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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女告退,祖母也早些休息,大姐姐,妹妹先走。”沈荣瑾轻手轻脚退到门外,抬起头重重冷哼,受了沈臻静的气,从沈荣华身上找补回来也不亏。
“贱人,真是贱人,同她娘一样,和、和那个贱人也一样。”沈老太太好像突然受了重大刺激一下,气得怒目圆睁,抓起茶杯狠狠摔在地上。
沈臻静赶紧过去扶住沈老太太,边给她拍背边叹气,哽咽说:“祖母何必同那种人动真气,要是气坏了身子,让孙女怎么办?祖父刚逝,祖母……”
沈老太太一把将沈臻静抱到怀里,呵呵咧咧哭起来,好像祖孙俩都受了莫大的委屈。丫头婆子都松了一口长气,又不约而同捂住脸或真或假地跟着哭。
吉祥堂的下人都怕沈老太太发脾气,老封君气性本来就大,伺候得一点不顺心就会被打骂,甚至发卖,何况她在气头上。沈老太太只要一哭,众人就都把心放到了肚子里,她哭时满心想的都是自己的委屈,就没有心力发脾气了。
“老太太这是怎么了?谁给老太太气受了?”沈慷自己掀起帘子进来了。
“女儿见过父亲。”沈臻静忙给沈慷施礼,并偷偷伸出两根手指给他使眼色。
沈老太太的不良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看到沈慷,她马上就不哭了,拉着沈臻静坐下,说:“老二这没良心的,真气死我了,还是我的静儿最乖。”
沈慷知道沈老太太因沈恺和沈荣华生气,暗哼一声,寻思着怎么向沈老太太禀报今天发生的事。刚回到府里,沈慷就让下人封锁了消息,沈荣华被萧冲调戏一事沈老太太还不知道。要是这件事让沈老太太知道,无论是非黑白,她肯定都会借题发挥,沈荣华不死也要脱层皮,这个年恐怕是过不消停了。
但这件事必须让沈老太太知道,沈恺竟然听那个黄毛丫头的,父女俩合起伙来冲撞他,都不把他放在眼里,这样下去,他这个当家人岂不成了摆设?
“老太太,儿子有事要回,是二丫头的事,只是……”沈慷满脸气愤,又拍着手叹气同,“唉!这丫头都把沈家的人都丢尽了,真让我这当大伯的无法启齿。”
“什么事?你快说。”沈老太太立刻精神满满,昏黄的老眼里放出精光。
……
宝书说沈姨娘给她回了四样礼,装了四个大箱子,都很沉,沈荣华又是好奇又是期待。等她来到里屋,看到箱子,心里微微失望。宝书所说的四个大箱子每个都只有一尺见方,说是箱子,其实就是大号的锦盒,凭目测装不了多少东西。
但她仍然很期待。
有她前世对水姨娘的感恩和愧疚,还有积累了两世的好奇,不管水姨娘送她什么,她都很高兴。能先知先觉,改变她和水姨娘共同的生命轨迹,这本身就是她人生的财富。她虽然惨死重生,仇人成群,但她一直认为报仇没有报恩重要。
虽说回到沈府要面对太多的鄙视责难和设计陷害,沈老太太让又她搬到怡然居去住,但她的心情仍很好。她跟自己玩游戏,闭着眼睛数箱子,反复几次。手落到哪个箱子上,她先猜里面的东西,然后打开哪个箱子,看自己是否猜对。
“一、二、三、四,一、二、三。”沈荣华拍到了第三个箱子上,轻轻打开。
“哇——”
“啊——”
“这是……”
听到雁鸣、鹂语和周嬷嬷连声惊呼,沈荣华吓了一跳,赶紧睁开眼。眼睛在黑暗中关了一会儿,睁开的一刹那,突然被强光刺激,她感觉头晕目眩,除些摔倒。她赶紧稳住身体,眼睛快速睁合几次,又瞪大眼睛看向箱子里面。
