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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废物。”我弱弱地反驳:“等我有了军队,一定会杀回去报仇的。”
“哦,你不死了?”胖子淡淡地嘲讽。
“死胖子,踢死你!”我没好气地骂,不过没有胆量踢他。
远处那些小孩从雪地里捡了一只死猫,摊在石板上,用小木棍挖那只猫的眼睛,大呼小叫地喊:“大笨熊,快过来呀。”
胖子并没有过去,而是将目光投向远方,眼神深沉悠远。
“你留在这种地方,是为了什么?”我直觉上认为这是一个历经沧桑的人。
停了半晌,他轻描淡写地说:“杀人。”
然后任凭我怎么问,他都没有再说话。那些小孩子玩够了,胖子将其中两个放在自己左右肩膀上,用手扶着摇摇晃晃的回家。当他面对孩子时,脸上的煞气消散,露出一种温暖平静的表情,我忽然想,这个人大概是很喜欢小孩子吧。
那天傍晚,我在本城陈员外——陈念恩家找了一份在厨房帮佣的差事。本来管家已经把我撵到门外了,恰巧陈念恩和几个朋友喝酒回来,见我一个人呆立在门口,不知怎么就动了恻隐之心,吩咐管家给我找了一个不用见人的差事。
陈家是本地首富,这家人对下人十分慈悲,有一次我在厨房烧火的时候,听那些切菜的大娘说:“陈老爷小时候在京城大官家当差,那家人待他十分仁厚,不但给帮他娶亲,而且还赠他金银让他自立门户。”
“咱们陈老爷儒雅谦和,夫人也知书达理,哪里像是给别人家当差的,分明是出身世家贵族嘛。”
“这你可不懂了,陈老爷当年的主人,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在那样的人家里当奴婢,自然见识不同一般。”
我抬起头看着她们:“难道是殷昭家?”
大娘点头,又嗔怪道:“怎么能直呼丞相的名讳,要是让老爷听见了,他虽仁慈,却少不了责骂你一顿。”
原来这陈员外还是殷昭的旧时属下,陈员外大概四十多岁,在此地生活了十几年,大概是不再和殷昭往来了。所以我住在这里,应该不用担心会被人认出来。何况,凭我现在的容貌,应该没有人敢正眼瞧我吧。
在陈府待了一个月,无风无雨。唯一的小烦恼就是厨房的大婶没完没了地给我介绍媳妇。东市的陈寡妇、西街的瘸子阿花,前门的麻子小翠以及佃户家的傻子女儿,我知道自己貌丑,也不打算耽误那些女孩子的幸福,所以非常惭愧的拒绝。
“成亲这种事情,看中的可不是模样,长得好看有啥用啊,一天到晚不着家,在外面养着二房三房,女孩子还不是守活寡?”厨房大娘坐在板凳上,语重心长地开导我:“你也不用自卑,你年纪轻,又识字,头脑又灵活,不喝酒不赌博,这样的男娃很难得了。”她看着眼前的一大筐西红柿,慈祥地说:“何况我看你长得也没那么吓人,大妈和你相处这么久,早就习惯了。”喂拜托你最起码看我一眼再说这种话啊。
几天后,陈府传出一个重大消息,整个府里的人都欣喜若狂奔走相告——陈员外旧主人家的公子要来府里一趟,看望陈员外及其刚满一岁的小儿子。
府里提前一个月修整院落,更换地板,移栽花木,购买新的婢女、歌妓、戏子,还专门准备一处临水迎风的院落留给这位殷公子。而府里的下人们每天忙得脚不沾地,闲暇之余则谈论这位富家公子的一些奇闻异事。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已经计划着要如何逃走了。我虽然没见过殷南梧,但那日在相府晕倒,他肯定是见过我的了。只是不知道他此行究竟是不是为了抓我。他和他老爹不是早就决裂了吗?
