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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红狐狸跳上了车,挨挨蹭蹭来到修缘身边,小和尚不睬它,红狐狸便用大尾巴扫过他的腿,修缘把它抱到车门边,不舍地摸了摸它的胖身子,决然道:
“你走罢,你跟他一样,一开始就是有意接近的。我心心念念的平安,不过是个笑话。”
红狐狸委屈地蹲在车帘外,四肢收在肚子下面,缩成一团红色毛球,唯有一双耳朵尖尖的,竖起来听车里的动静。
修缘脑子里乱哄哄的,一会儿是平安,一会儿又是莲花生,两个人重叠在一起,并作一个人,
眉眼是莲花生的,体贴和温柔,又分明就是平安。
他将头倚在窗边,只觉得身体不是自己的,飘飘然就要飞出窗外,这半年像一场大梦,今晚最离奇,他最爱的人,跟玩弄他的,竟是同一个。修缘想嚎啕大哭一场,又觉得眼泪早干了,要站起身,竟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万籁俱静,车外窸窸窣窣的声音格外引人注目,小和尚擦干眼角的泪,掀开车帘一看,红狐狸正瑟瑟发抖,尾巴也垂下了,一脸可怜模样,修缘顺了顺它的毛发,又想起莲花生的话,想来这小畜生也是帮凶,难怪从头至尾,不论对莲花生还是修缘,都一副乖顺至极的模样。想到这里,小和尚又冷了心,松开狐狸,道:
“连你也是被设计好的,我与他种种,到底甚么是真,甚么是假,平安也是他为了达到目的,杜撰出来的,我却还一直心心念念……你走,我不要你了!”
红狐狸呆呆地站在原地,“呜呜”哀叫,似乎在苦苦解释,修缘却不想听:
“你告诉他,若我还有什么值得他费心利用的地方,尽管来告诉我,一定成全,不必绕着弯子,叫大家都难受!”
84、第八十四章
修缘把阿呆赶出去,心里也是难过的,他忍不住要想,这只呆狐狸,当初已经到了任人宰割的地步,这样无端把它撵走,不知它会不会死心眼,一直赖在车前不走。
小和尚方才看它有气无力软趴趴挂在车横杆上时,就已经心软了。
而望川宫那头,黎素自从带了裴云奕去寻天柱山下的莫一手,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阿西的身体渐渐好转,阿东却破天荒生了大病,这十多年,望川宫内的人,从未见他病过。
阿东似是发了寒症,大热的天,在屋子里生了炉子,却又不单单是寒症,有人说,见下人拿了咳血的汗巾子出来,还有被褥。但似乎又并不是那回事,某天晚上,凌九重夜召阿东,让他去取青城城主的首级,到了寅时,他便带了对方的项上人头回来,直入大殿,那颗脑袋上鲜血直流,青城城主死不瞑目,一双眼瞪得厉害,又透着惊恐。阿东将它扔在地上,滚落到正在助兴行乐的男子脚边,几个人作鸟兽状散了,凌九重床上还有几个人,赤身裸体,个个瑟瑟发抖,楚楚可怜。
自此,没有人再议论阿东的病,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生病,得了寒症,捂一身汗也就好了,连阿西等人也是这样想的。
等到了黎素回来的时候,这等事早就被众人忘得一干二净,他们只在流传,阿东又做了多少大事,在望川宫内一时间风头无两。
黎素回来,先去自己的下沉庭院内泡了个澡,又好好睡了一觉,他疲惫至极,却又十分安然。他不再去找阿东,先将自己手头的事做完了,凌九重又派他外出办事。
直到黎素走了,阿北才得知消息,一路狂奔到阿东的小院,隔着门便喊道:
“大哥,大哥!”
阿南也在,听他大吼,便冲出来骂道:
“一大早发甚么疯,大哥才睡下!”
阿北立刻噤声,阿东在屋内淡淡道:
“都进来,甚么事?”
阿北想也没想,大喘粗气道:
“大哥,主人真是变了,回来好几日,却不同你我见面,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一回宫便会来看咱们,尤其阿西,如今大病未愈,主人却只字未提,漠不关心。”
阿南听了,冷笑一声,阿北问他为甚么笑,他却不说话,阿北是个粗汉子,也想不到那许多,只得不住叹息。
阿南望了望阿北,又看了看阿东,道:
“我前段时间出去了几日。”
阿北迷茫道:
“那又如何?”
“主人迟迟不归,我恐他有事,便去了天柱山找莫一手。”
阿东因为寒症,脸上一直没有血色,眼神平静,微微点头示意阿南说下去。
阿南又继续道:
“当时莫一手已经医好了裴云奕,主人与他早就离开。我寻了个空,便向莫一手打听主人去向,一直找到了洞庭湖边。莫一手说,裴云奕身上的毒,要有个一等一的高手,与他一同进蒸室,裸裎相对,将他体内余毒逼出,再以秘方调养三日方可。莫一手只能提供蒸室和熏香用的药草,以及调养食材,至于那个高手,他爱莫能助。”
阿北显然十分气愤,他鼓起了腮帮子,一拳砸中案几,道:
“这必然是那登徒子设下的圈套了,主人见多识广,怎能被他几句话迷惑,那莫一手也不是好人,虽是我宫中人,却尽帮着外人算计,甚么狗屁解毒,都是轻薄之人的说辞!”
阿南却比阿北冷静许多,继续说下去:
“我找到主人的时候,自然没见到他为裴云奕解毒的那副光景,以主人的武功修为,却并没发现我,不知道是为了他,耗费太多内力,还是沉浸其中不自知。我远远跟了他许久,那裴云奕确是个有心人,难怪主人被他哄得五迷三道。”
阿北怒道:
“你见到了甚么?”
