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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她早已千古,但她会知道陛下对她的深情。”
“朕也尝试过忘记她,可是怎么也忘不了。凡是长得与婉儿有点相像的,朕就会纳为妃嫔,然而,朕亦知道,其实她们只是眼神、鼻子、嘴或者某一处跟婉儿有点像罢了。”他的眼中点缀着一点点伤。
叶妩恍然大悟,怪不得总觉得丽贵妃、乔淑妃的眉目之间似曾相识,因为,她们的容貌不是与华婉心有一点点神似,便是五官与华婉心相像。而她与娘亲容貌酷似,自然就觉得她们在某一处与自己有点像。
都说帝王薄情寡幸,可是,魏皇对华婉心如此情深意重,二十余年来未曾变过,令人感动。
从御书房出来,天色已经暗了,叶妩没想到丽贵妃在宫道上拦截。
“你是御前红人,如此大礼,本宫可不敢当。”丽贵妃阴阳怪气地说道,眼风轻慢。
“贵妃是枝头的凤凰,奴婢再怎么讨陛下欢心,还是奴婢。”叶妩莞尔道,“奴婢一向胸无大志,也不是富贵命,贵妃大可放心,贵妃担心的那一日永远不会来。”
寒风凛冽,扬起丽贵妃的绯色斗篷。她领上、袖口的一圈雪白兔毛迎风飞转,柔软顺滑,婉然可爱。绯红与雪白,极致的对照,极致的惹眼,衬得她雍容华贵、美艳无比。
她来回抚摸袖口的兔毛,以不屑的口吻道:“宫人最是刁滑。”
她的近身侍婢道:“可不是?前年便有一个宫女,姿容甚好,迷惑陛下,得了一夜恩宠。起先,那贱人也对贵妃说不会再迷惑陛下、不会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那一日,岂料过了半个月,那贱人一跃成为贤妃。”
叶妩暗自冷笑,“奴婢说得出这样的话,就不会食言。贵妃不信,奴婢也没法子。”
“本宫不敢再信那些不知根、知底的宫人了。若要本宫信你,你得让本宫看到你的诚意。”丽贵妃的美眸在寒风中微微眯起。
“实话与贵妃说,奴婢已有心上人。”叶妩低眸道。
“你的心上人……”丽贵妃恍然大悟,想明白了什么似的,“既是如此,本宫今日不为难你。不过,本宫会时刻盯着你,若你不安分守己,以美色迷惑陛下,本宫绝不轻饶!”
“贵妃放心,奴婢定当安守本分。”“这天寒地冻的,手足冰寒,回去烤烤火。”
丽贵妃转身走去,那绯红的身影渐渐嵌入灰暗的天色中。
————
这夜,叶妩正要睡觉,却听见低低的敲门声。
打开门,她惊诧得瞪大眼睛,“林大哥,你怎么……”
慕容烨往外看了几眼,闪身进来,关上房门。
她见他身穿夜行衣、神色有异,心中更是诧异,“林大哥,怎么了?你为什么闯入宫?有没有人发现你?”
虽然早已知道他是秦国皇子慕容烨,但她已经习惯叫他为林大哥,便没有改。
“妩儿,若无急事,我不会夜闯皇宫来见你。”他惶急道,眉宇之间忧色重重。
“什么事?”
她心中一紧,难道是明锋出了事?可是林大哥并不知道明锋被囚禁的地方。
慕容烨急急道:“这些日子,我住在齐王府,齐王待我还算客气,不过若我外出,便有人暗中盯着我。不得已,我在夜半时分外出,终于查探到楚明锋被关押的地方。”
叶妩又惊喜又愕然,“你找到了关押明锋的地方?”
以他神龙见首不见尾、快如闪电的轻功,出入禁宫如履平地,想必没有几个人能发现他。
他颔首,“那座宅院就在洛阳城内,前日夜里,我去了一趟,发现他的病情不容乐观。”
“明锋怎么了?高热不退,还是咳得厉害?”她焦虑道,洛阳比金陵冷多了,如今天寒地冻,他是阶下囚,怎么可能过得好?
