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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的箭尖离“大公子”的腹脐已不到一寸！
七夫人只觉得后背都已湿透，定了定神，道：“好险！”
“大公子”终于也长长呼出口气，把银盘慢慢移回到桌面，向上竖起的箭尖在灯光映射下发出令人发怵的寒光。
他擦了擦满是汗滴的额头，缓缓站起来，绕到桌子另一边七夫人的对面，将承都王坐过的那张椅子横着塞到桌底，挡在那一簇箭的前面。
他的动作缓慢而小心，就好像生怕让箭尖刺到了手指。
转眼间，旁边七八张椅子都已进了桌底，一直堵到七夫人脚下。
七夫人看着“大公子”桌内桌外爬来爬去进进出出，心里忽然一下充满了暖意，但她尽量不在脸上露出来，她清楚自己不该有这种感受。
“大公子”终于又从桌下钻了出来，拍了拍手道：“好了，你尽可以站起来，不会有事了。”
七夫人当然知道这是真话，就是世上最犀利的箭弩在没有空间的情况下也发挥不出威力。
所以她一下就起身，但还是立刻闪至一旁。对面“喀喀”一阵响，群箭虽射出，却无论如何穿不过那些木椅。
七夫人也开始擦额上的汗珠，喃喃着道：“还是你聪明…”
“大公子”却像是没听到，只在那一片桌面上细细寻找，可桌面平整而光滑，根本看不出刚才承都王摁过哪里。
七夫人绕到他身边，感激道：“谢谢！”
“大公子”摆了摆手：“我没你想的那么好，我也是为了救自己。”
七夫人凝视着他，道：“说实话，真的大公子老实简单无趣得很，还是你这样子好。”
“大公子”道：“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样子的？”
“是我喜欢的样子”，这句话七夫人并没说出口，她只是换了一个字，道：“是女人喜欢的样子。”
“大公子”注视着她，眼里还是露出种非常复杂的表情，话到嘴边却似乎也改口了，道：“你身上的伤怎么样？”
七夫人不禁揉起了自己的两肋，道：“幸好骨头还没断…”
她又迈开步子往墙那边走过去，“大公子”整了整衣服，跟在她后面。
七夫人站在高耸而宽阔的石墙边，两眼不停的扫视，她当然不会傻到去抽墙上那些又长又重的兵刃，她只不过想找到刚才的那道石门。
只可惜墙上的大青石砖层层叠叠，一点没有可以移动的迹象。
“大公子”显然看出了她的意图，道：“不用找，找到也没用。”
七夫人回过头，道：“为什么？”
“大公子”道：“方才石门里出来的那个人你认识么？”
七夫人摇摇头，道：“面有些熟，但想不起来。”
“大公子”道：“如果你去过风平酒楼，就应该认得那人，他是里边的管事，姓张。”
七夫人叹了口气，道：“没想到风平楼里的人居然都是承都王的手下。”
“大公子”道：“所以即便你打开了石门，就算我们不在里面迷路，出口处也应当是在风平楼里的某处。”
七夫人点了点头，不能不承认他的分析有道理。
“大公子”又道：“而且出口很可能有人专门把守，也许手里都端着张弓，上边都是刚才那种弩箭，一见有陌生面孔出来就立马格杀！”
七夫人不禁吐了吐舌头，道：“那你说，我们该怎样离开这鬼地方？”
“大公子”向大厅远端一指：“走那边。”
七夫人怔了怔，不解道：“刚刚承都王他们不是走那里的么？”
“大公子”笑了笑，道：“最危险的地方其实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七夫人道：“可假如在半路碰上他们回来该怎么办？”
“大公子”道：“承都王既然说过我们想上茅厕也得憋住，证明他们一时半会还回不来，何况即使遇上了也不用怕…”
七夫人脸有点发红，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说你不怕程玄机？”
“大公子”道：“你当承都王真的会杀我们？”
七夫人道：“哦？”
“大公子”道：“他若真的杀了我们，既无法知道你是怎样获悉莫一群这个人，也很可能再也见不到他自己的儿子，你之前不也讲过？”
他提到莫一群时，眼中忽然就起了种变化，七夫人也不知注意到没有，只道：“你认为他刚才只是在吓唬我们？”
“大公子”道：“也许他认定我们想不出办法不敢动。”
七夫人想了想，突然指向大厅的另一端，道：“我们为什么不试着往回走？或许还能遇上寻过来的官兵！”
“大公子”急忙摇头：“官兵也许对我有兴趣，我却对他们不感兴趣。”
他见七夫人不接话，顿了顿又道：“不如你往回走，我走那一边，即使真的碰上承都王和程老头也是我的事，怎么样？”
七夫人抿着嘴思索了片刻，终于跺了跺脚，道：“还是两个人一起比较安全，我跟你走！”
但她随即又走回到大桌旁那排铜柜前，道：“在离开之前，我们总该先瞧瞧这里面有些什么。”
“大公子”在后面瞅着她，又笑了笑，道：“这些柜子都没上锁，里边能有什么好东西？”
七夫人却已打开了离得最近的一个柜子，里头只有一坛密封的古井贡。
第二个铜柜里是坛陈年茅台，下一个柜内放着两瓶长白虎骨酒…除了在最旁边的一个柜子里找到几根火烛外，其余铜柜大部分竟然是用来放酒的！
“大公子”慢慢道：“这大厅一定深处地下，正是藏酒的好地方，这些佳酿封得也很密，居然连点酒味都散不出来。”
七夫人显得说不出的失望，道：“没想到那老家伙平时不怎么贪杯，居然会在这里藏那么多酒。”
“大公子”看着百人大桌，道：“或许这里本是他与人密谋的场所，那些酒是为来客准备的。”
七夫人点点头，又瞅了瞅刚才他们坐过的椅子，叹息着道：“若有人不同意或想退出，估计就要变成刺猬了…”
“大公子”道：“所以看人永远不能只看表象…就像这么美的七夫人，谁能想到竟是个武林高手呢？”