这个时候已经是初春,外面虽然依旧冰封千里,然而已经出现了冰雪消融的迹象。我好几次背着行李从后门溜出去,又被寒冷的风给吹回来。这种天气出门,走不出小镇就会被冻死的吧。厨房里有炭火,有糕点,还有烤鹅、火腿、腊肠、水果等等好吃的,唉,这样想着就更加走不动了,反正我平时在厨房里不出来,他未必会发现我。
院子里新移植了各种腊梅,梅树下面放着炭盆,在暖气的熏蒸下,那些腊梅依次开放,十分鲜艳好看。我有时候做完了厨房的活,就坐在梅树下面,看远处的戏子们唱戏,那是一个很新的曲目,我从来没有听过,大概讲的是一个很聪明的男子用计击退敌国几十万士兵的故事。
曲目中虽然没有点出人名和地名,但我莫名地觉得这故事有些深意,后来打听了几个人,才知道着戏里的故事竟是两年前真实发生过的。
豌豆国的公主在我国内被杀后,豌豆国主痛失爱女,悲愤之下举倾国之兵侵犯陈留国土。而这个时候司徒逆从我手里骗得了兵权,却将士兵囤积于南方,按兵不动,大概是想看殷昭与豌豆国厮杀后,自己来个渔翁得利。
我国国土被侵占,殷昭作为丞相,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只得纠集国内剩余的士兵,与豌豆国军队殊死搏斗。
殷昭率领的军队虽然是临时纠集的,但是其中的精锐之师却可以以一当百,何况殷昭征战沙场多年,经验极其丰富。击退豌豆国军队应当不成问题。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豌豆国军队一路上势如破竹,几日之内军队竟然直逼京师,所到之处,朝廷军队犹如土鸡瓦狗一样,不堪一击。
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因为豌豆国物资充足,兵器完备。但最重要的是,军队的总指挥,是一位百年不遇的军事奇才,谋略远高于殷昭,武力又远在陈留国诸将之上。其计谋神鬼莫测,弹指间灭掉殷昭几万军队。
就在陈留国即将遭受灭国之灾时,有一个年轻的男子到丞相帐中,献了一计,密使人贿赂豌豆国国王内侍,使其在豌豆王面前进大将军意图造反的言论,又在豌豆国都城中各处散播流言。
这计策未见得多么精妙,然而却一招致命。那位大将军即将灭掉陈留国时,收到了召回的密令,只得含恨离去。率领大军回都城时,那个糊涂的豌豆王却又不知听了谁的谗言,误以为大将军要逼宫,立刻将其全家老小及奴仆二百余人押至城门上,从老至幼将其家眷的头颅依次砍下,想以此震慑此人。
大将军班师回朝之日,见城门紧闭,几百米的城楼上鲜血淋淋,摆放着无数断了头的腔子,地上则纷纷滚落着人头,乃是自己的父母妻儿兄弟。他大叫一声,从马上摔下,双眼落下血泪。从此以后就从军中消失,不知生死。
这出戏演的精彩纷呈,重点讲述这个年轻男子的才华和翩翩风度,以及敌国士兵的残暴和敌国将军的可笑下场。
这个年轻的男子就是丞相殷昭家的公子,殷南梧。戏台上饰演此人的是一个年轻的小生,面若施粉,唇若含朱,凤眼微挑,潇洒风流。引得在旁观看的侍婢们春心大动,脸若桃花。我不禁在心中冷笑,此人施此灭门毒计,就不怕遭天谴吗。
作者有话要说:
☆、救命之恩
几天后的凌晨,我早上起来去街角倒煤灰,竟然意外地遇到了胖子。他恢复到之前的乞丐模样,甚至更惨,眼窝深陷,眼角有一道狰狞的血口,皮肤上大量的青紫色冻疮,这人大概是吃了很多苦,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不过看起来依然是很壮实,大概是骨架就比寻常人要高大吧。
我想,这家伙一定是受不了当奴隶的苦楚,一气之下跑出来了。这个人身上有一种我很熟悉的贵族气质,就算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眼神中依然有着一份从容和倨傲。
我蹲下来看着他,笑嘻嘻地说:“看来你要比我先死了,哈哈,你有什么遗言要交待的?反正我是不会帮你传达给你家人的。”
胖子斜斜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我见天色还早,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花生糖,塞到胖子嘴巴里,打算在他死之前继续聊几句。
胖子嘴巴动了几下,然后转过头看着我。
“我能助你夺回王位。”胖子的声音很虚弱。
我愣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大笑起来:“傻子,我那天是说着玩的,你还当真了?我怎么可能是国王,你见过给人家倒煤灰的国王吗?”
