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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清心斋戒,又为何大动周章劳民伤财的‘迎娶’我这男子?”绝尘没有回答,图兰又道:“说来,皇上为我安排的住处不就是养心殿内宫,出入难免会打照面,我一定要问个清楚,你先领路。”绝尘无法,只好听命。
养心殿是皇帝处理政务的地方,少有嫔妃出入,历朝历代因宠爱妃子而允许其出入此地的,大都是些昏君傀儡,景炎君虽不在这二者之列,但在养心殿后院辟出一间内宫也是为方便与图兰相见,甚至临幸,可见他对图兰的上心,而手下有一群忠心直谏的臣子,他也无须担心自己会变为第二个周幽王。
与图兰所设想的不同,他并未如所愿的见到景炎君,绝尘特意在御花园饶了一遭,走了小路进入内宫,避免了二人的碰面。同时,图兰也被从未见过的奇花异草,栏台楼阁吸引了视线,毕竟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很快便忘了这这件事。
“好气派的皇宫。”白玛不由得发出一阵赞叹,伸手去摸那雕工精致的雕花木门,龙飞凤舞,莺歌燕鸣,中原人真是心灵手巧。
图兰被请进了内宫,景炎君早在五年前登基之时就为这里题好了匾额——未央宫。
自前朝结束后,未央一词被认为是祸国之词,诱使统治者沉溺于美色之中,世人为避嫌,均无人使用。然而现在,景炎君选中这个词做宫名,也是看中了它的寓意:月下常合欢,春宵夜未央。当时的他只是希望能迎娶一位美丽的妃子,金屋藏娇于此,万万没想到,入住这里的,竟是一位男子,美的令人窒息的纤弱男子。
“皇上,让图兰殿下入驻养心殿未央宫,臣诚以为不妥,自古以来,从未有皇帝光明正大迎娶男宠,甚至得以进入养心殿,臣愿死谏,求陛下三思。”礼部尚书陈瀚醇掀袍跪倒在地,哭声动天。
景炎君则不以为然:“万事,总要有个开头的人,还是陈尚书认为,朕没有这个资格?”
陈瀚醇立刻磕头:“臣绝无此意,陛下英名盖世,后世……”
“行了,别阿谀朕。”景炎君慵懒的靠在龙椅的扶手上,举起茶盏抿了一口,“你们这些个老臣,动不动就要死谏,朕真的不值得你们活着侍奉,非要死后托梦吗?”盛公公再次呈上一杯茶,希望借此消了万岁爷的怒气,后者接过泼在地上,又道:“朕不是桀纣,做事自有分寸。”
“可……图兰殿下是哈伦可汗最疼爱的弟弟,万一得知……”
“朕看谁敢传消息给大漠。”景炎君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管不好自己,朕帮他们管。”
陈瀚醇没敢应声,但心里却不由得苦呼道:这不就是昏君的前兆吗?
图兰被伺候着拥入了宫,一干宫女太监跪倒在地,都不敢抬头看一眼这位新主子。要知道,那些稍微得宠的妃子们,还没诞下龙子就娇纵的不得了,动辄就对奴才又打又骂,甚至处死,这位新主子能进入未央宫是何等得宠,一个不小心,项上人头就不保啊。
“别低着头,都站起来吧,以后不必多礼。”图兰亲切的语气与蹩脚的汉语都让未央宫的奴人们大吃一惊,私底下对视了一眼,还是不敢起身。
“起来啊。”图兰伸手去拉一位宫女,吓的对方立刻磕头:“主子,奴婢不敢造次,求主子不要折煞奴婢。”
“让你们起来就起来,这位殿下可不是喜说反话,借此惩治奴人的贤妃。”绝尘发话了,这谁还敢不停,不过开口矛头直指后宫,绝尘似乎罪不小。
“先报上名来,让我认识认识。”图兰被白玛扶到木椅上,微笑着望着这群日后要朝夕相处的奴人。
婉儿,浣碧,红妆,小高子,小德子。奴人们一个个报上姓名,如料想中的一样普通,只不过图兰从未见过太监,好奇的绕着小高子转了好几圈,东摸摸西看看:“为什么你的声音这么细,装出来的吗?”
