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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正欲快马加鞭,忽然杜言翻身下马,贴着地面听了一会儿,皱眉道:“后边似乎也有马队。”
谢绿筱看出人人面容紧肃,问道:“出了什么事么?”
杜言皱眉不语,踌躇了一会儿,道:“公子,还是谨慎为好。”说着将一直负在身后的长剑递给袁思博。
袁思博接过,修眉轻轻一折,看了看眼前两条路,往西是清流关,往北是都梁山道,也不再犹豫,招手对谢绿筱道:“你随我来。”
话音未落,他的数名随从已然一勒缰绳,往西而去了。
谢绿筱跟在他身后,不解道:“袁兄,出了什么事么?”
他们并驾齐驱,袁思博神色并不见如何紧张,只淡淡道:“无甚。只是这一带为越朝和真烈边界,山势起伏,两边都不曾用心治理。是以山贼甚多。以防万一,我们且在山上等等。”片刻后,他又转头道,“姑娘可有兵器防身?”
谢绿筱摸了摸靴筒里那把短剑,那还是她千方百计向陈昀要来的,难道……今日要用得上么?
“山寇小贼而已。我在临安城见过谢姑娘的身手,很是了得。”袁思博半开着玩笑,“我们行商之人,出门在外,时时会遇上这般麻烦。无须担心。”
忽然远处传来尖锐至极的一记哨声,穿过簌簌的叶尖,如同夜枭声响,凄厉刺耳。
直到此刻,袁思博的神色终于一变。
谢绿筱甚至没有看清他的动作,自己身子一轻,已然被他揽起,同乘了一骑。他顺手一掌击在她原先骑着的马匹上,那马便往另一个方向奔去了。
谢绿筱抬头将他看了一眼,他的神色肃然,唇抿得极紧,一双眼睛望着前方幽暗的道路,炯然锋锐。
“袁兄……”
“勿言。伏身。”他简单的告诫她,手上加大力气,将她的头往下一按,双腿一夹马腹。风声从耳边掠过,脚上更是不断擦过山路边的杂草树枝,也有被马蹄踩起的小石子飞到身上,隐约作疼。
他们的身体都伏得很低,他坚实的胸膛就压着谢绿筱的背,而双手环过她把着缰绳,将她逼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谢绿筱身子不安的一动,无意中将头撞在袁思博下巴上。他的回应却仿佛是变了一个人,甚是不耐烦的将头偏了偏,低喝道:“不要乱动!”语气极为狠厉,并不像他往日温润有礼的样子。她忽然想起了西湖边年轻公子桀骜的一瞥——恐怕这才是他本来的性子吧?
陈昀抱着她骑马的时候,总是柔和且小心的,生怕她哪里不舒服。可他不是。那甚至称不上是怀抱,只是两人局促的挤在一处罢了。她的双手扶在马鞍上,几乎被压得发麻,可袁思博此刻却依然嫌她伏得不够低,甚至腾出手来,在她脊背处狠狠一压。
谢绿筱低低痛呼一声,声音未落,却听见嗖嗖几声,却是几支箭贴着袁思博身侧飞过,所差者不过微毫。她心下一惊,俯身勉强从靴筒里抽出短剑,紧紧握在手中,身后所压虽痛,却不吭一声了。
山路渐渐曲折,袁思博听到身后箭声不断,听声便知道来人已越追越近,也不知是不是运气好,并未被射中……可是再往下,却不知这运气能否一直如此了。
他眉头一皱,心知此刻为自保,最好的方法便是护住后心,趁着马力未竭,能拉开多远便拉开多远,或许还有余力等到救援。可是如何护住后心,不被射中?他目光轻轻一垂,落在怀中少女身上。
片刻之后,谢绿筱觉得领口一紧,身后怀抱蓦然间松了。她尚未开口惊呼,身子已然被凌空向后甩去。
箭创
这山上草木甚多,此刻却是帮了大忙,谢绿筱身体落下的时候,只觉得稀里哗啦压倒了大片的枯草干枝,兼被人一拖,很快的就往山坡下边滚去。
谢绿筱但觉脸上身上擦过无数的石屑枝桠,细微的疼痛数不胜数,她手中依然握着那把短剑,咬牙不说话,直到有人忽然伸手勒住她的腰,她用另一只手抠在土里,才看见一旁是和自己同滚下山崖的袁思博。
袁思博凑近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有没有受伤?”
