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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月里,家里的气氛明显地溃散起来,自己的起居照顾也明显被怠慢,但林氏的衣着饰物倒是越来越富贵。不过,也许我自己根本没有把这大宅当作自己的归宿,一切仿佛与我只是身外物,让我觉得漠然,毫不关心,心里深处更有一种说不清的恐惧,害怕自己真的在乎了。
不对世俗的世界产生感情是我成长的教育,因为没有感情的烦扰,所以我不觉得快乐,也不觉得悲伤。可是从进入这大宅的那一天起,有着些如微芒的东西,正一天天在我心里沉淀。我害怕,更能预感到有一天这种沉淀满溢,会让我遭受没顶之灾。孤独从来没有如此强烈地直立我的面前。
要是我能走出去就好了,到外面的世界去,离开这个地方,离开叶荃的家,离开与叶荃有关的一切人和事情,那样我的心或许就能重新平静吧。
我房里的另一个大丫头红绡慌张地跑进来,惊慌地道:“夫人,不好了!”
红琳走上去拉住她,喝诉她:“还有规矩吗,你吵什么!”
“林表姑奶奶在后院要寻死。。。”红绡压低了些音量。
“这唱的是什么戏!就因为我硬要拿那些好的参子么!”红琳红了眼睛走到我身边。
“红绡把话说明白。”我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前院乱了一团,林表姑奶奶要去投井寻死,被人拦下来,听说好象是银子的事情。。。”
我看红绡也稀里糊涂的;叫红琳去看清楚。
红琳刚走,又有一个消息传来,苏环要生产了。
7
家里一下子多了两个病人。林氏的养子输了大笔的赌债,被追债得急了,卷了林氏多年积蓄跑了,林氏气极攻心要寻死,尽管被拦下了却也半死不活的。
看着歪在床上的林氏被泪水冲洗掉了白粉而仍灰白、恍恍惚惚的样子,不由得可怜她。尽管与侯府是亲戚,却是远房小户,年轻时嫁了丈夫,孩子还没添上,丈夫就死了,也被婆家退回来,终日要看人脸色过日子,如今被叶荃请来管家,好日子没过上几天却又遇上这么样的伤心事情。
“表姑奶奶,钱财身外物,一失一得,将来的事情是难以预料的,想开些,养好身子,这个家要你来帮忙呢。”我安慰她。
林氏喘着气哭了起来。
苏环确是到了足月生产的时候。她住在叶荃的东院,我不愿意去看她,吩咐了下人们按原先的安排请稳婆子。
询问事情、让两边的人请大夫便耗了一天时间,我顿时困顿起来,草草吃了晚饭便躺下了。
后半夜我被倾盆大雨的响声吵醒,心口沉闷紧窒,刚要唤当职的红绡端水来,就听见外屋的话语声。
听了我的询问,红琳和红绡走进来,红琳不情愿地道:“是东院的红蕊,来说小夫人的事情。”
我披上外衣,问:“怎么了?”
“孩子还没生下来,稳婆说是难产,要请大夫。”
“那就请啊,还磨蹭什么!”
“已经请了原先一直给看的刘大夫,但刘大夫也没办法,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请谁去。”
“桂大人呢,不是他给内眷看病吗?”
