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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着主将不肯逃走。凤流羽这一现身,人群中顿时发一声喊,乍然一散,然后重又迅速汇聚起来。
凤流羽双手微抬,大袖鼓动,衣袍烈烈做响,迅速结出一个极为圆转如意的手势,半透明的凤火迅速自他掌中聚起,带着焚尽天地间一切不净不洁之物的凛冽威势,自天兵身上拂过,消了他们身上的魔息,迅速之极的向外漫延。花解语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其它,毫不犹豫的现出身形,亦是双掌轻抬,几乎一模一样的手势与姿势,两人一左一右,动作却遥相呼应,凰火应手而出,迅速与凤火融为一体,无声无息,无形无迹,无坚不摧!只是一瞬间,竟硬生生将魔兵逼退了数步!
天兵顿时士气大振,欢呼声中,一齐冲了上来,将魔阵冲退数步。半空中,那魔兵将领略一回旋,迅速弯弓,漆黑的魔箭对准了他。杨戬勉力想要站起,一边急急的道:“凤王!”凤流羽也来不及回答,飞快的接过了那巨大的后羿弓,双臂一开,便射了出去。
花解语从未见过凤王挽弓,不想竟是如此神勇,神箭后发先至,在空中与魔箭撞在了一起,巨大的轰隆声中,同时炸开,带着火光纷纷扬扬落下,下方一大片魔兵惨叫声中,顿时被炸的血肉横飞。那魔兵将领毫不犹豫的又抽了一只魔箭,重又射了过来。这一次凤王已有防备,仍旧抽出一箭对射,两箭相撞之处更加深入魔阵,又有大批魔兵应手而倒。看似旗鼓相当,其实魔将居高临下,却不及凤流羽箭程及远,高下已分。
就这么一连对射了几箭,箭箭都快的不容思索,凤王固然不敢让魔箭射入已阵,那魔将亦不敢承神箭之威,所以不管谁快一步,仍旧只是双箭相撞之局。最后那魔兵守领只余了两支箭,他飞也似的抽了出来,搭在了弦上,凤流羽再抽箭时,却只余了一支。
昔年后羿射九日,九日之辉化入成为神箭,所以后羿弓自古就只有九枝,凤王与这魔兵将领两人实力差相仿佛,若以一对二,势必有一支魔箭要射入已阵,必将星火燎原,难道只能象杨戬那样,不得不用已身相承?
凤流羽一咬牙便将神箭搭在了弓上,花解语本就一直站在一旁,心念一动之际,梼杌之魂的金龙乍然而出,狰狞舞动,飞也似的承到了凤流羽脚下,瞬间高过了对方的怪兽。同时她亦一跃而上,俩人俱是雪袍云纹,衣袂飘扬,美至无极,竟让一片肃杀的阵仗静止了一瞬……下一刻,花解语一抬手,便扶在了巨大的后羿弓上,与凤流羽一起挽弓搭箭,金黄色的神箭带着太阳神之光,乍然而出,耀人眼目,威势无与伦比,而对面的魔兵将领亦飞快的挽弓搭箭,两枝魔箭带着浓浓魔息,亦电射而出。
众人屏息注目之际,金黄色的神箭竟陡然间分为两束,瞬间迎上了对面的魔箭,一支神箭与魔箭对撞,化为阖粉,而另一只神箭,却像一个漩涡,魔箭与它相撞的同时,竟入六月融雪,极轻的咝声中,化为轻烟飘散。其实并不是真正的神箭,而是凤火凰火相合,所凝成的神箭之影,如此无坚不摧,不愧为世上最光明最神圣的凤凰火!凤火得凰火之辅才会如此无往不利,无战不胜!
