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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紧张什么,我什么也不想做。”我笑了笑,轻轻叹了口气。
九阿哥仍是不放心地看着我:“皇阿玛未必不知道,但是,我刚才也说过,皇阿玛对二哥不是完全没有感情。只要不过分,他还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现在已经是死无对证了,我虽然能查到这些,但还是远远不够翻盘的分量。小若,我相信你明白,别去做傻事。”
“嗯,我知道。我什么也不会做。”我点点头,却满心都是深深的无力感。
九阿哥似乎犹豫了一下,又说:“不是我故意要打击你,但这样的事情,宫里几乎每天都在发生。只是恰巧,琪瑛是你的朋友,你想知道真相,才会去调查。只是死一个宫女,真的不算什么大事,不仅仅二哥会这么做,所有的人都会。”
我听得不由得胃口一阵恶心,本以为我早就知道了宫廷的本质,早就知道,奴婢的命,就是不值钱。可直到这样的事,确确实实地发生在我身边,我才如此真实地看清楚了这座冰冷的建筑。
是啊,我大概是被他们保护得太好,忘了这里本来的模样。
吃人的皇宫,一点都不错。
九阿哥大概是从我的表情上看出了什么,他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温和:“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吧。小若,你放心,只要有我在,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我抬眼看他,却惊讶地发现,我本该像往常一样,会觉得心痛,可如今我的心里,竟是一片麻木。甚至,我忽然开始不信他,如果这件事实际上是八阿哥的人做的,那么,九阿哥一定不会告诉我实话,他一定会偏袒八阿哥。
我宁愿相信,权利的诱惑,比什么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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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天,十三阿哥才带来消息。他的说法,和九阿哥同出一辙,说是琪瑛无意中撞见了废太子的人,才惹上了祸端。
两个人的说法一致,我这才接受了这个事实。我的心里还是无尽的悲伤,皇宫的无情,让我觉得更加寒冷。十三阿哥看起来非常担心,我只能再三保证,这件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我什么都不会再做。
然而,我说服得了他们,却说服不了自己。我尽可能地像往常一样,每日去书房当值,按时吃饭睡觉,专心练字看书,只不过,我渐渐变得不愿意说话了,就好像说话,是一件很费力气的行为。十三阿哥和九阿哥都显得有些担心,不过也没说什么,可能是知道我需要一些时间缓和心情。然而又过了几天,我竟然低烧起来。
太医说我是忧思过重,让我多多休息,不要想太多事。可是我怎么才能不去想?我克制不住心底的悲凉。琪瑛的离去,似乎竟让我的心境,一瞬间变得不同。
但或许,我早就明白,却一直不肯相信。而她,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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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烧一直不退,康熙却不会等我。他又出宫了。康熙五十三年的十一月,我记得这个日子,八爷党的历史,就是从这时结束的。
康熙没有带我走,我也不知道自己想不想跟去。我对探求历史的真相,本来就没有十二阿哥那么大的兴趣,到了今天,更是觉得无所谓了。历史必然会发生,反倒是历史中没有半句记载的我,我的人生,才有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
康熙临走前,十二阿哥来找过我一次,跟我说了很久很久的话。当然,主要是他在说,我在听,偶尔回应一句。他像是一个长辈,苦口婆心地讲了一堆大道理。
我静静地听完,最后还是笑了:“十二,这些我都明白。我也算是‘过来人’了,这些道理,原先就都在书里见过。如今我身在宫中,亲自到了前线,又有了实践经验。理论与实践这么一相结合,我还有什么不知道?不用担心,我只是觉得心里有点累而已。”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皇阿玛这几个月不在,你好好休息。既然心里累,就更加不要想太多的事情。都会好的,苏晓,时间久了,都会好起来的。”
在我再三强调,我不会做傻事,我只是需要一段时间调整心态之后,十二阿哥才满脸不放心地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不住地叹息,他就要随行离去,我不想多说,徒增他的担心。
身体的劳累,可能休息一晚,就能恢复大半,然而心底的疲倦,却不是能够轻易消解。
哪怕道理再明白,哪怕时间再久。
不过,好在他活得很长,我不至于到最后,真的只剩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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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老实实地闷在屋子里养病。琪瑛也不在了,我就更加无聊了。不过康熙走了没几天,月珊却来见我了。
我窝在床上,看着她怔了半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终于下床迎接她,月珊也显得很感慨,紧紧抱着我,不知不觉竟哽咽起来。
“月珊,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我在做梦。”我长长叹了口气。自从年后串了门,我已经将近一年没有见她了。
“小若,琪瑛的事情,我都已经听说了。”月珊倒不跟我绕弯子,直接把话题引向关键。她拉着我的手,我看得出,她的眼睛红红的。
“我跟琪瑛也算是朋友,她出了事,我又是惊讶,又是伤心。”月珊打量了我一下,“可是你不能因此跟自己过不去,许久不见,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可能是最近病了,才瘦了些。我穿着这么多衣服,你怎么能看出来我瘦了?”月珊来看我,八成是十三阿哥告诉了她近来发生的事。不过,无论如何,我还是开心的,也就比之前有了些精神,便笑着调侃了一句。
“你身上穿着衣服,脸上却没有,怎么会看不出来?”月珊的语气依然带着哽咽,“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不会照顾自己?小若,你一定要好好的,如果你也出了事,我……”
“放心吧,姐姐,我这人没什么本事,却总是有些运气,不会有事的。”我还是笑着,又问她,“不过,今天你怎么会来?小格格没出生多久,你也不在家里照顾她。而且这大冬天的,你也不怕着了凉?”
