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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阿哥又怔了怔,才满脸复杂地叹气:“好,我听你的。唉,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娶月珊了,随便换个人,也不会像现在这么麻烦。”
我听得直皱眉头,这是那个责任感一直很强的怡亲王说的话吗?
“你真是没良心,月珊辛辛苦苦地为你怀孕生孩子,你可不能欺负她啊。”
“根本就是为你生孩子……”十三阿哥小声嘟囔着,不等我接话就赶紧道,“好好,我都知道了。你已经把我给你的书都写完了?给我看看你写得如何。”
我把写好的字递给他,他一页页翻看着,也不说话。我在一旁看着他皱着眉头的神情,终于忍不住开口:“胤祥,难道有什么问题吗?你也不说话,皱着眉头,我写的字有那么难看吗?”
“嗯?没有没有。”他愣了一下,回过头来笑着说,“你写得不错,虽是临摹我的字,却也写得颇有你自己的风格。”
“你这是夸我?”
“自然是夸你,没听说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十三阿哥点点头,“你若真与我写的一模一样,毫无新意,反倒不是好事了。”
听到了表扬,我心里不免觉得喜滋滋的。虽然自知我写字的水平比起他还是差了好一截,但他这一番话还是很令我受用的。
十三阿哥笑着捏了我的鼻子一下,接着检查我写的字,时不时地提出些意见。我在一旁托着腮,一边听着,一边笑眯眯地欣赏他的侧脸。
“琴瑟在御;岁月静好。”不知怎的,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这句诗。此时此刻,虽然没有
“琴瑟”,然而这样静谧的岁月,真的是再美好不过的时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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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的花苞已经渐渐长了出来,点缀着空荡荡的园子,倒是比春天的百花还要引人注目。十三阿哥让人给我送来了书,我却一连几天都没什么精神。正巧今天轮到我休息,我便穿上厚厚的衣服,戴着十三阿哥送我的白虎皮的围脖,趁着人少的时候,悄悄到院子外面去散散心。
七拐八拐,我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孔雀园。可能是因为有些冷,小王子出来待了一会儿就回到它的小木屋里去了,我也没什么心情再去四处逛,就倚着栏杆,静静地出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背后有人快步走来,一边没好气地骂我:“你脑子是冻坏了还是怎么的?那孔雀也不出来,你在这里发什么呆?”
我叹了口气:“九阿哥,怎么到哪儿都有你?我就是想发会儿呆,也不行吗?”
“不行!你是嫌你病得不够多吗?”说着九阿哥已经走到了我面前,“你是自己走还是我扛着你走?”
“见过不讲理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讲理的!”不过仔细想想,我还真是在外面站了好久,中午出来,现在太阳已经偏西了。刚才发着呆,倒没觉得冷,这一回过神来,就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你别说,待久了还真是冷了。”我搓了搓手,嘿嘿笑了笑,“我这就回去。”
九阿哥白了我一眼,也没说什么,转过身,率先往回去的路上走去。我在后面撇了撇嘴,也跟了上去。
没走几步,就有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跑来,手里拿着一件披风:“奴才给九爷请安,这是您要的披风。”
“嗯,行了,你下去吧。”他接过来,打发了小太监,转身把披风递给我,“我早猜到你会冷,穿着吧。”
傍晚的风的确很凉,此刻我也就不再嘴硬,接过披风穿好:“那真是谢谢你了。”
“你吃错药了?跟我客气起来?”九阿哥却又不按常理出牌了。
这个人,还真是不知好歹!果然跟他就不能客气!我又瞪他一眼:“我收回那句话!九阿哥,天气这么冷,你怎么也不知给我准备个暖手的小炉?”
九阿哥怔了怔,不怀好意地笑着伸出双手:“你手冷了?来来,我给你暖暖。”
这可是皇宫,他就敢这么光天化日地调戏宫女?我真是有几条命也不够折腾的。
我赶紧摇头,把手揣进袖子里:“我不冷,咱们还是快走吧。”
他又看了我一会儿,才继续往前走,一边仿佛不经意地说:“这衣服穿在你身上,倒是合身得很,就送给你了。”
我的脚步顿了顿,却依然没有拒绝:“那我就收着了,反正你是财主,也不缺一件披风。”
我没有再去深究九阿哥今天会在乾清宫出现的原因,也不去细想这件披风,是不是真的只是他随手送给我。我仍然没什么精神,然而我心底的症结,终究不是因为他。可能,当我再看见十三阿哥的时候,我的心情又会变得晴朗起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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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为孩子还小,十三阿哥又好久没有回府,有好些事情要处理,直到年末,我也没能跟他说上一句话。转眼间,康熙四十六年就已经接近尾声,大家都开始热热闹闹地准备过年,然而只有我知道,这样风平浪静,和和睦睦的日子,哪怕只是做个样子,也都很快就会不复存在了。
不,不只是我,还有一个人。
还有两天就要过年的时候,十二阿哥过来找我。我本以为,他是有什么事要来跟我说,因为没事的话,我实在很难见到这尊大佛。谁知他连寒暄都没有,一上来就对着我抱怨。
“不公平啊不公平,皇阿玛也太偏心了!比我年长的哥哥们钱多,也就罢了,十三弟和十四弟也比我多,真是不公平啊。”
“呃……那个,你能不能从头开始说?”他一上来就这么抱怨,我也听不出来发生了什么啊。
“年末要分银子,这你知道吧?”他竟真的开始从头说起了。
“姑且算是知道吧,然后呢?”就算不知道,我现在也知道了。
“亲王八千两,郡王七千两,贝勒六千两。这都没什么,可为什么我只有二千两?九哥十哥,还有十三弟十四弟,全都是四千两啊!”十二阿哥一副不甘心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我笑了,坐到他身旁的椅子上:“怎么?你钱不够花了?”
