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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文说:「吉恩果然是你亲戚。」
「不知道。」简单否认,接着闭紧眼睛。
欧文没追问下去,专注在老旧泛黄的日记本里,念下去:「……保罗听到了传言,不相信,却还是劝吉恩先回伦敦去,怕镇民对他做出不好的事。吉恩一回去,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而我下个月举办婚礼……」
停下来,欧文接着静静翻看下文,没再出声朗诵,让麦伦不得不再次睁眼催问。
「怎么了?」
「……娜塔莉接下来写的东西,好像在描述梦境……也可能精神上不太稳定……」
欧文说,疑惑着。
麦伦沉吟,回想娜塔莉婚前那一个月的情形。
他想起来了,却低声叹了一口气。
「怎么老是叹气?我喜欢听你拿话来酸我,有精神多了。」欧文抱怨。
麦伦笑了。「就算是上帝,也不该剥夺我叹气的权利。」
「我不当上帝,因为你是异教徒,我想当异教徒的神。」
「如果我信奉的是魔鬼呢?欧文?席维尔,你也要舍弃从小到大坚守的信仰,投入魔鬼的怀抱?」麦伦嗤一声,道:「别傻了,凡人脑筋有多墨守成规,我早经历过无数次。」
「若是可以,我愿意。」欧文正色起来:「我愿意,而且我不相信,你心里的神是魔鬼。」
脸一红,随即薄怒:「我心里是什么你又知道了?人都自以为是,拿自己短得可怜的经验去猜测他人,我心里装的是神祇是魔鬼,根本不需要你猜测。」
「唉,别生气。」欧文举手投降:「我认错行不行?那、你来看看,娜塔莉是不是在作梦……」
将日记推过去。
第四次作那个梦,梦见穿过森林到湖畔,想见他,没人阻挡得了我,就算知道这是不对的。
他是天使,张了双翼送我回家。
他说:我必须尽人的本分,为爱我的人生儿育女,共度短暂人生。
天使说:他没有剥夺人幸福的权力。
天使说:他其实是魔鬼。
我不信,可是每当我醒来,人都站在家门前,赤着脚,伤痕累累,裙摆也都沾上露水。
我怎么了?
母亲找到我,哭了,说我被吸血鬼迷惑,我是吸血鬼下一个新娘的人选。
如果他是吸血鬼,我愿意。
「梦游吧,娜塔莉。」麦伦合上日记:「即将跟保罗结婚的她,心绪上不稳定,很正常。」
「吉恩害人不浅,跟你一样。」欧文语重心长。
「关我什么事?」
「一出现就让人心乱,像海妖唱出的魅惑歌声,让水手全中了陷阱而灭顶;就连我,坚定的信仰都在瞬间瓦解。」
麦伦一愣,把日记本丢回去,小声骂:「小说家就是小说家,说话也拐弯抹角,听了人耳朵疼。」
「是真的。」他说:「我心动了。」
没有嘻皮笑脸,一脸正正经经。
头一遭,麦伦觉得害怕,害怕欧文?席维尔这个人,就连从前好友执枪相向,也未曾让他恐惧,当时胸腔里涌起的,不过是心痛。
再不离开,这人的认真会让自己软弱。
起身,挥挥身上尘土,他道:「我要回去了。」
欧文也站起来追过来,抓住他的手:「天色还早,我知道你没事,不许走。」
麦伦不客气地拍开他的手:「要不走,怕你又说些令人尴尬的话。」
「你不愿听?」
「我不爱听。」
「原来还不到时候。」欧文一脸失望,放开他手,却又很快振作,说:「谚语说信心能移山,我会等着那一天。」
在那之前我会离开,麦伦想,我不想跟普通人有牵扯。
离开庄园前,欧文又送来一朵玫瑰,「犹如狂恋中」。
「我相信这是让你今日容颜如玫瑰的主因,若是如此,我会天天献上一朵玫瑰,愿你青春永不流逝。」
麦伦接过,轻笑起来,小声朗诵起某篇短诗:
青春不是人生的某一段时光,是心灵的一种状态;
它不是丰润的脸颊、不是朱红的双唇、或柔滑的膝盖,
它是意志的情操,是恢弘的想象力和炽热的情感,
是生命的源泉不息流涌——
「啊,山谬尔?厄尔曼的《青春》!」欧文惊喜:「所以你懂!」
沉下脸:「我不懂。再见。」拿着玫瑰转身时,却又偷笑了。
正如同青春与迟暮位在人生天秤的两端,他的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处,没有懂另一端的必要。
◇
麦伦夜半醒来,感觉有双眼睛从窗外窥视着自己。他待了半晌,外头却一点儿动静也没。
起身推窗看,外头风大,吹得黑暗湖面泛起一圈圈涟漪,那只佩格?泡勒仍睡得沉,森林边缘,白色人影迅速飘过。
她又来了?
