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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挽思从手上的书中抬眼,云淡风轻道“不过互利罢了,秦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对方有心结交她并不是看不出来,只是她现在根基未稳,对方一看就知道是不凡之人,而她现在最不想惹的就是麻烦。
皇甫玉看着对方冷淡的眉眼,知晓她不想多言也不介意,只是笑笑,眼中却闪过深思。
车厢内坐着方墨方尚二人低头不语,在叶挽思冷沉的威严下谁以也不敢在她的地盘大放厥词,偏生这皇甫玉仿若未知般依旧与叶挽思谈笑风生,凌霄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静坐,暗中却紧紧盯着皇甫玉。
因昨日的雪崩方孟等人的马车早已毁了,方孟方其二人在外赶着马车,其余的众人便坐在马车之中,本是宽敞的车厢一时因坐进了几人而显得略微拥挤,正中燃烧的炭火皆是精制的上等木炭,燃烧起来清冽自然,没有一丝的烟浪,专供富贵人家使用,此时却夹杂着众人呼出的热气让叶挽思不禁心生烦躁。
突然马车一阵急停,马儿嘶鸣的声音响起,车内之人皆是被这震动晃得一阵踉跄,叶挽思坐在里面更是一个趔趄,凌霄眼疾手快立刻扶了一把,随即便冷喝出声:“出了什么事?!”
厚实的帘子掀开,冷风瞬间灌了进来,方孟惊得面无人色的脸庞映在众人面前:“公子……地上……地上躺着一个人,这才停了马车,惊吓到公子真是对不住了!”
叶挽思冷眼颦眉,“绕过去!”
方孟双目圆睁的看着雪地上的人,被对方的惨状骇住了!然而看着那晶亮的眼中溢满求救的神色却也是心下一阵不忍:“公子,是个孩子,流着血呢,太可怜了!”
凌霄看着对方的求情就是一阵皱眉,在他眼里这等同情心泛滥的心理绝对不能有。
“没听到公子说的么?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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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其虽然也是不忍但是显然他们的情况也容不得他们再救多余的人了,遂扯了扯方孟的衣衫,朝他摇了摇头。
方孟也明白现在不能多管闲事,朝那人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只能作罢。
地上躺着人似乎也听到了那冷漠的声音,仿佛要将他打入无间地狱,但是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遂拼命的朝前方爬去!
用尽全身力气呐喊出声,“求求你……救我!”他不想死!也不能死!
他自认为用尽全力的呐喊,众人却置若罔闻,然而,仿佛天意一般,叶挽思身旁窗沿的帘子被风卷起一角,那雪地中刺目的猩红让她不由自主的注目看去,只见雪地上的血色身影正蹒跚的挪动着,身后留着一道长长的血痕,叶挽思看向那人,应该不能称之为人,身上乃至脸上的所露出的肌肤皆寸寸腐烂,紧扒着雪地的双手似乎还可以看见森森白骨,血水混着黄色的脓液自身上蔓延开来,衣衫破烂,蓬头污垢,双眼却极为晶亮炙热,那眼中的爆发的仇恨和渴望让叶挽思神情微闪。
地上躺着的人也看见了那精致的少年,蠕动着干裂的嘴唇,“救我……”
叶挽思放下车帘。
声音低沉却充斥着凌然的威严,“不是要救么?你们自己看着!”
方孟在外边听到叶挽思冷沉的话语不禁喜上心头,他就说嘛,这公子这么俊美肯定不是那见死不救之人,忙高声道:“是,公子!”
