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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轻霄夹了一块软炸里脊到叶幽然的碗里,答道:“我知道父皇迟早会出面阻止,但我不会毫无条件罢手,至少要让你重入族谱。”
叶幽然闻言心头一暖,连吃饭的动作都顿了一下。他从小便尝尽人情冷暖,看多了落井下石,却少有人雪中送炭。只有眼前这个人对他好,并不求回报。少时的遭遇造成了他刻薄寡情的性子,他可以毫不在乎地指天骂地,即使在叶宗希面前亦毫不退让,唯有在叶轻霄面前才会有所收敛。
能否重入皇族对来他说根本毫无意义,既然他已断绝了对亲情的渴望,是皇族还是庶民又有何分别?在他心中,叶轻霄是他唯一的亲人,其余所有人都可以无视。
吃完碗里的饭,叶轻霄又为他装了一碗汤。他喝了一口汤,说道:“我早已看惯世道,如今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重入皇族并非我所愿。你为我做的够多了,这次绝不要和陛下劲较,即使你们是父子,但他毕竟是皇帝。”
叶轻霄半开玩笑地说道:“可是你如今已不肯再叫我皇兄了,一直殿下殿下的叫,多生疏。”
叶幽然微怔,随即答道:“不管我怎么称呼你,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我的大哥。”
叶轻霄闻言全身一震,回过神来后,他的声音转低,带着几分暖意:“放心,我自有分寸。”
两人用膳之后各自回府,当叶轻霄刚回到秦王府,张总管便迎了上来,着急地说道:“殿下,刚才宫里来人了,说陛下召见您。”
叶轻
霄轻轻扬眉,心中已知所为何事,立刻换了朝服,赶往宫中。
经过通报之后,叶轻霄进了清平殿。此时叶宗希正坐在案前批阅奏折,听见脚步声,却并未抬起头来看叶轻霄。
叶轻霄右膝下跪,恭敬地说道:“儿臣参见父皇。”
半晌没得到叶宗希的回应,叶轻霄只得继续维持着右膝下跪的姿势,眼睑半垂,眸光注视着地面。
清平殿内寂静如死,只有叶宗希偶尔翻阅奏折的声音。少顷,叶宗希才终于抬起头来,轻声说道:“你来了,起来吧!”
“谢父皇。”叶轻霄缓缓站了起来,恭敬地立在案前,不发一言。
叶宗希注视着叶轻霄片刻,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叹,放下手中的狼毫,起身走到案旁的琉璃屏风前,扫了一眼镶嵌在屏风上的玉石和象牙,朗声问道:“听说你在调查当年的绍嫱通奸一案?”
“是的。”叶轻霄答得毫不迟疑。
叶宗希冷哼一声,问道:“如果朕要你立刻停止呢?”
“请恕儿臣不能从命”叶轻霄的声音如断冰切雪,清脆而掷地有声。
叶宗希闻言,怒上心头,右手一挥,扫落案上的奏折,啪啪几声,奏折落了一地:“当初这件案是朕亲定的,你这样大动作的去翻案,是要让朕颜面尽失么?”
“儿臣不敢!”叶轻霄双膝跪地,一张俊美的脸在盈盈烛光下显得有点苍白,眉宇间写满沧桑。
叶宗希一直对这个儿子既内疚又怜惜,不忍迫他太甚,只得尽量收敛怒气,说道:“这件事既然过了这么多年,何必再把它翻出来,在大家的心上再割上一刀?”
叶轻霄终于抬头望向叶宗希,一双眼眸锋亮如刀:“幽然一生坎坷,只盼沉冤得雪,父皇却一心埋葬旧事,让幽然情何以堪?”
