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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勒扎追了过去,马蹄声越来越近。
“子悦!”明朔低下头来,拽过一个戎狄士兵的弯弓,又随手抓过另一个士兵箭筒里的箭。
凌子悦会意,搭弓上弦,转身一箭射向莫勒扎。
那一箭凌厉如梭,莫勒扎大惊失色,侧身却未及躲过,那一箭直落落刺入了他的肩膀之中。
此时,明朔带着凌子悦已然远去,莫勒扎扣住那支箭,鲜血在他的指缝之间渗出,他狠狠瞪向他们离去的方向,这时才听见戎狄士兵的叫喊声。
“不好了!左将军中伏了!”
“什么!”莫勒扎不顾肩膀的疼痛,挥起弯刀砍向后退的戎狄军士,“临阵脱逃者斩!”
莫勒扎气势惊人,溃不成军的戎狄骑军在他的震慑下再度集结起来。
只是当莫勒扎冲到最前方时,等待他的却是明朔将长剑架在阿依拜穆肩上的情景。
莫勒扎收住缰绳,他身后的军队瞬间安静了下来,望着明朔的方向。
“明朔!你若是敢碰我父亲一根毫毛我定要你性命!”
明朔扬起下巴,在一袭冷月之下锋芒隐现。
“要我的性命?”明朔扬起眉梢,笑道,“莫勒扎,现在你只有两种选择两个结果。一是投降,还能保住你身后军士以及你父亲的性命!二是不投降,你不但没有机会为你父亲收尸,还要赔上身后那么多兄弟的性命!你自己选吧!”
“明朔——”莫勒扎双眼充血暴怒着就要冲过去,他身旁的副将一左一右将他扣住。
“少将军!不能过去啊!我们人少根本拼不过他!”
“少将军别冲动!现在回头我们还有突围的机会,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你们什么意思!”莫勒扎甩开那二人,“他们将刀架在我父亲的脖子上,而我却要仓皇而逃!”
“还有第三个选择!”凌子悦骑着马从明朔身后行了出来。
“凌大人……”明朔狐疑着看向她。
凌子悦向明朔使了一个颜色,明朔便沉默不语了。
“那就是我们将左将军还给你,你要率部撤兵!你承了我们的情,我们要你做到永远不率部来犯我云顶边疆!”
此话一出,身后的云顶骑兵一片哗然,只有明朔巍而不动,他知道凌子悦走的每一步都一定有她的道理。
“你会有这么好心?”莫勒扎心中怀疑,他知道凌子悦是一个女子,而且是一个身份不一般的女子。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貌似连明朔都听命于她。她到底是什么人?
凌子悦莞尔一笑道:“我当然没这么好心!只要我们放你走,无论将来你是否遵守诺言不再进犯我北疆,但是有一点——你的赫连单于一定会忌惮你!这么大的胜利我们却拱手放你走了,他是不是该怀疑你与我们云顶私底下到底达成了怎样的交易呢?他不会放过你的父兄,你们就算回了戎狄,如果运气好顶多是郁郁不得志,运气不好……那就是杀身之祸。”
“你……”莫勒扎咬牙切齿,他们左将军部众的一世英名就这样断送了。
“莫勒扎,你还没回话呢。你现在的三个选择,你选哪一个啊?”
