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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绣正在绣着一朵小小的粉红梅花,好久都没有做过针线了,宫里的日子养尊处优,人就懒了下来。她正心不在焉的下着针,忽然全身抖了一下,感觉从脊背上直升上来一丝寒意,抖了两下才舒服下来,心里有点莫名其妙,接着便好笑起来,原来自己那一抖,针便戳歪了很多,邪邪的拉了一条线过去,很是难看。便小心的把剪子拿过来修了,心情不知为什么,忽然好了起来,似乎门口站着的一个个木头桩子一样的禁卫军,也变的不是那么讨厌了。
梓悦这两天的身子越发不好起来,本来她还能勉强的下地来走几步,可是在经过几天声嘶力竭的怒骂和诅咒以后,然后不顾身子跳到点翠宫去闹,刚为梓绣被软禁的事情高兴了一点,哪知道回来不一会就被皇上派来的人把沁芳轩围了个严实,严禁进出。当时一气之下晕厥过去,等再醒来以后,终于认清楚自己的处境,却也无可奈何,本来身子就弱,经过这番奔波胡闹,再加上冤屈和愤怒,就卧床不起了。但脾气却一天比一天暴躁,人也迅速的瘦了下去,几乎皮包骨头了。
卷三 第四十四章 迷阵(一)
后看着岳飞扬走了,方才转过身进了露华宫的殿。看见傅雪的样子,登时心里又是愤怒又是难过。一肚子的气不知道该向哪发。
“没用的东西,来人!”太后忽然看向傅雪身边手足无措的珍珠,两眼一立,一直保持的慈和笑容的脸板得象一块铁板,脸色苍白凝重,她指着眼前的珍珠,对身后的人喝道:“你们还站在那干什么?给我打断这个贱人的手脚,送到浣衣局去好生调教!看看自己的主子都成什么样了,她居然还能沉得住气。你们愣着干什么,都是死人么?!”身后的人个个都被太后的反应搞得不知所措,动不是,不动也不是。毕竟这傅雪对这个丫头是极宠爱的,现在若是听了太后的话处置了她,万一事后傅雪闹起来,担罪的只能是自己,所以谁也不敢妄动,一时间全愣在那里。
“太后娘娘,主子昨天晚上才突然变成这样的,太后娘娘!奴婢请了太医来看的,太医只说是受了凉的,娘娘饶命啊!”见太后要处置自己,珍珠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刚刚被岳飞扬吓了一身冷汗,这下,她几乎被太后吓晕了过去。刚说了两句,立刻反应过来,赶紧住了嘴,扑通一下跪在太后面前,浑身哆嗦。傅雪的身体昨夜开始只有些发烧,气血不顺,连太医看了也说是风寒。但她哪里知道吃了药,傅雪不但不好,反而越来越严重,从半夜开始,竟一直都是昏昏沉沉,连床也下不来了。
不论从什么角度来看,她都没有大错。只不过她更清楚一点——做奴才的永远没有辩解的资格。又苦又怕的珍珠泪如泉涌,心里说不出的委屈,却半点声音也不敢发出。
怀翠小心地站到太后身边,看看伏在地上早已说不出话的珍珠,轻声道:“太后娘娘,梅娘娘身体要紧。娘娘处置一个奴婢无关紧要,只是这丫头是梅娘娘身边最贴心地人了,如果没有她照顾恐怕不行。”说到这里,怀翠指了指床上的傅雪,只见她已经整个人缩成一团。连头也埋在被子之中,床边零零乱乱的显然刚刚闹过一场。
太后心里憋闷。如果不是皇上突然反常,她哪里会这么大意?平白的看着傅雪遭受这等罪。想着,心里酸酸苦苦集在一起,这才会大发雷霆。怀翠的话让她冷静了许多,理理情绪。道:“连自己主子都看不好,还有脸求我。来人,把她拖下去掌嘴二十。”顿了一顿,太后厌恶地瞥了珍珠一眼,全然不理她的凄苦模样,冷冷道:“带远点。哀家不想听见鬼哭狼嚎的声音。”
