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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少情自问有愧,许久没有出声,苦涩地道:「你这般恨我,为什么又救我?让我这样死了,也好减你一些气恼。」
「谁要救你?」方霓虹回过头来,眸中坚毅又带着恨意。「司马繁杀死我夫君,是我亲眼所见。我发誓,一定要为夫君报仇,一定要把瑞儿养大。」
「那你怎么知道,要栽赃司马繁是蝙蝠?」
方霓虹没了声音,狠狠瞅他一眼,低头良久,才道:「我以为是那位姑娘,是你叫来的。」
「那位姑娘?」
「你竟不知道?」方霓虹又叹了一口气,幽幽道:「那她是自己过来找我的了。她说你当年为了讨花容月貌露,吃了不少苦头;还说若没有我相帮,你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你……哎,你这人,可真是处处有人为你担忧烦恼,生怕你出一丁点的事……」她停了停,又忍不住低声道:「那位姑娘人很好,她心里只念着你,你……你可别让她像我一样命苦。」
白少情猜想「那位姑娘」不是水云儿就是水月儿,听着方霓虹说话,忍不住心力猫抓似的难受,又觉得一阵阵腐蚀般的疼。
处处有人为你担忧烦恼,生怕你出一丁点的事……
她又怎知为他担忧烦恼的,不是那位姑娘,而是另有其人。
白少情愣了半晌,抚着方霓虹的手,柔声道:「霓虹,你为何总带着面纱?我给你的花容月貌露,难道没有用上?」
方霓虹听了他的话,不忍心地朝他一瞥,举手缓缓撩起面纱,露出那张吹弹可破的脸。「都好了。」手一放,面纱依旧垂下,道:「我现在已经是司马夫人,怎能让别人随便见我的摸样?」
「司马天对你好吗?」
「好……」方霓虹露出回忆的表情。「他要瑞儿把我视如亲娘,他教我剑法,陪我弹琴,常带许多珍玩古董回来。知道我喜欢吃桂花糕,就派人将江南桂花坊的大师傅请回了多情林。他虽然年纪比较大,但他……」她横了白少情一眼,「……他比你好……」
白少情一生桀骜不逊,此刻竟低头任方霓虹数落,点头道:「我知道,我不好。」脸色转沉,问:「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房中一阵沉默。
「你知道我从你这里骗走了华山剑法,还杀了你的师兄。」
「我师兄虽然不讨人喜欢,但他是个好人。他死了,我很伤心。」
白少情歉道:「所以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帮我?」
方霓虹不语,缓缓举起纤细玉手,拨了拨烛芯,忽问:「听说你当了正义教教主的弟子,学了天下第一奇功?」
「不错。」
「学了横天逆日功,那华山剑法,就算不得什么了……」
白少情愕然。
方霓虹却认真地盯着他,一字一顿道:「你要答应我,不管你学了天下第一奇功也好,做了天下第一高手也好,我教你的华山剑法一招也不能忘记。」她握着白少情的手,坚定的眸子映出他俊美的脸,柔声道:「你答应我,永远不忘记我教你的剑法。」
白少情愣愣地看着她,华山下笑面如花的少女,和面前蒙着黑纱的司马夫人重叠起来。
