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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的时候,元嘉端着一杯酒走到德玄屋中
德玄忽然笑了起来,元嘉不去看他
德玄说:“杀了我,换他做皇帝,也没有什么不好他本来就是最像我的儿子,最像我,就像你最像你母亲一样……”
元嘉猛然拔剑刺穿德玄的胸口,德玄鲜血喷流,倒地之后仍兀自喃喃:“真像……真像……”元嘉发了疯,在他身上又死命戳了几个窟窿
魏效春听得里面动静不对,闯进来不禁大吃一惊,连忙抱住元嘉道:“殿下!殿下!人已经死了!”元嘉浑身虚脱,瘫倒在地魏效春只去查看德玄尸体,心里犯了愁,弄成这个样子,到底不太好看,转念又想,罢了,反正大逆不道的事情做都做了
当下取了纸笔,写了个“捷”字,盖上自己的私印,命人速送进宫
第二日就传了消息说德玄在别宫火灾中受了重伤,又过一日就发了国丧,德玄已重伤不治死在别宫
太子理所当然成为皇帝,定号衡光
元嘉一从行宫回来,便即刻同魏效春一起进宫复命
两人一见新帝,俱是一愣
不过几天工夫已是翻天覆地,面前人从前做太子时候看着是温和中带威严,如今却是威严中带温和,气势截然不同
魏效春忙行礼道:“末将见过皇上!”
元嘉已红了眼睛,怯怯唤了一声:“皇上”
衡光凝视元嘉片刻,拉了他的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元嘉便温顺得像小猫似的,依偎在衡光身边,安安静静听衡光跟魏效春说话
魏效春将大致情形说了一遍,总体都与衡光原来设计不差,除了最后元嘉动手见了血——衡光是要魏效春鸩杀的被元嘉那么一闹,尸体弄得十分不堪,又是夏季时分,只有用大块冰块镇着才勉强撑到运回宫中
衡光听完之后道:“难为你了”
魏效春忙道:“为皇上效命,末将万死不辞!”他心里着实纳闷,他从前从不对太子喊这些大空话,只觉得矫情,怎么太子一变成皇帝自己一张口就顺溜溜地说出来了不由得在心中直骂自己孬
衡光道:“别说这些虚话你的忠心朕全晓得”
魏效春心境这才渐渐平复下来,总算找回了点原来的感觉衡光又嘱咐几句,魏效春便退了出去
只剩下兄弟俩,衡光对元嘉道:“长公主这两日一直要见朕,朕都推脱要等你回来再说你说要不要把事情都告诉她?”
元嘉含泪摇摇头:“我不愿意大姐知道”
衡光抚着他的肩道:“也好知道得太多也是白伤心”见元嘉面容憔悴,神色悲绝,衡光又道:“等过了这阵子,朕带你去围猎,出宫去散散心……”又将元嘉喜欢的事物一一说了哄他开心,元嘉渐渐也不好意思起来,道:“皇上还把臣弟当小孩子哄呢”
衡光笑道:“这会儿样子才好看些……”说话间见如喜在那里探头探脑的,便扬声道:“如嘉!你在这里做什么!有什么急事进来说”
如喜一溜烟小跑进来,道:“回皇上话,并无急事,只是贺大学士一直要见皇上,这会儿还在外面候着,死活不肯走”
衡光问:“他不去哭丧跑这里来见朕做什么”
“这个,贺大人说……要问个清楚”如嘉回答得诚惶诚恐
衡光轻哼一声,道:“你去叫他多跪一会儿”
元嘉问:“是贺明兰?”
衡光道:“如今除了他还有哪个贺大人”元嘉奇道:“如今他妹妹就是皇后了,他有什么可不满的”
衡光道:“贺明兰这个人……说他迂吧,瞧着也颇能想得通的样子,说他知变通吧,总还欠点灵光”元嘉一笑:“那可不就是个傻子么”
兄弟两人又说了会儿话,衡光见元嘉也疲了,便让他先回去休息了元嘉走了,他也不叫贺明兰进来,只管批了折子,又叫了宫中几个太监首领过来训话直到日头偏西,如嘉又来禀报,说贺明兰已经被太阳晒得撑不住晕过去了
衡光这才慢悠悠道:“抬到廊下弄醒了再让他进来”
贺明兰昏头涨脑趴在地下,眼前也瞧不清楚,只觉得衡光一身缟素之中,露出明黄衣边,确确实实是已君临天下的模样
他心里早乱成一团,开口便问:“皇上,皇上可是做了逆天之事?”
