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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宝卿的心乱成一团,他紧紧的揪着燕云祁的袍子,仿佛这世界就只剩下她与自己儿子一般了,她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要陷害她,要燕绍的命,今晚的发生的事让她愤怒又害怕,更是觉得没脸见他。
她深吸一口气,抹了抹眼角的泪看着燕云祁,轻声道:“祁儿,回去吧。”
燕云祁回过神,眼神看向正在清理血迹的下人,“娘……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虽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怒气一上来便没了理智,但冷静下来细细一想就知道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他转过头,直直的看着她。
王宝卿摇摇头,吩咐人将燕云祁抬回院子,看了眼里间的烛火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直起身子竟有些天旋地转。
芳梅惊呼,“夫人!”一个快步连忙上前搀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那苍白的脸色看起来让人担忧不已,“夫人,您没事吧?奴婢去请大夫给您瞧瞧……”
燕云祁蹙着眉头看着她,亦是颇为担心。
王宝卿摇摇头,勉强扯出一抹笑意,“不用了,回去吧。”
芳梅不安的看了她一眼,稳稳的搀着她,一行人簇拥着出了院子。
待整个院子安静下来之后,有一扇窗户悄无声息的打开,那人站在窗前,遥遥凝望着远处,斑驳的树影遮住了他的面容,只能看见冷风吹起青色的衣袍,长袖中被风吹起一角,紧握的拳头清晰可见。
叶挽思没有用轻功回去,徒步走到自己房前果然不见灵玉的身影,推开耳房的门果然就看见几道身影歪歪斜斜的倒在榻上,她看了一眼,敛下了眼睫,低声嘀咕一句,真是……古怪的男人。
当时见着青曜那毫不犹豫的挥剑说不担忧那是假的,就怕她惹恼了那男人,他一声令下将她房里的人屠个干净。
思及此,她的步履有一瞬间的僵硬,明明就是那么诡谲莫测的人,为什么她内心总会笃定他不会伤害她,让她肆无忌惮的资本是什么……
推开房门的手不自觉抠紧,连细碎的木屑扎进指尖也不自知,她不是迟钝无知的人,心头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只是……可能么?
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叶挽思一直保持着双手放在门上的姿势,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让她措手不及,身形止不住的往前倾倒,就要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却陡然落入一个宽阔的怀抱。
头顶上传来一声冰冷的嗤笑,“哼,才刚拒绝了本宫,一回头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投怀送抱了……”嘴上的话冰冷不屑,那古铜色的手掌却稳稳的环着她的身子,下意识出手的就是这么一副保护的姿态。
仰着脸直直的撞进他怀中,痛意从鼻尖和脸颊传来,却不及胸腔紊乱的心跳,她揪着来人的袖袍,掌间丝丝冰凉滑腻的触感和炙热交织,从掌心熨烫到胸口,让她如触电一般的缩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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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太后回宫