她温柔的声音,无怨无恨的目光,像猛兽一样撕咬着他的心,让他的心血淋淋。
「霓虹,霓虹,我骗了你,负了你,你为何还要这样对我?」白少情露出像孩子一样脆弱的表情,单膝跪在这个被他辜负的女人面前,仰头深深地看着她。「我真想知道,到底情为何物?」
「白少情,白三公子,白大盟主啊!」方霓虹轻柔地低头,对他露出一个动人的笑容。「情,就是纵然拿人十恶不赦、害尽苍生,我也要想着他,护着他,帮着他。」
铺天盖地的冷暖酸辣,向白少情迎面袭来。
年年月月,他浪荡江湖,一宵尽欢,却辜负了这么多真情。
白少情身躯剧震,一把将方霓虹紧紧搂住,颤道:「我负了你,我对不起你,霓虹,只要你说一句,我从此都陪着你,用一生一世赎罪。」
方霓虹眼眸湿润,温柔却坚决地将他推开,摇头道:「我不会跟你走。我是司马夫人,我有多情林,还有瑞儿,司马天虽死,他还是我的夫君。你负了我,他并没有负我。」
「霓虹……」
「我有我的事,你还有你的事。你走吧!」方霓虹别过脸,沉声道:「你再不走,就是存心害我。」
白少情茫茫然站起来,怅然若失地抬步。
方霓虹却又低声唤道:「少情……」
白少情脚步一滞。
身后的声音温柔动听,带着无限思量,千般不舍。
「你……你不要再辜负别人了。还有,别忘了那套剑法。」
白少情默默点头,踱步良久,才掀开门帘。
方霓虹赶到窗边,看他纵身飞上亭顶,几个起跃,消失在黑暗中。
眼睁睁看他走出自己的世界,心中痛酸纠结,一阵空荡荡。
「娘?娘?」走廊上传来司马瑞的呼唤。
方霓虹连忙抹干脸上泪痕,出房抱住司马瑞,觉得刚才的天旋地转已经停了,怀中的身子软软暖暖,竟能给她无比的力量。「娘在这里,怎么还不睡?」
「我睡不着。娘,你读几篇文章给瑞儿听吧!兴许听了瑞儿就会想睡了。」
旭日初升。
整个江湖,充满了斗志和激情。
蝙蝠公子已死,正义教已失一大将,人人拍手称快。
只是封龙,哪个曾经神话般受众人敬仰的青衫、蓝巾、碧绿剑,何在?
少林寺依旧是万众瞩目的焦点,那里聚集着来自五湖四海的江湖人物,那里有——白少情。
「应该称胜追击,一举剿平正义教的老巢!」
「不能再姑息养奸,此时不除封龙,更待何时?」
「盟主一登位,江湖同道纷纷响应,以往畏惧正义教的人都敢开口说话了。亏得他们举报,正义教江北分坛已剿破了。」
「就是封龙的下落仍没有消息。道长,攻破正义教的分坛,有没有抓到几个活口?」
地极伤势渐好,但脸色仍显苍白,摇头道:「上次抓到一个分坛主,狡猾万分,问他口供,竟信口雌黄,污蔑盟主是正义教的蝙蝠公子。」
「死到临头还妄图污蔑盟主清名,应该千刀万剐!」
天毒阴森森笑道:「让我来对付他,包管问出封龙老贼的下落。」
地极道:「可惜,一时没有看好,让他自尽了。」
「哼,只要盟主养好伤,再探知封龙下落……」
又有人抬头问:「盟主还在疗伤?」
「恩,看来上次对阵司马繁,伤得不轻啊……」
沉默突然地降临。
各人不说话,却都转着同样的心思。
身为弟子的蝙蝠公子司马繁已经这般厉害,那身为师傅的封龙,又该是怎样的强横?
封龙做武林盟主的时候,从来没有人能在他碧绿剑下走过百招。如今看来,那不过百招,还是封龙遮掩实力的结果。
除了白少情,还有谁敢挑战封龙?
假如连新任盟主白少情也败在封龙剑下,那么,还有谁能挑战封龙?
