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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住,比原来在王府里的时候更不自由。
贺丹秋心里忐忑,但又直觉王爷不会害他,索性静观其变。
过了几天,宅子里又多了几个人,这回新来的大多年纪不轻,依旧寡言少语,大多数时候贺丹秋甚至都不知道他们藏在了什么地方。
宅子里的气氛越来越沉重,就连向来迟钝的贺丹秋都察觉出不对劲来,他傻乎乎的去问管事,结果被冷着脸的年轻管事三两句话就给打发了,他正挠着脑袋傻想呢,就听见墙后头有个女子在小声的啜泣。
偷听女子的墙角可不是君子所为,贺丹秋故意把脚步放重了些,绕过墙去的时候,就看见一个通红眼睛的年轻姑娘,同一个年轻男子小声说着话。看到贺丹秋过来,两个人飞快的闭上嘴,脸上慌乱的神色却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
“怎么了?”贺丹秋问。严格意义上来说,他算是这座宅邸的主人,可惜他一点也没有主人家的权威,宅子里的下人全都更听那个年轻管事的话。所以这句话问出口,贺丹秋还真没指望能听个响声。
没想到,那年轻姑娘好像一下子被戳到了痛处,瞪着贺丹秋哑声说:“王爷都被下了狱,就你还……”
她后面的话被旁边那个男子堵住了,贺丹秋眨眨眼睛,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他呆呆的看着那女子被男子飞快的带走,脑子里还在瞎转。刚才说,谁……被下狱了?
王爷被下狱了?贺丹秋直觉不可能,甚至忍不住呵呵笑一下,谁敢把王爷那样的人抓进大牢里去啊,又不是活腻歪了。
他以为是自己听岔了,也没有把这件小事情放在心上。
又过了两天,贺丹秋再一次被管事堵得说不出话来,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口齿伶俐的,一时间编不出什么话好反驳,他就突然又想起这件事来,于是决定拿这件事情出来吓唬一下管事:“前些日子,我听见有人说王爷下狱了……”他本来后面相接的话是让管事好好约束一下宅子里的人,不要乱传些谣言,哪知道年轻管事一下子就变了脸色,厉声问:“你从哪里听来的?”
贺丹秋呆了一下,看着年轻管事青白的脸,他反应慢,这时候才咂摸出一点不对劲,于是他迟疑的问:“王爷……真的有麻烦了?”
管事切了一声,仿佛在不甘怎么就被这么一个傻的套了话,可是也没有再反驳。
管家走了以后,贺丹秋就坐在椅子上发呆。
他依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是王爷遇到了麻烦,或许还被困住了,这么一想,他就觉得心里有一处地方绞着疼。
离开王府这么多天,贺丹秋已经察觉到自己有些不对头,他反应迟钝,可真不是一个傻子,喜欢之类的情绪,他原本以为只有男子和女子之间才有,恍然自己似乎好像喜欢上了王爷,他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庆幸自己已经出了王府,不管什么样子的感情,隔得远了,过得久了,总能够淡下去。他觉得等自己娶了媳妇,再生几个娃儿,就好了。
可现在,他只恨自己才貌太过平凡,让王爷早早的遣了自己,否则,他总能为王爷多做一点事情,哪怕是当个跑腿的也好。
贺丹秋起了担心,也开始打听起外面的事情,但是宅院地处偏僻,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个人,还都是不怎么理睬贺丹秋的,他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年轻管事虽然不喜欢搭理贺丹秋,但是盯他盯得很紧,仿佛生怕他跑出宅子。
贺丹秋还真没想过跑出去,他知道自己没什么用,脑子不聪明,又没有人脉,冒失的出去,说不定反倒会给王爷添麻烦,若是大哥在的话……他恍惚了一下,摇着头把不切实际的念头甩了出去。
宅子里的静寂化为了死寂,枝头的叶子全都落光了,巍峨的青山也披上了素巾,沉默的隆冬一下子降临,却仿佛没有尽头。
比起秋天时候,贺丹秋明显的消瘦许多,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担心没有一点用处,可是心不由己。
