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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轻霄仍昏迷不醒,那苍白的脸上渗满细汗,他似乎陷入梦魇之中,神色痛苦,嘴里一直喃呢着碎语:“父皇……儿臣知罪……父皇……”
叶辰夕慌乱地用锦帕为他拭汗,说道:“轻霄,别这样……我不会让父皇杀你……别这样……”
语毕,他低下头,在叶轻霄额角印上一吻,满脸温柔怜惜:“你这样……我心疼……”
叶宗希满脸震惊,甚至有点失措,在他的意识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先作出反应,悄悄地退了出去。
回到七星殿,叶宗希只是静静地坐在案前,对着烛火发呆。没有人知道这名帝王的心中在想什么,但这天,值勤的侍卫们皆看见那投在莲窗上的身影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朦胧中竟有一种苍凉之感。
直至内侍通报说叶轻霄醒了,叶宗希才起身赶往暖阁。
当叶宗希赶到暖阁时,叶辰夕正在喂叶轻霄喝小米粥。若是以前,叶宗希看到这兄友弟恭的一幕定会心中欣慰,然而此刻他却只觉得刺目。
叶轻霄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忽然脸色一白,匆忙下榻,因为动作太急,整个人失去平衡往地上倒去。
“皇兄!”叶辰夕急忙伸手捞住他,眉目间全是关切。
叶轻霄站稳之后便缓缓挣开了叶辰夕的手,直直跪了下去,发出“咚”的一声脆响。
叶辰夕只觉得心头一跳,尚拿着瓷碗的手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儿臣违制入宫,请父皇赐罪。”叶轻霄诚恳地说道。
叶宗希静静地注视了叶轻霄片刻,随即把目光转向叶辰夕,吩咐道:“辰夕,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府吧!朕有事要和轻霄说。”
叶辰夕虽然担心叶轻霄,但也无可奈何,只得行礼退下。
暖阁内一时之间沉寂了下来,叶宗希一直注视着叶轻霄,而叶轻霄却低着头,等待叶宗希的训话。
少顷,叶宗希发出一声苍凉的叹息,说道:“轻霄,等你病好后,你就离京到封地去就藩吧!朕会为你选一块好封地。”
叶轻霄全身一震,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向叶宗希,正好对上叶宗希那双幽深的眼眸。这种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他在狩猎那天见过。而今天,叶宗希的眉宇间却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疲惫和苍凉。
叶轻霄顿时如坠冰窑,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挥之不去,隐约明白了什么,却不敢细想。
“
儿臣遵旨。”叶轻霄叩头接旨,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万千思绪,却无法倾诉,心口堵得慌,即使昨日跪在擎天门等候发落时也没此刻慌乱。
“你是否在心里怨父皇?”叶宗希忽然问道。
叶轻霄低着头答道:“儿臣不敢。”
叶宗希沉吟片刻,然后把手搭在叶轻霄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轻霄,你和辰夕不同,辰夕性情张扬,有时候甚至视规矩礼教如粪土。但你一直进退有度,父皇十分欣慰,只是这次……”
叶轻霄垂首不语,他知道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从叶宗希的眼神中,他已明白了一切。离京就藩,对他来说已是最好的结果。
叶轻霄出了正华门,在柔和的烛火下,看见朱礼正撑伞守在门外,虽然他的神色疲惫,但腰却挺得比旗杆还直,他一看见叶轻霄便冲了过来,拉住叶轻霄仔细检视,根本来不及想这动作是否逾越。
“臣听说殿下急病昏厥,正急得半死,若殿下再不出来,臣便要夜探皇宫了。”
“胡闹!皇宫岂能乱闯!”叶轻霄虽然神色严厉,但因为大病未愈,声音虚弱,显得没什么气势。
朱礼看着一阵心疼,立刻把他扶进马车里,为他铺上暖毯、垫上软枕,这才走到驾驶座上驾车。
叶轻霄此时心事重重,毫无睡意,只能听着外面的雨声发呆。
回到秦王府,朱礼撑着伞扶他下马车,动作小心翼翼,生怕他有丝毫闪失。此时墨以尘、洛斯和孟观微正守在堂屋,一见他的身影便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问了起来。
“殿下,听说您病倒了,现在身体如何?”