每个人,都在盼望白少情的伤势尽快痊愈。
白少情却非常清楚,他一点内伤也没有。挨司马繁那一掌,是在司马繁功力散尽之后,和被不懂武功的粗汉打一掌一样,毫无关系。
他只是很累,说不出的倦意,绕着他,不离身的绕着他。
谢绝众人的提议更换到最大的独立院落暂住,他还是选择了本来住的那间厢房。
白少情不许任何人靠近他的厢房。
他已是高高在上的武林盟主,一句吩咐下去,众人如奉纶音,不敢有违。小莫委屈万分,伤心地看着他,因为白少情这个命令竟然包括了他,他本以为自己应该继续在白少情疗伤的时候护法。
厢房附近没有人走动,没有人敢随便打扰武林盟主疗伤。
寂静的空气让人心烦意乱,白少情在房中静坐片刻,就要出去,在附近缓缓踱了一圈。
他负手在后,沉思着。旁人远远看了,都以为他在为武林大事忧心;其实他什么也没有想,只是因为心烦意乱,才要走这么一圈。
踱过一圈,他又总要迫不及待地跨进厢房。
他不断地来来往往,进进出出,每一次跨上门阶,都忍不住用明亮的眸子,盯着一点一点渐渐在眼前出现的厢房,扫视过厢房中的桌子、椅子、床。
但封龙没有坐在椅子上,他喝茶的杯子,没有放在桌子上。
他没有像上次那样,大模大样,可恨地坐着,犹如坐在自家屋里;没有悠悠自在地端着白少情的杯子,犹如端着自己的杯子。
床上,也没有任何被人动过的痕迹。
明亮的眸子暗淡下来。
一次一次。
一次又一次。
不但封龙,就连水云儿、水月儿,也不见踪影。
第二十八章
白少情不死心地来来回回,跨进房,跨出房。
他总有种错觉,觉得封龙就在身边,看着他,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封龙的唇边应是带着笑意的,可恨、可恶的,以为算计了天下人的笑意。但又没有不可一世的得意,只是云淡风清的,淡淡的一笑,似乎天下事于他,也不过是一场儿戏。
他总有错觉,仿佛每次一躺下,就感觉身侧躺着一个火热的身子。封龙会直起身子,带笑的眸子盯着他。他定又使那些邪门歪道的迷药,那些旁门左道的魔功。
他总有错觉,每次他一跨出这厢房,封龙就会出现在厢房里,随意地走动,坐他的椅子,用他的杯子,睡在他的床上,随意地拥着他的被子。
可他每一回来,却总免不了一阵失望。
那不过是错觉,真的是错觉。
众人都在仰仗他。
天极道长,地极道长,通智大师……他们不知道,他们的白大盟主,每次听见封龙这个名字,都心如刀割。
他高高在上,已是武林盟主,已是武林的神话。
这不知是一个开始?还是一个结束?
站在高处,受万人仰慕,就像飞得过高的风筝,被持线人松了手,再找不到起飞的地方。
越飞得高,越仿佛被人遗弃。
厢房空空,除了他自己,没有谁的踪迹。
封龙,封龙,你这个恶人!
你到底在那里?
这般折磨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横天逆日功在体内奔涌,烧得他无法招架。
缠在心上铁铸的蛛丝,镶入心脏已经很深很深,他甚至起不了把它扯出来的念头。
他被遗忘了,被封龙遗忘了!
封龙将他送上武林盟主的宝座,用千万根看不见的针,将他钉在这个孤零零,冷冰冰的宝座上,看他的笑话。
让他焦急不安,让他欲哭无泪,让他有苦说不出,让他对着那廖廖几笔的锦卷,几乎要发疯了。
白少情低头,狠狠揉着那不离身的锦卷,恨不得将它撕成碎片,烧成灰,让风吹到天边,永不复见。
他内力深厚,别说锦卷,就算铜铁,到他手中,也片刻融为铁水;但那薄薄锦卷,却在他手中一次又一次逃脱了厄运,仍旧在深夜之时,安安稳稳贴在他胸前。
这让白少情气得咬牙,恨得吐血。
「盟主!」正若有所思地盯着锦卷,小莫的喊声随着脚步声逼近,片刻已到屋外。
白少情手了锦卷,沉声道:「我说了,内伤未好,不开什么武林大会!」隐隐有了怒意。三令五申不要为了这些事烦他,怎么偏偏要逼他干这干那?
话音未落,小莫已经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脸色纸般苍白。见了白少情,嘴唇翁动,太过激动,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小莫还未开口,门外又掠进天极,一见白少情,沉声道:「有封龙的消息了。这恶贼竟敢上少林寺留信。」
「什么?」
通智和地极显然是一证实了消息就赶了过来,通智念了一声佛号,敛眉道:「老衲看过了,确实是封施主的亲笔。」
小莫这个时候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口舌,颤声道:「他……他抓走了晓杰!」声音又尖又利,年轻的脸痛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