七夫人当然又笑了起来——女人总是喜欢被男人夸的，道：“真的大公子嘴如果有你这么甜，恐怕就不会苦闷到要一个人上街，就不会让你们绑去了！”
“大公子”只好抹抹鼻子，忽而道：“我现在倒也很感兴趣，这些事情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第五十九章 隐瞒不住
七夫人一下怔住，她当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但马上又恢复常态，道：“这句话我没有听到。”
“大公子”笑了笑并不勉强，从桌上拿起两根刚刚翻出来的火烛，递了一支给七夫人，道：“事不宜迟，走吧。”
到了大厅那头石阶口的时候，他才把自己那根火烛放在最近的长明灯下点燃，率先登上阶梯。
石阶陡峭着向上，七夫人一直默默跟在后边，心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但脸上已不像刚才那样轻松。
阶梯尽头自然是石壁，可却没有石门，“大公子”回头道：“你方才有没有看清石门是怎样开的？”
七夫人摇摇头，道：“离得太远，看不清楚。”
“大公子”一摊手：“那我们当如何离开？”
七夫人脸上的表情就仿佛刚吞下只蟑螂，就好像突然看不懂了眼前这个人，愣了半晌才嘟囔着道：“不是你要走这边的么…不如我们随便踩踩，兴许就能踩中开石门的机关。”
“大公子”像是要故意吓她，突然沉下脸道：“我们要小心些，如果踩错了什么，可能脚下马上会裂开也说不定！”
七夫人不由“呀”了一声，目光已不自觉朝下看——
她倒没看见任何凹陷，但却听到了上边传来“咯”的一声。
她又抬起头，发现原来天衣无缝的石壁竟然开了一道极为微小的口子！
七夫人满脸惊异，张大了嘴：“这…”
“大公子”脸上又浮出笑容，道：“还没明白么？想想刚才承都王离开之前都干了些什么。”
七夫人不解地望着他，道：“他做了什么…他好像什么都没做，除了大声嚷嚷要我们憋着不准上茅房…”
她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马上高声叫起来：“我懂了，原来是这样！”
四周立即有了回声，只过了片刻，那道微小的缝隙突然就向两旁扩展变大，石门又开了！
原来承都王大声喊出那句话，并不只是为了警告他们，原来要这道石门开启，就必须高声叫喊！
“大公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一挥手先跨入石门中，七夫人身子一掠也紧跟其后。
她刚一进来，石门就在身后合上，四周一下就暗了下来，只剩“大公子”手里那根火烛在闪光。
眼前果然又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通道，“大公子”边走边回头道：“想不到这地方的机关竟是如此巧妙，我虽然想了出来，却实在不知当初建造之人用的是何种原理。”
七夫人耸了耸肩，道：“世上原本就有很多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可用声音开门我还是头一次碰到。”
“大公子”道：“不过很久以前我曾读过一本书，讲遥远的西方曾有人对着石门喊什么芝麻还是瓜子开门，然后门就真的开了，本以为只是个神怪故事，没想到还真能这样…”
七夫人没有接话，两眼却在火光下闪闪发亮，忽然上前两步，瞅着“大公子”慢慢道：“没想到你那么聪明，你…你究竟是不是莫一群？”
“大公子”并没回答，只向她眨了眨眼睛，反问道：“你呢，你又是不是真是朝廷派来的？”
七夫人嘴角抽了一下，道：“你什么意思？”
“大公子”道：“我若是你，绝不会把龙袍取出，因为事后承都王完全可以不承认袍子是他的；我若是你，会把龙袍留在原处，然后通知官府突然搜查，那样岂非有效得多？”
七夫人脸色终于变了，脚步也慢了下来。
她后悔刚才不该试探，她蓦然发觉眼前这个人太精了，甚至已有些可怕。
谁知“大公子”还未说完，又接着道：“你刚才又为什么非要跟我走这边？你明知往回走要保险许多，况且你也清楚仅靠几十支箭镖和一两道石门是根本堵不住那么多官兵的。”
七夫人紧咬嘴唇，忽然长长叹息一声，道：“所以你刚才是在故意试探我，对么？”
“大公子”并不否认，慢慢道：“因为我想到就算你怀疑或已经发现王府大厅下有暗道，也完全犯不着让自己来冒险，直接派官府的人来就是了…”
他目光变得灼灼，盯着七夫人一字字道：“其实你的目标并不是承都王，而是我，对不对？”
“你改那首诗，虽不能让承都王怀疑我，但却可以让他感到事态紧急，必须马上处理我的事，因为他还想要他的长子，不是么？”
七夫人只觉得额上的冷汗一滴接一滴淌出来，已完全感觉不到火烛发出来的热。
她突然又想一掌击过去，看看这个假公子会不会武功，到底是不是莫一群。
可她的五根手指一直在打架，直到最后也没出手。
是不敢，还是…不舍得？
“大公子”却似乎想把话题叉开了，淡淡道：“加快速度只管往前走，这里应该不会有机关，即便有也不会启着。承都王刚刚肯当着我们的面对张管事讲他下一步的打算，证明他根本就料定我们绝出不去。”
七夫人也不知是否听进了他的话，她只觉得脚下越来越轻，脑子却越来越沉，过了很久才挤出一句话：“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大公子”没有转头，平静地道：“有些事情，我原本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