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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出来时已经和阿母说过了。我想在外游历一阵子。我随时会接到军贴,可还没有出过几次门,见过天下英雄……”阿单卓的眼睛里闪烁着少年人独有的憧憬和期盼。
“哈哈,好理想!”狄叶飞一声称赞,从院子里走了进来。“只是英雄可不是想见就见的,如今天下平定,英雄都成你花姨这样了。”
他至今还是不能接受威风凛凛的花木兰成了乡野中整日喂猪扛大包的村妇。
做苦力的村妇!
这像话嘛!
“花姨这样挺好的。”在白鹭那里得知花木兰结论的拓跋晃也钻进了屋子。“人各有志,狄将军有狄将军的路,花将军有花将军的路。”
看到来的人是谁,狄叶飞识时务的不说话了。
“你们都跑来干嘛?”
贺穆兰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也钻进屋子的拓跋晃。这位太子殿下自从暴露了身份以后一直很低调,乖巧的仿佛刚刚到他家时的样子。
“听说花姨要去项县?”
“是。”
“那您也要带上我。”拓跋晃笑嘻嘻地说:“您答应过我‘表哥’,会好好照顾我的。”
“把你留下来,才是好好的‘照顾’你。何况有狄叶飞和你家的那些随从在,我也能放心。”贺穆兰是打着把“太子殿下”交给狄叶飞的心思才安然的准备离开的。
狄叶飞能从西北一路带到梁郡的亲兵,怎么也不会是庸手。
“我来正是这个原因。”狄叶飞显然不同意贺穆兰自作主张的安排。“豫州的军中有我的旧部,我可以帮你去打探打探消息。”
“你不回敦煌吗?”
“不差这几天。”
喂喂喂,你面前就是你未来要效忠的主子,这庞大帝国的第二号头目人物,说这样的话真的好吗?
你就不怕他秋后算账定你个玩忽职守之罪吗?
拓跋晃若有所思的向狄叶飞看去,换来后者移开眼神的动作。
一直听的云里雾里的阿单卓甩了甩脑袋,继续以期盼的眼神望着贺穆兰:
“花姨,明天带上我呗!”
“还有我!”
拓跋晃也不甘示弱的卖起乖来。
“……那就一起去吧。带上你那些随从。”
贺穆兰已经可以想象这旅程会变得多么坑爹。
晚上,贺穆兰开始收拾起第二天出发要准备的东西。
磐石是不必带的,这种双手大剑带出去会引起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但短刃是可以带一把的。
花木兰一直做鲜卑男人打扮,鲜卑人腰佩武器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金珠子也要多带一点,还有拓跋晃给的珍珠,这些都可以随身携带。
万一碰到需要打点的时候,送人家一堆布简直就是找着白眼翻的下场。
自从知道拓跋晃是太子以后,贺穆兰就收起了把这袋珠子还给他的心思。
请花木兰当保镖很贵的好嘛!
还有家里的库房。这么多东西就是贼来了想一次全部搬走也很困难,要想不惊动任何人的把这些东西拿走,大概只有高金龙和他底下那一帮游侠儿做的到。
不过高金龙等人应允过不会碰她的东西,她姑且可以信之。
只要让小弟看好她的大屋,再用东西堵住库房的门就可以了。
贺穆兰一边整理东西一边为库房的东西揪心。她真想早一点知道花木兰为什么不把这些钱用掉。她穿到古代以后才发现这时代藏起这么一大笔资产实在是太困难了,她家又不是什么家丁家将保护着的大户人家。
难怪那么多人致仕后选择回乡买上大批的良田当个田舍翁,想要平安的保住自己的财产太困难了,还不如买地买铺子安全。
一想到明日还要带一堆跟屁虫去,她就忍不住叹气。
到现在阿单卓这孩子也不知道拓跋晃是太子,事情发生那晚他睡得太沉了。
花父花母也许知道“贺光”的身份不简单,但大概一贯装糊涂装习惯了,根本不去问女儿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对待贺光也只是更加客气了一点,倒让贺穆兰白担心了一个晚上。
现在阿单卓将不时出现的几个“白鹭”当成了终于从北方赶来,苦口婆心劝逃家少爷回家的下人,对他们报以十二万分的同情。
出于好意,他甚至还在晚上和拓跋晃“夜话窗前”,劝他回家好好孝敬父母。
阿单卓是个一根筋又实心眼的孩子,所以当他念叨起来的时候,饶是涵养颇好的拓跋晃也只能泪流满面的去找贺穆兰求助,甚至情愿和一身煞气的狄叶飞同居一室。
所谓天生一物降一物,对于这样的结果,贺穆兰可以说是幸灾乐祸或者乐见其成的。在闲闲地对着拓跋晃丢下一句“出来混迟早要还的”以后,她甚至在私下里鼓励起阿单卓这样的行为。
“阿单你干的漂亮!就该让这种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公子哥知道他的行为有多么的不对!
得到鼓励的阿单卓劝的更凶了。已经到了拓跋晃见到他就跑,情愿跟着白鹭在乡间乱逛的地步。
侧房里。
“你应该回家去的,真的。”阿单卓看见拓跋晃闭了闭眼一脸忍无可忍的要爬起身,连忙拉住了他。“你要去哪儿?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你现在不歇下明早怎么骑马?”
在马上睡着是要掉下来的。
“如果你想让我好好睡,就求你不要再念叨了!”拓跋晃做了个“拜佛”的手势。“我是第一次知道一个男人也可以这么唠叨。”
“咦?我唠叨吗?”阿单卓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可是你若不回家去……”
‘花姨就不是我一个人的花姨了啊。’
“你够了!”
