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夜晚
南原庄里千盏灯点起。
风吹来。
灯笼摇曳生姿,亦是绚丽动人,厅堂内布置奢华,借着夜明珠的光,偌大的屋子就像一个琉璃世界,明亮而夺目。
余桐飞跟在南原瑾身后,没敢多看里面的人,对他来说这样的场合,就跟南原瑾一起吃饭一样,很不自在,巴不得能找个机会躲起来。
看到儿子出现在这,一身华服的楚月柳一阵诧异,只是一会儿,连忙穿过人群,来到他身边。“瑾儿,你怎么来了?”
南原瑾嫣然一笑,雪白的肌肤在灯光下愈发晶莹剔透,“我来给爹祝贺。”
“你有这份心就够了。”楚柳月握住他的手,近乎叹息一般地说,“你身体不好,如果觉得不舒服,千万别忍,待会儿他们敬酒也别喝……”
“娘……”南原瑾无奈地抿起嘴,刚要说什么,大厅内响起一阵响声,原来南原翔正端着酒杯,同前来的人把酒言欢,好不快活。
那畅快的摸样让楚柳月拧起眉,叮嘱了南原瑾几句,便欺身离去,跟随在南原翔旁的紫苏瞥到南原瑾的身影,随后,不紧不慢走了过来。
他的神色冰冷不可侵犯,又黑又长的发丝散在身后,衬得他的肤色透白,再加上阴柔而俊美的面容,让他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力。
“少爷,好久没见,想不到你能下床了,最近身体好些了没?”
南原瑾微微一笑,清丽动人,“好很多。”在外在内,紫苏一向称他为少爷,那声少爷只是称谓,没有任何客气的意思。
“那就好,近些日子庄里有许多事,我一个人忙不过来,要能多个帮手势必轻松许多。”精美的桃木扇抵住唇,紫苏掩住嘴边的冷笑。
南原瑾望着他,眼底幽光闪烁,“……”身为庄里的大少爷,生来就带病根,就是想做事也心有余里而不足,所以庄里的许多事借由紫苏管。
庄外的人也多找他。
因为很多事他做了自己没了施展余地,以前没觉得都是一家人,这没什么不好,现在才发现这成了嘲讽他的利器。
“好很多是敷衍的吧,你脸色那么青,一看就知道身体虚,要是哪天突然起不来可就不好了。”紫苏目光深深。
“……”南原瑾看着他,没有说话。
“这是西域来的美酒,滋味堪称独一无二,喝口下去身体通体舒畅,我知道你身体不好,特地为你留了一杯。”
南原瑾微微一笑,握住杯子,他的语调十分悠闲自然,宛如湖水一样,有些平静无波。“你真有心。”
“那当然。”紫苏的眼神变得寒冷,“我们可是兄弟,什么好处我会忘了你,今晚客人来的多,你累了先回去休息。”
“这我自有分寸。”
余桐飞立在旁,听着他俩的谈话,看着南原瑾喝下杯里的酒,又走过去跟父亲道贺,期间难免因他人的要求喝了几杯,他一直神色沉稳……
看上去似乎并无异常。
只是唇色看上去有些苍白。
胸腔的起伏逐渐加重,他极力克制着不发出咳嗽声,但走路的步伐愈来愈凝重,察觉到周围人投过来的视线,余桐飞低声问。
“要回房吗?”
