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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里,就算是到了阳光炙烤的地狱了。
狄叶飞等人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后面还拖着上千个马贼。高车虎贲军里的士卒将马贼全部控制了起来,再看大军准备离开,忍不住高喊起来:
“狄将军,素和使君,这些马贼怎么办?”
带着这么多人一起走,浪费粮草,他们也不需要这些乌合之众做俘虏。
狄叶飞对马贼毫无好感,这些人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一听到手下问起,立刻挑了挑眉,很自然地说道:“留着干嘛?都杀了。”
可怜这些马贼投降就是为了能有条活路,一些听得懂鲜卑话的马贼当场就叫了起来,其他知道要发生什么的马贼也是鬼哭狼嚎的有,凶神恶煞的也有,当场拼死挣扎的更多,引起一阵骚乱。
高车虎贲出身柔然草原,对马贼盗寇倒没有什么恶感,因为柔然人和草原民族有许多日子难过的时候都会变成马贼,但狄叶飞既然说了要杀,当场就有两列士卒出来摆好姿势要砍。
“这么多人,杀了要浪费多少功夫?”
素和君皱了皱眉头。
“死了这么多人也不太好吧?”
死了太多人,尸体暴于荒野,会引来许多猛兽和猛禽,也会引起其他的恐慌。但狄叶飞说的也不错,这种情况下,除了杀了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一人一刀罢了。”狄叶飞本质上并不温和,“要押送回钦汗,都没有这么多绳子捆。”
郑宗一路上跟着素和君和狄叶飞,只觉得这两个人十分温和,和在宫中见过的许多官员不一样,再一听他们张口就是“杀人”,而且一杀就是上千人,顿时一阵胆寒,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
这……这算是好人吗?
花将军应该不喜欢这样性子的人吧?
“无量天尊,现在杀了这些人,怨气久久不散,不利于行军。”寇谦之也是色变,只能换个容易让人忌惮的说法求情。
“不如派出几百个士卒,将他们送到钦汗城去?”
“让他们骑马,他们很快就跑完了。”狄叶飞摇头,素和君也是为难。“走着去,我们那几百个士卒要被拖垮。”
贺穆兰已经率领虎贲军准备离开了,见狄叶飞和素和君还在后面不知道纳闷什么,忙驾马过去,听到他们的对话,贺穆兰指了指马贼队伍,开口道:“把首领先全拖出来,让他们自己指认。”
郑宗用匈奴话和卢水胡话说了几遍,很快就被拖出来十一二个头目,贺穆兰下令斩了,这一批人立刻血流成河。
“将剩下来的人扒光了丢在沙漠里,不要给他们水和食物,能生能死各凭本事。”贺穆兰也没对这些马贼动什么恻隐之心。
在沙漠里暴晒,没有衣服遮蔽,又没有水、食物和马,不死都难。
高车虎贲和虎贲军迅速动作起来,在一片鬼哭狼嚎般地叫声中,两军牵了他们的马,丢下一群赤身露体的马贼,扬长而去。
最近的两个绿洲,北面那个有虎贲营扎营,南面那个却要走上近一天,马上烈日就要当空,这些马贼们已经想象到了自己的下场,只能拼了命地往南边狂奔。
能多跑一寸,都是好的。
因为一路都有做记号,贺穆兰领着高车虎贲和虎贲军沿路返回,半路收拢了正在押送血披风的那罗浑。
那罗浑见到是素和君和狄叶飞率军亲来,自然高兴极了,对着狄叶飞的兴奋溢于言表,让狄叶飞也不免激动了起来。
贺穆兰兴奋劲已经过去了,一边吩咐沿路回去时将马贼们掳走的箱子全部收回来载在马上带回去,一边追着前方的骆驼。
“这些箱子怎么回事?我看漆封都是开的……”素和君小声询问:“风城里的嫁妆挖出来了?有看到兴平公主吗?”
