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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圣勇大长公主说织锦阁是我外祖母最早创办的产业,现在做得很大,连邻国都有分铺,其余我就不知道了。至于染枫阁,我也知之甚少,以前倒穿过染枫阁做的衣服。我没听我娘说过这两处产业是我外祖母所创,估计她也不知道。”
圣勇大长公主说织锦阁被林氏卖掉了,林氏从没有跟她提过,她们母女不亲近,林氏不愿意跟她说这些事倒也有可能。可周嬷嬷是林阁老府上的旧仆,在林氏身边伺候了十几年,若林氏卖掉了织锦阁,周嬷嬷不会不知道。
前世,五皇子是织锦阁的幕后东家,五皇子谋划夺谪,织锦阁也就成了他的银库。就算林氏卖掉了织锦阁,那时候五皇子还小,也不可能是买主,这就由不得沈荣华不多想了。可一想到某种可能,她的心就象是被尖刀剜刺一样痛。
至于染枫阁,沈荣华也没听林氏提起过,但在前世她知道水姨娘是染枫阁的大东家。至于染枫阁怎么会到水姨娘手里,她不得而知,答案也只有水姨娘能告诉她。染枫阁成了水姨娘的产业,没有被那些狼子野心的人贪去,这令她心里舒服了很多。可在前世,因为要关照她、帮她活下去,水姨娘被杜昶等人谋害,最后染枫阁也落到了杜昶手里,这是她两世的痛,也是今生绝不会再发生的事。
白泷玛对沈荣华的回答很失望,他挑了挑嘴角,说:“不管多宝斋、染枫阁和织锦阁做得有多大,产业契约没在你手里,你没法证明这些产业是万夫人所创办,赚多少钱都与你无关,你知道得多反而更不舒服,还是不知道更好。”
“谢谢你的宽慰。”
“不用客气,我对安慰蠢猪乐此不疲。”
初霜皱眉说:“表哥安慰的话蠢猪都能听懂,那岂不是在骂自己?”
沈荣华自嘲一笑,她没心情跟白泷玛打嘴架,再说,说她是蠢猪也不算贬低她,但那都是以前,是前世,现在的她绝不愚蠢、绝不软弱。不管是谁,吞了她的就要给她吐出来,贪了她的必须给她送回来,否则,她将以十倍、百倍去讨还。
这是她对今生的誓言,既然重活一世,她就不允许自己再退缩。
“帮我查查织锦阁现在的幕后东家是谁。”
“等着,不要急。”白泷玛冲沈荣华笑了笑,问:“为什么不查染枫阁?”
“你为什么愿意查染枫阁?”
“因为……”白泷玛欲言又止,愣了一会儿,说:“算了,跟你多说无益。”
沈荣华没再多问,她有自己的隐私,白泷玛也一样。她把白泷到当朋友,朋友之间没必要遮遮掩掩,但也不能成为透明人。有些事,白泷玛不想说,是还没有到说的时候,她又何必多问呢?时机成熟,水到渠成,该知道的自然会知道。
在初霜梦里,白泷玛是高高在上、貌若谪仙的神,得他提点帮助,初霜短暂的生命也很精彩。而在她的前世,初霜成了一品端仪夫人,应该也得益于白泷玛的帮助。在她重生的这一世,白泷玛的生命轨迹也改变了,他落难于此,差点丢了命,但她和初霜都相信他绝非普通之人,时机一到,自会东山再起。
“时候不早,等用过午饭你就回去吧!”沈荣华很客气地给白泷玛下了逐客令,“我给黄公公的信还有要带进宫的礼物,初霜都收拾好了,你千万别弄错。”
白泷玛点点头,说:“你可以请黄公公帮你查一查多宝斋。”
“好,你代我跟他说一声,我就不写信了。”沈荣华见白泷玛答应了,松了一口气,又说:“初霜,你让人去打听二老爷在做什么,我想去看看他。”
“姑娘,奴婢认为你今天还是别去见二老爷为好。”
沈荣华揉了揉额头,说:“我不会开门见山问他,顶多是探探口风。”
“姑娘的脸上写满不痛快,二老爷能看不出来吗?他肯定认为你在跟老太太生气,又惹他不欢喜。姑娘本身又是着急爽快的脾气,跟二老爷一句话说得不对付,非闹起来不可。”初霜顺手拿了一件披风给沈荣华披上,眨眼说:“姑娘要是得闲儿就去看看周嬷嬷,周嬷嬷因为姑娘不让二霜留宿,肯定又唠叨呢。”
白泷玛翻着白眼,飞出几把眼刀赏给了初霜,轻哼一声,拿出沈荣华送给他的荷包香囊摆弄,又把腿搭到椅子上,边吃果品边喝茶,顺便等吃午饭。
沈荣华斜了白泷玛一眼,叹气说:“那就去看周嬷嬷吧!”