众人见叶挽思突然改了主意也是颇为惊讶,皇甫玉自是看到了那地上惨状可怖的血人,他虽对叶挽思不了解但却知道他不是那等心善之人,但却不知为何要救下,此时亦是皱了眉头略有疑惑。
第十八章 迷雾翻腾
数九寒天,天气依旧阴沉,北风呼啸,寒风凛冽,一路见惯的干枯枝桠正慢慢的褪去,许是慢慢的靠近浮云山,隐约便可见苍翠的大树,为这白雪天地添了一分生机。
皇甫玉所指的路不是先前走的羊肠小道,而是宽阔的大马路,途中遇到一家客栈众人微微休整了一夜便疾速前进,冬雪皑皑,苍木茫茫,皇甫玉依然坐在叶挽思精致的马车内,因方孟等人的马车毁了,是以凌霄便做主在客栈之时置了一辆颇为结实的马车,谁知皇甫玉言之灼灼说与叶挽思一见如故要与她同乘,不待人阻止便登上了那挂着五角灯笼的精致马车。
紫檀木车厢内精致大气,正中的木几上摆放着一幅白玉棋盘,芝兰玉树的俊美少年与美冠如玉的男子正竞相对弈,皇甫玉骨节分明的双指间夹着一颗白玉棋子,两相辉映下竟与白玉一般温润,清脆的棋子声音落下,皇甫玉唇角一勾,全然没有不请自来的羞愧神色。
“叶兄可要当心了,若是你输了可是要受罚的。”声线清朗,尾音拖长带着浓浓的磁音,薄唇闭合间吐出的字符宛如天籁,绝美的唇形配上那温润的笑意,该叫世间女子如何痴狂。
叶挽思今日着一身水墨色长袍,宽大的广袖中露出一截凝白皓腕,纤细修长的指尖捻着黑子落下,神色清冷,“未到最后一刻,谁胜谁负还未知吧。”
皇甫玉眼眸瞥过那玉白的光晕,神色微闪,“叶兄棋艺甚妙,不知师承何处?”
叶挽思抬眼看去,清冽的双眸的泛着浅浅的流光,“这重要么?”
皇甫玉一笑置之,见对方含糊作答也不生气。经过这两日与叶挽思的相处也对她的秉性有些微了解,此人为人处事冷淡至极,只有与她那黑衣侍卫说话时方柔和些,哪怕他与他攀谈了两日也不曾和颜悦色一分,真是怪哉!
凌霄在外驾着马车,突见不远处泛着青葱的参天大树,高山耸立直入云霄,飘渺的云层萦绕在山间,此等大气磅礴的仙境已不是碧城的云峰山可比的,心下大定,只怕这就是他们寻找的浮云山了,果然名副其实!
“公子,咱们快到山脚下了,只怕马车不能往前走了。”
叶挽思听着凌霄高扬的声音眉尾一抬,皇甫玉却是笑了,“看来今日这盘棋是没个结果了,不若留着改日再续?”
叶挽思亦是眉眼微动,黑子落下,“不必,这棋可是我赢了!”说罢,便掀了帘子走出马车。
皇甫玉闻言一愣,便朝棋盘看去,只见本是厮杀的棋子,黑白两棋各占棋盘一端,本是不相上下的一局却被黑子头尾相连,呈包围之势将白子困于中间,皇甫玉双眼掠过阴暗,眼中倒映着那一招便扭转了局势的黑子,随即轻笑,本是清朗的笑声却将双眸晕染得如墨般黑沉,若不是到了这浮云山,只怕这棋会一直以不相上下的姿态一直下下去吧,他自喻棋技高超却不想执棋之人早已是他人手中的棋子,那人却一直冷眼相看,不置一词!此时的皇甫玉早已收了那温柔的笑靥,眼底的冷酷快要凝结成冰,低垂的面容晦暗一片,唇角轻嗤,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叶挽思深吸了口气,看着前面郁郁葱葱的气息方才挥去了这几日脑中的素白,看着手中的地图,离着山顶还很远,严绍身处之地只怕要穿过这片森林才能看到,众人也是纷纷端详着周围的环境。
方孟身上背着那日救回的孩子,路上没有医馆只能上些药简单的包扎,然而却不见一丝效果,身上的血依旧汩汩而流,模样奄奄一息却依旧活着,方家兄弟几个也很是疑惑,这么重的伤这么恶劣的环境一般人不知死了多少回了,可这男孩却依旧活得好好的,真是怪事!