珍珠眼见捡了条命。大喜过望。竟欢天喜地地让人拖了出去。太后看也没看她,径直走到傅雪床前。掀开被褥,立刻又被吓了一跳。眼前的傅雪面无血色,几缕被汗水沾湿的头发凌乱地盖在额头,嘴唇微青。如果不是身体在瑟瑟发抖,胸口也在微弱地起伏,这张脸足以让人把她当成死人。
想想前两天还在自己面前问这问那,一转眼的功夫便落成这副模样,太后忍不住摸上傅雪地脸庞,左手轻轻地用小拇指抹了抹眼角。哪知道右手刚刚放上去,傅雪浑身剧烈地抖起来,突然睁开眼,惊恐万分地缩到床角,尖叫道:“不要找我,不要找我……”一声接着一声,一声弱过一声,好半天才认出眼前的太后,嘴角咧了咧,扑进她地怀里。
当着众人的面,太后紧紧搂着傅雪,只觉得她地身体不停地发抖,浑身冰凉,好象刚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摸着她的脑袋安慰了几句,勉强让她安静下来,这才回头道:“你们来看看,究竟为什么会这样。”话音刚落,立刻从门外让进两个粗丑的宫女来。这二人脚步轻盈,显得十分轻佻。
傅雪抓着太后地衣服,死活不撒手,那二人也没有办法,只得小心地上前将就着看了。看完之后二人对视一眼,互相对了个眼色,其中一人上前,正色道:“启禀娘娘,就这位娘娘的症状来看,应该是被人下了东西。”太后听了这话,虽然心里早有准备,还是不免咯噔的慢了一拍,急道:“下了东西?下的是什么东西,看不出来么?!”声音便不觉拔高起来,若是寻常的东西,这两个人说话不该这样踟蹰。难道这丫头命数已尽,不会吧,难为我为她筹划了那么多,除掉了好几个绊脚石,她竟然一点福气都没有吗?心里想着,忽然就觉得没了希望,整个人就委顿下去,看起来瞬间显出了老态。
另一人看了太后的表情,脸色未变,一边思索着一边阴恻恻地道:“娘娘不用太过担心,这位娘娘地身子并没有什么大碍,现在看起来是凶险地很,实际上只要修养几日,等药效过了,自然就会好的。这位娘娘所吃下地并不是什么毒药,而是一种叫纳兰草的奇草。这种草开的花色泽鲜艳,只长在悬崖高处。其花蕊可以发出一种独特的香味……”太后听他说没有凶险,先是放下了心,但也没那么多的耐性听这些废话,便打断道:“好了好了,你且告诉本宫,这东西人吃了会怎么样?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回娘娘的话,这种花的花蕊晒干之后磨成粉,人只要沾上一点,便会血脉急走。简单的说,就是会让人觉得心烦气燥,坐立不安,而且精神上也会受到影响,心情渐渐低落,一点点小的动静就能感觉十分敏感,偶尔还有会幻听和幻觉。但只要过了这阵就慢慢的没事了。”那人见太后急了,本来生了一丝
心也只好收了回去,说到重点,“这东西十分少见,贵就更少见,炼制过程繁琐时间长。且因为没有大的伤害,所以做这解药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而且现在纳兰花的药性已经完全融入血液,就算真的有药,可以药解。也可能会让她吃更大的苦头。”
太后仔细琢磨他地话,还是有点不放心,问道:“那如果不解的话……”
“太后放心,这种药对人的身体不会造成大的伤害,有些修道之人还往往酌量服用,用它来锻炼自己的心境,好抵御心魔。”
岳飞扬回到绛雪宫前,多了个心眼,叫紫电悄悄的在露华宫门口看着些。紫电鬼鬼祟祟的藏着等了大半个时辰,正感觉有点瞌睡。这才见太后满脸严肃地出了露华宫。一行人急急匆匆向慈安宫而去,其中不但有太后身边的嬷嬷、宫女。更有几个怪模样的宫女。那几个宫女走起路来轻轻浮浮,不时地偷偷打量四周的景色。紫电觉得好笑。便牢牢地记了下来,回了宫加油添醋的给岳飞扬说了一遍,说到那两个丑怪地宫女,掌不住笑得咭咭咯咯。
夕阳西下。皇宫边门神不知鬼不觉的钻出两个短打精练地人。这二人一前一后低着头,步子极快,走到一条街口突然一拐,消失在人流之中。