此刻的明朔也终于明白了凌子悦的用意。她的用意并非将莫勒扎逼上绝路,而是要将他逼上梁山。
“放我父亲回来吧……我莫勒扎以左将军部众的名声发誓,在我有生之年绝不再来云顶边疆!”莫勒扎无论有多么不甘心,但这样的决定是唯一能保住他父亲也是他所有部众的决定。
明朔骤然收回压在阿依拜穆颈上的长剑,彬彬有礼道:“左将军,请回吧。”
阿依拜穆心中万分不甘,但此时此刻他只能带着心中的气郁一步一步走向儿子的身旁。
“莫勒扎——我朝陛下一向敬慕有才之人,我云顶王朝的双臂也会一直向你打开。”凌子悦遥喊道。
“你做梦——”
莫勒扎带着部众十分迅速地撤离了云顶大军的包围圈,这场战争以云顶的胜利落下帷幕,成为云顶王朝历史上与戎狄对峙的第一次胜利。
87平静
当捷报传回云顶宫;满朝哗然;那些不看好与戎狄开战的大臣们纷纷闭上了嘴巴。
而王座之上的云澈却并不喜悦,因为凌子悦至今还没有回来。
绍郡郡守府中;明朔与凌子悦相对坐于案前,明朔小心翼翼地为凌子悦包扎手掌上的擦伤。灯光映照着明朔低垂的眼帘;他的小心翼翼中是不同于沙场锋芒的柔情。
“明朔;有时候我都弄不明白了;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凌子悦笑着问。
“什么?”明朔抬起头来;对上凌子悦目光的瞬间却又别过脸去;“大人受伤了,陛下只怕要问责于明朔了。”
“凭什么?为什么?”凌子悦活动了一下手指,仰面吸了一口气道;“我凌子悦这一生;最为快意的就是看着左将军部众被击败的那一刻。陛下若是要问责你,我凌子悦就引咎隐退。”
“大人万万不可!”明朔忽然正襟危坐,十分认真地望向凌子悦。
“为什么不可?”凌子悦扯起嘴角问。
“因为……因为大人是陛下的眼睛……如若大人隐退了,陛下如何看清时局,看到那些被浮华淹没的有学之士,看到云顶之外的大漠飞烟?”
“谢谢……明朔……谢谢你。”
数日之后,云澈得到明朔与张书谋还朝的消息时,他大喜过望。
明朔与张书谋因为此役大胜,双双被加封为紫金大夫。而龙亭郡郡守林肃此次破敌有功,被调回帝都,加封为云光大夫。云光大夫之上便是九卿,林肃当年被镇国公主贬谪,如今云澈亲旨令其回到帝都,其中寓意朝中大臣无不猜测。而更重要的是,镇国公主竟然没有提出任何反对的意思,又或者她根本找不到反对的理由。云澈一直想要重用林肃,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
“凌大人,你的头不疼了?”
云澈的声音从高处传来,任谁都感觉到一股压力。明朔与张书谋自然知道云澈是在为凌子悦私自离开帝都而愠怒,但朝中其他大臣们却不知道。
“回陛下,微臣身体已经无恙。”
“想必是朕交给你的事务太过琐碎,把你累坏了。”
“为陛下分忧,微臣不觉倦累。”凌子悦虽然低着头,声音中却没有丝毫犹豫。
整个早朝,云澈有条不紊地处理了所有政务,但是他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凌子悦的肩上。她又瘦了,还有手腕上的布巾,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受伤了?
退朝之后,凌子悦被传到了宣室殿。她刚来到殿门前,就看见卢顺退了出来。
“凌大人,陛下气着呢!”
