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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经歇下了?天不热么?还放着帐子?”令狐俨陪着王祥吃过午饭,想到常相逢应该已经回芳时院了,也不愿意跟王祥多聊,寻了个借口将他打发了,便直接回了芳时院。
“这屋里挺凉的,”看到令狐俨,常相逢连忙起身,虽然有隔断跟屏风挡着,可是一想到就在一墙之外,最少有两个丫鬟在那里等着自己传唤,常相逢就有些睡不安生,可又不好叫人都散了,只能将自己捂的紧一些。
“你快躺着吧,我也准备歇一会儿呢,还说凉呢,你看你,头上都有汗了,”令狐俨拿起常相逢放在床边的帕子帮她擦去头上的薄汗,“我叫人拿个冰盆进来?”说着又抖开手里的折纸帮常相逢扇风。
这也太那啥了吧?常相逢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令狐俨,哪里还能安生躺着,强撑着坐起身,“要不你叫人在屋里摆个竹榻吧,就说我怕热,想睡竹榻不成么?”自己最少要跟令狐俨过一年呢,这晴天白日的两人躺着,太怪异了。
“晚两天吧,”令狐俨走到屏风脱了外衫,过来半躺在常相逢身边,“睡吧,连着折腾好几天,我都跟散了架一样,更别说你了,今天好好歇歇,明天咱们还要到巩县去呢!”
听令狐俨说起回门的事,常相逢也不睡了,“我倒点儿凉茶喝喝,”有话还得坐着说,跟一个男人躺平说话,常相逢大脑里只有一片空白。
“我刚才还叫葛巾去看你在干嘛呢,从福寿堂回来时我听太太说咱们明天要去巩县,虽然我娘在巩县,可那里不是我的娘家啊,咱们过去算什么事儿?我的意思是,不如明天回寿春街我的小院儿里,叫我姐跟姐夫过来大家吃顿饭,然后后天我就到水席楼去,咱们城西的水席楼开始装修了没?”
回门在常相逢眼里根本不是个事儿,她关注的是水席楼新店开张。
“这次咱们成亲,海家也没少来人,说明那边已经认下你了,论理咱们过去一趟认个亲也是应该的,何况岳母还在巩县,总不能叫她听说你嫁了人,可是连女婿的面儿都没见过吧?”不论在常相逢的认知里这桩亲事是什么样的,令狐俨都将常相逢当做自己的妻子来看了,那么海氏也是他的岳母。
“海家为什么会认我?还不是因为你?真当我不知道么?海岱川为什么会来洛阳?海家那两条船又是怎么回事?现在我们过去认亲,只怕我那个六亲不认的舅舅会从你身上刮更多,别说你不是我真丈夫了,就算是真的,我也不会拿我丈夫的钱去贴那些人!”常相逢秀眉轻挑,“以前你做这些,是为了我有个好身份跟配得上明奕,现在不需要了,利益之下是生不出真情的,这门亲戚咱们不要也罢!”
常相逢跟跟自己说“咱们”,令狐俨看着一脸不痛快的常相逢,一颗心落入了蜜汁里,“如果我为的是利益呢?海家这门亲戚对我这个生意人来说,还是有助益的,那你怎么说?”
“你用得上海家?那太好了,咱们明天一早就走吧,”令狐俨如果能从海家讨到好处,常相逢绝不会反对,如果海浩然将不认海氏的方针贯彻到底,常相逢倒没什么恨他的,可是就因为两条商船就能叫他放弃了心中的坚持,那这份坚持也不值什么钱,再推论一下,就是亲妹妹海氏在他眼里不如两条船来的重要,这样的哥哥,这样的男人,令狐俨怎么利用都不为过。
☆、第121章 一百二十二同心
虽然常相逢对海家没有任何好感;可是令狐俨还是想跟她将话说明,“海家子嗣繁茂,是好事也是坏事,令狐家有钱,有生财之道,可是少的就是官场上的人脉;所以我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京城里令狐俨也不人脉;可那些都是拿银子铺出来的;就像常相逢说的,以利益为前提的感情会有多深厚?
“可是海浩然那人品,靠得住么?”
