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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挽思静静站着,看着因太子的到来有些怯场的士兵,眨了眨眼睛,她早就知道以燕卓的心高气傲,自然不可能白白的咽下这口气,所以她伺机引来了位高权重的太子,这可是消弱皇后势力的好机会,只怕他会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赶尽杀绝,她微微一笑,耳后的玛瑙珠子更衬得她粉面桃花。
燕卓此时可谓是骑虎难下,心头呕得快要吐血,只差一点点,只要拿到老头子手上的奏折,再随意处理了燕云祁,到时候该怎么说还不是信口拈来,他阴狠的瞪着笑意盈盈的叶挽思,几乎确定这就是对方故意的,在这紧要关头出现简直就是存心捣乱,蓄意破坏。
他僵硬的站在那里,蠕动着嘴唇,却说不出一句话来,身旁的士兵看着太子凌厉的视线双腿直打颤,在凤京,除了皇上懿旨,连太子都是不能私自调兵的,否则就以谋逆罪论处,如今这黑压压的人头拥挤在院子里,证据确凿,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他哆嗦着开口道:“大人……”
燕卓劈头扇了他一巴掌,夺过他腰间的佩剑,飞奔到燕云祁身旁架在那歪着的脑袋上,吩咐精兵后退,朝老王爷吼道:“备马来,送我安全出城,不然我立刻杀了他!”架在脖子上的剑一转,瞬间就在那白皙的脖子上划了道小口。
本以为荣华富贵手到擒来,如今可真是黄粱美梦,众目睽睽他是如何也没法辩解了,看着雕栏玉砌的王府,他暗自发誓,待东山再起这一切一定要夺回来。
老王爷眉眼一沉,立即吩咐黑衣人备马,他上前一步劝阻道:“本王可以放你离开,但你不要伤害祁儿。”
燕卓戒备的扫视着众人,冷嗤一笑,慢慢的退出灵堂,身后的士兵早在见到太子的那一刻就已经乱了章法,匍伏的跪在地上,他微微转头厉声呵斥,“给我让开。”
王宝卿揪着胸口,摇摇欲坠,芳梅从推开边上的丫鬟奔到她身旁,担忧的搀扶着她。
灵堂本就设在宽敞的偏厅,这院子也不算小,邻着水榭阁楼,假山异石,还是踩踏坏了花圃才堪堪容下五百士兵,如今哪还清得出一条道来。
但见他架着人质凶狠的模样纷纷死命的挤在一处,盔甲和衣衫窸窣的摩挲声不绝于耳,搡动之间陡然三五个士兵被挤了出来,踉跄的身形险些摔在地上。
太子看到这里,给了身旁二品侍卫一个眼色。
燕卓看着被推搡出来的几人,阴沉着脸,“滚开!”
几人稳住了身形,惶恐的哈腰,却在他回头盯着前方的时候,一人眼疾手快的拧住他握剑的胳膊,同时另一人亦是擒住了架着燕云祁的那个精兵,两声清脆的咔擦之声响起,燕云祁稳稳的落在了中间那人的怀里。
“啊!——”燕卓捂着胳膊,痛得冷汗直流,扭头狠狠的盯着面前三人,然而视线却停在了中间那人身上,一身普通的士兵打扮,混在人群中丝毫不起眼,然而身上那气质,却那般的熟悉,熟悉得他日夜梦魇,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应该死了么?”他厉吼出声,惊骇的倒退着,却被锋利的剑架在了脖子上,进退不得。