见她乌龟一般缩着脑袋,他双眸越发幽深,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却被她颊边殷红的血渍刺得眸光一闪,那专注的目光让叶挽思有些闪躲,不自觉的顺着那目光摸上了脸颊,指尖传来的湿濡让她低头一看,定是那一撞让伤口裂开了。
他攥着她的手腕就往房内拉,她惊呼出声。“诶……”
只见他站定在房中,幽深的眸子梭巡了一周房内,直直朝着边上的架子走去,精准的从中间取出一个匣子,放在桌上扫了她一眼,薄唇轻抿,道:“过来。”
见他这般从容这般闲适得仿佛自已屋子一般的姿态,叶挽思蹙了蹙眉,人家这般从容不迫倒是让她有些扭捏。
嘀咕了一句才缓缓踱着步子靠近那黄梨木桌,古朴漆黑的匣子在绣着花卉的方布上很是显眼,她低头看着,仿佛那上面能开出一朵花来。
头顶再次传来醇厚的冷嗤之声,她抬眸横了一眼,咬着牙道:“太子开心了,这伤可是拜您老所赐……”
他坐在桌前,取过一旁温着的水,将白色的帕子打湿,稳稳的托着她的下巴,没有答话,抬起手就往那伤口上擦,他直直的盯着那伤口,仔细的擦拭上面的血渍,两人靠得极近,呼吸的全是对方呼出的气息,她微微抬眸便可以看见他那薄绒般的眼帘,垂下的睫毛纤长卷翘,深邃的眸子因为专注更显得俊美至极。
东昌的男儿多是文质彬彬风流俊雅,或许因着民风不同的关系,面前之人身躯伟岸,五官立体如鬼斧神工,冷沉霸气,如果东昌男子是那优雅慵懒的波斯猫,那他必然是丛林中的王者猎豹无疑。
两方若是对敌,谁胜谁负立见分晓。
让她不禁想起最近的传闻,今年的雪下的时间太长,连东昌都有好几处地方遭受冰雪灾害,而往年年底北辽都会派出使臣和珠宝马羊跟东昌互换粮食,然去年的雪灾东昌都自顾不暇哪还会去理会北辽换粮的要求,如今边疆频频的骚乱必定是跟东昌的拒绝有关,自年底到如今已有好几个月的时间,他频频在东昌停驻就是为了粮食么?
放下国事千里迢迢在东昌奔波,他大权在握何必如此,北辽还有数位皇子虎视眈眈他就那么有自信么,是另有谋划还是缺粮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已经过了几个月的时间,若是再持续下去只怕要有不少伤亡,想起自己吩咐乔成屯的粮草,她心头一动。
脸颊传来的刺痛让她微微回神,天冷伤口凝固本不显得疼,如今被湿热的帕子一刺激倒是刺疼得厉害,她蹙紧了眉头。
突然窗户传来轻叩的声音,叶挽思下意识看去,只见他放下帕子,走到窗户面前,伸手接过送来的瓶子便关上了窗,她眼尖的看到窗户关上的一瞬间闪过木洪有些扭曲的脸。
他坐回位子,打开那精致的小盒子,骨节分明的手从那剔透的膏药挖了一块,俯下身子细细的涂在那伤口上,动作轻柔,热气呼在她的脸上,传来麻麻痒痒的感觉。
丝丝的凉意自脸颊传来,泛着阵阵的药香,她抬眸看向他手中的药膏,雪白剔透,估摸着就一个指节那么多却装在精致的盒子中,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不禁又想起了那天禅珠,暗忖果然是一国太子,这珍宝真是层出不穷。
他收了盒子,睨了一眼她苍白的嘴唇,冷嗤道:“你的血虽然可以解毒,但也不用如此给人牛饮一般,不要命了。”
叶挽思微微拉开了与他的距离,沉声道:“总归是有益无害,我乐意。”话落就见他微微眯起了眸子,冷冷的看着她,莫名的,她知道他有些不悦,连忙接着道:“多谢……你的药。”
顿时凝滞的空气松动了些,他薄唇动了动,深以为然的吐出一个字,“嗯。”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双方无话,内室一片寂静,渐渐的叶挽思便觉得有些尴尬,颇为无奈的开口:“太子……如今夜深了,您不该回去歇着了么。”在这里跟我大眼瞪小眼做什么,她无声叹息。
只见他点点头,优雅的起身,伟岸的身躯在一身华丽的重紫长袍映衬下更是俊美得神祗一般,他站在她面前拉起她的手就往床榻上走。