“陛下可有说什么?”
叶轻霄坐在梨花木椅子上,立刻有侍女端来一杯茶,他捧着茶杯,如实说道:“父皇让本王离京就藩。”
“什么?”
洛斯和孟观微不约而同发出惊叫声,他们都知道这代表什么。这代表叶轻霄与叶辰夕之间的权力之争终于分出胜负,而叶辰夕才是胜利者。
一时之间,整个堂屋陷入了一阵让人难堪的沉默之中,连众人的呼吸声都显得分外沉重。
少顷,孟观微才声音沙哑地问道:“难道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回答孟观微的是叶轻霄的一声叹息,从他看到叶宗希那个幽深的眼神开始,他就知道自己非走不可。叶宗希的那个眼神告诉他,叶宗希已经知道了他和叶辰夕之间的事。
兄弟乱伦,这对叶宗希来说是绝对无法接受的,若他和叶辰夕再执迷不悔,他无法想像叶宗希会做出什么事来。
事到如今,就算叶宗希愿意改变主意,他亦不敢再留。
“殿下,一旦您离京,大势去矣!”洛斯着急地站起身,来回踱步。
“殿下,不如您再向陛下求情吧!虎毒不食子,陛下总会顾念父子之情的。只要殿下留在京城,总有挽回的余地。如今陛下的身体已大不如前,一旦事变,殿下远在千里之外,失了先机,只怕再无翻身之日。”孟观微纵然性情沉稳,但面对如此急变亦束手无策。
叶轻霄闻言轻轻摇头,目光投向天际,瞳似黑夜:“父皇的身体至少可以再撑几年。本王违制入宫,如今已谤书盈箧,纵然父皇有心包庇,却难堵悠悠众口,不如以退为进。”
孟观微急道:“殿下一旦失势,康王殿下一党便会穷追猛打……”
墨以尘的唇畔将笑未笑,说道:“不是已经失势了么?”
孟观微顿时语塞,只得以求助的目光望向洛斯,但洛斯只回以无奈的一笑。这件事的主导权在叶宗希身上,他们根本无能为力。
叶轻霄恍然凝思,过了片刻才幽幽说道:“既已分出高下,辰夕应该不会再穷追猛打,除非……他想要本王的命……”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转低,带着无法言喻的苦涩。
众人顿时像被点了哑穴般静了下来,想劝却找不到话。
墨以尘沉吟片刻,问道:“封地选在哪里?”
叶轻霄轻抿一口茶,让那香浓的茶水湿润他那干涩的喉咙,等他放下茶杯之后,他缓缓摇头,说道:“父皇说会为本王挑一块好封地。”
语毕,他用手指按了按额角,眉宇间难掩疲惫。
孟观微和洛斯见他一脸病容,不忍再打拢,只得告辞离去。只有墨以尘和朱礼仍然留在原地。
叶轻霄又再按了按额角,闭目问道:“以尘是否有话要说?”
墨以尘就坐在叶轻霄旁边,与叶轻霄之间只隔了一张茶几,他那俊美的侧脸异常清淅地映入叶轻霄眼帘,只见他的眉宇轻蹙,答道:“臣在想,既然就藩一事已无法挽回,殿下何不自己选个封地?”