“我知道。”凌子悦吸了一口气,云澈再生气,也不会要她的命。
宣室殿内一片宁静,她踏入的每一步都迎着云澈的目光,看似沉重,却又隐隐透露出惶恐与不安。
“微臣凌子悦叩见陛下。”
凌子悦伏身,不等到云澈的允许她是不会抬头的。她能感觉到云澈起身时的声响,他一步一步行来时地面那细微的颤动。
蓦地,她被云澈一把抱起,惊得凌子悦紧紧扣住云澈的脖颈。
“陛下!陛下!”凌子悦的帽冠落了下来,一头黑发如奔腾流水下坠,垂至云澈的肩上。
“你知不知道这些日日夜夜朕每时每刻都在心惊胆战!”云澈看着眼前的凌子悦失了神,以往的俊朗之气被柔美隽秀取代,宛如一颗流星乘着夜风坠入海中,久久难忘。
“陛下……是微臣的过错……请陛下恕罪。”凌子悦向后退了半步,向云澈行礼。
云澈低□来,替凌子悦捡起帽冠。
“有过错的是朕……是朕太放不开你……”
他的手指挽起她的发丝,轻轻置于鼻间。他还记得他们年少无间时同榻而眠,自己是多么喜爱嗅着她发间的味道。
“以后……别让朕这样寝食难安……”云澈的额头抵在凌子悦的额上,他的气息如此清晰,一遍一遍若有若无地撩拨着她的心房。
她向后一退,云澈扣的更紧,窒息一般。
“朕为你束发吧。”
“微臣……”
云澈拉起凌子悦的手,将她按在案前坐下,“就当朕高兴。”
凌子悦仰起头来便对上云澈的双眼,似乎有无以言传的情丝涌落,将她紧紧缠绕。云澈轻轻托着凌子悦的发,为她梳起。他的动作是极其缓慢的,像是要将世间一切长久地留在此刻。
“朕只替两个女人梳过发。除了母后就是你。”
“凌子悦怎能与太后相比!”凌子悦正欲起身,云澈却再度按住了她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发髻并入帽冠之中。
“母后是将朕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人,朕对她存有孝义。而你,与她是不同的。”云澈并未言明怎样的不同,又或者他也说不出来是如何不同。
他的臂膀缓缓环绕上凌子悦,没有了那样的霸道,显得如此珍惜。
镇国公主的身体已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时光沉淀了她也消磨了她。
朝中支持她的诸侯郡王们在这些日子里,都被云澈以不起眼的方式逐一消弱实力,并且巧妙地制造他们之间的内部纷争。如今这些诸侯王,就是要集结起来,也是如同散沙。
而云澈也在蓄势待发,他心中知道,再过不久,镇国公主只怕再阻碍不了他了。
凌子悦离开云顶宫时,镇国公主的宫人前来告知说镇国公主想要见她一面。
这是自从云澈登基之后,凌子悦第一次前往承风殿。镇国公主宫中透露出一种宁静悠远之气,与宣室殿的威重俨然不同。
素色的帐幔间隐隐传来鸟儿的鸣叫,鼻间是淡香缭绕。
凌子悦见到镇国公主的瞬间,顿觉这位一直精神振烁的长者已然苍老许多。
“微臣凌子悦向镇国公主请安。”
镇国公主抿起唇来,向凌子悦招了招手,“孩子,过来。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你了……以前陛下来我宫中请安,你就那么恭恭敬敬守在殿门,我也只听过先帝与陛下谈及你,却不曾与你聊过。”
凌子悦上前几步,镇国公主却伸长了手,凌子悦只得握住她,坐在她的身旁。
“子悦啊,你与陛下待的时间最长,今日我想听你说说陛下。”
凌子悦微微一愣,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
“怎么了,怕说错话,我会责怪你?”镇国公主笑着拍了拍他,这么多年来镇国公主大权在握,凌子悦对她的印象永远是个威严的皇室元老,而此刻的她,却更像是普通人家的老妇人。
“陛下有太多面,凌子悦不知从哪一面说起。”
“那就说你最喜欢的。”
“陛下……是个至情至性之人。”
凌子悦言辞坦荡,无丝毫雕琢矫饰之意。
镇国公主轻笑一声,“你与其他人果真不同。其他人都是对我说陛下是雄才大略,只有你说至情至性。”
“陛下胸中有韬略,有远见,这些镇国公主已是十分清楚,凌子悦再说这些没什么意义了。”
“那么子悦,在你心中何谓君王的远见?”
“回镇国公主,从来都是时势造英雄。而时势却无时无刻不在改变。前朝固守陈规以暴制暴,被推翻倾覆。陛下以史为镜,审时度势,不欲重蹈前朝覆辙。陛下兴战事,欲与戎狄决雌雄,并非好大喜功,而是为了云顶王朝的长久稳固。戎狄不除边陲不宁,百姓难安,而我堂堂云顶王朝永远难以抬起头来,更无法驾驭邻邦众国。长此以往,云室王权难以稳固。欲兴战事,则必须国库丰满百姓丰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既然如此,陛下若固守旧章,我云顶王朝不会有任何改变,没有改变何谈兴起,没有兴起何谈制敌?”
镇国公主颔首一笑,长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