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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著什麽。
他似乎用了很长的时间用来琢磨该写什麽,时而蹙眉沈吟,时而低低叹息,时而搁笔重思,时而眼带笑意……混著一些无奈,一些哀伤,一些忧虑,一些欢喜,一些温柔,这一瞬间,施文然好像能从那张脸上读出千百种情绪,既陌生又熟悉,每一种都仿佛未曾相见,又好像早已印在了心底念念不忘了千百遍……
弋倾文……
弋倾文。
突然他放下了笔,双手拈著纸笺来回看了一遍又一遍,似乎终於满意了,这才轻轻一笑,抬起眼朝自己看了过来,施文然只觉那一笑如镜中花,水中月,温柔美好得仿佛一碰就要破碎。
慢慢走到施文然跟前,弋倾文接过了他手里的风铃,将纸笺悬挂在细线之下,只见那纸笺上密密麻麻写了几十个字,施文然有些好奇想看看他写了什麽,才要凑过头去看,却被弋倾文笑著挡下。
施文然疑惑地侧眼盯著他,却不料弋倾文苍白的脸上竟泛起一丝晕红,极不自然地轻咳了一下才道,“看了便不灵验了……”说罢在施文然耳边轻吻一记,“等我片刻吧……”还不等施文然有所反应,弋倾文突然深吸一口气,纵身而上,整个人拔高了三丈有余,竟一下子跃上了整座祁愿山最高之处。
施文然抬头去看,却无奈自己这个位置正处在死角,根本什麽都看不见,无奈下只好作罢,靠著山壁闭上了眼睛静心等待。
弋倾文轻功身法极高,此刻这一攀一跃,眨眼就便到了无人可及之地。虽然祁愿山并不高,可对於普通人而言,要爬到这里也的确有些为难,弋倾文站在顶峰环绕一遭,周围翠绿的竹架上只寥寥挂著几只风铃,可能时间已久,风铃在空旷的山顶显得有些孤单破败,弋倾文出神地望了片刻,抬手便将手中的风铃挂了上去。
轻巧的风铃碧绿可爱,悬挂著在上头无风自转,细管在中间来回敲打,撞出沈闷的声响,弋倾文闭目听了良久,只是越听越觉得那声音孤独,如泣如诉,心中略觉不祥,於是睁开了眼,解下了腰间那两片玉牌,与那张纸笺一同悬挂在细绳之下。
武林梦寐以求绝世无价的墨红双玉就这麽被他系在了上面,而弋倾文脸上却毫无可惜,没有一丝犹豫,只见他轻轻抚上那两片还沾有他体温的玉牌,然後看著那张纸笺上的字很久很久,方才轻轻呢喃著,“此刻我身无长物,惟有你们伴我朝夕……这山间风吹日晒,便由你们陪其左右,护他一世安康无忧无伤吧……”说著他退了一步,看著陪伴自己多年的双玉轻轻夹带著那张纸笺在风中来来回回,不知为何,弋倾文只觉心里隐隐疼痛。
“神明在上……弋倾文别无所求,此生所愿不过纸笺所写……”此生所愿,此生所愿……弋倾文叹了口气,想再说些什麽却最终摇了摇头,什麽都没说,沈默片刻,突然头也不回头地转身提气一跃,急速飞下山去,瞬间不见了踪影。
白色的人影匆匆而来匆匆又去,潇洒至极,只剩那被遗弃下的碎玉之声伴著风铃,在这空旷无人的地方无止无休地旋转缠绕,风一阵阵过,铃一阵阵敲,一遍又一遍,千万只风铃围绕著一起飘摇。
远远地,还能瞧见那只翠绿精致的小巧风铃之下,悬著一张白净的纸笺,纸笺随著风铃摇摇晃晃来回翻转,摇晃的不过是六十四个字,翻转的却是一个人最真挚的心。
心有一人,静水流深。文质决然,念而不得。
心有一人,泽玉温润。朝思暮叹,愁绪何忍。
心有一人,悲喜难分。天清云淡,我心甚疼。
愿携此人,慰其平生。与之相伴,美梦成真。
纸笺在风中被吹得左右敲打,羸弱不堪,然而却有两片薄如蝉翼的玉牌,一红一墨,争相辉映,紧紧依偎在它的身边,仿佛同时守护著那人的毕生所愿,再不受这人世半点尘埃。