连鞋也没穿就跳窗追出去,白色人影是一抹雾,在森林的暗影里穿梭,一会儿这里一会儿那里。麦伦耐心追着,小心不惊扰对方,若她仍梦着,就继续做梦下去,千万别在此时此刻惊醒,许多事情一旦被摊开来,再也不能维持以往的平衡。
白影很快离开了森林,转往平原之上的小径,那动作快捷如鬼魅,麦伦自己也是拼尽了全力,施展非常人能及的异能快奔,才能与对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由不得他怀疑,自己追着的是个迷路鬼魂。
很久很久以前,女孩偶尔会在夜半时分出现在湖畔小屋的窗外,脸色茫然空洞,赤着一双脚,脚上被森林中的根枝石沙擦出了伤口也恍若未觉。
少女爱上了自己,在与未婚夫结婚前的那个月,道德感让她谨守分寸,却怎样也压抑不了潜意识,于是,在梦的掩护之下,来到他身边。
他了解,全是自己的错,不该在那个时间点闯入她与她未婚夫的世界里,搅乱了湖水,让她的未来抱着憾恨。
任何事都必须回到原点,让她与未婚夫照着既定的计画,过原来与大多数人一般无异的生活,结婚、养儿育女、然后躺在墓园之中,任蛆虫啃食肉骨。
有了死、才会有生、他们的生命会在孩童仰望星星的眼里复活。
他同情少女的情衷,所以决定不惊扰她的梦,送迷途的她回家,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追着人影,脑里转着过去的回忆,等白色影子一闪而逝于某处,都已经是凌晨时分,晨曦自地平线下往天空透上一缕一缕的薄光,他停下脚步,蓦然惊觉追到了小镇的墓园外。
真是娜塔莉的鬼魂?麦伦怔忡想着,正因为是鬼,所以身轻若飞,在所有人都沉睡的夜晚,重复生前做过一遍又一遍的行为。
「这里……」
依循着镇民的传统,保罗与娜塔莉死后应该就葬在这里。
「……你想提醒我来看看你们?」轻声问。
晨风吹拂过墓园,宛如死者低声正叹息。
近故人而情怯,就算知道他们俩人早已腐朽于湿土之下。却觉得,若是能够抚触那冷凉的墓石,也是另一种久别重逢。
「保罗……」
呢喃出他的名字,昔日谈天说地的情景就历历在目,爽朗海派的庄园主人,当时入了他的心庭,让他对人世多了份憧憬。
然后……
身上有几处突然痛起来,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受了几颗银子弹的伤处。
拉了袖子往上,看着自己腕臂。当时一颗子弹射穿了过去,被银腐蚀的肉与骨在当时烧灼得他痛不欲生,就算在伤口早已愈合无痕的如今,那痛都已经烙印到心底,跟着那名字一起,永远无法消失。
「很痛啊……当时的枪伤……」
一颗子弹在腕臂、两颗在腿上、腹部及腰胁各一颗、最后一颗擦过心脏,差点儿要了他的命。
虽说他家人的体质天生怕银金属,中了那么多颗银弹必死无疑,他却奇迹似活了下来,家族人没一个知道为什么,只能归因于他的体质特异。
无论如何他活了下来,如今站在这里,往墓园里望一眼,冷冷的一眼。
「所以我不想原谅你……甚至是你的子孙……」