“没有,只挖了大半,还有埋着的。发生了许多事,我是匆匆忙忙离开的,路上还被这些马贼盯上了,骚扰了好几天。”贺穆兰快速地说着自己遇见的事情,“箱子是嫁妆的箱子,拿来做诱饵的。”
素和君也惯于坑人,听到贺穆兰寥寥几句就大概拼凑出了结果,摇了摇头心中嘲笑这些马贼倒霉,撞到花木兰的头上。
再说被贺穆兰留在绿洲的虎贲军士卒,远远看到来了一大片军队,也是惊讶的不行。
贺穆兰走的时候没有带走所有的虎贲军,还有留下来看守真正的财宝、贡品以及辎重,这近千人原本以为等来的是得胜的主将,再见尘头的声势也不知有多少,立刻吹响了号角。
然而只是片刻后,他们就欣喜地叫了起来。
他们看到了魏国的大旗。
“来人了!终于来人了!”
“花将军威武!”
无数虎贲军迎出营外,贺穆兰领着素和君和狄叶飞入了绿洲。
此处绿洲甚小,根本容纳不下两军所有人,冯恒苦笑着看着这两支加起来七千多人的队伍,对补给更加也头疼起来。
这不是战时,打仗还能一路劫掠官仓以战养战,现在两国并未交恶,补给全靠钦汗城来提供,多来一些日子,真是支撑不住了。
贺穆兰一回营就下令清点损失,重新将财宝装箱,让骆驼休息,并且协助高车虎贲扎营。
这个绿洲四周有不少沙丘,一旦到了正午,不在沙丘下扎营休息,很容易就中暑脱水。贺穆兰担心狄叶飞的队伍会有一部分暴露在沙丘的阴影之外,还格外叮嘱两支队伍尽量挤一挤,能挤下的就不要离开阴影,也不要弄那么多帐篷。
狄叶飞和素和君等人则是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明白这一路魏国使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等贺穆兰安排完就迫不及待的钻入她的大营之中,等着她回话。
这个时候已经是正午了,惹得狄叶飞和素和君汗流浃背,素和君脱得只剩一件小衣,狄叶飞知道没有外人更是随便,直接在帐子里赤裸着上半身,下面也就穿着一件单裤,胡乱拿着东西扇风。
贺穆兰一进帐就见到脱得露出胸腹的狄叶飞,再见素和君也热成了狗,她却已经习惯了这边的气候,被逗得直笑:“要不要这么夸张?你们又不是第一天行军进沙漠了。”
“早上的气候和晚上真不一样,我们从钦汗城出发还没这么热。”狄叶飞擦了把汗,他头发长,热的全部撩了起来胡乱擦着脖子,“你们就一直在沙漠里这么熬着?”
“不熬怎么办,东西还在风城呢。”贺穆兰摇了摇头,看了下四周,“我刚从血披风那过来,得到了沮渠菩提的消息,就不知道是真是假。寇天师不一起来吗?”
“我带了不少白鹭,姑臧也有人手,这个不用担心。我没让寇道长来,他毕竟是道门中人,我们讨论的都是国家大事。”素和君毫不在意地坐了下来,有些焦急地看着贺穆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赶快说吧。”
“哎,这次出使,真的是一波三折……”
贺穆兰早已做好了叙述的准备,不慌不忙地提起水囊喝了一口,这才娓娓道来:“那一天,北凉王宫大宴,大行驿却突然失踪……”
因为前因后果太过复杂,又涉及到和孟王后的交易、半路上出现的马贼、混入使团中的老桑头等等,之后甚至又有源破羌煽动了使团成员跟他走了,还带走了大量卢水胡人,真是让贺穆兰焦头烂额。
连叙述起过程,贺穆兰都觉得堵得慌。
到了这一步,除了有人为算计,更多的是阴差阳错,连狠魏国人入骨的老桑头都没有料到会起大风,孟王后也一定不愿意落到更加野心勃勃的源破羌手里。他可不是贺穆兰,手段只会更加厉害。
“沮渠蒙逊一死,如果找不到菩提,只能让牧健登位了。”素和君脸色也不好看,“如果册封的金函迟迟不到,北凉就会对我国产生不满,到时候更加麻烦。陛下如今亲征北燕,北凉不能再乱了。源破羌也是胡来!”