大概是看贺丹秋还算老实,年轻管事渐渐很少出现,有时候甚至十来天都不见人,贺丹秋听说,这个管事原本是王爷手下的一个副将,能谋善断,他猜测那个高傲的年轻人是不是想法子救王爷去了。这么想着,他觉得心里也有点安慰。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王爷起复了。”那天早晨,贺丹秋听见外面有人喊。
他摸摸索索的坐起身子,靠在窗檐上,听外头人兴高采烈的说话,那些人也许是憋闷得太久了,突然遇见高兴事情,全都喜得连话也说不全了,贺丹秋只听见断断续续的哽咽声和赞叹声,还有偶尔夹杂的几句好消息。
王爷是个好人,有这么多人真心担心着他呢。贺丹秋微笑着,觉得喜欢上这么一个人,就算是个男人,也是一件好事情。
这时候他才知道,新皇即位,登基的不是那个原本春风得意,还夺了王爷兵权的三皇子,而是平日里不声不响,却在关键时候得了胜机的五皇子。成为新皇帝以后,五皇子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为天牢中的王爷平反,不但复了王爷原本的爵位,还嘉奖不断,现如今,谁都说京城里风头最劲的,就是鼎鼎大名的杀神威远王了。
据说,新皇赏赐的财物珍奇,从城里排到了城外,绵绵不绝的向威远王府送进去,据说,新皇为还没有王妃的威远王赐婚,选的是京城里最娇艳的明珠,怀安王家的郡主,据说,威远王如今戾气减退了许多,仪貌威严却更胜了,据说……
贺丹秋听着这些消息,心里头全被欢喜之情塞得满满的,喜欢一个人,自然喜欢听到那个人安顺,听别人说那个人的好话,赞美那个人的威仪。
怀安王家的郡主,贺丹秋想了想,猜想是那个一身红衣,美艳骄傲的郡主,他又想起自己以前做过的梦,不正是看见王爷和郡主一生和美,子孙满堂吗?他怔怔的笑起来,记得自己做梦的时候,心里甜滋滋的,现在,心里也是甜的,只不过……他揉了一下心口,觉得胸间有一口郁气,但是揉开也就好了。
最近,年轻管事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宅子里的人又换了一拨,还偶尔出现了几张王府里的熟面孔,随着早春的绿意一点点漫出来,人人脸上的神色都随着冰雪化去而回了春,贺丹秋的脸上也圆润了些,只是暂时还回复不了原本的样子。
他又在想离开的事情了,这时节,正是家乡最美好的时候,踏着扁舟,趁着春风,于杨柳暖阳间看一眼故乡的亲人,这么一想,贺丹秋就觉得自己的心都化开来,他急切的想看一看年迈的老父慈母,看一看温和的兄长,机灵的小弟,即便自己无颜相见,那也可以遥遥磕几个头,再在故乡的乡间寻一块土地,远远的守着自己的家人,说不定几年后,等过往的痕迹都淡了,他还能够鼓起勇气拜见父母……
他打点好行囊,数了数自己仅有的几块碎银子,觉得买地的希望好像不大,但是他天性乐观,相信自己总能找到合适的安身之处。
这一回,新来的管事没有怎么拦他,仿佛还松了一口气似的,急急的就把贺丹秋放了出去,还让马车夫将他送到了官道上的驿站里,并给了他一小袋银钱,方才离开。
贺丹秋背着不大的布皮包袱,乘上一辆驶往家乡方向的黑蓬大车。
——
这种驿站的黑篷车,车资不菲,却并不怎么舒适。车子的左右两边是松木的窄条凳,中间只余一道侧身才能通过的地方,因为还是早春,车窗被遮得严严实实的,不大的车厢里,挤着十来条汉子,各种气味参杂在一起,实在不太好受。
贺丹秋被人挤着缩坐在条凳上,马车的颠簸加上硬实的坐凳令他全身上下就像要散了架,刺鼻的味道时时刻刻提醒他,这里不是处处洒扫熏香的王府,边上人的谈笑声也让他意识到,自己离京城越来越远了。
他心里忍不住的低落,虽然要回家乡了,但是此生他怕是再难见到王爷一面,这么想着,贺丹秋抱着布包袱,把头埋在膝盖上,全身紧紧地缩成一团。他后悔以前怎么没有珍惜同王爷在一块儿的时候,那些日子他心心念念的想离开,等真正离开,心却空了。
他正伤心着呢,边上一只大手重重的拍打了一下贺丹秋的脊背:“小兄弟,啥事儿不顺心呢,不要发愁,能吃能喝的,就是个福气。”那汉子自顾自说着,就哈哈的笑起来,又同另一个人说:“俺那个婆娘又给俺添了一个小子,白胖白胖的,一看就是个能吃的主。”
边上人也笑起来,调侃这汉子怕是要被自家的小子给吃穷了。
汉子拍着胸脯,大声说:“吃穷了也不怕,能吃俺就高兴,是俺们家的种!”
