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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玲珑为何要提出独自留下?
冉闵仔细看他的神色,发现没有一点信徒眼中的虔诚,反倒是有几分愤恨的意思。
莫不是在为自己打抱不平?
冉闵心头不由一热,点点头,指了指远处的石桥:“我在前头等你。”他顿了顿,想起佛图澄那些传闻中的惊人手段不由低声叮咛了一句:“万事小心。”
玲珑微笑着握了握冉闵的手心算是回答,转身向着佛图澄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冉闵是个好攻啊!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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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十八 章 。。。
玲珑走到佛图澄面前,双手合十恭敬施礼道:“玲珑见过大和尚。”
“施主有礼了。”佛图澄微笑道:“施主既是伴在妖星左右之人,便应当时不时地劝诫于他,莫要让他多造杀孽才好。阿弥陀佛,实乃功德无量啊。”
“大和尚说笑了。”玲珑浅笑,“将军要做甚么自有他的道理。玲珑不过是个见识浅薄之人,蒙将军不弃方能有今日。将军的恩情玲珑时时铭记在心,片刻不敢相忘。玲珑总觉得,便是有朝一日能报此中万一也是好的。所以说嘛……”
玲珑满面笑意,向着冉闵的方向一拱手:“哪怕将来将军下令要屠城,即便帮不上手,玲珑却也是甘心情愿为他拭去靴上之血!”
听玲珑说得这般斩钉截铁,佛图澄不禁微微一怔。他原先以为这少年不过是冉闵身边的一个禁娈,军中将领多有爱玩些假凤虚凰把戏的,他是有道高僧,早已超脱了皮相之扰,所以对此从来不以为意。此时乍听闻玲珑这一番说辞,把“助纣为虐”讲得如此风轻云淡、理所当然,才不由细细打量起眼前之人。
不料佛图澄越看越是心惊!
此时澄师已是百岁开外,他九岁出家,百余年的修为端的是深不可测。佛图澄自问在看人上也算是有几分造诣,刚才在冉闵身上看到妖龙之气已经让他极为惊讶。那青年将军身上的煞气之重,竟然使得背后隐隐浮现出阿鼻地狱之景。若是顺应天意发展下去,将来必定有百万人遭其屠戮。
佛图澄一时不忍,才出言道破天机,劝诫冉闵放下屠刀,后来甚至不惜用告知皇帝相要挟。可惜冉闵根本无心悔改,正所谓命数天定,便是佛图澄也无法横加阻挠。要不然一身修为付诸东流不算,只怕还要为世间更添祸端。
佛图澄此时细观玲珑,才发现此子身上金光环绕,隐约现出云纹,竟然是带着几分龙气!只是那龙气行至眉间,却突然被生生斩断,只余下了浓郁的死气。想不到这少年竟然是世间罕见的死龙之相!
所谓死龙,说的是犯戒的神龙被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打得皮开肉绽、经断骨折,最后颈骨断裂而死。其怨气之重,在天地间经久不消,即便是高僧大德也无法超度。而死龙之相又被称为九刑之体,有此相之人常常是天下动荡的根源,下至黎民百姓,上至九五之尊,无一不被他所克。此乃天下最危险的六颗惑星之一。
没想到这妖星之侧又伴着惑星,顿时就连已经看破了世间百态的佛图澄也不禁对天下苍生的将来感到一阵无力。一片片尸山血海仿佛就在面前,他隐隐察觉到生灵涂炭的日子恐怕已经不远。
“施主既已打定了主意助纣为虐,为何还要留下与老衲说话?”佛图澄叹气。
玲珑摇头道:“只因玲珑还有三个问题想要问大和尚,故而斗胆留了下来。”
佛图澄点头道:“施主但说无妨。”
玲珑躬身拜了一拜:“敢问大和尚,若是人人信佛,可否让天下再无纷争,无论胡人汉人都安居乐业?”