老王爷定定的盯着他,随即发出一声叹息,冷峻的脸第一次有显而易见的笑意。
那人将怀中的燕云祁快速的交给身后之人送下去医治,即便心急如焚他的每一个动作却都有条不紊,举手投足透着刻入骨髓的优雅,那气质仿佛与生俱来,赏心悦目得令人惊叹。
他缓缓抬起头揭开头盔,露出一张清隽无双的面容来。
王宝卿蹬蹬的退后两步,掩着唇不敢置信的看向他,本以为早就哭干的眼泪如泉水一般涌出,止也止不住,如果这是梦,那就请永远也不要让她醒过来。
燕绍笑笑,声音像温温流淌的溪水,开口道:“真不巧,让你失望了。”
燕卓的虎视眈眈让他渐渐感觉厌烦,在叶挽思验出碗里有毒的那一晚,他便想到这一计策,以炸死来逼他原形毕露,永绝后患,从那之后,钥匙被盗之时他就在暗中窥视着,后来种种都在预料之中。
包括燕卓派来杀他灭口的黑衣人,与大牢里的囚犯混在了一起,那死尸也是从死囚里拖出来,为了让人们信服,还特地披上王宝卿送来的鹤氅,伪装成救火的官兵混在了人群里,亲眼看见了他险恶的嘴脸,还有……悲痛欲绝的王宝卿。
他看着面色苍白默默流泪的她,有些歉意,她终究城府不深,说了只会泄露他的计划,只能先隐瞒着。
叶挽思不必说,二人像是早就有默契一般,燕绍不说,叶挽思也乐得配合他演戏。
太子看见死而复生的燕绍着实有些惊讶,不过另外想到一种可能,他开怀一笑,踱步至燕绍面前,那笑容倒是带了几分真,“太傅,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燕绍忙躬身致歉,絮絮叨叨了一番死里逃生的艰险过程:“所幸逢凶化吉,真是万幸。”
太子似听非听的点头,又慰问了一番,方正色的抬头,威严的目光扫了一眼燕卓和院子里人头涌动的士兵,冷厉道:“来人!将大逆不道的燕卓拉下去就地正法,查清院子里的士兵出自哪一个营地,将那将领给本宫捉来,若是反抗就地诛杀!不得有误!”
“是!”
老王爷身躯晃了晃,终究闭上了眼睛,这事情闹到太子这里,已经不是他想隐瞒便可以隐瞒的了,他看了一眼始终默默不语的叶挽思,轻叹一声,眼底是深深的疲惫,罢了罢了,他摆摆手,绕过假山,远远的走了。
挺直的身板在这一刻有些佝偻,即便他再铁石心肠亦不忍看见自己的亲儿死在面前,此时的他才真的像是一个垂暮的老者,带着深深的疲惫的寂寥,伴着枯灯静坐。
太子很满意老王爷的识相,知道这事情已经不单单是挟怨报复或是胁迫那么简单,最好的结果便是交给他处理,燕卓不甘心的瞪大了眼睛,挣扎着起身,“我是镇南王爷!你们竟然敢这样对我!”
太子身旁的二品侍卫,拔剑便直直的刺向他的胸口,燕卓癫狂的嘶吼卡在喉咙,看着胸口的剑晃了晃,双眸缓缓的抬起看向院子里的人,视线定在那绝美出尘的少年身上。
如果没有她,他现在早就是那高高在上的王爷,有怎么会有现在的穷困潦倒如丧家之犬,他双眸陡然爆发出强烈的怨恨,拔出胸口的剑,宛如垂死挣扎的野兽嘶吼道:“我要你死!……”
这一剑刺得正中胸口,然而本该气绝身亡的人却突然来了这么一股狠劲,让人始料未及,燕卓双手满是胸口的鲜血,他疯狂的握着剑向叶挽思冲过来,然而那美丽的少女却仿佛吓傻了一般,直挺挺的站着竟然不闪也不躲。
燕卓的疯狂吓坏了众人,燕绍眉心一跳,生平第一次失态的吼道:“挽儿!”