转身离开,因为墓地里住着他讨厌面对的过去。
◇
年轻的迪克譬官开着警车,绕过森林,沿湖畔的碎石子路,到了镇民传说为贵族后裔的度假小屋前。
精致典雅的房子座落在湖边,倚着苍翠森林,那该是一个隐居者会选择离群索居的住所,迪克却想:麦伦仍然青春年少,该是出外与朋友们欢喜笑闹的年纪,选择于艳夏时光窝居湖边,就像是隐藏了许多秘密的人。書香門第論壇
对这人相当好奇啊,不管是因为案情、或是自己的私心。
来此之前,他去拜访过老乔治,对于麦伦的身分并无疑问。旧贵族世家的子弟,去年夏天时来过,待没多久就回伦敦了,今年又来,恰好,席维尔家的庄园主人也在半年前搬回了旧居。
或许只是个巧合,可身为警务人员,就是觉得这两人不对劲,尤其是麦伦,外表出色的美男子,一举一动都让人心荡神驰,放在这小镇里,整个就是突兀。
下车,经过湖旁时,第六感告诉他湖里有什么东西看着自己,猛转头,水声哗啦后沉寂,一小圈涟漪漾在湖面,就像刚才偷窥他的那个什么已经迅速潜入水底。
是一条鱼吧?迪克冷静,尽量不让自己被镇上的传说所影响,那所谓的传说就是:精灵湖畔里住着一只名为佩格?泡勒的恶精灵。
会吃人的恶精灵,给古老小镇的影响不可谓不大,没人敢擅来这湖畔游玩,也因此,精灵湖保存了它的安静,数百年来如一日。
敲敲麦伦家的门,几分钟后人来应门,麦伦一副刚从床上起身没睡饱的样子,淡色发丝凌乱披散在剪绒滚银边的黑色睡袍之上,可能是刚起床,对人还没戒心,他给了不速之客一个慵懒的微笑。
「早啊,警官……你昨天说要来,没想到来得如此快。」蓝色眼睛一转,问:「怕我这嫌疑犯逃跑?」
迪克心怦怦跳,麦伦的魔魅气质不管男女都能轻易被蛊惑,就连受过训练的警官也一样,他甚至怀疑自己这么早来,就是因为昨天惊艳了的缘故。
呐呐举帽打个招呼:「……若是贵府安装了电话,我会先打来通知,可惜……」
「我用不惯那些科技产品,抱歉。」麦伦说完,大方请人进入屋室。
迪克跟在屋主身后,瞄着对方素色丝质睡裤,裤管处沾了些许泥沙草汁,露出的细嫩脚踝底下也是同样情况。
「你似乎光着脚从森林里散步回来了。」迪克笑笑说:「真有闲情逸致。」
麦伦一愣,回头发现迪克的眼光,自己恍然大悟了。
「没错,晨光令人舒服,森林更让人愉悦。」不慌不忙,说着文饰的话语,指指起居室中的圆背藤椅:「坐,我泡壶茶来。」
在麦伦准备茶水期间,迪克迅速浏览了此处的家具装饰,清爽不豪华的摆设,跟所谓的贵族品味大相径庭,却颇合乎隐士的气息,这里像是个小小的城堡,牢固地保护着纤弱的美人,不受恶龙侵扰。
「……我听老一辈的人说,七十年前有个叫做吉恩的人也住过这里,他是你的谁?」喝下一口茶,没什么客套话,迪克拿出纸笔来,开门见山问。
「叔公。」麦伦好整以暇地答:「他一生未娶,指定我为财产继承人,所以我合法拥有这片土地与其上的不动产部分。」
「嗯,特伦森家族的财力与势力在国内不容小觑,希望我的拜访不至于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