“你呀,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来担心我?”月珊请轻拍了我的头一下,却又叹了口气,“爷跟我说了琪瑛的事,你又一直在生病,我哪能不担心?更况且现在你一个人住着,连个照应都没有。所以啊,我特意过来看看你。”
顿了顿,月珊调皮地向我眨了眨眼:“正巧皇阿玛不在,我已经打点好了,准备过来陪你住一阵子。”
我惊得张大了嘴,一连声地问月珊:“这这这,这合适吗?你能随随便便住到宫里来?那小格格怎么办?十三阿哥府也不用管了吗?十三他怎么说?这要让别人知道了,会不会出事啊?”
月珊扑哧一声笑了:“这些你都不用管了,我才不像你,毛毛糙糙的。你呀,安心养病就是了。”
我还是满眼疑惑地看着她,月珊最后只好无奈地解释起来:“罢了罢了,要是不跟你说明白了,估计你又要自己瞎琢磨。德妃娘娘的身子也不大好,四嫂和十四弟妹都住在永和宫。我毕竟不是亲儿媳,永和宫也没那么多屋子,便借着由头,过来陪你。只是每天早上,还要去永和宫请安就是了。”
“德妃娘娘?她竟然同意了?”在我的印象里,德妃可不是个易相与的主子。
“这事儿,自然有四哥和爷去说服德妃娘娘。小格格你也不用担心,家里那么多人呢,莹儿也大了,多少能帮忙照顾着。现在啊,还是先把你自己顾好了吧。”
我这才点点头,我的朋友越来越少了,我可不愿意月珊再出什么乱子。不过,我最近实在无聊透了,她能来陪我,我自然是一百万个高兴。
我又问她:“那姐姐,你什么时候过来?我也好给你接风洗尘。”
“得了吧,你拖着一副病体,还是省省心吧。”月珊摇摇头笑着说,“明儿我就过来了,不知能住多久。德妃娘娘的病好了,或者皇阿玛回来了,我就得离开了。”
“没关系,你能来就很好了,我做梦都没想过,咱俩还能一起住着。”我不禁一阵唏嘘。
“是啊,上回跟你同住一屋,还是十年前的事了。”月珊也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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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一段日子,我都与月珊一起。她每天早早地就起床了,去永和宫问候德妃,她回来的时候,我正好起床。我身体未愈,不能到处走,大部分时间,我还是在屋里看书写字。
如果德妃娘娘那里没什么事,月珊也不常出门,她有时做做刺绣,有时缝制些衣服,手艺比之前还好。不过月珊说,我的字也比之前写得好了,一眼就能看出师承十三阿哥。
自从月珊住过来之后,十三阿哥几乎每天都来。不过月珊不在府里,家里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他处理,他每次待的时间都不长。
有一次,我无意中跟月珊开玩笑:“你看看,你是搬过来住了,我看十三也想搬过来了。要不你还是回家吧?免得别人说我抢了十三的福晋。”
月珊听了,看着我怔了怔,然后却苦笑了一下:“我还以为我听错了,小若,你说什么胡话呢?只不过是我在这里,爷才有借口,可以冠冕堂皇地过来看你。”
月珊一开口,我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只好赶紧转移话题。我究竟是怎么了,怎么又忽然开始吃起醋来?难道我还在奢求什么吗?难道我还会怀疑,十三阿哥对我的感情吗?
我又忽然觉得自己很对不起月珊。都是因为我的存在,月珊才不能得到,本该属于她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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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
十余天之后,我的病就好了,又过了几天,德妃的病也好了。月珊没有理由继续住下去,便又回去了十三阿哥府,临走前,我给了她一对玉锁,说是给小格格的。
月珊一走,我的屋子里又冷清了起来。刚刚有所回温的心情,又渐渐没有了温度。仿佛最后一点精力也用尽了,我变得比月珊来之前还要倦怠。我变得更加不喜欢说话,每天安安静静地打扫院子,练字,读书,吃饭,睡觉,即使他们来找我,我也很少能说些什么。
十三阿哥看着我的眼中,流露出越来越多的忧伤,我还是会被他的忧伤传染,可是却再也没有心力去打起精神。然而他也无计可施,只能时常过来陪我,一来就是大半天,比月珊在的时候还要久。他似乎也不需要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了,相比之下,恐怕他更担心我会想不开。
我是不会想不开的,无论在哪个世界,生命都只有一次。我只是觉得心里很累,或许,时间久了,才会渐渐好起来的吧。
我也没有心气儿跟九阿哥斗嘴了,无论他怎样逗我,骂我,给我银子和礼物。我似乎越来越淡漠,就连这份心痛,也只是隐隐约约,远不如之前那般浓烈。我懒得管他,反正很快八爷党就要乱套了,作为其中的主力,九阿哥也就会忙得没时间过来找我了吧。
那样正好,我现在不仅不愿意说话,也越来越不愿意见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咳,她就是这么一个矫情的人,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