此时见叶挽思低垂着眸看着手中的地图不由上前一步道:“公子,我来带路吧,我们几个对外围还是很熟悉的。”
叶挽思闻言点点头,众人取了东西便往前走,皇甫玉依旧跟在后头,一幅闲适自得的模样。
一路行来树木越来越密,古木参天,枝繁叶茂落着层层白雪,苍翠的大树遮天蔽日,越往前走便越是阴森,林中迷漫着浓重的腐朽气息,长年不见天日的树林的茂密森林布满湿气,脚下的土地越发湿黏,布满各色的菌斑及青苔。
方其自包袱中取出带着阵阵药香的棉布白帕分发给众人,发到叶挽思面前之时却是一僵,木然的不知言语,看得叶挽思身后的凌霄微微颦眉,方墨见状便接过方其手中的棉帕朝叶挽思递过去。
“这是放了清目凝神草药的帕子,可以避过些微迷惑人心的瘴气,公子不妨一用。”
叶挽思看着对方眼中的诚恳略微点头,白玉般的双手接过帕子,“多谢。”
方墨没想到对方会对他道谢,闻言双眼便明亮了一些,眼中闪过坚定的神色,遂友好的笑笑,发自真心的笑容看人看起来只觉心生暖意,通体舒畅。
叶挽思颔首,继续朝前行进,身后一双眸子却是幽幽的看着她,眼中朦胧如掩着薄雾让人看不清心中所想。
当周边的浓雾溢满身旁时,众人皆是停下了脚步。
“不行,这浓雾越来越大,前面不远定是有毒气迷漫,不能再走了。”
叶挽思自是看到了这个情况,看着旁边一直默不吭声的皇甫玉,不由问道:“秦公子可有法子?”
皇甫玉看着对方询问的眼神嘴角就是一勾,神情却是有些困窘:“其实在下也是第一次来,确实不知这瘴林如何走”
叶挽思看着对方不显山露水的表情不由心下冷嗤,真不知假不知一试便知,转过身朝众人道:“你们便在此等候吧,我与凌霄和秦公子进去便可。”
众人闻言正待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没有武艺只会成为拖累,方墨上前一步朝叶挽思道:“那公子保重,我等便在外围看着行李,等候公子平安归来!”他深知贸然跟去只会成为累赘,只能心下暗暗祈祷以二人的武艺能平安归来。
叶挽思颔首,朝凌霄递了个眼色便转身朝皇甫玉道:“秦公子不也是来求药么?那便走吧。”
皇甫玉眸光闪动,这个少年真是不放过一丝压榨他的机会啊,现在雾气正浓不是进去送死么,面上略微思索便道:“叶兄,在下听过一个法子,不知是否应当一试?”
叶挽思心下了然却神色不变,语气却隐含疑惑,“哦,不知是什么方法?”
“在下曾从周游各国的了云大师手札看到过,里面记载着要过这浮云山的迷障林必须等到夜间子时三刻方可一试。”
“这是为何?”
皇甫玉亦是不解,“这便不得而知了,手札之中之记载了这些便没了下文,记中还言林中凶险万分,莫要大意,摒除杂念便可一路通畅行。”
叶挽思闻言抬眸望向投射在树木中斑驳的光线,语气飘忽。
“子时三刻么,那便等着吧……”
第十九章 幻象之境
子时三刻,天地一片漆黑,浓沉如墨。只见原本烟雾弥漫的瘴林越发浓稠,萦绕的烟雾慢慢的凝结成一片白绸,浓郁得仿若乳白色的绸缎在这墨色的森林中随风挥舞。
众人看着这一幕皆是讶异至极,叶挽思黑漆的眸子却是闪过一抹深沉。
皇甫玉神情微闪,朝叶挽思道:“叶兄,时间已到,你待如何?”
叶挽思专注的看着前方浓稠的白雾,眉眼不动,“秦公子以为如何?”
皇甫玉心下讪笑,真是一点都不肯吃亏呢,“了云大师是德高望重的高僧,想来应该不会欺骗世人才对。”
言下之意就是打算放手一搏了,叶挽思朝凌霄颔首,拍拍身上的皱褶便道:“把他带上。”
众人一愕,都互相看了一眼,这是要带上谁?
凌霄却是明白了叶挽思的意思,走到方孟身后将那全身裹着纱布的男孩背在背上,转身朝叶挽思点点头。
对于叶挽思此举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