这丫头倒知道跟谁亲;令狐俨站起身坐到常相逢身边,“你二舅舅海泽然在宝鸡府三年即将任满了,他跟岳母年纪相仿,听说当年感情很好,岳母出事那年,他正在京赴考,所以一直以为岳母是真的不在了。”
官商勾结常相逢还是知道的,令狐家再有钱,也需要保护伞啊,“海泽然真的比海浩然强些?”如果人品可靠的话,为了令狐俨,常相逢愿意去低头跟他搞好关系,“他三年任满是不是需要花钱打点?”
“有我呢,你不必费心想这个,年底海大人就要回巩县了,所以海二太太已经先回巩县了,这次回去,你应该能见着,海二太太是关老太太的娘家侄女儿,跟岳母是表姐妹,自小在一处的,”令狐俨细心给常相逢讲解海泽然一家的情况。
常相逢这个二舅母其实还是自己的表姨,生个两个儿子,大儿子海岱岩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妻子汪氏膝下育有一儿一女,海岱岩目前在京城海浩然大儿子海岱岳家里读书,为的是明年的春闱。
海泽然的二儿子海岱峥今年也有二十三岁了,读书上资质差了一些,只中了个秀才,娶了海泽然同年的女儿苏氏,两人也有了一个儿子,海泽然的小儿子海岱嵘今年才十岁,三人都是小关氏生的,海泽然跟海浩然都没有女儿。
听令狐俨的意思,海浩然的大儿子选了庶吉士之后已经留馆三年,现在分发到工部做了个六品的主事,凡是入过翰林的,将来升官就快一些,而海泽然的大儿子,读书也极好,将来进士及第也是题中之义,而令狐俨想打交道就是这两个人了。
常相逢无奈的揉揉额头,这一大堆人物关系,她要好好消化消化,如果真能帮得到他,为令狐家后几十年再找一把结实的保护伞,辛苦一些常相逢也是乐意的,毕竟她欠了令狐俨太多的人情。
“你好像也是中过秀才的,为什么不一直读下去?若是中了进士做个官儿岂不是更好?”光令狐俨这长相,也得点个探花郎。
“你以为少年及第那么容易?翻翻历年的名册,三十岁以下的有几人?海岱岳出生在书香之家,也是过了三十才中的进士,海岱岩二十五了还在考,”令狐俨浅浅一笑,看向窗外的翠竹,“祖母年纪一年比一年老了,母亲只是一个内宅妇人,我若不立起来,只怕没等中了进士,令狐家就被长房吞的不剩什么了。”
“可你现在也才刚过二十,已经是豫西首富了,如果专心读书,二十多岁中个进士也是能够做的事,”常相逢才不相信以令狐俨的头脑会过了三十才中了进士,明奕都十七岁探花及第,文科竞争再激烈,令狐俨也能杀出重围二甲还是没有问题的。
没想到自己在常相逢眼里这么厉害,令狐俨忽然发现自己越来越浅薄了,居然会因为常相逢小小的一句肯定而生出得意之情,“是你将科举想的太简单了,明奕能中,是因为我朝建朝近两百年了,国泰民安战事甚少的缘故,可也因为这个,大家都走文举一途,江南那种文盛之地,二甲每科都有五成以上的江南学子,而历任主考出多出于江南。”
明白了,主考官出身江南那喜欢的自然是江南人喽,常相逢看过一些小说,这科场舞弊的高端手法还是从里面了解过一些的,如果真像令狐俨所说,他一个商户子,想摆脱出身谈何容易?何况当年令狐三房孤苦强撑,令狐俨的性子又怎会眼睁睁看着自家被叔伯欺辱?