“没事。”南原瑾摇摇头,客气的跟周围人打完招呼,在众人的注视里走出内堂,厅外夜风凄冷,隐隐的飘着雨,冷风直直地灌进身体里。
余桐飞撑开油伞。
遮挡住落在身上的雨。
两人徐徐而行,勉强走了一段路,南原瑾似乎再也支撑不住,脚底一软,眼看就要摔在地上。
余桐飞第一时间抓住他,扶起他的身体,那冰冷的身体让他一愣,扬起头望向他,清晰地看到他额头的细密汗珠,不由地抬手去擦拭,指尖碰触的肌肤冷得让他打颤……
接着,他看到南原紧猛烈地咳嗽起来,没有停歇的,他咳得喘不过气,脸色变得潮红,胸口似乎积压着看不到的浊气,腐蚀、挤压着他的内脏,他难受地弯下腰,喉咙里火辣辣的痛,依旧没办法止住停不下的咳。
“少爷──”余桐飞胆战心惊地看着他,慌忙掏出口袋里的药,“您的药──”
“……”无奈南原瑾全身僵硬,脸色发紫,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哪有余心听他的呼唤,这样的情况里喂他吞下药,只怕会被硬生生呛出来。
难以压制的焦急在心底炸开,余桐飞握了握发麻的手指,他吞下瓶里的药,捏住南原瑾的下颌,接着凑向他的唇……
若为君色(美强丑受)16
温热的湿意袭来……
南原瑾忘了呼吸,惊讶地瞪大眼。
他有被吓到。
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吓到了,突然有人这样的贴近自己,虽然是在喂药但他这样的举动太过大胆,一时间他不知道怎么反应,只觉得……
深进嘴里的舌尖……
软软的。
异常湿润。
让他想占为己有,来不及深有体会,药丸的苦涩味在嘴里蔓延开,淹没住了那份湿润的味道,等余桐飞放开他,药丸已经流进身体里。
慢慢的……
一阵舒服的凉意侵进四肢百骸,昏眩感逐渐消失了,胸腔里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也得到了缓解,因为他的帮忙,他从黑暗的痛楚里活了过来。
这样的想法产生出来时,南原瑾像被什么东西击中般,僵硬地杵在那一动不动,直到余桐飞的呼吸离开脸颊,还是没有恍过神来。
“失礼了。”望着他怔愣的脸,余桐飞心平气和的道歉,他的行为可能会让他生气或者恶心,不过他现在停止了咳嗽,不会那么难受了。
“你──”狠狠捏住他的下巴,南原瑾瞪着他,没想到他会平静到这种地步,以至于他没办法发火,如果他一再道歉或煞白脸跪下来,那他一定很火大。
因为……
他竟然如此排斥这样的行为,还自欺欺人的放肆,是在可怜他逼不得已才这样做,毕竟要是他出什么事,他这个下人也脱不了关系。
这么去想。
近距离看他,他的眼睛依旧深黑如夜,无波无澜,似乎并没将方才的事放在心上,反而自己的狼狈与思索映在他的眼底。
一阵咳嗽。
南原瑾隐藏住自己的疲倦,声音冰冷地说,“不要站在这,我们回去。”回到房里,懒懒地躺在舒服的大床上,辗转发侧,脑子里都回荡着一个人的身影。
这样的自己让他有些陌生。
为了挥去脑里的身影,不停安慰自己只是太久没人亲近过他,以至于他都忘了那份感觉,而那是什么感觉他不懂,也不明白。
于是。
他决定依旧像往常一样对待余桐飞,甚至一再有意试探他的诚意,看他是伪装还是对自己别具用心,不过他真没见过这么沉静又隐忍的人。
因为窝在房里,他的心情不好情绪时常起伏很大,前一刻风平浪静后一刻大发雷霆,朝着接近的余桐飞大吼,看他没有反应就拿东西砸他。
以往那些丫鬟总会叽叽喳喳的跑去告状,要不就吓得不敢过来,再不就看着他直发抖,仿佛他是个妖魔怪兽,这态度让他心里一阵恼火。
而余桐飞不但没一点惊惧……
反而冷静的收拾善后,也没跟陈管事说,就这样傻傻的承受,也不知是习惯了这样的场面,或是跟普通人不一样。