拓跋晃咬牙切齿地一锤被子,眼睛里冒出了火花。“你难道没有见过有家归不得的人吗?你难道没有想过我也许有什么苦衷不能回家吗?”
“你能不能收起你那自以为是的好意!”
阿单卓明显被这样的拓跋晃吓住了,张大了嘴巴像是傻子一样的愣住。
良久后,他有些难过的“嗯”了一声,将被子往上掖了掖,同时盖住了拓跋晃和自己,默默无语的闭上了眼睛。
拓跋晃烦躁的捏了捏拳头,翻了个身子,背对起这个憨直的少年。
他知道自己的话有些过分。这个纯朴的少年确实是为了自己好。
但作为一个从小生母就被生父赐死、如今又被生父嫌恶到不得不出门躲风头的可怜蛋,拓跋晃每日里听着阿单卓翻来覆去说着“你父亲会担心你母亲会担心你表哥会担心全家都会担心你”的句子,除了生出一阵一阵的气闷,竟找不到其他的情绪发泄。
这不能怪任何人,从他一开始选择以谎言的方式接近他们开始,就应该想到会有这样无力又心虚的一天。
罢了,睡吧。
明日还要赶路呢。
“你们两个怎么了?吵架了?”贺穆兰神清气爽的出了门,一抬眼就看见顶着两个熊猫眼的阿单卓和一脸不自在的拓跋晃。
“没有。”
“没有!”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
阿单卓这种黑脸的小孩都能让人看出黑眼圈和眼袋,显然他这一夜都没怎么睡好。
至于拓跋晃,虽然看不出昨晚睡没睡好,但从他的眼神一碰到阿单卓就立刻撤到其他地方去,贺穆兰就可以肯定他做了什么亏心事。
不过两个少年之间的问题她也不想去过问。对于“青少年心理辅导”这个课程,她那个儿科医生的好友才是行家。
而她……
大概更倾向于“棍棒底下出孝子”吧。
“木兰,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袁氏有些担忧的拿给她一布袋煮好的鸡蛋,又给每个人都塞上几个包裹着胡饼的油纸包。
“外面不比家里,你年纪也有这么大了,出门在外不要冲动,若小陈真的有事,你就多和狄大人商量商量。”
袁氏还是倾向于这种事让男人出面的。
正在院中和几个亲兵分吩咐什么的狄叶飞闻言抬起头,对着袁氏笑了一笑。
霎时间,院子里的几位白鹭官忍不住看了看树头,那表情好像突然看到有什么花儿绽放了似的。
袁氏也被狄叶飞的笑容弄的有些心慌,一边在心里喊着“见鬼见鬼”,一边把原本想亲手交给狄叶飞的胡饼塞到女儿手里,让她拿过去。
花父坐在门口的石凳上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不停的看看门外又看看院里,低下头叹了一口气。
花小弟从后院里牵出姐姐的马,他午夜时候才喂了它青豆,早上这个时候应该是最精神抖擞的时候。
越影看到贺穆兰立刻打了个喷嚏,然后迈着极为优雅的步子小步的跑到贺穆兰用头去蹭她的脸。
“好了阿母,陈郡又不远。”贺穆兰把饼子抛给狄叶飞。“您在家保重身子,别带小长乐带的太辛苦。”
“狄叶飞,你好了没?”
“好了。”狄叶飞翻身上马。“我让他们先行一步,去陈郡找我的旧部。”
“那就出发吧!”
晌午。
“阿鹿桓,你确定你认识路?”
赶了一早上路的一行人都把眼神望向自告奋勇带路的阿鹿桓。
在此之前,贺穆兰已经发现那个像是领头人一样的中年白鹭官已经不见了,问起拓跋晃他也只说他去办点事情。
所以现在白鹭们的临时领袖是官位最高的阿鹿桓。
但就是这位白鹭同志,在确认他去过陈郡许多次认识一条小道可以走捷径以后,将众人带进了这么一个口袋一样的谷地里。
“怎么看都是树和山,哪里有什么小道!”鲁尔赤拍了同伴的脑袋一下。“你上次去陈郡是什么时候?”
“大概一年前吧,也是在这里迷的路。我记得在半路上我还找到了一个小庙,里面有几个苦修的僧人,招待我喝了热水,吃了点素饼。”阿鹿桓说的有鼻子有眼,这让其他人又不确定了起来。
“是不是在这附近,我们走偏了?一路走来都是山壁,除了山脚有十几户人家,哪里有什么……咦,那边有个樵夫!”
阿单卓高兴的指着矮坡下做樵夫打扮的一个村人,
“我去问问路!”
说完他就高高兴兴的朝着那村人跑下去了。
“花将军,我真没认错路。我是斥候,怎么会不记路呢!我还记得路边那两棵大树,连地方都没挪过!”阿鹿桓的脸面有些挂不住,继续向着马上的贺穆兰解释他真不是个路痴。
贺穆兰并没有来过这,事实上,她没有到过这里的任何一个地方。所以她只能温声安抚他:“我信你没有记错路。不过也许会有什么其他的原因让你找不到路,所以你更不能烦躁。若你先急躁起来,我们更不知道怎么办了。“
也许是贺穆兰的话起了作用,阿鹿桓脸上的表情好了许多。他沉吟了一会儿,翻身下马,仔细在附近找了起来。
山里的路长得都差不多,尤其是这种几个山坡连在一起的地方,山与山之间只是几片小谷地,看起来没有任何区别。
另一边,阿单卓问过了樵夫,一路小跑地驾着马冲了过来。
“没有路!这个樵夫说这里都是山壁,没有什么路!”他指了指另外一边,“那大叔说从那边走,可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