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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将星已经黯了。”
寇谦之叹气。
“不过还未灭。”
昙无谶似是不甘示弱地念了句佛号。
“可以试试。”
“请两位务必尽心!”拓跋焘闭了闭眼,“这是我大魏的名将,将来要随我征战天下的……”
“陛下可知,花将军的命过不了明年?”
寇谦之将花木兰身有阳气不可宣泄,唯有几种法子可以救命的话说了出来。
昙无谶并不知道花木兰是女人,听到寇谦之说花木兰“无法人道”云云,登时将眼睛睁的极大。
不能人道!
不近女色!
这是佛门护法的好苗子啊!
不知道花木兰愿不愿意皈依我佛?这样一辈子不娶妻生子也没有人能指摘他的不是,只会说他潜心向佛……
昙无谶一想到这一种可能,顿时精神大震,恨不得赶紧召集涅槃宗的人手,想尽办法“推演”花木兰的下落了。
拓跋焘在听完寇谦之所说的几种可能之后也皱起了眉头。
他对怪力乱神之事一向是抱着“好用我就用”的想法,寇谦之说要引神力到他身上,可能有一些后遗症,他心中首先升起的就是不妥的预感,所以并没有当做什么帮助。
至少现在建那什么“静轮天宫”劳民伤财,他现在正在打仗,是完全不做考虑的。
然后便是“阴人”。
这个他也觉得无稽,直接抛之脑后。
“两位可否携手,给花木兰一条活路?”
拓跋焘不抱什么希望地开口。
寇谦之看了眼昙无谶,有些模棱两可地说:“若是昙无谶大师愿意,贫道也不会吝啬所学。”
“我佛门法术博大精深,有许多法门不是僧人无法承受。若要我和道门一起合作自然是可以,但前提花将军得先皈依佛门,习得高深佛法,然后才能领受我们的法术……”
昙无谶直接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和条件。
拓跋焘不了解这些法术,也不明白是不是真的要入了佛门才能如此,可昙无谶一说这话,他还是忍不住抽动了几下脸皮。
花木兰出家?
佛门要尼姑吗?
又高又黑又瘦的尼姑……
“这……暂缓缓再说,先把花木兰找到吧。”
拓跋焘吸了一口气。
“两位可有什么头绪?”
“京中最高之处乃是钦天监的观天台,老道需在观天台住上几日。”
寇谦之提出要求。
“可!”
“我需要有含着花木兰精魂之物。”
昙无谶看向拓跋焘。
“精魂?”
拓跋焘皱眉。
“什么合适?”
“头发、血液都可以。如果没有,至亲之人的心头血也行。”
“这容易,花木兰的父母弟弟都在京中,我派人去传!”
拓跋焘也是病急乱投医,这事情太过古怪,他也只能什么招都试了,当下一边去安排钦天监给寇谦之方便,一边去命人带花木托来。
两人都答应全力以赴,拓跋焘身上事务繁忙,将他们交给赵常侍接待,便匆匆又赶往太极殿处理政事。
到了太极殿,小小的拓跋晃已经在殿门口等着了,他虽听了政,但拓跋焘在宫中他却不敢做任何决定,恭恭敬敬地过来求见拓跋焘,向他转述朝堂上众位大臣的建议。
这也是学习的一种,拓跋焘用这种方法教着儿子自己思考和判断的能力。
拓跋焘见到儿子来了,大手一挥屏退了闲人,还算亲近的领着儿子往殿里走,一边走一边似是随口一般说道:“晃儿啊,你早晨起来可有觉得什么古怪的地方没有?”
“啊?父亲所指的是?”
拓跋晃莫名其妙地问。
拓跋焘脸色微红了红,见殿外的宿卫都没有偷听,便压低了声音:“就是早上起来,有没有觉得想尿尿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比如变硬什么的……”
拓跋晃脸色古怪地看了一眼拓跋焘,装作听不懂一般反问:“父亲早上起来不想尿尿吗?”
“看样子还没有……”拓跋焘尴尬地捂了捂脸,“我在想什么呢,晃儿才五岁,我也是太心急……”
拓跋晃看着拓跋焘,心中真是泪流满面。
上辈子自己懂事的时候父亲天天打仗,根本没什么时间好好交流,这辈子好不容易变了,有时间交流了,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了呢?
所以上辈子父子关系不好,是因为他理解能力让人着急吗?
“晃儿啊……”拓跋焘突然将一只手搭在拓跋晃稚嫩的肩膀上。“我们拓跋鲜卑普遍早婚,虽说五岁是早了点,我给你选个太子妃如何?”
“……啊?”
“这个人选吧,得比你打一些,否则等你能人事了,太子妃也不能生子,倒是浪费了元阳……咳咳,说不定我的皇孙就有了花木兰的本事……咦?这么说岂不是花木兰的血脉?这……嘶……这也古怪……”
拓跋焘突然陷入混乱之中,满嘴胡言乱语,直吓得拓跋晃看着拓跋焘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满脸大汗。
‘到底谁跟父亲说了什么!我才五岁啊!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吧!’拓跋晃露出恐惧的表情,抬眼看向拓跋焘。
“独孤家的女郎年纪是够了了,唔,她姐姐是我的妃子,她要是我儿媳……唔,其实也行?要不然尉迟家的?好像脾气不太好啊……”
拓跋焘摸了几下脸,突然吐出一个名字来:“你觉得王家那个王慕云怎么样?”
“您……您到底在说什么啊!那不是阿姨吗?”
大十五岁,您这是在想什么呢!
“好像闾毗那个妹妹也不错,叫什么来着?月丝?月亮?”