好吧!水姨娘,我承认你很有钱,可这手笔也太大得惊人了。突然得了个女儿,还不知道是不是跟你一条心,就下这样的血本,也太让人吃惊了。
知道了,水姨娘这是抡起金锤狠命砸,砸她的心、砸沈府的招牌。
沈荣华突然觉得水姨娘很可爱,同时心里又惴惴不安。
☆、第二十七章 开箱
第三个箱子里是地地道道的硬货,满满一箱金银,沈荣华的手气不错。
一钱重的金豆子、三钱重的金锞子、五钱重的金元宝,打制得小巧精致。另外还有五钱重的银角子,一两重的银锞子。银角子是用银锭剪出来的,而一两重的银锞子则是经过精打细磨,有状元及第、花开富贵、喜雀登梅等五六种花样。
盛月皇朝对金银货币兑换和换算有明确的规定,一两金子等于十两银子,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也就是一千个铜板。金子和银子的兑换有时候会有变化,这要以朝廷的政令为主,有变化时,户部会行文通知,而银子兑铜板却是固定的。
这些金银制物混装在一起,塞得严严实实,足有几十斤重。也就是说,这箱里的金银若全都换成银子,不会少于两千两,何况打磨出的金银制物还有昂贵的手工费。这金灿灿、银光光的一箱子,足以让沈荣华头晕一阵子了。
且不说她前世曾经穷困潦倒、卑贱如泥,就算是沈家尊贵的嫡出姑娘,一个月只有三两银子的月例,而庶出的姑娘只有二两的月例。自沈阁老病逝,她的月例也消逝了,别说三两亦或是二两,连一个铜板她都没见过。
一个一穷二白的人,突然得了一堆金银,今世前生、现实幻境,她不晕才怪。
“这些都是给姑娘的?”鹂语满脸兴奋,伸出手摸了一下,又赶紧缩回去了。
“小蹄子眼皮子真浅,没见过钱吗?”周嬷嬷一巴掌拍在鹂语手上,气哼哼责骂,她是林氏的忠仆,对水姨娘成见极深,不愤水姨娘用钱诱惑沈荣华。
“我见过铜板,没见过这么多金银。”雁鸣为人忠厚,说话也实在。
“我眼皮子浅。”鹂语怕再挨打,赶紧退到雁鸣身后。
沈荣华笑了笑,自嘲说:“我这个主子眼皮子更浅,一开箱子差点晕倒。”
“姑娘,老奴……”周嬷嬷欲言又止,狠狠瞪了几个箱子一眼。
“今天我高兴,嬷嬷就别添堵了,弄得别人不高兴,自己也生气。”沈荣华很亲昵地挽住周嬷嬷的手臂,说:“快过年了,咱们苦了这些日子,今儿也找点乐子。这样吧!你们三个一人开一个箱子,不管箱子里是什么,都可以拿一件作为赏赐。伺候一个不得脸的主子,没好处还受责难,想想我心里也怪难受的。”
“姑娘快别这么说,奴婢愿意伺候姑娘。”雁鸣和鹂语异口同声,说完,两人又互看一眼,挽起手表示对沈荣华的提议万分支持,都跃跃欲试了。
周嬷嬷哽咽几声,说:“是老奴不开眼,惹姑娘伤心了,请姑娘责罚。”
“嬷嬷别这么说,嬷嬷年长,还是嬷嬷先来。”沈荣华给雁鸣和鹂语使了眼色,高声说:“去请江嬷嬷和杨嬷嬷来做见证,别到时候说我诳你们。”
江嬷嬷是沈恺的奶娘,沈家的旧仆,为人厚道且会行事。去年,沈阁老赏了她一家子的身契,可她不愿意跟儿孙走,仍一个人留在沈家伺候。杨嬷嬷是沈老太太的陪嫁丫头,现在是沈恺书房的管事嬷嬷,是一个谁都说不错的人。她肚子争气,生了五个女儿,大女儿陪沈贤妃进了宫,二女儿和三女儿分别给沈慷和沈恺做了姨娘,四女儿是大太太房里的二等丫头,五女儿去年也选进府来了。
这两个人是沈恺身边极有脸面的下人,不能得罪,沈荣华请她们做见证,自是别有用意。自箱子抬进里屋,许多人心里都跟猫抓似的,到处传递消息、打探消息。把她们请进来,让她们看个明白,就等于向整个沈府敝开了天窗。