北天界天兵本已经是死路一条,守了千万年的北天界也即将失守,两人乍然而入,瞬间将情势逆转,众天兵欢呼声中,士气如潮水般高涨,竟是以一当百,奋不顾身向前冲杀,花解语与凤流羽并肩站在金龙之首,相依相偎,金龙神威凛凛,且有兽影之凶猛随行,衬着那一对璧人,背映着魔气纵横,杀气冲天,愈显得出奇美好,竟如画卷一般。
那魔兵将领随着已方阵势不住退后,微抬了脸。他脸上戴着青铜面具,看不到他的神情,却掩不住冲天的煞气,恨不得毁天灭地,赶尽杀绝的煞气……凤流羽与花解语俱严阵以待,没想到下一刻,那魔兵将领便挥了挥手,居然便指挥众魔,退了回去。
天兵已经损兵折将,也无不趁胜追击,隔了好一会儿,看魔兵确实已经退了,两人才从梼杌背上跳了下来。花解语随手收了梼杌,凤王便向杨戬取了将令,整束天兵,花解语扶起了杨戬,轻声道:“真君,你没事吧?”
杨戬低低的道:“惭愧。”顿了一顿,却又续道:“我猜,那人必是魔君本尊,我一时轻敌,竟至于被他抢了先机……但是看他的实力,我纵是使出全力,也未必能胜,凤王的确神通广大,非我所能及,瑶姬你亦是女主豪杰,杨戬佩服之极。”
花解语温言道:“我们不过是仗凤凰火之威,真君身经万战,怎好妄自菲薄?只可惜毁了后羿弓……”
杨戬摇头不答,顿了一顿,才道:“虽然魔兵退了,但看情形只怕很快就会卷土重来,我要快些回去,禀报天帝。”他咬牙走出几步,又道:“瑶姬,你觉不觉得那魔君有些奇怪……”
她问,“嗯?”
他想了一下:“算了,我也说不清,这魔君动作沉稳凝练,并不外绽,却如此让人胆寒……”
………………
此一战可以说惨胜,虽然勉强胜了,却并非对战得胜,只是凤流羽与花解语二人奇兵之功,北天界天兵损折了大半,天帝念在杨戬初守北天,且为此受了重伤,所以并未责罚,却重重褒奖了凤流羽与花解语两人。许是因为试出了凤王之能且可以镇守北天,也或者为了笼络人心,所以,天帝终于将北漠昔日之行径公诸于神界,且恩准他与瑶姬和离。同时,予了瑶姬一个凰王之号,与凤王共同镇守北天。
虽尚差了一纸指婚,可是凤王凰王之名已经很清楚的说明了帝意,一夜之间,两人竟成了神界的大恩人,且共同成为了北天界之主。世事无常,竟至于斯。而北漠此时尚在第九重天刑台上,每日受九九八十一道混元雷劫,神念等等尽皆隔绝,外界天翻地覆,他亦是半点不知。
一连几日,花解语与凤王都在忙着整束北天众人,仙医亦是不眠不休的救治受伤的天兵,而败退的魔兵居然迟迟不曾前来。花解语瞅了个闲隙,便悄悄问起湛然这种情形,可否单独滋养三魂七魄。
自天帝旨意一下,北漠在神界可说神怒神怨,仙医一听到又是北漠做怪,便十分愤怒,格外用心参祥,到最后,竟真的被他们想出了法子,仙医亲赴人间,取了只宜人类修炼的灵力,以法器再行炼制,无可再纯,然后才将湛然封入结界之中。结界之中,隔绝了外在的所有灵力,而注入的灵力,又是只宜人类生长的,那么做为神仙的北漠无根元神,自然就没了生长的根基。虽然湛然在无意识的状态之下,不能修炼,可是也正因为如此,三魂七魄增长极缓慢,便不至于引起无根元神的攻击之力。天长日久,自然有效。
花解语思来想去,还是将湛然放入了红尘炼狱图中,虽然这样一来,岁月不及在人间绵长,可是在身边毕竟更加放心。一连过了十几日,花解语忽觉图中震动,急分一缕神念入图时,恰恰看到湛然体内,无根元神暴起攻击,与三魂七魄一撞而退,又是两败俱伤之局,翻天覆地般的剧痛之下,湛然竟是醒了过来,直痛的全身抽搐。花解语大吃一惊,急上前抱了他,这样连番折腾,湛然体内灵力竟几乎消耗殆尽,抱在怀中,竟是气若游丝。
怎会这样?专属于人类的灵力,为何竟会滋养神仙的无根元神?这种情形,几乎类似于自己杀自己,即便花解语是图主,也仍旧无能为力,眼看湛然势危,花解语焦急之下,也来不及多想,一咬牙就去了天刑台。天刑台上雷劫初罢,花解语一眼就见北漠身在刑柱,短短几日,整个人竟是焦黑枯槁,几乎不似人形,哪还是昔日那个温文儒雅风度翩翩的北天帝君?天罚雷劫,竟是如此惨法。
花解语一时竟是迟疑,可是看看手里的湛然,一咬牙便道:“北漠,求你告诉我,要怎么救他!”