小高子羞得满脸通红,不知该如何作答,都快急出了眼泪,而图兰还是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满心期待的看着他,这……可怎么办啊。
景炎君本想看看图兰安置的怎么样了,刚到后院,恰好看到了这尴尬的一幕,那小东西真美,天真无邪的绿眸清澈的没有一丝杂质,显然还没有被世俗所污染,若是让他止于此,一定会保持这般纯洁一生吧,真想只把这份可爱留给自己。
盛公公刚想高喊:“皇上驾到——”,就被景炎君用手势阻止了,后者已经迈进宫内的脚也收了回来,说不定他会打扰这美景,倒不如就这样窥视着。所谓,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盛公公是第一次见万岁爷这般温柔,与先帝的中庸温和不同,景炎君向来凌厉治理,苛刑胜比始皇,但因百姓少有犯罪,因而也未被世人称为暴君。可跟了阻止这么多年,盛公公感觉万岁爷的脾气也很是暴躁,那么不可能迁就别人的人,怎么可能……
图兰和未央宫的奴人们很快搞好了关系,仆从们也很是亲近这位温和的主子,虽然景炎君并未设宴欢迎这位大漠的王爷,但上至太后,下至宫女,人人尽知宫内有位栗发绿眸的没人,甚喜四处走动。身居高位的贵妃们深谋远虑,不愿去招惹这位贵人,明面上不说,实际上就是躲着图兰,只有那些不知轻重的妃子、夫人去自找麻烦,用她们自己的话说,就是到头来惹了一身晦气。
图兰自然知道在这深宫中,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都是那景炎君的错,让这么多人误解他,得赶快找他澄清,不然自己的名声……
景炎君听说图兰喜欢去御花园三部,特抽了空,去制造一次“偶遇”,望着那不着脂粉,一袭白衣的清丽人儿,总感觉心中有火乱撞,燃起了他的激情。
“这花真美,叫什么?”图兰俯下身去嗅那自粉红花瓣中心散发出的芬芳,美的倾城。
“会殿下,这花名西府海棠,又称解语花,是……”
“是朕最喜欢的,盛开与光明之下,鲜艳的让其他花朵尽失颜色。”景炎君打断了应声宫女的话,举手阻止了宫人们跪地行礼的动作,望着图兰的侧脸,很是陶醉,也不知他是在说西府海棠,还是眼前这位美人。
图兰对汉语还不是很熟悉,反应了好久,才发觉一个“朕”字,天下敢这样自称的,也只有那个人了。放开手中的花茎,图兰站起身,挺直了背,即使身高不足与他平视,也依旧不失大漠王族的气势:“皇上来的正好,我有话对你说。”语气中完全没有了之前那种甜软的感觉。
景炎君笑了,视线又转到了阳光下的花海,侧对着图兰,半笑半怒的问道:“为何不对朕使用敬语?”
“我的恩师……教导我,除我族之王与父母外,绝不对任何人臣服,我既然是为两国交好而来的,就要与皇上平起平坐。当然,应尽之礼,我必会遵守,只是,绝非君臣之礼。”
“好!好一个绝非君臣之礼,有骨气,朕喜欢!”景炎君看到了图兰在提到“恩师”时,眼中除尊敬外,还有另一种情感,不由得想调戏他一下:“不知你在龙榻上可还有此骨气,朕很是期待。”
“你!”图兰羞愤的红了脸,在景炎君眼中十分诱人,他感觉自这个高高在上男人的眼神很灼人,好像自己在他面前毫无隐私一般,图兰怒了:“请皇上放尊重些,我乃大漠王族,绝非任你□□侮辱的女流之辈,待南朝与我大漠签下和平条约,我就会归国!”
