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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兰,伤还会疼吗?”申屠羯的语气很温柔,前者摇了摇头,这让申屠羯心中愧疚更甚。“今日我并非有意伤你,让你那么痛苦,我也很是心疼,图兰,你……会原谅我吗?”
图兰没有出声。
“我并不奢望能得到你的宽恕,只求你不要离弃我,图兰,我需要你。”
“拜今日之事所赐,我得到了兄长的信任。”图兰抬起头,勉强的朝申屠羯笑着:“阿羯,我是不是很棒?”
图兰的转变让申屠羯大吃一惊,不过这也说明,他们距离王座更近了一步。
图兰心里很乱,他越来越反感这样欺骗的行为,兄长那么宠他爱他,可他回报给了兄长什么呢?只有谎言与背叛,他相信兄长继承王位后,不会像申屠羯说的那样,为巩固王权而加害自己。可得到王位是申屠羯所希望他做的,他爱他,他想要的,他也应当全部给他,即使要摒弃自己的天性,付出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他也要忍痛走下去,现在,可能已经回不了头了……他早就做好了失去一切,就为其陪葬的觉悟了不是吗……
“图兰,你……痛苦吗?”申屠羯迟疑了许久,才开口问道。他知道如此苛刻是在扼杀他的天性,让他欺骗,甚至杀害兄长,就是让他背弃人性,他也不忍看他受心灵的折磨,只是,如果做不到最强,就会失去所有的一切,甚至生命,为了未来的幸福,现在痛苦一些,也是可以饶恕的吧……
……可如果他说他很痛苦,不想再继续下去了,自己也不会忍心拒绝的吧……
“不,只要阿羯开心,我就会很开心。”图兰感觉这是心里话,他的内心也确实是这样想的,至少之前是,现在的他没有发现,在不知不觉中,自己的心境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图兰爱申屠羯,这一点无需质疑,可他不清楚申屠羯对自己用心几分,即使是单相思,只要他在自己身边,也足够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肆〕苦肉计
老可汗病危了。奄奄一息之时,将三个儿子和几位老臣叫到病榻前交代了后事:
“我已命不久矣,现将王位传于膝下长子哈伦·切斯,众臣皆在此为本王作证。第二子索乌塔,武学造诣颇深,本王在弥留之际将他封为总将,辅佐哈伦治理大漠各部……图兰……”一提到图兰,老可汗的眼里流出几滴浊泪,紧紧握着图兰的手,似是有些悔恨。“之前,本王因私心宠溺图兰,导致他今天什么也做不了的局面,错在本王,算是请求,哈伦和索乌塔,你们要善待图兰,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让他受到伤害,兄弟相亲相爱,本王也能安心离去……”
哈伦跪在父亲病榻前,郑重的承诺:“父王,儿臣一定会疼爱图兰,与索乌塔一同治理好大漠,扩展疆土,为祖争光。”
老可汗似乎放下了心,抱着泪流不止的图兰,小声说了些什么,连图兰自己也没有听清。
索乌塔阴沉着脸走出营帐,他的发型略微有些变化,过长的刘海被寒风吹起,露出了一道几天前还没有的恐怖伤疤,横亘于左脸,从眼角延至下颌,十分骇人。
“怎么样,没能亲手弑父的遗憾会折磨你多久呢?”申屠羯的语气在索乌塔听来十分狂妄,受着重伤还敢到这里,不要命了?
可在几天前的比试中,他的确败了,代价是一道伤疤,永远的告诉他,他打不过这个碍眼的中原人,因此,即使心里不服,他还是要尽量保持平静。
“你早就料到那老东西会死,也明知他会将王位传给近来一直摄政的哈伦,为什么还不死心?”
申屠羯大笑:“人呢,在没亲眼看到结局之前是不会轻易私信的,也就是所谓的,不撞南墙不回头,在事情划上句点之前,都有可能因为任何契机而发生逆转,所以我没有放手。”
“我不明白,你对王位不感兴趣,为什么还怂恿图兰去争夺?他完全没有胜算,你不是爱他吗,难道不知这是在害他?”