作家的话:
首先要抱歉,今天更新的晚了,因为实在是这一章有点特殊。
这一章大家看到了,比较长,有两章的分量,但是我又不想把这章断开,我希望能让大家一口气看完,而不要中断,所以写好了两章合并在了一起才发出来,可能当中还有错别字来不及更正,稍後我会再查看一遍,大家先看吧~~
真是非常对不起哈~~不过真的希望大家能够喜欢这样的弋倾文~~XDDD~~
☆、第180章 静玉生香 1
第180章 静玉生香 1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春华夜除却第一日的隆重後,从第二日起,这一场为期数日的盛事便热火朝天的哄闹了起来。抬眼望去,尽是人流攒动,车水马龙,香烟密布,繁华满目,却见一人一身白衣,将两只过长的袖子高高挽起卷在了手肘,不顾周围来往人的奇异目光,径自露出两段白白净净的胳膊。
“白昀之,你走快点,这麽磨蹭!”那露著臂膀的年轻人回过头来,不住地催促,却是一张清俊稚嫩的脸,一双大大的眼睛乌黑透亮,好像无数星辉将光芒聚在了里头,一眨眼,一微笑,便有璀璨至极的晶亮从中透了出来。
望著这对漂亮得让人叹息的眼睛,有人同是一身白衣慢慢走在後头,微微一笑,“不急,走慢点吧……”
楼挽风皱著眉头从前方折回来,瞪著白昀之说道,“你说要带我来春华夜的,怎麽你反倒一点兴趣都没有……”说起来,他二人之所以到第二天才来参加这盛事,完全是因为楼挽风那一睡就直直睡过了一天,等他醒来,已经是春华夜第二天中午,然後洗漱穿戴,等折腾好和白昀之出门时,已经过了傍晚,赶上了晚上人最多的时刻。
不待白昀之开口,楼挽风不由分说一把揪住他的手往人群里挤,白昀之有些无奈地跟在後面,视线落在被他抓著的手,眼带笑意地反手轻轻握住。
两人在人海中缓慢前进,照著白昀之前面讲的方位,楼挽风以一种遇神推神,遇鬼挡鬼,遇人挤人的气势拖著白昀之一路杀了过来,等到终於停在一处酒楼前,楼挽风额前已经微微出了汗,喘著气问後面的人,“就、就是这里了吧……你说的那个什麽楼?”真要命,这麽多人,天又热的要死,偏偏这个白昀之居然走了那麽多路一口气都没喘,一滴汗都没流,楼挽风羡慕得要死。
南安城最著名的酒楼自然是“第一楼”,只是春华夜期间,“第一楼”全部搬到了画舫上,於是在春华夜的时候,人们都爱去另一家酒楼吃酒尝菜,便是楼挽风眼前所见的“云湘楼”。
白昀之点了点头,一直跟在楼挽风後头的他此刻却走到了前面,反牵著楼挽风朝里走去。
“云湘楼”有两层之高,并无高低贵贱之分,先来先座全凭运气,这也是为什麽在一切条件都堪比“第一楼”时却不如“第一楼”的原因。南安乃祁朝京城,数之不尽的的达官贵人来来往往,而有身份地位的人通常不愿寻常老百姓同在一处,只觉那是降低身份的事,而“第一楼”恰巧泾渭分明,所以“第一楼”的名气相较“云湘楼”便更响了一些。
不过也仅仅只是南安而已,直到後来楼挽风才知道,原来“云湘楼”在整个祁朝,无论东静还是西宁,又或者北平,几乎遍布都是,远近闻名。
一脚跨进酒楼,楼挽风便被里面阵阵酒菜香薰得没了方向,肚子不争气的开始咕咕直叫,只是望了一圈,眼睛里头全是人,一时半刻竟找不到座位。
白昀之却仿佛没有丝毫顾虑般,径自走到掌柜台前,轻轻敲了下桌面。此时正值生意兴隆热火朝天之际,那掌柜忙得恨不得将两只脚抬起来当作手用,算盘敲得劈里啪啦直响,连楼挽风都有些看不下去。