“那是自然。我佛面前,众生平等。到了西方净土,又哪里有胡汉之分。”
“不错,若是在西方净土,人人衣食无忧,自然不会有这许多纷争。但我问的却是在当下,在这各族倾轧的乱世里,大和尚也以为人人信佛、礼佛就可以不用再兴刀兵了吗?”
佛图澄微微一怔。他明白如今中原正处乱世群雄争霸,再加上各族之间的矛盾又日益尖锐,单凭佛法绝难平息,不由叹了口气道:“佛祖教导世人要慈悲为怀,若是心存善念自然可以减少许多不必要的纷争。”
“不必要的纷争?”玲珑笑道,“这多年来的战乱,大和尚难道以为只是不必要的纷争?大和尚可曾想过这战乱到底缘起于哪里?玲珑倒是思量过一回。正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天下就只有那么大,多养活一个胡人便要饿死一个汉人。自八王之乱以来,中原的胡人数量激增,汉人人口锐减,几乎到了不相伯仲的地步。各族争夺有限的土地,这才是祸乱的根源!敢问大和尚,是觉得死胡人好呢还是死汉人好呢?”
玲珑不等佛图澄答话,便又接口道:“哦,玲珑忘了,大和尚既是西域高僧,又得了大赵两朝供奉,心里自然是偏帮羯人的,要不然也不会多次在阵前出手预知敌情了〖注1〗。大和尚可知如今的中原非但不是你口中那虚无缥缈的佛国净土,反而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唯有强者才有活下去的权利!玲珑以为,便是明日里突然人人都皈依了,也解不了这天下的死局,不知大和尚以为如何?”
见佛图澄低头思索并不开口,玲珑笑道:“你说我家将军是来灭世的妖星,将会带来一阵腥风血雨。我却觉得若是将军将来真的想要一洗乾坤,用些狠绝的手段也是大势所趋哩!”
佛图澄是当世第一高僧,自然知道玲珑的话虽然偏激,却也是句句在理。
教义、戒条只能劝人为善,莫说是在危及性命之时,哪怕是在世人的贪欲面前也没有绝对的约束力。他虽明知各族之争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时候,心中却总是存着能救一人便救一人的慈悲胸怀,时时劝诫石虎不要滥杀无辜。
如今想来,哪一次结束乱世靠的不是霹雳手段?
只是妖龙也是龙,只怕冉闵将来绝不是成为一代大将那么简单。他若真的要执掌乾坤,石家就是他的垫脚石。
佛图澄心中暗忖,莫不是真的因为辅佐了石氏这许多年,才让自己有了私心,想要扰乱将来的命数?
玲珑又躬身拜了一拜道:“玲珑还要问大和尚第二个问题。大和尚可知释门多败类的说法?今上崇尚佛法,广建佛寺,又下旨沙门中人可避徭役,就连僧人犯法也罪不至死。大和尚自身虽严守戒律,可不代表这千万教徒信众也严守戒律。贪官污吏为了讨好上风、中饱私囊,常以兴建佛塔的名义搜刮民脂民膏。百姓为了逃避徭役,争相抛妻弃子出家为僧。大和尚可知道其间又夹杂了多少想要逃避刑罚的作奸犯科之徒?”
佛图澄脸色一暗。他平生最重戒律,教授徒众“酒不逾齿、过中不食、非戒不履”。可是在石虎推崇佛法之后,连他也管不了这许多借机谋财的官员,滥竽充数的僧人。此事常常让他引以为憾,今日被玲珑道来,更是心生惭愧。
“大和尚可知这佛寺里的石器、玉雕、金珠玛瑙,耗去了多少国力民力?大和尚当年在清水中变化出一朵莲花让先帝见信,救了即将被屠杀的数百条人命,却焉知为了弘扬佛法又有多少人因为受尽盘剥断了活路?将军手刃敌军是杀孽,那害死这许多无辜百姓便不是杀孽了吗?更何况……”玲珑冷笑一声,“每逢乱世必是各教昌盛之时!正是因为百姓绝望无助,才会去求那些个泥塑的佛胎。若是天下人人平安富足,这邺宫寺的香火又从何而来?大和尚享用乱世之资,却还怪旁人造下了杀孽,岂不是可笑吗?”