德玄死得太过蹊跷,更蹊跷的是魏效春在德玄死前两天赶到行宫换防种种行迹都着实可疑
朝中也有议论,但无人站出来质疑一来太子执政已久,朝中大半都是太子的人,如今太子登基,对大家都有好处二来,谁知道站出来质疑会被如何处置,德玄当年上位可是杀得满城血雨腥风,谁也不想再来这么一遭
贺明兰却第一个跑出来质问衡光,只是因为他到底被衡光叫过几日老师,不愿相信衡光真的干出禽兽之事
衡光一听贺明兰发难,只和蔼道:“玉沉,朕不晓得你在胡乱说些什么”
贺明兰心中只想痛哭一场,伏着头死命咬着自己拳头,咬得鲜血直流他对这个口气十分熟悉,当年太子其实也不是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勤学,偶尔也会偷懒,逃了功课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镇定口吻:“老师,我不晓得你布置了这样功课”
贺明兰一边啜泣一边勉强道:“殿下……殿下……乃天命所归,何必做这种违背人伦之事!”他直到此时,仍是称衡光为殿下
衡光只微微一笑,道:“虽曰天命,岂非人事”
贺明兰只觉得心头一痛,晕了过去
贺明兰中了暑热,又气怒交加,就这样直挺挺倒在宫中,衡光叫人把他送回去,又派了太医去给他诊治
周围人都等着看好戏,谁知接下来两日却全无动静,贺明兰在家养病,衡光也没去找他麻烦众人于是越发不敢动,不知道这一片沉寂之后会有什么大动作
贺明兰在家养病也不安生
外面来打探消息的暂且不提,光是族中家人一个一个轮番到他面前哭求,就让他心烦不已人人都劝他不要与皇帝作对,贺家如今维持下来已是不易,何苦自毁
贺明兰何尝不懂,只是他到底是儒生,十分讲究伦理二字他的父亲贺鸿当年十分欣赏太子,曾对他说:“太子他日必是百年难遇之明君,直追圣宗,堪比太祖,最难能可贵在承天命继正统”太祖圣宗虽是明君,但一个草莽揭竿,一个以摄政之身窃国,写于史书上终是不漂亮
贺明兰也是如此想法——元潜是嫡出长子,自幼就被立为储君,又深得德玄信赖,更兼青帝托生之说天下皆知,这样的太子,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等下去就行了只要等下去,定是史书上毫无瑕疵的明君
贺明兰当日一时激动,跑去质问,在家养了两日之后,心中也迷茫起来,问出个结果又能怎样难道元潜向他低头认错,就可当这事情没做过么,再者那人如今已是帝王,这才是最无法改变的事实……一时又想到元潜那句“虽是天命,岂非人事”,更是心中刺痛
他正这番左右思量的时候,贺千秋从宫中派人来探望了如今贺千秋已是皇后,还怀着头一胎孩子,这也使贺家动向分外引人注目
贺皇后派来的是身边的银姬,银姬带了许多补品不提,只请众人都退了,说有话要跟贺明兰私下说
银姬瞧着贺明兰气色仍是不好,叹了口气,向他福了一礼,道:“大人,娘娘命我原话一个字不差说给大人听,少不得得罪了”
言毕,银姬转过面去,不对着贺明兰的脸道,道:“兄长谋划我婚姻之时,不就开始盼着这一日了么,太子成了皇上,愚妹则是皇后,如今兄长还有什么可不满的?兄长可为我考量过,我在宫中要被多少人看着,兄长的一言一行是整个贺家的态度,兄长与皇上为敌人就是贺家与皇上为敌,兄长到底要置我于何地若想逼死我们母子当初又何必处心积虑将我嫁给皇上”
银姬语调平缓,但贺明兰已经不难想出贺千秋说这番话时候的口吻,只觉得脸上被人扇过一般
银姬轻声道:“贺大人有什么话要带给娘娘?”
贺明兰只觉得头晕目眩,颓然坐在桌边银姬见他半天不言语,只好告辞
银姬刚走,贺明兰就听到屏风后面啪的一声响动,他心中一凛,问:“谁?”
一个瘦小的身形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原来是自己才九岁的大儿子,贺明兰舒了一口气:“小鹤儿,过来,到爹这里来”说着就抱起儿子,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小鹤儿见父亲面色青白,不由就问:“爹爹,小姑姑为什么那么生气?她骂得真凶”贺千秋未出阁的时候,常常带着他玩,因此在他印象中小姑姑始终温柔可亲
贺明兰苦笑,他原指望儿子没听明白,却忘了九岁的孩子已经懂不少事情了,他轻轻抚摸着小鹤儿的头发,说:“没事小姑姑她有了娃娃,自然脾气大一点……”
第二日贺明兰就不再养病,回文华殿做事了
众人正纳闷这一君一臣难道在做哑戏,怎么什么响动都没有的时候,衡光就扔了一个大响动——点了贺明兰入内阁为相
内阁丞相设五位,一位总理丞相,其他四位丞相地位均等
德玄后期时候,内阁只有三个丞相,一是因为太子可代行丞相之事,二来德玄生性多猜疑,不喜太多丞相
德玄一死,衡光当即让三个丞相中年纪老到已经糊涂的两位回老家了,只留下最年轻的柳白原,说是最年轻,也有六十七岁了……如此一来内阁只剩下柳白原一位总理丞相,衡光又拔擢了原来的吏部尚书傅行,去年殿试状元游我存两人为相
这两人一个是壮年骨干,一个是年轻新秀,虽然有人诧异,倒也想得通,看得出衡光的图治之心
贺明兰自己也被这道任命炸得晕晕忽忽元潜这几年一直把他晾在一边,偶尔找他也是编书,编书,还是编书猛然来这么一下,贺明兰自己都要相信外面的流言了——其实他跟衡光只是表面不合,内里通气;他其实是衡光苦心多年的安排……
衡光亲自携了贺明兰的手,见了其他三位丞相,仿佛前几日的龃龉全然没有发生过一样
几位同僚寒暄之后,游我存忽然道:“如今贺大人也就任了那内阁中原设五位丞相就差一位了,不知道会是哪位大人入了皇上青眼?”
众人都朝他看去,心道新人果然狂妄,还不知道皇上有没有再添一位丞相的打算呢,他就盘问起皇上底细来了
衡光却不恼,粲然笑道:“此人还在路上,过几日便到”
第七章
夏季是元平最喜欢的时候
一早上醒了之后先下山去提水如今除了他,守在山上的只有一个快七十岁的瘸老头,巧的是也姓李,不过是当地人李老头说,这山就是座荒山,陵也只个空陵,什么也没有,连耗子都不来打洞
提完水之后,元平到灶台上揉一点棒子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