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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庞涓的声音更加温柔。
空桐嘉终于鼓足勇气说了出来,“是将军所杀。”
庞涓好笑地看向他,“是我所杀便是我所杀,老先生原无过错。你又有什么可怕的?即便如此写了,我也不会在意。”
看到他仍然有些怯生生的样子,庞涓淡淡道,“你祖父是对的,若有一日你执掌青史,亦当有秉笔直书的勇气。”
出乎意料地,空桐嘉开口反驳,“嘉不愿做史官。”
庞涓问,“不愿作史官,那你愿做什么?”
“嘉愿上战场杀敌,”少年的眼睛明亮的像天上的星子,“愿成为像将军那样的人。”
庞涓愣了楞,不由笑出声来,“成为我这样的人?那可不是好事。”
他抬头看向已经露出清楚轮廓的小屋,“到了。”空桐嘉有些好奇地四处打量,“这里好漂亮……”一回头,才发现来时的入口已经无影无踪,不禁大惊失色,“将军,入口……”
应该是入口的位置,已经被燃烧着的火红枫叶遮盖,枫林前站着一个笑得有些轻佻的男人。
“你儿子?都这么大了?”那男人开口第一句便是石破天惊。
庞涓斜他一眼,“你还想被烫一下吗?”男人连忙摆手,“不想不想……”随即又摸着鼻子小声嘀咕了一句,“记性还真好……”
庞涓熟门熟路地向里走,还不忘丢给墨翟一句恶意的嘲讽,“墨翟,你不会真的准备下半辈子都在我师父这里白吃白喝了吧。”
墨翟一愣,随即大叫起来,“把话说清楚,谁白吃白喝啊喂!”庞涓的身影已经渐去渐远,墨翟无计可施,只好转过头笑眯眯地去招呼站在一边看傻了眼的空桐嘉,“小兄弟,你叫什么,怎么跟着他一起上来了?”
少年俯身行礼的样子温文又端庄,竟和年少时的令缃有八分相似。墨翟心中大致明白过来,不由暗自叹息。
“我是魏国的空桐嘉。”少年看了一眼庞涓消失的方向,眼里满是崇拜,“是将军带我来的。”
“空桐?……”墨翟小声地将这个姓氏重复了一遍,也还礼道,“在下墨翟。”
“墨子?”少年脸上出现见了鬼一般的表情,“墨子不是应该已经……”
“死了?”墨翟笑道。
“嗯……”少年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当着一个人的面说他已经死了,这可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情。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墨翟乃是个不老不死的怪人吗?”墨翟看着他笑得自得。
空桐嘉迷惘地摇了摇脑袋,“可是祖父说,那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再者,祖父说,墨子若没有死的话,为什么不继续去游说各国呢?”
“因为很累啊。”墨翟一脸理直气壮地回答,随即拉着空桐嘉席地坐在柔软的落叶上。
出身书礼世家的孩子哪里见过这样豪放的做派,在地上扭了半天才找到了一个差不多的姿势,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
“天……”墨翟扶额,“你能不能不要坐得这么正……太拘束了。”
少年表情十分严肃,“礼不可废。”
墨翟只好不看他,继续道,“现在多清闲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聊了还有人陪着。”
空桐嘉认真地问,“我听说,墨子先生有众多弟子,称为墨家军,他们怎么办?”
墨翟笑道,“自然是交给别人,这种劳心劳力的事我可是做够了。”他突然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深沉地开口,“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啊。”
“什么?”少年的脸上写满了问号,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他。
墨翟一挥手,“算了,不要介意。”他站起来拍掉身上的落叶和尘土,又把空桐嘉拽起来,“走,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两人经过小屋的时候,空桐嘉看见庞涓静静地站在窗前,并不推门进去,身上已经落了好多叶子,他却浑然不觉。
“将……”空桐嘉刚要开口,却被墨翟捂住了嘴巴。他挣扎着回头,看见墨翟笑眯眯地对着他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只好点点头,等两人完全离开庞涓的视线,墨翟才放开了手。
空桐嘉刚要说话,却听见墨翟叹息着开了口,“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若是庞涓不走那一步错棋,也不至于今日在这里可怜兮兮地当望夫石……”
空桐嘉问,“将军在看什么人?”
墨翟道,“他师兄。”
“为什么不进去?”
墨翟的脸上也罕见地出现了惆怅,“他……不敢。”
空桐嘉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望夫石……是什么?”
墨翟一怔,随即笑起来,“这个么……可就说来话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空桐这个奇怪的姓……这个姓现在已经没有了。但是来头还不小,有兴趣的同学可以百度一下。
墨子先生简直就是天然的气氛调节器。
咳,如果崩文的话,要记住这一章是在听歌的时候码出来的,还是在听“免费教学录影带”……这样作者是不是就显得没有那么欠抽了呢?