叶轻霄的脑中灵光一闪,立刻命朱礼取来地图,就铺在茶几上,两人细细看了起来。
“殿下如今已是苍鹰折翼,若想反败为胜,只有险中求。”说罢,墨以尘指向地图上的某处,再抬头望向叶轻霄,那双原本澄清如镜的眼眸此刻染上了几分朦胧杂质。
叶轻霄用手支撑着脸,双目紧紧盯着墨以尘的手指落处,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少顷,叶轻霄忽然说道:“本王此去危险重重
,若你心有牵挂,可以留在京城。”
墨以尘却摇头,那原本温淡如水的眉峰露出峥嵘锋芒,目光坚毅如钢:“臣牵挂的是天下苍生,只有殿下荣登九重,臣的愿望才能实现。虽然前路艰险重重,但臣愿随陛下一同前往。”
叶轻霄闻言,心中一暖,一时之前竟无法回应。
墨以尘看他眉宇间全是疲惫,于是说道:“时候不早了,殿□体抱恙,不如早些歇息吧!臣告退。”
叶轻霄摆了摆手,让墨以尘先行退下。他把杯中的青茶饮尽,这才缓缓站起来,往照熙院走去。朱礼撑着伞默默跟在他身边,把他护紧,自己却淋了一身湿。
回到照熙院,叶轻霄的手里拿着一壶酒,对着烛火慢慢喝着,偶尔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苍白疲倦的脸上写满忧郁。长夜漫漫,酒香盈满一室,烛火不灭。
而朱礼则整夜守在门外,看着满地残红,感受着春末轻寒,心痛无声。
☆、豪华落尽见真淳
“擎天门事件”引起的后果十分严重,叶辰夕的党羽对叶轻霄展开了更激烈的攻势,而叶宗希的沉默更被他们视作鼓励,对叶轻霄一党打击得不遗余力,连原本还在观望的中立派官员也在惴恻上意之后站到了叶辰夕那边。朝中每天闹得沸沸腾腾,双方已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相对于宫中的波谲云诡,秦王府却一片宁静,叶轻霄在养病期间每天和墨以尘吟诗下棋,两耳不闻窗外事。
洛斯和孟观微等了又等,始终等不到叶轻霄主动约见,终于按捺不住再一次到秦王府求见。
那天,当两人急急赶来时,却见叶轻霄和墨以尘在湖心亭里下棋,他们不敢打扰,只得按捺住心中的焦虑,站在一旁观棋。
当棋局到了后面,洛斯和孟观微都发现这局棋和“擎天门事件”当天的棋局惊人的相似。在他们看来,叶轻霄已被迫到了死局,除了认输别无他途。但叶轻霄却在沉思片刻之后,眉宇间忽露灵逸,在棋盘中放下一颗黑子,转瞬间便已峰回路转。
墨以尘的双眸盈满遐思玉彩,淡笑道:“殿下以退为进,扭转乾坤,臣佩服!”
叶轻霄的眸光峰亮,说道:“这只是一步险招,未必能胜,但不走这一步便必败。”
两人字字珠玑,洛斯和孟观微总觉得他们似在暗喻什么,想问却不知道从何问起,只得沉默。
少顷,叶轻霄放下手中的棋子,望向洛斯和孟观微,声音飘渺如风:“本王已挑好了封地,明日就上折子请求离京。”
洛斯和孟观微虽早有心理准备,但乍听之下,仍然心下不安,然而看到叶轻霄和墨以尘的模样,便知道叶轻霄心意已决。
叶轻霄撤了棋盘,把一张山川地形图放在石桌上,图中的山脉、湖泊、城关、治所等一目了然,众人凝神注视,屏息以待。
叶轻霄却把目光转向墨以尘,笑道:“以尘,你告诉他们吧!”
墨以尘闻言,把手指移向图中的某处,说道:“就是这里。”
图中所指,有安定二字,此地乃东越国的边防地带,与裕王叶帕阳驻守的边防重地陶裕只隔了一座天山,而且与安王叶浩宁的封地相邻,此地黄沙漫天,冬季严寒、夏天溽暑蒸人,是东越国里较贫瘠的地方。
洛斯和孟观微相顾愕然,原以为墨以尘在开玩笑,谁知道叶轻霄只看了一眼,便笑道:“这是个好
地方!”
洛斯和孟观微很想问一问叶轻霄对“好地方”的定义到底定在哪里。沉默片刻,洛斯含蓄说道:“殿下,此地……不算富裕。”
叶轻霄看了洛斯一眼,眼眸深邃:“本王如今已危不终日,能全身而退已是万幸,岂能贪图安逸?”
洛斯正要再劝,却被孟观微轻轻按住肩膀:“殿下远谋深见,他既然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