叶挽思始终笑盈盈的站着,铁锈腥风迎面扑来,她连眼睛也未眨一下,眼看着剑尖近在眼前,却陡然从角落跃出一个黑衣人,长剑泛着青锋的光芒,凌厉的朝着来人一刀砍下。
鲜血喷涌而出,溅上他的脸和衣袍,却牢牢的挡在少女面前,月华色的裙摆连一点血星都没溅到。
而握剑冲过来的燕卓,黑黝黝夹杂着血色的头颅已经骨碌碌的滚在地上,沾染上不少零碎的花瓣和泥巴。
那往前冲的身体却因为惯性还在往前跑着,汩汩的鲜血滚滚的落下,脖颈处整齐的切口昭示着执剑之人毫不犹豫的决心和利落的剑法,终于‘砰’的一声,直挺挺的倒在了凌霄脚下。
叶挽思鬓发上的红玛瑙梅花簪垂下的珠穗,轻轻的碰了碰,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然后归于平静。
燕云赋自跟叶挽思分开以后便领着小厮出府找燕卓了,再怎么说对方也是他的父亲,被老王爷赶出了府,生怕无路可去的他流落街头,驾着马寻遍了大街小巷,深夜了正要打道回府碰巧在路上碰见通风报信的小厮,不由急匆匆的赶回来。
拔开围得密密麻麻的士兵,便看见这血腥的一幕,他瞳孔微缩,“父亲……”
他轻颤的走过去,脚边是一个血淋淋沾满泥土的头颅,他蹲下身子,拔开脏污的头发,燕卓疯狂扭曲的脸映在眼中,丫鬟们早已被这一幕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失了言语。
他不敢置信的看向叶挽思,仿佛被人掐着了喉咙般吐出晦涩的字眼,“你好狠毒……”
叶挽思见她满脸血污,便示意凌霄退下,燕绍反应过来连忙将她揽进怀中,推着她远远的离开燕卓的尸体。
此时她正后怕般躲在燕绍怀里,对方正揉着她的发顶轻声细语的哄着,闻言,她探出脑袋来,红红的眼眶还有水花的眼里打转,晃悠悠的模样就差要掉下来。
这模样即便是铁人也要被那可怜样儿的眼神看化了,太子看着她,心头就是一软,抑制住想过去安抚的冲动,轻咳一声,严肃道:“燕卓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行径,没有祸及满门已是万幸,燕公子身为东昌的后起之秀,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太子目光冷沉,言下之意就是再多与这事情纠缠下去,日后要想官运亨通可没那么容易,毕竟燕卓这可是意图谋逆的罪名,身为罪犯的儿子没有受到牵连已经是要感念皇恩了,这可能伴随一生的污点他若是再不律人律己,迟早要被挤出凤京这名流贵族的圈子。
人都是捧高踩低之辈,贵公子沦落到罪犯之子,任是谁都不想与之往来,他如今应该担心是该如何摆脱身上被加诸的污点,而不是死死的咬着不放。
突然有侍卫匆匆走来,在太子耳边悄悄的说了几句,太子眸中极快的闪过一道暗芒,跟燕绍说了几句,深深的看了一眼叶挽思,便吩咐侍卫驾马车进了皇宫。
燕云祁听着太子的一番话,心头有些发凉,直到京兆尹领着人将院子里的士兵带走,他才愣愣的反应过来,竟是前所未有的茫然,看向叶挽思的眼神冰冷却又带着一股莫名的恨意。
院子里的花草被践踏得满地狼藉,回过神来的下人忙赶紧的清扫起来,恰逢老王爷身旁的护卫来发话,“老王爷吩咐,将灵堂内的棺柩抬出来,即日便将燕卓下葬,埋在郊外的山上,并从族谱上逐名,不再是燕家子嗣。”
小厮们有些愣愣的抬了那副沉重的棺柩,一打开发现竟然是空空如也,叫人惊讶之极,暗忖这老王爷果真是神机妙算,既然料到燕绍没死。
叶挽思笑笑,老王爷当然不是神机妙算,怎么说也是戎马半生的将军,若是没有什么心眼只怕活不到现在,他只怕也是猜到了燕绍诈死,只是不敢确定罢了。
燕绍看着空旷的院子,丫鬟们正埋头清理残花败草,王宝卿确定了燕绍没死便挂心着燕云祁的伤势,刚才就已经去了他的院子,他低声朝她道:“夜深了,去睡吧。”
叶挽思看着他身子还未换下来的盔甲,轻轻一笑,点点头,领着一直站在角落默不出声的灵珊跟灵玉,回了阳明阁。
也是该留点时间给他们一家子叙话,王宝卿再怎么心性高傲不可理喻,但是深爱燕绍一事却是真的,她悲痛殉情的一幕仿佛还在眼前浮现,说不动容是假的,就冲着她那份深情,相信她一定能抚慰燕绍内心的伤痛,不得不说这样的结局是最好的,她当然不会蓄意破坏。
灵玉抹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瞧着叶挽思的背影竟有些落寞,她亦有些不平起来,只怕经过这件事,王宝卿跟燕绍的感情会更近一步,她们一家和和美美,自家小姐又该如何自处?
燕绍能平安喜乐自然也是她心之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