叶挽思双颊瞬间红透,瞪大了眼睛诧异的看得他,惊呼:“殿下,如果没记错这是我的房间吧。”
他微微回头,见她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冷笑出声,扬起长袍朝烛火轻轻一挥,房间瞬间黑暗下来,宽厚的手掌贴在她的腰间,身形一转便稳稳的倒在床上。
身下抵着床身上抵着他,那怀抱宽阔炙热,她伸出手推拒着他靠近的胸膛,“你……”
谁知对方只是拥了一下她随即放开,松了怀抱侧躺在一旁,“你还没照镜子看自己如今的模样吧,本宫实在是没甚胃口。”
那人醇厚的嗓音在耳边吞吐,惹来她身躯一僵,为那炙热的呼吸和他话中的鄙夷,她红着脸咬着牙道:“那就好,我还怕某人饥不择食的扑过来,如今倒是安心了。”说着便冷哼一声,闭上了眼睛。
一晚上绷紧了神经,又放了那么多血,本就极为疲惫,如今一贴上温暖的床榻,即便因为身旁的男人有些不适应,但抵不过铺天盖地的困意袭来,不过一会儿便已经呼吸轻缓,沉沉睡去。
黑暗对于武功高强的他不算什么,即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内室对他依旧没有丝毫影响,本是宽阔的床榻因为他的到访倒显得有些拥挤,二人靠得极近,他双眸盯着她,鼻尖呼吸的全是她幽幽的香气。
他抬手轻轻抚上她苍白的嘴唇,柔润的触感让他留连不断,延伸至细滑的脸颊,微微避开那细长的伤口,在白皙精致的脸上着实突兀,他深邃的眸子微微眯起,有些不满。
然而那无邪的睡颜却让他心头有种异样的感觉,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像是无言的悸动窜过四肢百骸,让轻抚她脸颊的指尖微微酥麻,这种感觉在深夜越发明显,让他忍不住将她轻轻拥入怀中。
身躯被温软舒适的感觉包围,让叶挽思如往常般蹭了蹭,耳边有细碎的声音传来让她睁开了眼睛,昨晚的记忆倏然回笼,让她下意识的转头看向身旁的位置,伸出手在那位置探了探却早已冰凉一片,看来是离去已久,她稍微松了一口气。
然而想起昨晚居然与他同眠,面上便涌上燥热。
因为床上帐幔的原因朦朦胧胧的挡住了视线,灵珊瞧了瞧她,对于小姐坐在床上的那可以称之为发愣的表情疑惑不已,却还是尽责的再次询问道:“小姐,可要起身了?”
叶挽思转了转头,挥去脑子里的胡乱臆想,掀开锦被下了玉床。
灵珊取来襦裙服侍她穿衣,不经意间一抬头让她惊呼出声,“小姐,你这脸怎么伤着了?”即便她平日冷静自持,可看见那细长的伤口也忍不住要吓一跳,这般显眼的位置若是留疤了可如何是好。
叶挽思走到梳妆台,透过铜镜确实可以看到那白皙的脸颊有一道显眼的伤口,但是比起昨晚确实已经收敛了不少,瞧着不出几日应该就能好了,她不在意的道:“没事,被那浴桶划了一下,今个儿便换了吧。”
灵珊蹙着眉,她从小便看着叶挽思舞枪弄剑,如何能看不出来这伤口是为何所致,昨晚确实是蹊跷得很,她与灵玉明明就是在外头等着小姐沐浴,陡然后背一凉睁开眼睛之时天早已大亮了。
这般诡异的事情让她担忧不已,不得不让她怀疑昨夜是不是有盗贼进了阳明阁,将她们迷晕,伤了自家小姐。
然而叶挽思不肯说,她也是没有任何法子的,垂下眸子,忧心忡忡的服侍叶挽思盥洗。
云嬷嬷亦是心头不宁,早早召集了一干阳明阁内的丫鬟婆子训话,威严厉喝了一番让下人们个个提心吊胆,纷纷点头如捣蒜一改往日的疏散暗中谨慎戒备起来。
月慈小心翼翼的端着托盘上的早点,云嬷嬷抿着唇接过,推开房门将白瓷碟子摆在桌上,回头一眼便瞧见她精致无暇的小脸上那道细长的伤口,惊呼之余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走站在叶挽思面前仔细的端详着,不住的道:“我的好小姐,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一晃眼就伤着了呢?这要是留疤了可怎么办?”说着急忙就到架子上取出那漆黑的匣子,在里头翻着药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