“你说的也是道理,不是还有富可敌国一说吗?咱们做不了权倾朝野的阁老,做个大豪也不错,”只不过在古代商贾的地位确实低了些,就算是不再抑商的永安,权贵们想捏死一个商户,也是几句话的事,常相逢决定这次到巩县,一定要用心帮令狐俨跟海家二舅一家搞好关系,能帮令狐俨做些事,常相逢乐意之至。
令狐俨还以为像常相逢这种宁折不弯的性子,知道了自己的盘算之后会嗤之以鼻,甚至会生出自己娶她也是为了利用之心,没想到她居然坦然接受,还积极要为自己奔走?看着已经靠在高背椅上酣然入梦的常相逢,令狐俨一阵儿心疼,过去轻轻叫了她一声,见她不应,令狐俨偷眼望了望静悄悄的屋外,一弯腰将常相逢抱起,回身放在了拔步床上。
见常相逢舒服的翻了个身沉沉睡去,令狐俨侧身在她身边躺下,拿了枕边的紈扇帮她轻轻摇风,就这样看着她,忽然觉得想她,想她看向自己时水光荡漾的眼眸,笑意吟吟的唇角,令狐俨原本坚硬的心在她的睡颜里化做一滩春水。想伸手细抚她的眉眼,可又怕惊醒了梦中人,只得收敛了心神,轻轻往常相逢身边靠了一靠,也阖上了眼睛。
等常相逢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赫然发现卧房里已经被暮色笼罩,而更令她惊骇的是:她身边还有个令狐俨!而且这家伙居然跟自己一样,一个午觉睡了一下午!那些成功人士不都起的比鸡早做的比牛累么?他居然可以不顾外头的生意安然高卧?
不过这家伙还真是漂亮,剑眉斜飞,凤眸长挑,一个大男人居然不粉而白不朱自赤,常相逢不由想到了安华院里那个神仙姐姐般的华姨娘,也只有那样的女子,才能生出这么好看的男人吧?
“你在看什么?”常相逢一动,令狐俨已经醒了,可是贪恋两人同枕的美好时光,他躺着没动,微微睁眼看了常相逢一眼,又将眼睛阖上。
偷窥美男还被抓了包,常相逢连忙坐起身,“没想到你竟然也睡了这么久?嗯,我也是头一次发现你长的还挺漂亮的。”
才发现自己长的好?令狐俨对自己的相貌还是颇有自信的,甚至因为长相还惹了不少烦恼,万没想到常相逢认识自己一年多了,居然才发现自己长的好?“你从来不带眼识的人。”
自己只是没有好好看过他好吧,当然,常相逢也承认,最初看到令狐俨的第一眼,她还以为是哪个剧组在拍戏,令狐俨是新出炉的小生呢,之后看到他清冷的眼,那睥睨一切的姿态,叫好强的常相逢十分不爽,看到令狐俨自然没有什么好印象,哪里还会觉得他长的好看?“不是我不带眼看人,是你成天一副不可一世的嘴脸,一副老子有钱,不爽我拿银子砸死你的欠揍模样,我看到你就来气!”
他什么时候那样过?令狐俨十分冤枉,“我只是不太爱笑罢了,哪里有你说的那个样子?我一个行商之人,有资格看不起谁?你觉得我看不起你,怕是你的缘故吧?”
飞雪在外间听到卧房里说话的声音,知道两人起身了,忙带了小丫鬟将一早就备好的栉沐之物捧了进来,服侍常相逢洗漱。
常相逢看丫鬟们来了令狐俨还靠在床栏上不肯起身,白了他一眼道,“公子爷快动动吧,难道还要丫鬟们在床上服侍你?”
好好的二人时光被这群丫头们都搅散了,令狐俨颇为不爽,横了站在卧房门口准备过来服侍自己起身的葛巾跟姚黄,“你们出去吧,屋里才多大的地儿,一窝蜂的都往里挤。”
“可是公子,奴婢要帮你拿衣裳,”葛巾是令狐俨身边掌总的大丫鬟,这么被令狐俨当着常相逢带来的丫鬟的面训斥,臊的满脸通红,可是大喜的日子她又不敢落泪,欲哭不哭的样子格外凄惶。
“这里有飞雪她们呢,谁服侍我不成?”葛巾到底服侍令狐俨多年了,令狐俨也不好太叫她没面子,挥挥手道,“我不喜欢人多,你们都下去吧。”
“葛巾姐姐,你这是,”玉板得了祖母安嬷嬷的嘱咐,只留意着芳时院的一切,等闲却不往令狐俨身边凑,这会儿正坐在廊下阑干上借着天光打络子,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