十二阿哥怔了怔:“倒也没有,只是,好歹我也是兄长,怎么能比两个弟弟的银子少?少也就罢了,怎么竟然少了这么多?”
“你怎么这么斤斤计较?十三和十四这几年的确比较辛苦,不跟你似的,成天在京城里晃悠。十四总是在军营,十三也不得闲,多劳者多得嘛,有什么好不甘心?”我还是笑,这个人跟历史上的十二阿哥,简直是越差越远,每次想起来我都觉得有趣,“你就在大白天里说皇上的不是,也不怕掉了脑袋?”
“最多受点儿罚,掉脑袋是不会的。”十二阿哥想了想,“的确,他们这几年是干了不少活,唉,两千两银子啊,我是不是也该找些活干啊。”
“你啊,还是省省吧。这马上就是四十七年了,四十七年里有些什么,你都知道的吧?”这几天,那些历史的片段,总是缠绕在我的脑子里,有时半夜里我甚至会被噩梦惊醒。好在还有个同样知道历史的人,哪怕就是这么说说,什么都无法改变,也算是一种安慰了。
“当然……离过年越近,我的心里就越是,好像被什么紧紧攥住一样。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这么安静平和的日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唉,快要废太子了,这个谜团还不能不写,我终于也要开始编造历史了。
☆、第四十九章 凤箫吹断水云闲,重按霓裳歌遍彻(二)
“是啊,所以你其实用不着羡慕他们,爬得越高,摔得越狠,这话倒是不假。别看他们现在钱比你多,十三很快就没什么钱了,再过些年,另外三个人也没什么好事。”我叹了口气,“我还想着,要怎么帮十三解决财政问题才好呢。”
“你……”十二阿哥看了我半晌,“一来你不能挣什么钱,二来你也不是他的福晋,你怎么还总是操这心?十三有了女儿以后,他都没怎么过来找你,苏晓……苏晓,要是你还能像从前那样,没什么烦心事,也对谁都没有动过感情,该有多好。”
“我也想啊,可这又不是我能说了算的!”我心里忽然有些烦躁,是啊,为什么都快过年了,十三阿哥也不来找我?就算他刚有了女儿,就算是我让他好好对月珊,让他别总是过来,就算我早就说服了自己,可是,可是……
大概是注意到了我的表情,十二阿哥轻轻叹了口气:“咱们不说钱的事了。苏晓,说实话,你有没有觉得好奇?”
“好奇?什么好奇?”就算是转移话题,这也太跳跃了吧!
他压低了声音,将身子往我的方向倾斜:“废太子的事儿,历史上并没有明确的记载,不是吗?十三弟如何被牵连,也没有任何的记录。这可是历史学家争论不休的问题呢,你不想知道康熙四十七年的塞外,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我怔怔地看着他,一时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我肯定不能跟去,但你是皇阿玛近旁的宫女,我看他这些年,也挺愿意带你出去的,你就没想过要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十二阿哥全身上下都冒出了怂恿的光。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怎么看你,怎么没安好心。先不说我,你为什么那么想知道?”
似乎早就料到我会这么问,十二阿哥笑了:“首先,万一我以后真的能够回去,我至少能把这些事,讲给我的女朋友听。其次,我也的确好奇,好不容易能够如此接近真相,就这么放过,岂不可惜?”
然而,听他说完,我却沉默了。
“怎么了?”见我不说话,他又问。
“我明白你说的,我也很好奇,毕竟……好不容易能够接近真相。只是,我心里害怕,我不敢去……”我不明白十三阿哥究竟做了什么,或者是被诬陷,但终究不是什么令人开心的事。我不敢去面对,我甚至担心,我会不由自主地,去做些会使历史改变的事。
十二阿哥还要说些什么,门外却响起了太监催促的声音:“十二爷,时候不早了。”
他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过年事情多,我不能再跟你说了。明年算是风口浪尖上的一年,那件事情结束之前,没什么特别的事,我可能不会再来找你。你若是太过害怕,不去也罢,就好好待在京里。让你到事件的中心,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那你呢?”我心里忽地一惊,怎么他说的话,那么像是遗言?
“我?我接着在家里韬光养晦吧,反正也不能随行不是吗?”他笑道。
我使劲地皱眉盯着他,一字一顿:“十二,你可千万不要做什么傻事,千万不要企图去改变历史。”
十二阿哥怔了怔,又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在瞎想什么?我有表现出这样的意思吗?”
“有。”我拍掉他的手。
十二阿哥又笑了一会儿,才正色开口:“我知道,我不会不自量力。那我这就走了,苏晓,好好照顾自己。”
他说得如此郑重,我也只好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他冲我摆摆手,就走了。
我看着十二阿哥的背影消失,眉头却仍然紧紧皱着。我隐约记得,雍正刚刚即位的时候,十二阿哥也受了牵连,被降了职,但具体的原因我却丝毫不知。他不是一直保持中立的吗?他可千万别做些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