边上几个人都纷纷笑起来。
贺丹秋抬起头,也闷闷的笑了一下,他努力想象着自己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但是心中的郁气仍旧没有稍减
黑篷车跑了大半天才停下来,贺丹秋被颠簸得精疲力竭,也没工夫去伤心了,马车一停,他就急匆匆的冲了下去,在路边上大口喘着新鲜的空气。
他好半天才缓过来,一抬头,就望见白练似的江面上,各种大小船只往来不绝,岸边的码头上聚满了往来的客商和行脚的苦力,熙熙攘攘好一派繁华景象。
贺丹秋的故乡东陵距离京城路途遥远,若是陆行,恐怕要耗去好几个月的时间,而且路途艰难。所幸历代有为帝王多苦于中土地域广阔,难于通达,故而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历经几朝修建,到本朝高宗时候,终于凿通了一条贯穿南北的水道,是为天通渠,从此以后,南来北往便捷不少。只不过临到京城一段,因恐这水道有损龙脉,所以天通渠只修到距离京城百余里的潞县为止。贺丹秋在驿站付的旅资,实际上就包含了到潞县的车马费和从潞县到东陵的船费。
为这,他的钱袋子瘪了大半,若不是临行前管事给的银钱,恐怕他连回家的路费都凑不够。想到这里,贺丹秋忍不住对这个管事心生感激,虽然这个最近才来的中年管事没有老管家慈祥,也不如之前那个年轻管事精干,但是更好说话,想的也贴心。
贺丹秋左右望望,找到了码头上的驿站点,他拿出之前在驿站领的小木牌和路引——这也是那管事为他准备好了的,就去兑领船票。
他拿到的是后天早上启程的船票,贺丹秋叹了一口气,他现在实在是归心似箭,再说了,在这里耽误几天时间,又要吃喝又要住宿,他真不确定自己的钱袋子还能不能够耗得起。
正发愁呢,边上一个年轻人靠过来,瞅了一眼贺丹秋手上的船票,马上喜上眉梢。
年轻人向贺丹秋拱一拱手,说:“这位兄台,在下原本拿到的是今日傍晚的船票,不想路遇旧友,还想再京城多盘桓两天,不知道兄台可否割爱,将你我两人的票交换一下。”
贺丹秋看这年轻人一身儒士打扮,文质彬彬,就先有了三分好感,对换船票的事情又正好求之不得,于是他很爽快的将手中的票换了过去,再看一眼天色,离开船的时间也没多久了,他忙急匆匆的去买了些干粮备用。听说船上虽然也有饭食卖,但是那价格比陆上可要翻了好几倍。
等顺利上了船,贺丹秋就挤在人群中,站在甲板上遥望江面,暖色的霞光铺满前路,清凉的晚风迎面而来,看着这场景,贺丹秋觉得一切的忧愁郁气都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