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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战怔在原处好久,才一瘸一拐地出了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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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雨沐骑在马上,身后跟着十来个手下,——这是求了厂督好久才得来的兵力。
据厂督提供的线报,有人在江南发现了朗战的踪迹。既然能够发现朗战,那么,就随时可以找到舒辣辣。而逃亡之中的竺风坦,也早晚有一天会跟舒辣辣会合在一起。
这一环扣一环的关系,是他在养伤的那段时间总结出来的。禀报给厂督之后,厂督就让潜伏在江南的各路暗线顺便留意一下朗战和舒辣辣的行踪。
当然,这些暗线可并不是专门为打探竺风坦等人的行踪而设置的,他们是常年的暗线,用来帮助东厂打探一切情报。
很多时候,他们提供的线索未必可靠,然而,秉着“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东厂刽子手们,往往会借着这些或真或假的线索去杀掉妨碍自己的人。
了解到这些内幕之后,竺雨沐也并不敢肯定厂督所提供的线索有多么准确。
马不停蹄地赶到江南,他只是派遣两个精明的手下每日里守在朗战曾经出现过的地方,以便在他再次出现的时候跟踪行事。他要那两个人务必小心再小心,生怕惊扰了朗战。他心里清楚,这个朗战相比较于竺风坦而言,几乎同样的难缠。
终于,在朗战去药铺购买药材的时候,返回的途中被那两个人成功地跟踪,最后,他们眼看着他进了茶园深处的这个院子,半天都没有出来,这才回去禀报了竺雨沐。
竺雨沐听了这个消息,兴奋得几乎跳了起来。
然后,便带着手下们,兴匆匆地来了茶园。
当他来到那个小巧的院落附近,没有立刻吩咐人硬闯进去,而是骑在马上,凝视着小院,心情也由之前的兴奋而转化成了一种莫名的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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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竺风坦意识到情况不妙,将朗战拉着坐起,又在他后背上输入一股真气。虽然这样做对他的损伤也是不小,可为了把事情弄明白,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终于,朗战缓过来这口气,继续开口说话。
“去救辣辣……”他的声音小得好像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竺风坦抓着朗战的肩膀,移步到他的对面。
“竺雨沐,他带人来,绑走了辣辣……惚”
“什么?雨沐?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在他的印象中,堂弟只来过一次江南。而且,那次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自打那次之后,竺雨沐就再也不出远门了。即便是商号生意上必须要远行去联络,他也只是派遣柴洪代他去走一遭,自己绝不肯轻易出行。
竺风坦想象不出,竺雨沐竟然会为了追寻舒辣辣而抛下他最重视的家族生意,千里迢迢来到江南温。
“不知道他是如何知晓我们的行踪……今天一早就赶来了,还带着好多人……我跟他们打斗起来……终于寡不敌众……为了保住性命通知你……我只有先逃走……辣辣被带走了……”
“雨沐怎么会找到这里呢?他不可能为了寻找辣儿就放弃了竺家在京师的生意啊……”竺风坦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我也在纳闷这件事……他变了好多……身后跟着的,竟然是穿着东厂服饰的人……”
“东厂?”竺风坦有些吃惊。
他已经被厂督弃用甚至是立意除去,竺府没有遭到株连已属幸事,怎么可能还会有东厂的人跟随雨沐来到江南?难道他是被那些东厂走卒挟持的?
“去救她……”朗战打断了他的思路,奋力说完这句话,就昏厥了过去。
竺风坦怔了一下,长长地吁气之后,将朗战背在身上,离开了茶园。
因为是白天,身上背着一个人,总是有些古怪的,就只有专门挑拣僻静的小路走。
天快黑的光景,才到了一个大夫的医所。
“此人……”大夫把脉查伤之后,沉吟了好一会,支支吾吾的样子。
“究竟怎样?”竺风坦急问。
“请跟我出来,到别处说话。”大夫将他带到隔间去。
“到底如何啊?”
“这位病患的筋脉都被打断了,体内的各大器官也纷纷受损,内脏出血十分严重,今后就算是治好了伤势,也会变成一个废人,不要说劳作,就连生活起居都要受人照顾……”大夫惋惜地直摇头,“可惜这个年纪了……”
竺风坦立在原地,心里百感交集。
尽管朗战要了辣儿,尽管他们有了孩子,可这并不是他希望的结果。
现在的情况又变得复杂起来,是留下来好好照顾危在旦夕的朗战,还是先去打探辣儿的情况。
想了一会,咬咬牙,决定先照料朗战两天,待他恢复了一些之后再去救辣儿。
毕竟雨沐对辣儿还是有情的,他可能不会一见到她的面就预备伤害她,更何况她还身怀六甲,他还没狠毒到欺负一个怀孕的女子。而一向性子冲动的辣儿,也可能会因为腹中的孩子而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不会刻意去激怒雨沐。
眼下估计辣儿还没有那么危险,他这样安慰着自己。
想好之后,就又回到朗战的病床前。
大夫施了针,朗战缓缓苏醒了过来,见到竺风坦,想扯扯嘴角露一个感激的微笑,却没能成功。
“风坦兄,麻烦你送我去一个故友那里好吗?这样你就可以专心去找辣辣了。”
“好。”竺风坦心说,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
喝了一次汤药,又施了一次针,深夜时分,朗战被送到一个交情深厚的故友那里。
朗战想跟竺风坦说话,那个主人家就把他们单独留在了房间里,径自离开。
“朗战,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几日就可痊愈。你好好养伤,等我把辣儿救出来之后,会带她来看你的……”竺风坦只能这么说。
是“带她来看你”,而不是“把她送过来”。即便朗战现在身负重伤,他也不会因此心存怜悯从而忍痛割爱。
“风坦兄,不要安慰我了,身为习武之人,我晓得自己的身体究竟是什么状况……我废了,这是不争的事实……现在不想那么多了,只希望你能快点把辣辣救出来……”
竺风坦点点头,没办法再说出安慰的话来。
“风坦兄,有一件事,我不能再隐瞒你了。”朗战忽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看神态,好像是挣扎了好久,才决定把这句话说出来。
“什么事?”他预感到这件事应该跟辣儿有关系。
“就是关于我和辣辣的关系……我们,其实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已经七个月大了……”
竺风坦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这么说,我要当爹爹了吗?”