“我想你应该没有指责我的资格。”申屠羯不悦,“如果图兰在王位的争夺中受到伤害,对他出手的,一定是你索乌塔。”语毕转身离开,每一步都透露着坚定,似是在向世人昭示,他想做的事没有做不到的。
索乌塔将手中的长剑狠狠刺入坚硬的漠土,半跪在地,捶打着脚下的土地。
他对亲人的恨多于爱,但对于图兰,他无论如何也恨不起来,不管自己的心受到了怎样的伤害,这个可爱的孩子都不会嫌弃他,会拍着他的头说:“兄长不要伤心,吃了糖就会忘记所有烦恼哦。”
这样哄孩子一般的安慰自然对他起不了什么作用,但那双清澈的眸子中透出的天真却是真实、没有欺骗的,甜美的童音会治愈人的心伤,即使是铁石心肠也会被打动。索乌塔不是个善于表达的人,虽然对图兰总是恶语相向冷眼相对,但不可否认,图兰是他最爱最亲近的人。
“我会杀了那负图兰心的人!”
帐中传来图兰撕心裂肺的哭声,一听便知是老可汗过世了,索乌塔很心疼,他不在乎那早该归西的老东西,但他心疼这样伤心的图兰。
“不要!不要带走我父王!父王!”图兰伸手去抓那些欲图抬走老可汗遗体的护卫的衣角,哈伦心痛的将弟弟揽入怀中,忍着巨大的悲痛安慰道:“图兰,你冷静点,父王迟早会离我们而去,他只是比我们更早的到了极乐之地,即使父王仙逝,但他对你的爱永远都在,不会改变的。”哈伦将痛哭的图兰按在自己肩头,将他伤心的泪水与哭声一并收下:“没有父王宠你爱你,你还有兄长……”
图兰并不像哈伦那般坚强,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老可汗给予他的爱太多。他从小就没有母亲,现在又失去了父亲,脆弱的少年根本受不了这样的痛苦。
而这一切,并没有超出申屠羯的意料,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图兰夺得王位的可能性小到可以忽略,只是没想到老可汗会死得这么快,打乱了他的所有计划。事实上,老可汗在世的时候也有意提防这个来历不明的中原人,所以封锁了自己病重的消息。
哈伦与索乌塔自然是他前进路上的绊脚石,然而后者已经不敢轻举妄动,前者也已承袭王位,大局已定,他可能永无翻身之日了。
明明是不甘心的,为什么反而松了一口气?
申屠羯读不懂自己的真实心情。
图兰情绪低落,不管哈伦怎么哄都没有用,缩在榻上,望着他母亲遗留下的首饰出神。哈伦与他为同母所生,自然懂得他的心境,将图兰揽入怀中,柔声道:“额娘在世时,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在茫茫大漠上骑马狩猎的英姿深深吸引了父王,只是额娘要比现在的你强壮些,即使是和女子相比,图兰你也太过纤弱了。”
图兰用袖子捂着嘴,声音很闷:“兄长……我从没见过额娘,我好想见她……”
死者不能复生,这一点哈伦心里当然清楚,可他对图兰的宠爱已经超脱了任何事物,面对这样脆弱的他,哈伦无论如何也想替他实现他的心愿。
哈伦取过桌上的首饰盒,望着里面依旧光亮如初的饰品,便知图兰对母亲遗物有多爱护,他对母亲的思念从未改变过。“图兰,你愿意变为当年额娘的模样吗?”
图兰的眼中放出了希望的光芒,抓着哈伦的前襟,语气里还透着些许恳求的意味:“我愿意,兄长,我要见额娘!”