“按体制,御医是只给侯爷和夫人看病的,要请人还要上御医院报请,小夫人还不到身份,只能让平民大夫看病,再说现在这会也请不动人家。”
见我沉默下来,红琳过来扶我,“夫人,您身体不好,忙了一天了,还是休息吧。”
“让管家立刻带了侯爷名贴去太子府求太子妃安排。”我吩咐道。
尽管精神很差,可我已经了无睡意,穿了衣服到厅里等消息。盛夏的雨轰鸣滂沱,仿佛把侯府与世隔绝开了,空气潮湿闷热,含蕴着躁动不安,让我的太阳穴隐隐作痛。
很快,管家回来了,报告说太子妃到集圣堂斋戒祁福去了,太子府的人不肯接贴。集圣堂是在距离京城六十多里的山里的祭祀堂,专门给皇族养身祈祷的。
“去看看小夫人有没有好点。”我吩咐红绡,但很快的回报是情况更紧急了,已经开始流血了。
我咬咬牙,无论如何我不能让叶荃在回家的时候面对两副棺材。尽管他已经作了隔离安排,尽管他已经把我设想为他心爱人安全的不利因素,尽管他的冷淡和漠视、猜疑让我处于孤独冷落的境地,尽管我很想迁怒那个正当芳华的女子,可是我还是不忍心,不愿意看到对叶荃不好的事情。
有精制的大伞,有仆人扶持,有华丽的大马车,可是当我站在太子府的大厅里的时候,身上还是几乎湿透,雨太大了,颠簸和寒冷让我浑身直哆嗦。
太子翰敏衣衫不是很齐整地跑出来,惊讶地看着我的狼狈样。
我的话语都说不完整,翰敏赶紧扶我坐下,当明白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立即吩咐去请御医。
“你呢?你觉得怎么样?你的脸色很不好。”翰敏站在我面前,忧虑地看着我。
我真的是很不舒服,竟然有天旋地转地感觉。
“佳岩,回答我。”翰敏扶住我的手臂。那一点力量就让我的身体失去平衡,撞进翰敏的怀里。
8
雨,都没有停过吗?混沌中一昧只听到下雨的沙沙声,透着孤单的冷清,又或许,是我的心在下雨。实际上,我一直在发烧。
我睡在太子府的客房里,因为疲累和受寒而生病着,也享受着俨如在自己家里的殷勤周到服侍,有过之而无不及。红琳虽然跟了过来却比在家还闲,太子府里训练有素的仆侍终日围在床前,即使动个手指都会吸引来好几道关切的目光。
太子妃还未回府,翰敏每日必来看望我几次,听红琳说,当我发烧昏睡时,太子整夜的在一旁陪着,满是担忧。虽然是有着一层亲戚关系,但太子也实在是热心的人,这是我一开始的想法。很快,我和翰敏一天天熟悉亲近起来。
那天,翰敏坐得很近,几乎就要靠上半躺在床上的我,鼻间浮动白檀草熏衣香的味道。他温柔地看着我,询问我的感觉,仿佛我是他心爱的孩子,沉稳的声音让人感到安心,他高大的影子被烛火投放在床前的侍女画屏风上,更让人觉得有实在的安全感。
我有生以来从未接触过这种除了仆侍照顾以外的关心,对这种几乎让人心跳的关怀感动非常,有一个仆人以外的人现在就坐在我的身边,关心我是否不舒服,想吃什么,安慰我药不苦,不要担心家里的事情,他给我安排周到的照顾,安排医生的问诊,亲手捧上汤药,为我擦去额上的冷汗,他的视线只放在我的身上,他的眼睛好像在说,他现在只知道、只关心我一个人。
我呆呆地看着他的眼睛,心里铺满叫做柔软的东西。当翰敏把我的手抓住了的时候,我只是想着,这手比我的手大,温暖而有力。我暂时忘记了一切,只想把这温柔爱护的温度占有更长的时间。
我没有拒绝翰敏的逾礼,心里也丝毫也没有不安,我实在是太需要这爱抚了。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情感作祟,但寂寞已久的心如干涸的土地,贪婪地吸收翰敏的爱护。