叶宗希闻言一震,沉吟片刻,终于说道:“朕答应你,让幽然重入皇族。但你必须就此罢手。”
叶轻霄双目紧闭,少顷才缓缓张开,说道:“儿臣答应您。”
“起来吧!“叶宗希亲自挽扶叶轻霄,叶轻霄站定之后就一直低下头,不发一语。殿内的气氛变得十分沉闷,时间渐渐流逝,他们仍然相对无言。
最后,叶轻霄先打破沉默:“若父皇没别的事,儿臣先告退了。”
叶宗希看着叶轻
霄,几度欲言又止,就在叶轻霄行完礼正要退下时,他终于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最珍视的人,即使她错得再多,却仍会不惜一切去保护她。这种感觉,你能明白吗?父皇希望你能原谅父皇。”
叶轻霄的身体轻轻颤动了下,但他很快便回复过来,身躯毕挺如剑,一步步走出殿门,一次也没有回头。
当叶轻霄走出正华门时,朱礼正等在门外,柔和的宫灯在他身后拖出一个长长的影子。他一看见叶轻霄便迎了上来,但当他对上那张俊美的脸时,立刻发现叶轻霄神色有异,却又不敢询问。
叶轻霄看了朱礼一眼,露出一个疲惫的笑意,说道:“本王想到处走走,你先驾马车回府吧!”
“臣不敢。”朱礼的态度恭敬,语气却十分强硬。
叶轻霄眯起双眼看着朱礼,半晌才笑道:“本王想独处一会,你先回府。”
朱礼迟疑片刻,才答道:“是,殿下。”语毕,他跳上马车的驾驶座,扬起马鞭,架着马车远去。
叶轻霄沿着长街漫步,他的思绪凌乱,丝毫没发现那个原本已驾车离去的朱礼正隐藏行踪保护着他。他的脑海里反复浮现着叶宗希在临别前的那句话,心里苦涩难言。
他一直都知道珑妃是父皇一生中最重要的女人,为了保护这个女人,父皇牺牲了许多人的幸福。他一直隐忍至今,正打算借此机会试探父皇的反应,却发现一切如旧。只要父皇在世一日,便不容许别人动她一根汗毛。
他疼叶幽然,是因为叶幽然最像他,他和叶幽然一样,平生有长恨,只是一个恨得隐忍,一个恨得张扬。
夜凉如水,雨点如空中碎玉般纷纷扬扬,慢慢沾湿了他的衣衫,他却不觉得冷。怔怔地站在杨柳岸,听着画舫中宛转悠扬的歌声,心里苦涩难言。
忽然有一柄油纸伞出现在头顶,为他挡住细碎的雨点,他微怔,转过脸来,映入眼帘的是叶辰夕那关切的脸,他的心弦一震,画舫中的歌声渐渐远去,在耳边徘徊的只剩下叶辰夕那略显低沉的声音:“皇兄,你怎么了?”
叶辰夕原本正在府中饮宴,突然听到迟来的官员说刚才在来的途中看到了叶轻霄,而且看叶轻霄的模样有点神不守舍,似乎出了什么事。听罢,他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后来外面下起细雨,他担心叶轻霄着凉,便匆匆找了个借口离席,带了油纸伞出来寻
找叶轻霄。当他看见立在杨柳下的那个单薄身影时,心中无来由地一痛,只想尽力为他遮风挡雨。
叶轻霄回过神来,唇畔泛起一抹笑痕,说道:“你怎么来了?”
叶辰夕怔怔地注视着叶轻霄那有礼疏离的笑脸,眸底泛起一抹失落,但他很快便掩饰过去,说道:“我刚才喝多了酒,便想出来走走。”
细雨润物无声,只是夜风带着寒意。叶轻霄很快便发现叶辰夕把他护得滴水不漏,而自己却被细雨沾湿了肩膀,这无声的体贴更堵得他的心里发慌。
为什么这个人偏偏是叶辰夕、是他杀母仇人的儿子?
为什么这个人总是待他情深意重,让他怨无可怨?
他们到底走错了哪一步,为何会走到如此进退两难的地步?