哈伦本不想这样做,但是他心软了,看着这样的弟弟,他不忍心拒绝,差人取来了前王妃的遗物,揽着图兰给他装扮着。
最了解母亲的,莫过于亲儿子了。前王妃在产下图兰后不久就过世了,他自然不会对母亲有什么印象,而最有资格将他装扮成记忆中那个温柔女人的,也就只有哈伦了。
哈伦的轻柔的为图兰换上王妃生前最喜欢的雪狐披风,散下他满头长发,编起凌乱却不失美感的发辫。哈伦常在想象中将自己未来的妻子梳妆成生母的模样,此刻就显得十分熟稔。只是……图兰会是他未来的王妃吗?
“快,看看铜镜里的自己,多美,这就是额娘生前的样子。”哈伦从身后抱着图兰,将脸埋在他的颈窝:“不,你比额娘更美……”
图兰有些呆愣的抚着铜镜中自己的脸,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他从没想过自己着女装会是这样的感觉,即使心里是厌恶做这有违他性别的伤风败俗之事,但此时却是沉醉其中了。
“图兰,你愿意留在兄长身边吗?”
图兰心头一颤,自己肩头的呼吸湿热,很给人安全感,但不知为什么,他居然很想推开哈伦,推开这个用生命来向他担保对他不离不弃,爱他一生的男人。
“兄长,我爱申屠羯……求您成全。”
图兰的回答并不在哈伦意料之外,只是当他亲口说出来之后,哈伦还是很心痛。“即使他伤害你,你也想和他在一起?”图兰怯怯的点点头吗,哈伦依旧竭力保持着温柔:“那兄长怎么办,付出的真心,真的那么廉价,都不值得你留在我身边吗?”
“兄长,我爱你,可那并不是爱情。”
“那个男人,会给你幸福么,信兄长一句,他会害你的!”
“兄长!他不会害我,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多么老套的情节,竟然真的在他们身上发生了。
图兰推开哈伦,直视着他的眼睛,见他还不为此动容,便知他还是不允,跺了跺脚,跑出营帐:“兄长你最坏了!”
这不是撒娇,而是图兰发自内心的哭喊。
哈伦以为图兰只要闹一会儿就会恢复正常,但他小看了这个实际上很磨人的小东西,不单不理哈伦,还连续几顿不吃饭,急的一帮侍从到处找人帮忙,连申屠羯的劝说都不起效。
碰巧这几天哈伦也因登基大典的事忙的焦头烂额,他总不能在自己坐上王位的那一天,眼睁睁的看着挚爱因为太过虚弱晕倒在座下吧。可亲自出马去劝也没用,这次哈伦是真的急了,小东西被宠坏了,一点不顺心,就这般那般的折腾,这还得了?就算心疼,也得来硬的!
“图兰!别无理取闹了,就算你不吃不喝把自己折磨死,我和大哥也不会让你和这个人面兽心的中原人在一起的!”
很不幸,扮演这个黑脸的就是图兰的二哥,现护国大将军的索乌塔。毕竟他扮演坏人的角色太久,在所有人心中都留下了“不是好人”这个印象。虽然他没能夺得王位,但比起只会动武的自己,还是文武双全,头脑精明的大哥治理国家会更好,他也很满意现在总将的职位,依然可以举起武器,带领士兵保卫大漠的疆土和子民,这就足够了。
因此,他也与哈伦重归于好,说到底,他恨的还是那个没能给予他亲情的父亲,而不是这两个处处关心自己的手足兄弟。
图兰这次是真的哭了出来,仅次于老可汗去世时的悲伤,嚎哭的声音也是非常凄惨,大颗的泪珠滚落,让这群向来视他如掌中珍宝的人心痛不已:
“你们都欺负我!你们一群人都欺负我!!”
只有申屠羯看出了这个偷着找白玛要牛奶喝的小家伙,演的是一出苦肉计。
作者有话要说:
☆、〔伍〕和亲之请
图兰这出苦肉计演到一半的时候,因为实在饿的受不了,就偷偷找白玛要了好几杯牛奶,后者看着自家主子这么折腾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