他的目光凌厉的查看四周,一时间未见异动,也没听见她的回答,只道她吓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轻轻皱眉,又略有些后悔……如果刚才他不是一念之间决定滚下这块缓坡,如果他以她为盾、护在身后……可现在这么想已经晚了,他决定拉她一起下来的时候,并没有想那么多。
忽然暗色中寒光一闪,接着是嗤的一声,谢绿筱抬头道:“还好。”
她已拿短剑斩断了缠着自己小腿上的一根山间老藤,那藤蔓甚是坚硬,适才被卷上,又一带,便刺进了衣料间,腿上一阵阵疼痛,想来此刻已经流血。她忍了忍,又问道:“现在这么办?”
他沉默不语。
若是只有他一个人,倒不需惧怕了。他知道杜言他们定然引开了大半敌人,跟着自己的,定然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加之刚才另一匹马跑上岔道,又会将追击之人分开一半。那么自己身后的敌人,不会太多。
可现在身边跟了一个谢绿筱……袁思博的眸色中闪过极其复杂的一道光芒,他这样带着她,连杜言都觉得不妥,可就是他自己心里也有些茫然——是为了什么呢?他伸手抚过腰间的玉佩,又侧首看看谢绿筱的侧脸。她满脸污渍,枯枝碎叶落了一身,一双眼睛倒是毫无惧色的望着上方,往日柔美的下颌此刻紧紧的绷着,大约还是有些紧张。
上边山道上忽然闪现一点火光,紧接着有人声悉悉索索传来。袁思博细心听了一会儿,估摸着人数,忽然转头对谢绿筱道:“你往下走,要快,别回头。这几人对付起来我照看不到你。待我料理完了,再去找你。”
谢绿筱大家小姐出身,虽说学过些轻功,家中父兄也不可能教她正式的习武艺。自己有几斤几两,她清楚得很。她不再犹豫,半站起身道:“那……袁兄,你小心。”
她往下一奔,立时便露了痕迹。
袁思博手中长剑一挺,缓缓站起来。
此刻他长剑持在手中,目光掠向远处那数道黑影,只听嗖嗖密集的箭声,如雨般落在自己身侧。他手中长剑挥起,尽数的将箭支拨落。隔了一阵,箭支疏疏落落的,数道人影奔近,而袁思博长剑指地,声音远远的传出去:“你们究竟是何人?”
那几人或许为他此刻的气定神闲所慑,一时间竟不敢靠近。
袁思博伸手抓住一支流箭,放在手中一掂,忽的冷笑,开口之时,已然换了一种语言:“我真烈的箭,不在战场上射越人,却射自己人。很好。”
借着仅有的火光,他看清了敌人共五人。其中三人持弓,两人手持兵刃正要逼近:若是要速战速决,便应该击倒那三个弓箭手,方能全力对付剩余两人。
想到此处,他身形一拔,往坡上掠去。而手中的那支长箭被他当了袖箭,奋力一甩。那箭去势极快,转眼已到其中一个弓箭手面前。那人忙不迭用弓身一拨,可是那力道太过霸道,到底还是噗的一声,□了左胸。
黑夜中,他的身影仿佛是鬼影,长剑遥遥指向了剩下的两位弓箭手。人未到,剑气却已逼人。既然已经靠近,那么远兵器便已经无用,那两名弓箭手抛下了弓箭,拔出刀,咬牙攻了上去。
四人联手,将袁思博围在其中,狠招不绝。袁思博接了数招,只觉得这些招数利落干脆,直直劈来——像是战场上历练而来的杀人之术。他心中一动,抿唇道:“你们是金更鲁将军麾下?”