“你错了。”景炎君笑出声,“古往今来,质子是没有可以归国的,除非是逃离,何况你又是我光明正大迎娶来的,古有嬴政扣押太子燕丹,‘使日再中,天雨粟,令乌白头马生角,厨门木象生肉足,乃得归’已传为一段佳话,又有文成公主为两国和平嫁入吐蕃,在正常不过。”
“马背生鹿角怎么可能?太子燕丹他逃离秦国了。”
“没错,后来,他被生父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玖〕赌心计
图兰和景炎君的争论一直没有结果,景炎君顶喜欢这小家伙,明明心里有对词,却因为不熟悉汉语而说不出来,憋得面红耳赤的模样,最后看他急的快要哭出来,景炎君有些心疼:“今日休战,改日再续,爱妃,且与朕共用晚膳,朕会……”
“不是爱妃!”图兰气的蹦了起来,“我不是你的妃子!”景炎君越觉着这小东西可爱的紧,也不顾他的反抗,拦腰抱起,朝长乐宫走去。
“放开!放开!”图兰哪里受过这种侮辱,也顾不得什么什么王族身份,张开手脚就要去打,景炎君也没放在心上,瘦的几乎只剩下骨头的人能有多大力气,倒更像是在勾引他。
“你放心,在守孝的这一月中,朕不会碰你,你也有足够的时间让朕回心转意,靠的就是你这张会说的小嘴了。如果说不出什么令朕折服的话,也就只能在龙榻上婉转了。”
“你!”图兰被景炎君放到木椅上,看着宫女们进进出出的摆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很快诱的饥肠辘辘的图兰败下阵来,景炎君见状笑着为图兰斟了一盏酒:“这是江南进贡的名产桂花酿,香气沁人,且酿造不久,专门适合你这种不善喝酒的人。”
图兰本想拒绝,但那甜蜜醇香的味道确实让他无法自拔,鬼使神差的接过,仰头一饮而尽,清爽自咽喉直滑入胃肠,舒服的不得了。
图兰舔舔嘴唇,意犹未尽,这一动作在景炎君眼中仿佛勾引一般,急欲将他压在身下,好好侵犯一番,只是他懂得现在不是时候,自斟一杯消除□□:“还有半月,先皇的祭月就要过了,在那之前皇宫上下忌荤腥,也是委屈你了。”
虽然桂花酿不醉人,但向来滴酒不沾的图兰还是有些微醺,含着筷子,语气有些不满:“以前在大漠的时候,每顿都有兄长喂我剔骨烤肉,习惯了之后,现在根本吃不饱……你们中原人什么待客之道啊……”
景炎君强忍住笑,又给这放肆的小东西斟了一杯,想让他说出更多心里话。
“南朝皇帝也真是暴虐,竟把我当做女子迎娶入宫,实在过分!这样我还怎么去找……”图兰趴在桌上,声音变得小的几乎听不见,嘟囔了一会儿,又诈尸一般声音大了起来:“我啊,其实还蛮想和那南朝皇帝做朋友,他治国有方,能让百姓生活和乐,要是我大漠子民也能这般幸福……就好了……”
做朋友?!
景炎君平生第一次听到有人对他说,想他和做朋友,不由得愣了一下,确定这小东西没有意识之后,才发觉他说的是实话。不都说,酒后吐真言么。
怕图兰睡着着凉,景炎君伸手将这可爱的小东西抱上龙榻,后者被惊醒,意识不清,模模糊糊只感觉眼前这人与申屠羯有几分相似,不由得伸手搂住了景炎君的脖颈,靠在他胸口,喃喃道:“阿羯……怎么还不来救我,我好想你……”
阿羯?是什么人。
景炎君脸色一沉,果然这小东西心里有别人,还做梦都想被那人救走,呵,到了他的地界,莫说是戒备森严的大内皇宫,只要你身在中原,就别想逃出他的手掌心,即使你回了大漠,他也一样有办法把你抢回来。
睡梦中的图兰全然不知身边人的想法,全把他当做申屠羯,住着前襟,用脸摩擦着,弄得景炎君都不忍心放下她,哭笑不得的眼睁睁看着他的口水浸湿自己的龙袍。
先帝祭月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