阿南安抚道:
“莫急,他二人看样子倒是规规矩矩的,主人这回似是动了真心。我找到他们的时候,裴云奕正同主人并排躺在船舱上,蓝天碧水,风轻轻的,主人穿着大红衣裳,笑得真好看,我这辈子也没见主人这样笑过。”
阿北又抢了话头,道:
“这浪荡子不知说了甚么甜言蜜语,主人竟听进去了。”
阿南摇了摇头:
“裴云奕此人天性烂漫,聪颖异常,他造了个大风筝,足有三四人宽,赶了个早,带着主人登上最近的一处山峰,眺望云海,然后借助风筝御风而行,一路滑翔下来,落在谷地湖边,那湖中俱是五彩鱼儿,还有些漂亮石头,主人爱不释手,脱了鞋便用脚去撩拨水,那裴云奕不知又在他耳边说了甚么,二人面红耳赤,又忍不住对视,真真瞎了我的眼。难怪世人道青衣派的裴公子拈花惹草,花名最盛。那裴云奕,晚上带着主人坐在最高的树上,夜观星象,不知悄悄说了多少情话,白天又马不停蹄去了玉龙雪山,主人说他毒未解清,叫他莫要胡闹,他却登到山顶,就为给主人采集雪莲、冬虫夏草和云木香。只因主人上回在雁荡山被莲花生袭击,受了反噬之苦,如今身体尚未恢复,被他知道了,便一意孤行,要摘了名贵药材给他补身子。”
这下阿北也无话可说,抖了抖嘴唇,想开口,最终却没发出半点声响。
过了晌午,阿东也累了,兄弟二人从大哥的屋子里出来,迎面却碰到十三。阿北与他相熟,;老远打了招呼,十三见他们从阿东的小院过来,出于礼貌,便问了阿东的情况。
“大哥倒不像生病,就是气色不好,脸发白,身上冰冷,其他无妨。”
十三垂下眼睛,睫毛颤了颤,很快便抬起头,朴实无常的脸上挂了笑:
“莫非是寒症,我从书中看过一个方子,记下来了,回头我写了让人去抓药,给你们送去。”
阿北二人自然高兴,连连道谢。
阿东猜得不错,自他将骨灰带回来,凌九重便连夜召见五毒教主白昕,命她验明是不是白望川。
白昕费了近十日工夫,闭门不出,不知用了甚么法子,近日才给了凌九重回话,从年龄上看,应当与白望川相仿,而她手上有白老爷子的骨灰,做了比对,实为父子,应当就是白望川无疑了。
凌九重当晚谁也没有召,他睡在空荡荡的大殿里,没有人敢踏进去一步,直等到第二日,再也没有人见过白望川的骨灰。
85、第八十五章
第二日,阿东身体好了一些,呆在屋里闷得慌,阿北便陪他出去走动,二人信步绕过林荫道,见到了白石棋盘,阿北摸了摸脑袋,道:
“大哥,不如我陪你下一盘棋,解解闷儿?”
望川宫位于群山环抱的望川峰上,大多数宫人住在半山腰,只有凌九重一人,居于峰顶,高处不胜寒,黎素等人每回去见他,总要花费一个多时辰,从山腰攀到峰顶,那里云雾缭绕,仿若仙人之所。可惜凌九重不是甚么世外高人,他只是江湖中人人得而诛之的魔教头子。
而这白石棋盘,正设在从峰顶下到半山腰的岔路口,古木遮天蔽日,凉风徐徐,正是夏日纳凉解闷的好去处。宫中常有长老来此地对弈,许多年前,偶尔凌九重从峰顶下来,经过此地,也会与人切磋一二,然而没一个合他心意,难逢对手最是悲哀。
阿北既这样说了,阿东只淡淡点头,二人坐了下来,阿北一个粗人,哪里有甚么棋艺,只胡乱走了几步,看得阿东哭笑不得,正好这时候十三来了,他不论走到哪里,见到谁,总低着头,除非别人问他几句,他才抬头回答,否则总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阿北不记得第一次见十三是甚么时候了,印象中他刚被黎素捡回来,好像就有了这一号人物。后来也听别人说过,十三家世代为望川宫中的宫人,父母地位更低,双双都是杂役,从前他也只在宫中做些杂事,后来无意间被云踪阁的陆一凡赏识,见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便破例提拔他进阁,并重新取名十三。
阿北与十三相熟,缘于他为十三出过几次头。这人武功全无,在弱肉强食的望川宫,不免要被宫中人欺负,阁中人个个好皮相,唯独十三,普通至极,也不大敢同别人说话,再加上从前杂役的身份,少不得要吃些苦头。
此时阿北望见了十三,十分兴奋,冲他那头喊道:
“十三,到这边来!”
十三抬头,见到是阿北,自然高兴,他连高兴都是小心翼翼的,只稍稍点了个头,快步走过去。
阿北让了座,道:
“你读了那么多书,棋艺必定比我好,帮个忙,陪我大哥下一局,我实在撑不住了!”
十三不禁笑起来:
“这是甚么道理,读书与下棋又有甚么关系?”
阿北捂着肚子实话实说:
“好十三,帮帮忙,我要去茅房,片刻就来!”话音刚落,人便不见了。
十三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慢慢将视线收回,不假思索,才落了一个子儿,便将整个棋局起死回生了。
阿东却并不惊讶,他复又落子,十三的心思显然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