“再快些,出了京城便好。”一条人烟稀少的小街上闪出两个道士模样的男人,左右看了看。这才放心地舒了一口气。后面的人象是比较谨慎。小声道:“你不觉得这条街上地人好象太少了点?这里好歹是京城。怎么也不会冷清成这个样子啊。”他的话让同伴也警觉起来,回道:“没事。你我二人虽然失了道法,好歹也不是一般的人能奈何的了的。”
正在说话间,突然听得前方一声大笑,一个粗洌的嗓门高声道:“未必太过自信吧?”话音未落,对面地路上已经凭空站出来一人,身形略胖,一脸赘肉挂在脸上,每走一步都会颤动几下。两个道士大惊失色,异口同声道:“你……怎么是你?你不是……”
“我没死,不过……嘿嘿嘿嘿……”胖子双手抱拳,指节发出几声脆响,笑道:“不过你们却是真地快要死了。看你们地样子也是聪明人,不需要我解释,应该早就心中有数了吧?这样吧,你们自杀好了,好歹还能留个全尸,我也不用浪费力气,好吧。”
如同见了鬼,两个道士再也没有半点气度,其中一个喃喃说道:“兄弟,你我也算有些交情,何必为了皇家的事情动手呢?我们自知不是你地对手,但是你也应该知道,今天是我们,明日便有可能是你啊。”这话说得真切,差一点就声泪俱下了。可惜对方不以为然,反而笑道:“这个就不劳二位操心了,我和你们不同。不该知道的事情我不会知道,我的任务就是留下秘密,让不该传出去的东西永远都成为迷。所以只要没有人知道秘密,我就永远也没有那一天。至于你们么,既然已经断了道根,入了轮回,不如早点了断了,重新开始罢!”
说到这里,也不待那二人反应,胖子身影突然发动,用与肥胖的身体极不协调的速度冲了上去,空气中只留下一道残影。那两个道士被这速度吓得不轻,十几丈的距离只是瞬息之间已经到了跟前。身体便僵在当场,二人眼睁睁地看着肥胖的身影一闪到了眼前,若隐若现的寒光在对方手中闪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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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成日里只懂得神神叨叨炼丹延寿的道士吓得手脚发冷,无奈地闭上眼,只等对方的匕首在自己脖子上划下去,永远的解脱。却听“叮”的一声脆响,有人狠狠地骂句娘,接着听到另一个半男不女的声音,笑道:“好一招狡兔死,走狗烹,咱家见识了。”
胖子眼前一花,挥动匕首的手被重重的踹了一脚,疼得抬不起来。忙退出丈许后仔细看去,只见刚才站立的地方多了一个干瘦的人,脸色白净,颔下无须,笑得很是讨厌。尽管手上的麻劲扔在,胖子尽量保持着气势,指着那太监问道:“你是谁。”
“你管我是谁?你又是谁?”太监一手捻着一根细细的峨嵋刺,淡淡地道。脸上仍旧不温不火地笑着,仿佛眼前的事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就凭你?”胖子大怒,刚要再度冲上去,却听得一阵骚动,对面的街口竟涌出一队影子般的黑衣人,无声无息站在四周。眼见落入了圈套。胖子小眼睛眨了眨,突然脚尖一掂,身形如箭一般飞射出去,落在人群开外,大笑道:“面白无须,哪家的死太监,老子记下了,这笔帐总有一日会来找你算个明白!”
那太监笑着看他迅速逃窜的背影,伸手一拦,挡住了几条黑影想要扑过去地动作。回过头蜻蜓点水般地按住两个道士的穴道,笑道:“两位道长。跟咱家走一趟吧?”那两个道士互相对视了一眼,无奈地低下了头。他们根本就没有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