“我看那位源将军,倒像是要复国的样子。”郑宗突然摸了摸下巴,坑死人不偿命地说道:“将南凉王室的宝藏全部取出来招兵买马,又招揽卢水胡人,留下天台旗,这样庞大的势力,隔几年连西秦都能打下,在我国做一个将军实在太委屈。也不知道他盘算了多久,才找到机会到北凉来拿回这些东西。”
“郑宗,休要胡言。”贺穆兰板下脸,怕郑宗给自己惹麻烦。
如果这里有谁嘴不严,又或者源破羌不是为了自己谋划,这段话传出去,郑宗就成了源破羌的眼中钉肉中刺,总要倒霉的。
他一个毁了容的舍人,如何与宗室直勤身份同等的源破羌对抗?
郑宗听贺穆兰这时候还维护源破羌,心中更是不甘,有些恼羞成怒地继续说着:“他得了孟王后,如果再找到菩提世子,挥着大军杀入姑臧城,到时候就一定是让菩提归顺魏国吗?如果是禅位给他呢?他可是南凉的王子,这姑臧城以前就是南凉的王城!他要杀回姑臧,闭着眼睛都能摸到宫墙去!”
贺穆兰见郑宗完全不明白她的好意,闭了闭眼,不想再提,倒是素和君拍了拍郑宗的肩背,安抚道:“知道你着急,不过花将军也是为你好,如果这话传出去了,源将军日后肯定视你为敌。”
郑宗也不是蠢人,闻言之后后背生出一股寒气,他一时逞强爽,事后如果有什么纰漏恐怕真要小命不保,顿时露出感激的表情:“谢将军提醒,我不会在外面乱说的……”
他还不知道源破羌拿了那一包刺猬刺,否则现在腿大概都要软了。
“好了,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源破羌……”素和君皱了皱眉,“他对陛下很崇拜,而且还有兄弟在平城,应该不会这么做。就算沮渠菩提禅位给他,他也只会归顺我国,不会拥兵自立,因为他的人是雇来的,北凉的人不可能服他,他自己也清楚自己统治不了北凉……”
“现在怎么办?既然你来了,我也可以松口气了,这些事我实在不擅长。”贺穆兰吐出一口气,有些庆幸地开口:“这段日子以来,我一闭上眼眼前就出现那些死去的兄弟,一想到是我轻信外人导致他们遇害,我就内疚不已,要不是想把他们带回平城,我恐怕连轻生的念头都有了。”
“天啊!”
“火长你别乱来!”
“帐得找孟王后和老桑头算!”
“陛下已经知道遇到使团风沙的事情了,但我们却不知道还有这么多波折。此事恐怕真是北凉安排好的,否则大行驿也不会那时候出事。如今我们倒不适合去钦汗城了,最好到姑臧去。”
素和君思考了一下,“北凉急着等我们的回应,我们使团里少了人这件事是瞒不住的,如果源破羌在北凉扯着虎皮做大旗,有我们在还能做些事情。不过我们这七千人的队伍沿路补给太困难了,陛下和京中也接着等你的消息,我认为现在应该赶紧把沮渠菩提救出来,由花将军送回平城,高车虎贲留下来策应赫连公的西秦大军。”
“西秦?赫连公去西秦了吗?”贺穆兰政治上迟钝,在军事和大局上却敏锐的很,“是为了以防北凉有变?”
“是,陛下命赫连公整军在西秦与北凉边境整备,一来是震慑北凉,不让他们轻举妄动,二是怕如果你真陷入北凉,也有人马相救。”素和君笑了笑,“就是寇道长本事太厉害,让我们来的太快,现在算算,至少要半个月后赫连公的人马才能陈兵西秦边境。”
“沮渠菩提到底在哪儿?”狄叶飞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