“这只是小病,重要的是他的左腿,若不及时医治,只怕左腿就废了。”慕容烨担忧道。
“他左腿怎么了?被魏国太子打伤了?”
“不是,是当今楚皇派去追杀他的人打伤了他的腿。拓跋泓没有找大夫医治他的腿,腿伤引发高热,因此,他的风寒症无法痊愈。”
叶妩又自责又懊悔,与他相见两次,竟然没有发现他左腿受伤。
不行,她必须尽快去看看明锋,让拓跋泓找大夫医治他的腿伤。
**她什么时候才能去看明锋?他的腿伤能痊愈吗?
【115】争执
她的心早已飞到楚明锋身上,眼中布满了忧虑,“林大哥,谢谢你冒险来告诉我。”
慕容烨道:“你我之间,何须言谢?妩儿,你在宫中可好?你当真为了楚明锋替齐王办事?”
她无奈道:“除了这条路,我还有什么选择?”
“其实,我可以……”他真的不愿她为齐王办事,与齐王纠纠缠缠。
“对了,林大哥,现在你就带我出宫吧。”她起了这念头,兴奋道,“你轻功那么好,带我出入禁宫,一定不会被人发现。”
“我一人出入禁宫的确不会被人发现,可是带着你,只怕……”他犹豫了,因为,他可以冒险,却不愿她因为冒险而有任何损伤。
“不会有事的,林大哥,你带我出宫吧。”叶妩央求道,拉着他的衣袖,眉目之间楚楚动人。
慕容烨禁不住她这般恳求,答应了她。
当即,她披上一袭黑色大氅,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却惊震地愣住。
门口赫然站着一人,面如寒铁,眸似黑潭,墨氅的黑使得他的脸孔暗黑得令人心惊。
慕容烨看见拓跋泓,心知必定是他的下属跟踪,否则,他不会这么巧地出现在这里。
终究,还是太大意了。
叶妩惊了片刻便回神,转身回屋,知道今晚无法出宫了。
“王爷,我担心妩儿的安危,夜入禁宫看看她,王爷莫多心。”慕容烨从容不迫地解释。
“妩儿的安危,自有本王照应,你无须担心。”拓跋泓语声冰冷,面罩寒霜,“禁宫守卫森严,你速速出宫。”
“我在宫中很好,林大哥不必担心我。你一人在外头,万事小心。”她叮嘱慕容烨,送他出门,对他眨眨眼。
他消失在寒冻的夜色中,她关上房门,冷冰冰地问:“王爷有何贵干?”
拓跋泓的眼中浮现一缕薄怒,“你对他温柔浅笑、细声慢语,对我就这么冷言冷语?”
叶妩觉得好笑,自己还没发火呢,他倒计较这些芝麻蒜皮的事。于是,她质问道:“你明明知道明锋左腿有伤,为什么不找大夫医治他的腿伤?”
面对她咄咄逼人的语气,他体内的怒火嗖嗖地上窜,“我为什么要医治他的腿?我救他一命,对他而言已是天大的恩赐!”
她气死了,死死地瞪他,恨不得用目光杀死他!
忽然,拓跋泓明白了,“是慕容烨告诉你的?”
“你胆敢动他一根汗毛……”
“我为何不敢动他?”
“那你就试看看!”叶妩咬着牙,从齿缝一字字地挤出来。
“你能怎么样?”他被怒火烧昏了头脑,掐住她的嘴,“落在我手里,你还能怎么样?”
“玉……石……俱……焚……”
他的手劲很大,掐得她的嘴很疼,几乎变形了,她硬是挤出这几个字,带着绝烈的意气。
拓跋泓明白这四个字的深意,她和楚明锋、慕容烨落在他手里,已无其他生机;如若他逼人太甚,她宁愿不要那唯一的生机,将他所有的阴谋告诉魏皇,玉石俱焚。
两两相望,四目相对。
叶妩的眼中燃烧着怨恨与决绝,他目眦欲裂,眼中翻腾的戾气犹如龙腾虎跃,似要喷出来吞噬人一般。
就这么对峙了半晌,他寒酷的脸孔不再紧绷如弦,渐渐回暖,神色也不再那么可怖。
拓跋泓终于松手,急促的鼻息缓了一些,“莫再挑战我的耐心!”