鹂语抱着几枝盛放的杏花进来,看到初霜和沈荣华要出去,她把杏花塞给白泷玛,又让他赶紧插瓶,别蔫了,就跟着去侍候主子了。白泷玛把杏花堆在桌子上,从中拣出一枝开得最为鲜艳的闻了闻,又一手拈花、一手捏帕,翩翩起舞。
“一枝红艳出墙头,墙外行人正独愁。长得看来犹有恨,可堪逢处更难留。林空色瞑莺先到,春浅香寒蝶未游。更忆帝乡千万树,澹烟笼日暗神州。”白泷玛吟了一首咏杏花的诗,随后冷哼一声,丢掉杏花,“红杏出墙的玩意儿。”
他双手扶在桌子上,见开得娇艳明媚的杏花,自嘲一笑,又感叹了一番。看到沈荣华给三位公主送的礼物就摆在桌子上,他挑起嘴角,脸上浮现恶作剧的笑容。他拿起笔,写了一首咏杏花的情诗,装进沈荣华送给他的荷包里。
他抖落了许多杏花的花瓣,把花枝扔到地下,又把沈荣华送三位公主的荷包全拿出来,堆到了桌子上,与他的荷包混在一起。愣了一会儿,连他都忘记自己的荷包什么花样了,他才把荷包连同花瓣分别装进给三位公主的盒子里。剩了一个,他打开一看,没有自己写的诗,大功告成,这才收好荷包,又收拾了桌子。
雁鸣和山竹进来,跟白泷玛沈荣华要和周嬷嬷一起用午膳,让他自己吃,吃完后,她们送他出去。一见山竹,白泷玛老实了许多,乖乖吃完饭离开了沈家。
同沈荣华一起吃饭,即使沈荣华一再说饭桌上不讲主仆规矩,周嬷嬷仍感觉不自在。要是没为难的事,沈荣华也不会是这副神态,周嬷嬷都找到规律了。她们吃完饭,净手漱口,初霜也吃好了过来,替换鹂语和白雨去吃饭。
“姑娘有什么事呀?”周嬷嬷揉着眼睛叹气,寻思了一会儿,说:“老奴觉得二霜不错,又可怜他一人在外,想让他留宿在府里,姑娘不愿意收留他就算了。”
原来周嬷嬷以为沈荣华找她是因为初霜的表妹来访的事,这令沈荣华暗暗摇头。周嬷嬷也太好糊弄了,见了白泷玛一次,连是男是女都没分清,就说他人不错,还想让沈荣华收留他。周嬷嬷人好、厚道,谁都可能对林氏有二心,唯独周嬷嬷不会。但周嬷嬷不精明,凡事都喜欢和稀泥,现在老了就更糊涂了。
当年,林阁老炙手可热,林家花团锦簇、豪门富贵,林氏身边定有成群的下人伺候。到现在,能活着在沈家伺候的林家旧仆只有周嬷嬷一个人了。树倒猢狲散,林家的仆人都是什么结局,沈荣华不得而知。但周嬷嬷能成为林家旧仆中唯一留下来的人,原因并不是她对主子忠心不二,而是她的糊涂和不计较。
沈荣华无奈一笑,问:“嬷嬷对二霜了解多少?”
“什么了解多少?二霜不是初霜的表妹吗?老奴看她能说会道,人漂亮又聪明,还会推拿按摩,就想着让他留在姑娘身边伺候,她一人在外孤苦……”
“嬷嬷就没看出二霜和初霜有什么不同?”沈荣华打断周嬷嬷的话,掐头苦笑,又问:“嬷嬷就没看出二霜比初霜更高大结实?他给你按摩时你就没……”
“姑娘到底想跟老奴说什么?绕了这半天,都把老奴绕糊涂了。”周嬷嬷知道沈荣华叫她陪吃饭一定有事,她担着心呢,沈荣华还跟她绕弯,她能不急吗?