“陈留国分崩离析,殷昭和司徒逆各自为政,四方州郡各有打算,此时陛下率军杀入京师,一举可定天下。”胖子的声音波澜不惊:“您待在这种地方,难道是等着别人称王之后,将您赶尽杀绝吗?”
我惊讶地看着他,这才发现胖子虽然冻得浑身是伤,然而头脑十分清醒。
“但是,我、我没有军队呀。”我底气不足地说。
“你是先王的嫡子,名正言顺的君王,殷昭和司徒逆不过是乱臣贼子,兵力再强,终是不义之师,若你联络四方州郡,发诏讨逆,天下英雄莫不响应,黎民百姓有不箪食壶浆以迎陛下者?”
我心里还在犹豫着,街道上传来商铺开门的声音,胖子说完这番话,费了不少力气,哆哆嗦嗦地喘息。我转身将后门打开,然后将胖子扶起来,悄悄走进院子里。
此时府里的人多半还没有起床,我打开一处废弃的柴房,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稻草,然后扶着胖子坐下。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一定要记得报答我哦!”我有些不放心地叮嘱。
胖子端坐在地上,柴房紧邻厨房,里面的空气很暖和,他脸上渐渐有了血色。他双眼微闭,调理气息。
我扳着他的肩膀,不高兴地说:“你听到了没有呀?”
“你今年多大了?”他忽然开口问。
“二十了呀,怎么了?”我有些疑惑,继而警告道:“我是成年人了你可别糊弄我哦!”
“你父王没有教过你怎么和别人说话吗?”胖子语气里有点无奈,停了一会儿又说:“欠你的人情我一定会还,放心吧。”
胖子在柴房里住了几天,身体渐渐康复,那些冻疮也渐渐结痂脱落。他说他叫陆敬初,是一名贵族,家族衰落之后一个人流亡至此,其他的就不肯再说了,至于之前他说的要杀的人,更是半点不肯透露。
因为担心自己藏匿外人的事情被发觉,我每天把自己的饭留下一半,夜晚悄悄给他送过去。他也不嫌多少,每次接过饭道一声谢,并不说其他的话。
一场雨雪过后,天气骤然变得寒冷,晚饭时几个婆子丫鬟各自回房吃饭。我从柜子里拿出一床棉被,趁着夜色小跑进柴房,掩上房门后,借着月光,我看到陆敬初正坐在柴草上打坐。
屋子里还不算冷,地上的食盒里已经空荡荡的了,我拿起扫帚,将地上的木屑清扫干净,然后抱了一捆比较干净的柴草,均匀地铺在地上,再将褥子和棉被放在上面。
陆敬初打坐完毕,站起来活动手脚。然后站在窗边,透过残破的窗纸看着外面的月光和雪、灯笼和彩纸。落满雪花的树枝上挂着彩色的绢花,结着冰的廊下挂着红色的灯笼。几个穿着水绿色夹袄的丫鬟嬉笑着端着果盘和梅花,匆匆而过。
陆敬初转身坐在床褥上,我打开一盒蛇油膏递给他,他有些笨拙地涂抹自己被冻伤的患处。这个人虽然胖壮,但是行动起来非常灵活迅猛。之所以涂抹得如此笨拙,大概是因为被人伺候惯了吧。
将食盒和剩下的药膏收起来,我悄悄溜出去。院子里空无一人,推开卧室门,里面也没有人。我心中疑惑,但是并没有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