见有人挡在自己面前遮去了光,那掌柜抬起头来,有些不耐烦地喝道,“干什麽干什麽,要吃饭去外面排队,没见老子正忙呢麽?”一旁的楼挽风一听顿时觉得不爽,白昀之却神色淡淡地从腰间解下一枚小小的方形玉石,轻轻朝桌上一按。虽然他的动作很轻,那一按也很优雅,但是楼挽风觉得白昀之似乎有些不高兴,一按之下已经带出了一丝警告。
那掌柜先瞥了一眼没注意,忽然似是想起了什麽又转回眼仔细一看,这一看不得了,顿时小心翼翼地将那枚玉石放到眼睛跟头,眯著眼睛摩挲玉石底下的印字,却是细小繁复的五个字。一摸到这五个字,那掌柜大惊失色,立刻重新打量起白昀之来,却见白昀之淡淡一笑,抬起右手,做了一个仿佛已经做了千百次的手势,微微抬起一翻,他的手白皙干净,这一翻翻得极其漂亮,既高贵又从容,那掌柜一见白昀之如此手势,浑身一震,神情早已从方才的不耐烦转变成恭敬顺从。
似乎还不相信眼前这人的样貌般,那掌柜一边又看了几眼白昀之,一边说道,“不知风楼……”见白昀之突然眯起了双眼,目中柔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那掌柜一惊下忙改口道,“啊,额,这这,这风……”他急得满头大汗,突然灵机一动,“啊,客官手中这风、风玉印章著实漂亮,的确是真品,和,和昨日前来留位的人所携之印章一模一样,不知客官今日前来可是来落座?”说完撩起袖子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好像说了这麽一段话能折了他一段寿似的,心扑扑直跳。
白昀之收起了玉石点了点头,“嗯,不知二楼可还有空位?”
“啊,有有有,自然有,一定有,没有也有……”说完径自走出了柜台,顺手一抓一个小二,就道,“快,带这二位客官上楼歇息……”
“啊?”那小二顿时苦了张脸,“哪里还有空位啊……”掌柜立刻一巴掌朝他脑袋拍去,“猪脑袋啊你,二楼那张给风楼……”却听白昀之轻咳咳一声,掌柜又一惊,身子抖了三抖,忙又道,“把二楼朝南正中靠窗的位置给他们坐……听见了没有?”见那小二还杵著发呆,又是一巴掌拍下去,“快点!”
“是是是!”小二也不管这两位客官何许人也了,立刻领著人朝楼上走去,楼挽风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几个人像在演哑剧般挤眉弄眼的,白昀之却什麽都没说,还是那平静淡然的神色,牵著楼挽风一步步走上二楼。
眼见白昀之二人的身影在二楼转角处消失,掌柜心下连连叹道,娘哎,他们这位神仙般的楼主什麽时候想起吃饭来了,居然这麽有兴致亲自带著人来自家酒楼……难道是视察?对了,吃饭?哎呀!神仙要吃饭了!糟了……他心中一惊一乍,立刻想起件要紧的事,赶紧风风火火地冲到後院的厨房,临了还不忘拉了一个人嘱咐道,“去,给我盯著楼上朝南,那两白衣人坐的那一桌去,好好伺候,要什麽给什麽,去去去……”说完便像箭一样地朝夥房奔去。
“哎呀,这个位置可真好啊……”等楼挽风一屁股坐定後,两只眼睛张望下,发现他们所处的这一座不仅面向朝南,且紧紧挨著窗子,头往外一探便能瞧见楼外繁华热闹的景色,而且朝南的桌子也不多,比起其他三面要空了不少,感觉坐下之後便能眼光八方,将整座酒楼的一切尽收眼底。
“想吃什麽?”白昀之喜欢看他眉开眼笑,似乎楼挽风一笑,心情便能跟著更好。
“嗯,这里有什麽菜色是比较有名的?”楼挽风想了想开口反问。白昀之朝那小二看了眼,那小二何等眼力劲,连掌柜都那样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