江嬷嬷和杨嬷嬷进到里屋,规规矩矩给沈荣华行了礼,就垂手低头侧立一旁等待主子示下,极恪守奴才的本份。两人在沈恺面前都没那么拘谨,可面对沈荣华却恭敬得出人意料。这令沈荣华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只怕被揪了错处。
沈荣华把第三个箱子盖上,又重重打开,摸着里面的金银,笑容深刻。她跟她们说了玩开箱游戏的规则,并很恭谨地请她们做个见证。
“用谁也不能白用,这也是为人处事的规矩。”沈荣华拣出十颗金豆子,递给雁鸣和鹂语一人五颗,又拿出两对银锞子,说:“一人五颗金豆子,算是我替父亲赏给你们的,雁鸣、鹂语,给两位嬷嬷送过去。听说江嬷嬷的长孙中了童生,这对状元及第的银锞子是我送给他的。杨嬷嬷家的四姑娘也大了,这对喜雀登梅的银锞子就留着给她添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两位嬷嬷千万别跟我客气。”
“多谢二姑娘。”两人谁也没跟沈荣华客气,道了谢,就收起来了。
“这是你们该得的。”沈荣华笑了笑,又从箱子里拿出一个五钱重的银角子递给鹂语,挑起眼角说:“这也是你该得的,凡该得的都是因本分而得。”
“姑娘,这……”鹂语知道这是沈荣华还她的五百文钱,又听沈荣华的话不对味,不知道该怎么表白自己,低头抬眼向雁鸣求助。
“收下吧!我没别的意思。”沈荣华温和的目光扫过众人,笑容越加灿烂。
前世,鹂语害她不浅,她不可能不恨。但她现在不想收拾鹂语,她目前强劲的敌人太多,而鹂语太弱。若能改变鹂语的人生轨迹,比简单除掉更有意义。
沈荣华宣布开箱游戏开始,江嬷嬷和杨嬷嬷很配合,努力营造气氛。雁鸣和鹂语则搓着手给周嬷嬷鼓劲,本来周嬷嬷不高兴,也被她们感染得兴趣大增。
周嬷嬷选了第四个箱子打开,五颜六色的手帕、香囊、荷包映入眼帘,令人眼花缭乱。这些手帕香囊荷包都是染枫阁的绣娘所绣,选料上乘、针角细密、绣工精致、图案新颖。别看这些都是小物件,却沈得贵妇贵女喜欢,价值不菲。
这些小物件下面,还摆着几个大小不一的锦盒,里面满满当当装着珠花、绒花、花钿,还有几十只花色不同、样式各异的金钗银簪。最下面的大锦盒里是一套翡翠镶金头面,翡翠成色极好,做工也细致。锦盒正中还有一块暖玉,玉呈椭圆形,鸡蛋大小,浅紫色,玉质细腻,触手生温,正面雕有下玄月的图案。
“这……”周嬷嬷对水姨娘成见极深,此时也不得不感慨她用心良苦。
江嬷嬷和杨嬷嬷赶紧恭维周嬷嬷,希望周嬷嬷多选几样,她们也跟着捞些好处、沾点儿光。沈荣华刚要催促周嬷嬷,就听到门外有丫头说“有事要禀”。沈荣华看清门外的丫头是沈恺书房的二等丫头红绮,心里不由一颤,忙让她进来。
“回二姑娘,那会儿,老太太让宋嬷嬷来传话,请二老爷去吉祥堂,绿萝姐姐伺候二老爷去了。刚才,绿萝姐姐央人传话回来,说老太太大发脾气,罚二老爷跪在门外雪地里,大老爷和大姑娘为二老爷求情,都被老太太骂了。”
“这可怎么办?”江嬷嬷和杨嬷嬷都着了急。
沈荣华笑了笑,不慌不忙地说:“我们继续玩游戏,两位嬷嬷要么留下来做见证,要么出去着急。雁鸣,挑一对珠花给绿绮,请她留下来为你鼓劲。”
☆、第二十八章 罚跪
亥时初刻,夜黑风高,屋外天寒地冻,滴水成冰。
沈老太太这时候罚她最宠爱的儿子跪雪地,用下巴想,沈荣华都知道是因为她的事。无疑,沈恺此时是一个大诱饵,正有人用他钓沈荣华这只小丑鱼呢。
沈荣华绝不会上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