第一次他被自己丢过去的花瓶,砸到额头,额头红红的,看起来就很痛的样子,他说没事连药都不擦,任由鲜血往下流。
自此……
他发火再没往他身上砸东西。
第二次,他将名贵的茶具掉在地上,陈管家知道后将错怪罪在余桐飞身上,那冰冷的口气仿佛他一无是处,什么事都做不好,要多加教导。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来他这没多久,因为自己的刁难,他时常遭到诸多责骂,眼看他黑浓的眼圈,身上的伤口,以及他看不到的悲伤都让他难受……
以至于他没再为难他,更不想骂他的不是。
在他看来他老实本分、做事认真、又很少犯错,陈管家怒骂他时,他甚至受不了的为他解困,然后觉得他那张布满疤痕的脸,看习惯了也没那么碍眼,
不见他时甚至会想他在身边的感觉,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改变,那么顺其自然的没有所觉……
若为君色(美强丑受)17
清早。
余桐飞像往常一样,帮厨房搬外面买来的食物。
来这快一个月,每天他都会来厨房给南原瑾熬药备食,顺便帮厨房的人忙,刚开始厨房乃至小厮们对他的到来,都处以敌视态度。
他这副摸样,没在下房干粗活就去伺候少爷,很多人都心生不满。
在庄里能伺候少爷的人,都是万里挑一,千挑万选出来的能人,有的人在这待了几年依旧是下人,哪像余桐飞刚来就那么好命……
他是唯一没被大少爷赶出院落的下人。
一开始难以理解,接触深了,大伙慢慢清楚了原因。
尽管他容貌丑陋又沉默寡言,但交代的事从不推拒,说什么应什么,久而久之,刁难他的人没了,院落的人见到他也会跟他说几句……
忙完厨房的事,时辰还尚早,余桐飞提着早膳,擦着头上的汗,向南原瑾的屋子走去,南原瑾应该醒了,等他过去就能伺候他用膳喝药。
近些日子。
南原瑾变得有些不一样。
他没像刚来自己刚来时那样,随意呵斥他,冲着他砸东西,责备他笨手笨脚,刁难他送去的膳食,他又气又急又痛却只是隐忍住。
因为他是下人。
下人要谨守本分,他知道这样的想法很卑微,很没出息,但想到这是离开家后,唯一收留他的住所,有吃有住有事做,至少不会被饿死。
不禁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
于是那丝缠绕在身的痛苦与委屈也随之消散。
他变得更加沉稳。
对待任何事的心态都较为平静。
以为生活会这样一直下去,南原瑾却突然对他好了起来,甚至愿意帮他出头,这些天凉,见他还穿着刚来的薄衣,便问他怎么没人给他衣服。
他以为做下人衣服都得自己准备,也没多想,就一直穿自己的衣服,直到他咄咄地问起来,才知道原来庄里有给下人衣服的事。
南原瑾生气地瞪他。
那愤怒的眼神好像他做了不能饶恕的事。
他沉默地垂下头,等着他的怒骂,没想到南原瑾跑去找陈管事,谴责他怎么做的事,为他要了衣服,又告诉他月底要到陈管事这领薪饷。
十五两。
这是他应得的。
看他一脸茫然似乎连这事都不知道,又责骂他没脑子,怎么那么笨,进来是不是什么都没问,就开始稀里糊涂的做事,然后决定吃亏到老。
他头垂得更低了。
从不知道做下人,还能拿薪饷,还那么多,这多少让他有些欣喜,感觉自己并不是娘亲说的一无是处,只要做事就有银子,有了银子……
就不会再挨饿。
想到这余桐飞眼睛依旧深黑,嘴边却浮起抹恬静的笑,淡淡的,比起最初来时的暗沈多了丝生气,走了一会儿,树叶被大风刮得啪啪作响。
看起来要下雨的样子。
他加快步伐。
天空中骤然响起某种鸟类发出的嘶哑叫声。
这声音像极了刚来那晚听到的,余桐飞抬头望去,一只目光锐利的巨雕!翔在上空,虎视眈眈地看着下面的人。
这里竟然有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