“是的。知道她怀孕之后,怎么问她,都不告诉我孩子的爹是谁……起初我还以为是竺雨沐做的孽……后来再三追问之下,才知道,是你的……她才把你不是去势之人这个秘密告诉了我……”
“可是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孩子是你的呢?难道,你喜欢辣儿?”在“金岛”养伤的那些时日,就隐隐觉得朗战对舒辣辣有一份情愫。
“喜欢是一定的了,有谁会不喜欢一个外面娇美内心善良的姑娘呢……当初以为她喜欢了你这个去势的人,虽然心里百般难过,我还是默默地尊重她的选择……就算是在你出了事之后,我也没有想过趁火打劫、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掠夺她的情感,我更想做的是保护她……如果东厂知道你未死,并且还是个完整的男人,你觉得他们能放过你吗……我不要辣辣跟你过那样的日子,我想让她舒心地过完这辈子……”
竺风坦沉默了,因为朗战的话不无道理。
朗战继续说道,“她一直认定你会找到她,带她过简单而幸福的日子……我因为了解东厂的手段,所以,一直不看好你会活着见到我们……这几个月里,我已经把自己当作了她腹中孩子的爹爹了……我没奢望跟她做夫妻,只想好好照顾这对母子……”
“朗战,我误解了你……”竺风坦的心里有一句“对不起”,却无法说出来。大家心里都清楚,即便说了“对不起”又能怎么样?好多既定的事实已经改变不了。
朗战稍事停顿,“不,那也是我的自私。我想,就算我不能娶她做妻子,哪怕是每天能看见她,我就知足了……现在我变成了这个样子,没办法再照顾她们母女,所以必须要把真相告诉你……对不起,风坦兄,我没能保护好她们……”
“不要说了,你好好休息。等我救出辣儿之后,一定带她来看你。”竺风坦的声音有一点沙哑,他完全被朗战这份默默相守的爱给震撼住了。
想想自己,竟然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保护不好,这真是做男人的一种失败!
“我在城里有眼线,你可以去找他们……辣辣已经身怀六甲,想来以雨沐对她的那种情怀,是不可能不顾她的性命安危而长途跋涉的,他们很可能会留在这里让辣辣待产……雨沐为了辣辣,虽然可以不惜伤害任何人,但他绝对不会恶意伤害辣辣……所以,在辣辣生产满月之前,她应该都是安全的……风坦兄,你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一定要在三个月内找到辣辣救出她……”
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朗战几乎虚脱。
竺风坦走过去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兄弟,你放心,我会把她救出来的。等我们回来!”
第二天一早,竺风坦就辞别朗战,开始了搜寻之旅。
本身他就是被通缉的人,不能明目张胆地在城里打探舒辣辣和竺雨沐的消息,就只有依赖于朗战的那些个暗线。
但那些暗线到底不是东厂暗线那样的走卒,专业性不够,而且,人家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再加上又不是朗战自己的事,所以,帮竺风坦留意情报和消息就变得不那么尽心尽力。
竺风坦只有通过自己的力量去打探。
他相信,只要有毅力,就算是找到天涯海角,也能把自己的女人和孩子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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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耻禽兽的青花坛子
舒辣辣坐在餐桌旁,专心致志地对付着眼前的这盘葱香排骨,全然不理坐在对面一直盯着她看的竺雨沐。
自从被他软禁于此,她就没有闹过绝食或者是自杀的伎俩。
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每顿饭吃得都很香很饱,每天晚上早早上床休息,早上会睡到日上三竿再起来,白天还会按时睡午觉。
也正因为此,虽然不至于发福,起色倒是好了许多。
“丫头,你慢慢吃,别噎着了……”他的语气是温柔的,一如既往地温柔惚。
她不理他,继续大快朵颐。
“丫头,我们在一起几天了,你都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你就那么讨厌我吗?”他的声音涩涩的。
他巴巴儿地从京师来到江南,虽然是打着追杀竺风坦的旗号,可只有他心里清楚,此行最大的目的就是找到她。即便下半生已经没有可能跟她共赴**,可他还是宁愿将她留在身边,日日相伴。不求能够享尽男欢女爱,至少,也该给他个好脸色吧温!
她终于把目光挪到了他的脸上,然后,用力点了一下头。
接着,继续低头啃骨头。
很显然,她的这个举动伤害了他,“你可以跟一个太监在一起苟且,为何就不能正眼看看我?”
“看你做什么?”她啃完最后一块骨头,拿着手帕擦了一下嘴巴之后,决定跟这个人好好谈谈。
“我……”他也不知道看他做什么,就是没来由地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