☆、决意,孙膑
庞涓环视一圈,没有看见空桐嘉。
日已薄暮。
他想起自己站着的时候,似乎有两个人影急匆匆地一闪而过。
他便信步向后山走去,却不期然地看见一个人站在面前,玄衣如墨,给日暮的冷山中更添了一份深远神秘。
“师父?”庞涓停下脚步。
“你来了。”鬼谷也并不惊讶。
庞涓垂下头,低声发问,“师兄他……还好吗?”那扇门依旧关着,纹丝不动。
那扇虚掩着的门于庞涓而言就像是一座永远无法越过的高山。
更可悲的是,关上这扇门的人,是他自己。
鬼谷并未回答他,只是反问,“你觉得呢?”庞涓无言以对。
半晌,他错开鬼谷继续向后山走去,“弟子知道了,弟子……要回去了。”
鬼谷轻声叹息,“自作孽……”庞涓却装作没有听到。
后山的大树下,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靠在一起。庞涓走近去看时,嘴角不由微微上扬:两个人竟然都睡得正香。空桐嘉安然地闭着眼睛,胸口随着呼吸均匀地一起一伏,好像正陷入一个甜美的梦境里,头微微侧过来倚在墨翟肩上。
反观墨翟,这位的睡相可就颇有些不堪入目了。嘴稍稍张开,似乎还有可疑的液体挂在嘴角。
庞涓俯下身子轻轻拍着空桐嘉的肩膀,“醒醒,回去了。”空桐嘉蓦然睁开眼睛,看着天色已晚,懊恼道,“我竟然不小心睡着了,没有误了将军的事吧。”
庞涓道,“无妨,我也是刚刚才过来。”
然而,这样大的动静也并不能惊醒墨翟,某人依旧毫无自觉地酣睡着。对付他,庞涓可就远没有那么客气了,他略想了一想,干脆利落地把人一脚踹醒。
“睡够了没有,在这里睡出病来,还要麻烦师父照顾你。”
墨翟从地上跳起来的时候仍有些迷糊,看到庞涓之后才明白是谁搅了自己的好梦。
“我你也敢踹?尊卑呢?长幼呢?你师父白教你了?”
庞涓毫不留情地反呛回去,“我师父只教会我行军打仗,可没教过我怎么尊重一个睡得像死猪一样的人。再说,这天下我庞涓不敢做的事情还不太多。”
墨翟自然也没真心跟他计较,听了他这一番干脆利落的反驳却突然笑了出来。
庞涓挑眉,“你笑什么?”
墨翟道,“不愧是他的弟子,这诡辩的才能还真跟他如出一辙。”
庞涓依旧笑得满是讽刺,“诡辩也需棋逢对手才有意思,若碰上墨子先生的话,在下还是先告辞为妙。”
他说罢招呼空桐嘉,“走了。”不理会墨翟在身后气得跳脚。
下山的路上,庞涓问空桐嘉,“墨翟跟你说了什么?”
空桐嘉歪着头想了想,“嗯……给我讲了好多故事。”
“哦?”出乎意料地,庞涓竟然表现出兴趣,“是什么样的故事呢?”
“望夫石的故事……”
墨翟回到小屋前,却看见鬼谷一闪身进了小屋。
他自觉此时不是进去的好时机,却仍阻止不了自己的好奇心,索性停步,站在屋外倾听屋内两人的谈话。
鬼谷说,“庞涓来过了。”
令缃只是轻轻应了一声,“我知道。”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的反应。
过了一会儿,令缃又一次开口,“师父,弟子想要去做一件事。”
“做什么事?”鬼谷问他。
令缃回答的声音更像是一种极为清浅的喟叹,“弟子不愿一生为残疾所囚,百无一用。弟子……想要出仕齐国。”
“齐国吗?”鬼谷叹息,“你果真要与庞涓为敌吗?”
“非也。”令缃道,“时局动荡,朝盟而夕弃。齐国和魏国也未必永远都是敌人,师父又怎知,我和他不会在来日联手呢?”
他顿了一下,又道,“如果可能的话,我亦不想与他为敌。只是我无论如何不能再回魏国,而齐国国君曾经见过我,比照之下,反而是去齐国对我更加有利。”
绝对冷静的判断,不掺一丝一毫的个人情感。
墨翟叹了口气,他知道,历史的车轮终于又开始向前转动。
不可阻挡,无法挽留。
鬼谷安静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道,“既然这是你的决断,师父便没有异议。”
令缃道,“多谢师父成全。”
鬼谷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不急,”令缃答道,“需要先传递书信,探探齐王的口风。”
“嗯。”鬼谷点头,随即向外面扬声道,“墨翟,进来。”
“哎呀……被发现了……”墨翟讪讪地走了进来。鬼谷问他,“你什么时候有了偷听的毛病?”
“误会,误会。”墨翟连忙摆手,“我是正好路过。”
鬼谷也不追究,只是对令缃说,“这个人做你的信使,不知你意下如何?”
令缃还未及答话,墨翟先苦着脸开口,“我就知道你叫我进来没有好事……”
鬼谷淡淡地瞥他一眼,“不想去么?”
又来了,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气势……为宝贵的生命计,墨翟连连摇头,“想去,想去,非常乐意。”
鬼谷笑了,“很好。”又对令缃说,“这封书信,你最好交给……”
“田忌。”师徒二人异口同声,随即又相视而笑。
“看来我们的想法倒是一致了。”鬼谷笑问令缃,“你是怎么想的,说说看。”
令缃侃侃而谈,“我若直接传书给齐王,以齐王之尊,恐怕不太容易。而田忌贵为齐国贵族,又掌控齐国兵权,他比齐王更需要一个军师来巩固他的地位。”
“那为什么不是邹忌?”鬼谷问,“须知他作为齐国国相,又与田忌不睦,更需要军功来支持自己。”
令缃摇摇头,“我只是单纯地……不喜欢他那个人。”
鬼谷说,“也好,邹忌善谋略,又重猜忌。田忌虽差些,和他相处却不会很累。只是你若为田忌所用,则必被邹忌猜疑,此次一去,千万小心。”
“弟子谨记。”令缃说罢,从身侧取出书信递给墨翟,“有劳先生了。”
墨翟伸出手,像个真正的长辈那样拍了拍他的头,“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最后一句话是对令缃说的,也是对鬼谷说的,“我很快就回来。”
鬼谷看着墨翟离开的身影,眼中的暖意逐渐加深。
令缃忍不住说出心中想法,“弟子总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