“好吧!我直说,嬷嬷也几十岁了,就没发现二霜是男人?”
“什么?初霜的表妹是男人?”周嬷嬷目瞪口呆,随即又老脸涨红,白泷玛上次来给她按摩的时间不短,她愣没看出来,这可丢大人了。于是,周嬷嬷怒了。
初霜倒霉了,枕头、布鞋、鸡毛掸子等物品朝她身上飞来,她只好躲为上。
“小浪蹄子,这不是存心败坏姑娘的名声吗?这要传出去……”
沈荣华重重放下茶盏,沉着脸说:“初霜不会败坏我的名声,我信她就象信嬷嬷一样,你要是不大声嚷就不会传出去,你还是消停会儿吧!”
“我真是老糊涂了,怎么会……”周嬷嬷拍着大腿哽咽唠叨。
“嬷嬷就别自责了。”沈荣华换了一张笑脸,给周嬷嬷倒了一杯茶,“我来找嬷嬷有别的事,嬷嬷一闹腾,我差点忘了,忘了可耽误大事了。”
周嬷嬷喝了口茶,安静下来,问:“姑娘找老奴什么事?”
沈荣华把周嬷嬷扶到临窗的大炕上,自己也坐上去,冲初霜使了眼色。初霜出去四下看了看,又交待燕语和燕声守在门口,别让有心人偷听了去。
“嬷嬷,我娘嫁过来时共带了多少嫁妆?”
“唉!姑娘问这个有什么用?二老爷为了换太太和晨哥儿活命,把太太全部嫁妆都送给老太太了,太太没带走一个布头,也不能留一文钱给姑娘。”
沈荣华暗暗咬牙,尽量平心静气说:“有用没有先不说,我只想知道我娘有多少嫁妆,大长公主赐了我一个庄子,以后我也要当家理事,知道多了自然有用。”
圣勇大长公主只赐了她一个二百多亩的庄子就让她欣喜不已。林氏的嫁妆里共有十个庄子,最小的也有五百亩,都是上好的土地,比两个芦园都要大。听李嬷嬷说芦园一年除了进上的粮食、瓜果、蔬菜、禽畜之类,还能交上百两银子呢。
“姑娘不必费心,打理庄子交给管事就好,当家可是苦差事。姑娘以后只要不嫁那些嫡长子,就不用操心这些事,一大家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多烦呢。”
“嬷嬷之前也是这样教导我娘的吧?”
“可不是。”周嬷嬷顿了顿,又说:“那时侯,老爷天天忙着朝廷的事,夫人管着家里外面一大堆事,都没时间照顾太太。当时,府里仆人还不多,就是老奴和几个媳妇子丫头伺候太太,老奴就跟太太说等她长大嫁人可别象夫人那么辛苦。夫人要是不操这么多心,也不会年纪轻轻就累坏了身子,连个哥儿都没生。”
沈荣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周嬷嬷的话也没错,不缺吃穿花用,不用操心管事,整天享清福当然是好日子。之前,她也听林氏说过,万夫人之所以没生下儿子,就是因为生林氏时还天天操劳,没养好身子,才不能再怀孕的。
初霜见沈荣华无话可说了,探头进来,陪笑说:“姑娘只是想问问太太的嫁妆,听嬷嬷说了这么一大堆话,唾沫费了一堆,还没说到正题上。”
“你个小蹄子,你……”周嬷嬷又要冲初霜发威,被沈荣华拦住了。
“嬷嬷的话也不错,象我外祖母那么操心费力也是一辈子,象我娘处处想省心享福也是一辈子,可我娘最终也没想到福。”沈荣华停顿了一会儿,又说:“儿不嫌母丑,不管我娘名声如何,只要她活着,我都想为她养老送终。我想知道我娘有多少嫁妆,不是我想要,说实话,凭我现在也要不出来,是我要弄明白一些事。我怀疑那件事是有人给我娘设了圈套,就是想谋害她,把她的钱财据为己有。”
“姑娘有这份心,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