”逸寒手上越发用力,指下的布料已有裂帛之声。
祈枫淡然道:“你可以试试,不过在你杀尽朕的人之前,我北齐兵勇必能再折损你半数人马。”
逸寒紧咬牙关,“她在哪里?快说!她在哪里?”
祈枫不答,只望着这寂寂之林,“你自己说的,总不过在这里。”望着他眸中异色,逸寒忽然松开了手,“她不在你这儿?”一片静默。逸寒退后几步,“她走了?往哪里走的?”仍是一片静默。逸寒霍然转身,大步向前,“明早自有人来定议和书,完事之后,你最好快滚回北齐,我再不想见到你!”祈枫“哼”了一声,望着他挺直的背影,闪过一念,“萧逸寒,朕从前是不是见过你?在君山?狩猎?”逸寒的脚步微微一滞,很快又恢复大步,“君山……我只见过她。”
第69章 边城聚首
大帐中;灯火下,兀自踱步转圈的海辰一见逸寒进来;立时迎上道:“如何?他有什么话?”“我已答应他议和,明天订约将两座城池还给大周,至于别的;由你去谈。”逸寒显得十分疲惫,说完后便默默坐下喝茶。海辰听说议和;略怔了怔后也坐下道:“真就这样放过他?如今形势一片大好,我们何不一鼓作气,拿下他的人头?”
逸寒抬眸看了他一眼。海辰也觉自己这话说的太急,显得邀功心切;遂顿了顿,缓和道:“蓝祈枫这人野心勃勃,我怕会放虎归山。”
“如今势均力敌,就算真拿下他,我们也会元气大伤。但若是放他回去,我们可以借此喘息,他却不行。”
海辰斟酌道:“你是说他这一次大举来犯,没捞到什么好处反而自损大半,回去后必会招人诟病,借题发挥?”
逸寒点一点头,“他继位不久就大兴兵事,无功而返必会留下话柄,他的那些兄长叔父怎会不趁此机会借题发挥?我想这两三年内他们自己就会乱上一阵,无暇再顾其他了。”
海辰睨他一眼,心里陡然窜出一个念头:若眼前之人不是驸马而是皇子,凭他的见识和才能,大周的新皇恐怕就轮不到自己了……“他既说要议和,那么锦平呢?不放锦平回来谈什么议和?“逸寒对着烛火出神,半天才似回转过来,“等明日定了约,一切落定,我不随你回裕城了,我要去找糊糊。”
“找?”海辰一愣,“锦平不在他手上?那马上那个是……是锦和?可这也不对啊,锦平若是走了,怎会不来找我们?”
逸寒握紧了拳头,“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他没有说。糊糊若是逃脱了,一定会来找我。”
“或许是在山里迷了路,等事情完了后我拨几队人马给你,一同找寻可好?”
逸寒不置可否,只道:“亦兰到时候恐怕得由你替我送回去了,父皇母妃那里,也得由你替我去说一声。”
海辰点头答应,复又宽慰他道:“或许这两天就找着了呢?你也别想太多。”
逸寒的唇角抿成一线,告辞后就往外走。海辰忽又叫住他问:“逸寒,你方才是不是已经知道马上那个是锦和?”
逸寒微微颔首。
“怪不得,我还在想蓝祈枫万一真伤了锦平,回去后该如何向父皇和母妃交代呢。”
逸寒回眸,“若真是糊糊,我依然会那样行事。”
“什么?”海辰愕然,“你不怕……”
“我说的话也是真的,生死相依,糊糊若有事,我绝不会独活。”
祈枫回到南都之后,一边弹压那些说他妄行,想借此生事的亲王权贵;一边处置政务,疏理军事。不过即使每天忙得焦头烂额,脚不停步,手不落笔,有一桩事情他是绝不会忘的。而那些替他暗中寻访的探子也终于没让他失望,在经过夏季的酷热和秋季的萧瑟后,于初冬时节递上了消息:在宣阳。祈枫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