“月牙……”
“咦?你记得?要不然就那个月牙吧!”
重来一次,他还是逃脱不了那些命运吗?
“十岁就当阿爷,你可真有本事!”
“啧啧,看不出啊,太子殿下这等勇猛!”
“太子殿下可有什么生子的秘方?”
拓跋晃突然觉得头晕目眩。
“晃儿,晃儿你别吓阿爷,你怎么翻白眼了?来人啊!传御医!传御医!”
迎面而来的石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已经到了贺穆兰无法避开的地步。身后是狂奔着下山的越影和拓跋焘,前面是很可能瞬间碾过所有人的巨石,贺穆兰心中估摸着自己本来就活不了多久,不如拼上一回,也算是死的有些价值。
既然避无可避,不如迎难而上!
轰!
贺穆兰运足了全身的力气,用肩膀抵住了那块圆石,拼命让它停上一停!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上一次死在马下的噩梦又重新降临,巨大的挤压感和马上粉身碎骨的强烈预感袭上她的心头,她只觉得右边的肩膀突然痛到了极点,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气之声……
“哎,又是如此。”
那声音如此苍老,如此疲惫,直听得贺穆兰连自己在挡着巨石都快忘了。
就在这个时候,面前的巨石和一起犹如镜花雪月般一下子破裂,贺穆兰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失重一般落了下去,一直落一直落……
也不知落了多久,那一声叹气再次响起,近的就在耳边一般。
等等?
近在耳边?
贺穆兰甩了甩自己的头,强忍住呕吐感张开了眼。
高高的登天台,宽广无边的殿堂,满是符篆符箓的道幡……
不是静轮天宫,又是哪里?
☆、第461章 最后的选择
“又要来一次?”贺穆兰看着面前高高的殿堂,忍住骂娘的冲动,对着空无一人的登天台大声叫着:“寇道长?你在何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要再让重来一次,我直接抹脖子自尽回去吧。
人生要无限的轮回这一个故事,还不如死了!
“贺穆兰,我已经没办法承受你再死一次了,你可明白?”苍老的声音像是无处不在,又像是近在耳边。
“你被马踏死那次,我还能勉强凝聚精力跟在你身边,当你被踏死之后,光是处理你的死亡而造成的混乱,就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精血。如今若不是我强行将你拉扯进这处缝隙,你若再死,你我二人都要迷失在无尽世界的迷宫之中,一辈子无法脱身……”
“你……你是说,我还没死?”
贺穆兰动了动胳膊。
肩膀疼的发麻,死人应当是没有痛觉的吧?
那她到底在何处?
“你当然没死,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重来一回的。”寇谦之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殿堂之中回响。
“我问你,我已经将解决你寿命的三个可能送到了你身边,你为何不选?”
“你是说那三个?”
贺穆兰错愕。
“花木兰选了第一个,结果如何,你难道不是最清楚的吗?”
灭佛,暴动,储君丧,盖吴反,宗爱弑君……
“花木兰所在的时候,只能选择第一种。那时候,阴时阴刻的郑宗因冲撞赫连皇后而被处了宫刑,即使不处宫刑,他也没法人道;”
“我道门那时大兴,佛门蛰伏不出,绝不可能和道门合作,之后陛下灭佛,佛门弟子更是将我等恨之入骨,更不要说共同商议你的救命之道。”
“至于还可以转移阳气的未来之主,早早就已经破了元阳之身,和陛下一般无二,陛下至少得到你的阳气还能护身,太子殿下那时元阳已失,身体却没有陛下强健,得了你的阳气,不过是和你落得一般下场罢了。”
“寇道长,你为何不出来和我说话?哪怕像我们第一次见面一般,用精力也好……”贺穆兰只觉得越来越怪异,越来越不安,强忍住内心的惶恐环顾四周,哪里有半分人影?
古代又没有扩音器,难不成真是什么道门的法术不成!
“哎!”
寇谦之长叹一声。
“我为何让你来平城找我,而不是我自己前去?贺穆兰,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吗?”
……
难道不是古代的高人都喜欢玩这一套吗?
像是理解了贺穆兰脸上的表情似的,寇谦之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和痛楚说道:“陛下下令灭佛,其实我持有的是反对的意见,无奈佛门扶持盖吴与魏国相争,魏国信佛的杂胡与豪族纷纷造反,佛门又控制了西域通商的要道,陛下和崔太常死了心要灭尽沙门,我道门却因身为魏国的国教,从而被卷到了风口浪尖。”
“自陛下灭佛起,我与佛门几次交锋,双方斗法、斗智,早已经耗尽了我大半的心神,而后我参悟天机,发现如此斗下去,只会让天下苍生受难,所以只得避入静轮天宫之中,参研救世之道,却发现一切都落在花木兰的身上。那时候花木兰已经死了,盖吴在造反,陛下在灭佛,我看到紫薇帝星一点点黯淡,天下大乱,我阳寿却已经没有几年了,索性一咬牙,选择了‘以身合道’。”
“你是说,你原本所在的时空,是花木兰已死、盖吴造反,最后陛下被宗爱弑杀的未来?那我呢……我刚穿来的时候,明明是陛下刚刚下令抑佛之时啊!盖吴那时候还在乡里偷我的东西呢!”
贺穆兰只觉得自己脑中一头雾水,怎么理也理不顺这个关系。
“此事说来难以理解。我从小身负异能,可以身外化身,有时候能看见未来,可有时候看见的未来又和我经历的未来不同,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未来和过去都不止一个,世界也不是一个世界……”
寇谦之尽量用简单的说法告知贺穆兰。
“这个要说起来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