她美眸微眯,“彼此彼此,你也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他忽而笑起来,低沉魅人,“你的底线是什么?”
“我要见明锋!现在就出宫!”叶妩义正词严道。
“莫非这就是你的底线?”
“他左腿受伤,我要看看他。”
“他左腿受伤,又不是一日两日的事。纵然你去看他,他的腿伤也好不了。”
“我现在就要出宫看他!”她语气坚决,一副誓不罢休的任性模样。
拓跋泓的面色急剧冷沉,“你想前功尽废吗?”
叶妩只好退一步,“今晚我可以不去看他,但你明日一早必须派人找大夫去医治他的腿。不然,明日我就要出宫!”
他沉声道:“明日我要向父皇交代承欢殿炸案。”
她浅笑,“如果王爷不找大夫医治明锋的腿,明日我就对你父皇说承欢殿炸案是齐王所为。”
他眸色阴鸷,“无凭无据,父皇如何信你?”
“如果你父皇知道了我是婉儿的女儿慕容翾,依王爷之见,你父皇会不会爱屋及乌,对我言听计从?”她笑吟吟道。
“你有本事。”拓跋泓恨恨地瞪她,不甘心屈服于她的威胁,可是又能如何?
“后日,我要出宫。”叶妩乘胜追击,提出另一个要求。
“我会安排。”
他咬牙答应,她心系楚明锋,他无可奈何,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
翌日黄昏,御书房。
安顺站在御案一旁,魏皇慵懒地坐着,齐王则站在下方,正要禀奏承欢殿炸案的查探结果。
拓跋泓恭声道:“父皇,三日前承欢殿突然爆炸,臣暗中查探,已有眉目。”
魏皇神色慵然,一副并不太想知道真相的表情,“何人主谋?”
“待儿臣慢慢禀奏。”拓跋泓并不急着揭开谜底,从容得有点缓慢了,“承欢殿爆炸前一日,儿臣看到一个公公从承欢殿出来,所幸儿臣找到了那个公公。此人叫小林子,每日皆在承欢殿打扫,他招认是他在承欢殿寝殿的鎏金狻猊香炉里放硫磺粉,硫磺粉上是一层父皇喜欢的安息香。小林子很聪明,在安息香中埋了一根灯芯,在父皇前往去承欢殿之前点燃灯芯;待灯芯燃尽,下面的硫磺粉便会燃起,瞬间爆炸。”
“原来如此。”安顺又惊怕又感慨,“这小林子当真如此聪明?是否有人教他?”
魏皇不置一词,不露任何情绪。
拓跋泓继续道:“儿臣也觉得应该是有人教他这么做。不过,儿臣怎么审问、逼供,小林子始终不肯供出主谋,宁愿撞墙自尽也不说。”
魏皇冷冷道:“如此刁滑,死不足惜。”“儿臣不信线索就此断了,便找了几个与小林子相熟的公公问话。”拓跋泓不紧不慢道,“这几个公公都说这几日小林子没什么特别之处,也没见过什么人。”
“那不就断了线索?”安顺担忧道。
“就在儿臣无奈之际,一个做杂役的宫女求见儿臣,交给儿臣一封家书。”
“呈上来。”魏皇的脸庞平和得令人诧异。
安顺从齐王手中接过一封书函,呈交给陛下。
拓跋泓朗声道:“这封家书是小林子写给乡下的家人。他对家人说,他在宫中一切都好,如若有外地人找他们,便立即搬走。尤其是韩王派去的人,务必藏身、躲避,小心性命。”
安顺惊震道:“王爷,小林子在家书里这么说,言外之意是,吩咐他办事的人便是韩王?”
家书一目了然,魏皇早已看完,似乎不信这个真相,“是韩王?”
拓跋泓的语气淡定而谨慎,“二皇兄行事沉稳、才干卓绝,是父皇的左右手,儿臣也不信二皇兄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不过据那宫女招供,在承欢殿爆炸前两日,小林子去找她,把这封家书交给她,嘱咐她,如若他出事,在他出事后寄给他的家人。”
安顺不解地问:“这宫女为何没有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