翰敏总是趁没有人的时候搂着我,亲我的脸颊,亲我的手,摩挲我的头发,但也没有更大的举措,两个人都沉浸在一种奇怪的暧昧氛围中,好像只为了对方的气味而亲近。
所以离开太子府的时候,我第一次为痊愈而懊恼,尽管我已经在太子府住了半个月。
红琳也不开心,她享了半个月的福,现在又要回家去每天为主人操心。
林氏带着家人在大门口迎接,她的脸没有涂那么白了,神情里多了很多谦逊。她跟着我回到屋里,殷情地端茶侍候,对红琳陪着笑脸。
终于,林氏还是提到了,问要不要抱小少爷来见个面。
苏环生下个男孩,御医妙手回春,把她们母子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林氏说情况很紧急,御医桂大人也说迟一点就是大罗神仙也救 不了。
我淡淡回了句大小平安就好。我不想见那个孩子,我救他并不是期待他的出生,我不想在他的小脸上寻找叶荃的痕迹,我只是为了我的责任。
9
夏天结束了,秋老虎的日子很快也过去了,虽然男主人不在,侯府里仍是张罗着要过中元节了。
自从太子府里回来,林氏便大小事情都要拿到我眼前来,低眉顺眼,好像她不敢做主也从来没做过主似的,不得不告诉她,照以往般决定便好,但她就立刻摆出一副多年受气小媳妇的样子,让人更加烦乱。
我的烦恼当然不止这样,叶荃出征已经半年多了,我担心他在外面的安全,毕竟不常见面可也习惯了他在这大宅的另一个地方,习惯了看见他挺直了的后背,习惯了这种被冷落的习惯。
侯府里准备了很多礼品和物资给在前线的叶荃送去,以让他调度。叶荃也让人送来了很多他在外地购置的东西,北地的毛皮、药材。还有他的家书,讲述喜获麟儿的高兴,给府里上下的训导。为此他还给苏环准备了稀有的白狐皮。
我真的是嫉妒的,脑海里想不了什么东西,只是想像着一屋子女人欢乐的表情,那些笑脸让人有气喘不上来的痛苦。一遍遍在心里问,难道我不值得叶荃对我好吗!
“把灯息了吧,不要浪费这一年难得的月光。”我靠在床头对红琳道。
红琳走过来,用手背探探我的额头,又帮我把被子捂严实了,再去吹灭了灯,把另一扇雕花窗推开。
月光挟着树影填满了房间,大理石地板亮得有点耀眼。房间里边的摆设都呈现着与往日不同的感觉。虽然明天才是十五,但月亮已经圆得饱和了,金黄灿亮地挂在树梢上,大的有点诡异,仿佛伸手就可以触摸到,而舞动的枝叶仿佛在哀诉无法负担其重量。
于是想起小时候在祭祀殿,到了中元节是大祭的时候,有很多仪式要进行,非常忙累,特别是中元前夜,更是通宵的要跪在大殿里,那时候心里便想有一天可以坐下来好好欣赏月色就好了。
我伸出手,看着自己瘦削的手在乳白色的月光里徒劳地抓着虚无,不由地笑,现在总是有时间了。时间成了我最不缺乏的东西,有一辈子的时间来陪月亮消磨了。
十五是大日子,要比往常更早起身,刚梳洗完,红琳轻快地走进来说,苏环抱着小公子在外头求见行礼。
我看看红琳,她面上的表情颇得意,一定是在门口给了苏环脸色看了。苏环自从做完月子,就总是每天要来磕头侍茶,我不得不让林氏去告诉她,不相见才是让我高兴的法子,终于打消她来侍侯的念头。今天是大日子,她一早就抱着儿子来,别的不知道,总见她是个知道礼数的人。这时心里暗想,叶荃是否不只是因为喜欢她的美色,可是否还喜欢她的乖巧知礼。
今天要穿上正式的服装,已经穿上了十一层深浅不一的蓝色系夹衣,红琳和红绡又从衣架上取下新做的礼服,月白底蓝牡丹花折枝妆花缎大襟袍,是太子府送来的礼物。
“好美!”两个见过世面的姑娘赞叹不已。红琳把衣服的袖子小心地捧起来,细嫩的小手仔细摸索着上面碧彩闪烁的编织,“太子和大小姐真是疼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