声音入耳,北漠整个人都是一僵,勉力抬头看了过来,焦黑的双唇颤动,喜道:“瑶儿,你终于来了,我等得你……”
他的声音猛然就僵住,一对眼瞳雪亮,死死的盯着她,花解语居然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嗫嚅的道:“北漠……你……”
他全身都已经漆黑干枯,却仍能看的出唇角颤动,那模样极是可怖,他挣扎了许久许久,却怎么都挣扎不出半个字,一直挣扎的双眸浴血……蓦然,忽有两滴泪从他湛亮眼中滑下,滑过干枯的肌肤……
她真的被他吓到了,缓缓的又退了一步,已经退到了天刑台的边缘,喃喃的道:“北漠,你没事吧?你,你……”
他终于,终于发出了一点点声音,却嘶哑的几乎听不到:“你们……你们……居然……”
她忽然想到了身上的雪袍,顿时就是一惊,自濒临涅槃那一般的火红,一直到阴阳平衡这样的雪色……长眼睛的人,都知道发生了甚么事。于此她虽然为心无愧,可是,她亦深知北漠对她之情,早已经深刻到偏执的地步,这件事对他,一定是莫大的打击。一时竟是满心惊惶,却不知是为了甚么:“北漠,请你,不要这样……”
他一直死死的盯着她,眼泪不断从他双眼中滑下,先是澄清,渐渐却化做了血红,那样鲜淋淋的艳色,流淌在漆黑干枯的面目上,竟是说不出的狰狞恐怖,他咬着牙关,一字一句的叫她:“瑶姬……瑶姬……瑶姬……你居然这样对我……你居然这样对我……瑶姬……”
他高大的身形乍然暴涨,黑影一闪,几乎要脱出束缚,却随即被那神力硬生生压伏回去,那凝聚神力的绳索几乎要把他勒为数截,他喘了几口气,一字一句的续道:“瑶姬,你可知道,我为你在此甘受雷劫,每一时,每一刻我都在想,再等一下……再等一下瑶儿就会来看我了……再等一下就好……这么多天,这么多道雷,每一下都比死了还痛苦,我就这么一天一天忍下来了,就为了等你来看我一眼……你居然,你居然背叛我,你居然这时候背叛我,与那人……瑶姬,瑶姬,你真狠,你真是狠……”
她一个字也说不出,只是怔怔的看着他。有些事无关对错,她的确枉负了他的情深,他的执著……她不由软了声音,低低的道:“北漠,请不要这样……放过你自己,也放过我……”
北漠仰天长笑,声如夜枭:“放过你?你要我放过你?我几时得到过你?瑶姬,瑶姬,你可知我为你做了多少事?我把我的命,我的所有一切,全都押在了你身上,就为了赌你一个倾心相待,能做的,不能做的,我全都做了……你要我做甚么我都会答应,可是事至今日,你居然给了我这样一个结果……你真的够狠……”他愈说愈低,嘶哑不成声,身上杀气煞气四散溢出,却似乎不是对她,而是对着自己。
花解语无言以对,杀气侵蚀之下,湛然忽然痛哼了一声,花解语急了,脱口道:“北漠,不管你怎样怨我怪我都好,你杀了我都可以,你先救救湛然,好不好?”
北漠猛然就是一窒,好像被甚么扼住了咽喉,似乎不相信她这时候,还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一时竟没了所有反应……他忽然猛然仰头向天,空张了大口,却竟发不出声音,可是那种痛极嘶哑的狂啸,却似乎化为有形有质的气浪,直撞入耳膜……下一刻,只听轰然一声,他竟硬生生从刑桩上脱了出来,猛然冲到了她面前。
花解语大吃一惊,猛然向后一退,可是她本来就已经退到了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