那四人不答,招数愈发狠厉。
缠斗间,又两人倒下,热热的鲜血溅满了袁思博半身,或许血腥气熏得他双目有些赤红,他的声音也渐渐变得嘶哑低沉:“现在住手,回去警告你们主人,我不赶尽杀绝。否则……”
他微微退开一步,手中伽和长剑发出清越激响,如同龙吟凤鸣。
那两人眼见并无活路,又听他这般说,倒有些犹豫起来。正欲退开,却听远处传来桀桀笑声,有人用真烈语传声而来:“阿思钵大人,你女人在我手上,是生是死,全凭你一句话。”
袁思博脸色微微一变,持剑跃开数步,眯着眼睛望向远方。
果然一道黑影擒着一个纤细的身影往这里奔来。在十数丈外停下,笑道:“大人从南越回来,却不知是否学会南蛮的怜香惜玉否?”
谢绿筱被这蒙面人夹在手臂下,动弹不得,又听他叽里咕噜说着真烈语,恨恨的挣扎了一下,旋即那人一掌便劈在她后颈,以示警告。
袁思博冷眼看这这一幕,缓声道:“放开她。”
那蒙面人哈哈一笑:“阿思钵大人神勇无双,当年在上京以一人之力,闯入乱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今日我们少不得用些卑劣手段了。”
这个夜晚忽然变得清朗起来。先前的云雾散开,月色皎皎,群星明烁。
他看见谢绿筱微白的脸颊,眼神依然倔强,却没有开口求救。而一只脚虚站着,淋淋的似是沾着血,不是是不是伤了。
谢绿筱……他将她带在身边,并不是要给他人来折辱的。
袁思博想清楚这一点,唇角微微勾起,重复了一遍:“放开她。否则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放不放她,就看大人配不配合了。”蒙面人眼神一示意,袁思博身后一人捡起了弓箭,缓缓对准了他的右肩。
白衣公子此刻站在月光之下,黑发松绾,手中的长剑指地,鲜红的血珠滴滴落下,构成一幅诡异却极优雅的画面。
他修长的身影一直拖到了谢绿筱面前,她腿上剧痛,加上颈上被劈了一掌,更是有些神智迷糊。她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可是也大致猜到身后那人正拿自己威胁袁思博……可是他们是不是弄错了,自己和袁思博,根本就是普通朋友啊……
谢绿筱看见那人将弓拉到极满,对着袁思博的肩头,可他只是斜睨了一眼,依然站在原地不动。
“袁兄……小心!”她话音未落,那支箭已然射出,射向袁思博肩头。
距离这样近,力道之强劲便可想见。
闷闷的“噗”的一声,箭支入肉,足有数寸,鲜血溅出,刹时间染红了外袍。
谢绿筱啊了一声,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还要如何?”鲜血带着微热,缓缓滑到自己手心,袁思博沉声道,“你们犯上僭越,已铸下大错,此刻若是住手,我还可既往不咎。”
“既已铸下大错,如何回头?”蒙面人大笑,目光又移向他左肩。
那弓箭手又抽出一支箭,指向他左肩。
谢绿筱她只觉得自己在瑟瑟发抖,弓弦绷紧的声音不可抑制的传进自己耳中。她身子一软,手指触到了自己的膝盖,低声呜咽起来。那蒙面人颇为不耐烦的将她一拎,喝道:“站好。”可她实在怕极了,身子还在往下瘫,那人颇不耐烦,索性让她委顿在地,面向袁思博道:“指挥使大人,你是英雄,真烈上下皆知。今日取你性命,也是情非得已,还请……”
话语却未说完,他忽然腿上一痛,眼见之前倒下的女人手中持了短剑,砍在了自己腿上。因他之前将全副精神放在袁思博身上,竟未提防,惊怒之下,一掌便要劈下去。
寒光一闪。
袁思博右手中的伽和剑已交付左手,他火光电石间挥手一掷,噗的一声,穿过了蒙面人胸口,鲜血溅了谢绿筱一脸。
几在同时,他侧身闪避身后那支箭,一掌劈向那两人,
他知自己右肩重伤,再过上片刻,只怕力气不支,只能速战速决。他从地上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