“轻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叶辰夕担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当叶轻霄把目光转回来时,便对上了叶辰夕那一潭深眸,那隐忍中又带着无法掩饰的深情,让他的心里隐隐发痛。
“说过你多少次了?要叫皇兄。”虽然叶轻霄想极力掩饰自己的失落,但却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淡去了唇畔的笑痕,再也无法维持那完美的面具。他避开叶辰夕的目光,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府了。”
“我送你回去。”
在叶轻霄转身的那一瞬,叶辰夕立刻移动脚步,手中的油纸伞几乎只遮住叶轻霄,而他自己的衣衫已湿了大半。
叶轻霄见状轻轻蹙眉,宛拒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那你把伞拿着,别着凉了。”叶辰夕把伞塞进叶轻霄手中,当叶轻霄回过神来时,叶辰夕已转身走进雨中,那修长的身影渐渐杳微。
叶轻霄一直静静地注视着叶辰夕消失的方向,眼眸里愁思沸郁,掌伞的手越握越紧,甚至用力到连自己的五指都感觉到痛楚。
纵然明白叶辰夕的心意,但他却有必须孤守的誓言,也许他允许自己醉一时,却必须醒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1、本文是《帝王业?天下安澜》的前传。《帝王业?天下安澜》网址如下:http://。jjwxc/onebook。php?novelid=1204723
☆、烟尘旧事
东越仁嘉二十六年
旭日国的御花园内,箜篌之声激昂连绵,如银瓶乍破。一群绝色舞伶在箜篌声中徐徐舞动,玉骨冰肌,娇若杨柳迎风,月下水袖舞纷飞,罗衣飘香。一张张虚假势利的笑脸映在金樽酒痕中,是一片纸醉金迷的景像。
然而,却没多少人真心看那美艳绝伦的舞蹈,言笑晏晏间,众人的目光总是不着痕迹地落在席间的叶轻霄身上,他头戴玉冠,天姿清劭,一双凤眼深邃如星空,只要与他目光相接,便仿佛所有心思都被看透。
今天是旭日帝楚傲钦的四十大寿,因两国交好,东越帝叶宗希便派了秦王叶轻霄前来贺寿。
叶轻霄在席间笑语自若,目光偶尔扫过筵席中的众大臣,把他们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在这场盛宴中,虽然表面看似和乐融融,暗地里却波谲云诡。叶轻霄在东越国掌管密探组织摘星阁,对旭日国如今的情况了然于心。
景王楚傲寒志存高远,岂肯屈居人下。而他近年的种种举动已昭反迹。叶轻霄可以断言,不出五年,旭日国必内乱萧墙。
想到这里,叶轻霄不禁把目光转向正在仰头喝酒的楚傲寒,这位气傲苍穹的景王殿下乃先帝最宠爱的丽妃所出,楚傲寒自幼聪明伶俐,最得先帝宠爱。先帝禁不住宠妃的枕边耳语,几欲立楚傲寒为太子,但皇长子楚傲钦素有贤名,深得群臣爱戴,群臣以立长不立幼的古制据理力争,君臣互不退让,这一场君臣之间的国本之争竟持续了长达十年之久,直至太后出面,在太庙以祖宗古制训斥先帝,才使这场风波落下帷幕。
虽然先帝迫于无奈立了皇长子楚傲钦为太子,但他对楚傲寒的宠爱并未稍减,反而日久弥深。景王形质丰伟,智勇绝伦,当年边疆叛乱,年方十五的楚傲寒随先帝出征,兵马到处,望风披靡,威名远迩大震。后来他曾多次出兵平定内乱,手中军权渐重。而楚傲钦因为太子的身份,只能留在朝中监国,反而得不到立功的机会。
先帝驾崩时,景王楚傲寒的党羽已遍植朝野,而且他手握重兵,楚傲钦无法轻易翦除,只能等待时机。这一局棋,一等便是十数年,朝中早已暗涛汹涌,双方蓄势待发,只怕再过不久,便要血溅宫阙。
这场内乱,必将导致朝野空虚,楚傲钦担心强邻乘虚而入。所以他和当朝宰相薛棋商量后,希望与强邻东越国和亲。
适逢楚傲钦四十岁寿辰,东越帝叶宗希
派了秦王叶轻霄前来祝贺,楚傲钦和薛棋便有意亲近,不但多次敬酒,更劝叶轻霄多留些时日,好让他们一尽地主之谊。
叶轻霄正想查探清楚旭日国的虚实,于是欣然答应。
酒过三巡之后,一直站在叶轻霄身后的贴身侍卫朱礼终于忍不住上前劝道:“殿下,您今晚已喝了不少,勿再多饮。”
叶轻霄闻言,唇边蕴笑,答道:“本王也希望如此,但却无法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