玲珑此言诛心之极,佛图澄数十年的善举竟被说成了功过相抵,甚至过大于功。把一个方外之人愣是说得心底生出了几分索然。
“玲珑还有第三个问题!”玲珑第三次对着佛图澄深深一拜,“大和尚一生行善积德,从两代帝王手中救下了数千条性命,你的功业神通早已广为流传,将来自然也是名扬千古。将军若是用雷霆一击,扫荡乾坤,为后人留下生存喘息的空隙、平安富足的可能,又有多少人会记得?恐怕不骂他残暴嗜杀已是极好了。就如同当年始皇帝一统天下,只因烧了几本书,便被儒教诋毁得狗血淋头一般,将来得天下者,为了四海靖平、各族来朝,哪有不污蔑将军的道理?大和尚救万人得享万载美名,将军杀十万人救百万人却遭万世唾弃,敢问大和尚还有何立场可以指摘将军的不是?”
佛图澄被玲珑说得心生倦意,长叹一声道:“施主真是好一张利嘴!我观施主也是信佛之人,却为何要如此构陷我教?”
玲珑仰天长笑道:“不错,玲珑自小受家母熏陶,于今日之前尚且笃信佛法。不敢求今世之闻达,只求死后可登极乐净土。只不过今日听大和尚一席话,玲珑突然顿悟,佛祖于我不过是空中楼阁,将军才是玲珑身之所托、心之所钟。所以,自今日起……”
玲珑从腕间退下念珠,掷在佛图澄脚下,朗声道:“自今日起,玲珑除了跪天跪地,便只跪将军一人!金身泥胎,哼,再不拜了。”
他再不看佛图澄,转身向冉闵的方向走去。只留下一个世外高僧,静静地咀嚼着他话里的意思。
冉闵见玲珑满脸怒容,连腕上的佛珠也没了,不由低笑了一声,抓起他的胳膊,两人相携而去。
次日,十二月初八,一代高僧佛图澄圆寂,享年一百一十七岁。
他出家一百零八年,佛法神通高深莫测。他来到中土之后度化弟子百余人,门徒数万人,经由他手建起的佛寺八百九十三座。而他的徒孙慧远,更是后世赫赫有名的净土宗始祖!
佛图澄死前留下了十六字禅语——
“棘子面林,将坏人衣。使人怅惘,不得庄严。”
石虎参悟了多时,却始终不能明白。此时,尚且没有一个人想得到,小字“棘奴”的冉闵将会成为最终颠覆石赵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注1〗相传佛图澄用麻油掺合胭脂涂在掌心,就可以将千里之外的事物全部显现于手掌之中。他曾用此神通多次预告敌人劫营、攻城,使得石虎大胜。
玲珑儿发怒,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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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十九 章 。。。
数月之后,北方捷报传来,石遵率领赵军大挫鲜卑,绞首三万余级。
喜讯传来,缠绵于病榻之上的石虎似乎也添了几分精神。他亲自临朝,下旨封石遵为大将军,进彭城王,镇守关右。重新启用燕王石斌为大都督、丞相,总领尚书职事。石虎当众颁下了让诸子有爱、兄友弟恭、共同辅佐太子的旨意,大有临终托孤之意。自两王以下,诸人皆有加官进爵,冉闵也被提升为车骑将军。
因为升了官,冉闵在三月里另换了一处府邸。如今的宅院比以前扩大了两倍有余,还有了一座颇为精致的花园。
看冉闵依旧深得皇帝宠信,不少官员都派人送上了乔迁贺礼,大多是一些玩物摆设。冉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