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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凌云郁郁地说道:“只可惜还没有搜到裕王。”
墨以尘沉吟片刻,终于说道:“只怕他已经不在东越了。”
“这正是我担心的,若擒不到裕王,我便无法回朝。”此时裕王府已近在眼前,薛凌云停住脚步,握
住墨以尘的手:“若我不在你身边,你务必一切小心。”
薛凌云的手掌一片温热,墨以尘抬头望向薛凌云,四目交接,两人皆藏不住眸中浓浓的离愁。这些年来,他们经历了太多事,相聚和别离都太匆忙,每一场别离都刻骨铭心,却无人敢怨言。
墨以尘反握住薛凌云的手,叮咛道:“你也万事小心,我在京城等你。”
然而,千算万算,算不过天。这个承诺,最终还是无法实现。
翌日,叶轻霄带着他的亲卫队回安定,在经过一处偏僻的山道时,叶轻霄忽然下令休整,并向墨以尘下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命令:“本王听闻此山的泉水最甘甜,而溪中又以溪水尽处的泉水为最好。你去为本王取一袋回来沏茶。”
叶轻霄对墨以尘向来敬重,若是平时,这种打杂的工作绝不会落到墨以尘的头上,这位殿下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竟要墨以尘亲自为他取水。
墨以尘虽然心下疑惑,却仍不动声色地领命,拿起水袋沿着溪流而下,寻找溪水尽处。山道景色清幽,流水鸣琴,让人心旷神怡。他沿着溪边走了许久,道路越来越偏僻、越来越难走,迂回不绝。
又走了半个时辰,一片茂密的树丛映入眼帘,似乎已无路可走,然而溪水却未到尽处。他艰难地拔开树丛,越过一片梅林,视野豁然开阔。
眼前的田地阡陌交错,一排排熟悉的木屋徘徊连属,更有谷场、马厩和牛栏。不远处飘来熟悉的歌声,声声憾动他的心魂。
这熟悉的歌声曾在他的梦中出现过千百回,是他永远无法忘记的声音。
墨以尘着急地冲了过去,终于在一栋木屋前看见一群身穿圣珈族服饰的青年男女,他们原本在高声谈笑,听见脚步声便纷纷转过头来,以惊讶的目光看着墨以尘。
“你们……是圣珈族的人?”墨以尘只觉喉咙一热,几乎无法完整说出这句话。这是他曾在多少个绝望的夜里反复出现在梦中的情景,但醒来后却知道那是梦里烟花。如今,梦境成真,他却不敢相信,只怕醒来后发现那又是一场梦。
那群青年男女原以为有外人误入此地,但细看墨以尘的容貌,又觉得隐约能看出圣珈族人的特征,顿时轰动起来。
墨以尘此时已惊喜交加,急问道:“你们族长呢?”
有人答道:“我们这里只有长老,没有族长,族长还在京城。”
墨以尘心头一震,顿时心如泥沼,他沉吟片刻,又问道:“你们就是当年不赞成墨霸天族长起兵,离开了科尔什的那群人?”
那人又答道:“是
的,我们后来在附近遇到船难,只剩下一半人,最后辗转来到这里,发现这里景色清幽,又隐蔽,于是长老决定在此地隐居。”
另一人插嘴道:“我们刚来的时候,这里还没有山溪,族人要到山上挑水,所以田里收成不好,有时候还熬不到开春,只能靠野果和野草充饥。直至去年,山上莫名其妙多了一道溪流,一直伸延到这里,我们才有足够的水灌溉田地,现在收成很好。”
墨以尘忽然忆起去年叶轻霄曾秘密调动过一批亲兵,至于他们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至今无人知晓,原来……竟是如此么?
叶轻霄让他来取水,并非心血来潮,而是有些事处在叶轻霄的立场,即使知道了也只能假装不知。而一旦圣珈族的行踪败露,极有可能再度面临灭族之灾。所以,叶轻霄选择用如此迂回的方式告诉他。
他的心仿佛有溪水流淌,突然暖了起来。对叶轻霄的用心,他无尽感激,而他此刻更确信,只有让叶轻霄登极,圣珈族才能避免灭族之灾。
突然有一个声音说道:“长老采药去了,你如果要见他,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墨以尘淡然笑道:“不必了,我只是无意中误入此地,马上就要离开了。”
又有人问道:“你是不是圣珈族的人?科尔什的族人还好么?”
墨以尘闭上双目,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静:“他们过得很好。”
既然他们已不问世事,那就欺骗他们使他们安心吧……
他复又睁开双眸,笑道:“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你们保重!”
他避开族人那失望的目光,转身离去。没有人发现,在他转身之后,已无法再掩饰的迷朦泪眼。
当墨以尘回到营地时,日已近暮,霞光染红了整座山林,水天一色,极其壮丽。
墨以尘把水袋递给叶轻霄,恭敬地说道:“殿下,这是臣在溪流尽处取来的水。”
叶轻霄打开水袋,尝了一口,笑道:“果然甘甜可口,辛苦你了。”
墨以尘静默少顷,忽地说道:“殿下,谢谢您。”
叶轻霄停住喝水的动作,一脸茫然地望向墨以尘:“什么?”
“没什么。”墨以尘了然一笑,不再多说。很多时候,即使什么也不说,却已胜过千言万语。
他坐下来,和叶轻霄一起欣赏这片沐浴在落日余辉中的万里河山。江山如画,却不知最后会在谁的脚下?
☆、别时容易见时难
叶轻霄回到安定后,终于得知裕王的下落。他们曾预测过数种情况,但事情最终还是向着他们最担忧的方向发展。
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裕王在走投无路之下投靠了楚傲寒。
把消息带过来的是朝廷派往旭日国的使者,此人同时也是摘星阁的人,所以此人在回程时暗地里拜访了叶轻霄,把这个重要的消息透露给叶轻霄。
待使者离去之后,叶轻霄便一直坐在书房内愁眉不展。
墨以尘走进书房,看见叶轻霄坐在躺椅上,俊美的脸庞写满担忧。还未待墨以尘行礼,他便转过脸来,叹息道:“我们最担忧的事情发生了。”
墨以尘眉宇轻蹙,问道:“难道裕王投靠楚傲寒了?”
“是的,刚才本王接见的是父皇派往旭日国的使者。父皇要求楚傲寒把裕王押送回京。”
墨以尘闻言,说道:“楚傲寒既已收留裕王,便作出了与我国为敌的准备。他绝不会轻易妥协的。”
叶轻霄站了起来,踱了两步:“如你所言,楚傲寒拒绝了。”
墨以尘眉宇一扬,说道:“那就只有与旭日国一战了。”
叶轻霄的双眸决然,声冷如冰:“此战在所难免。”
墨以尘的心里开始隐隐担忧,经过裕王之乱,边地的城池及防具已毁了大半,要修缮城池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倘若此刻两国交战,对他们不利。
他不禁想起当天对薛凌云许下的承诺,转眼间,又生变故,只怕他们都暂时无法回京了。
这次的烽火又要燃点多少个日子?
因叶辰夕即将大婚,康王府里一片热闹。然而,叶辰夕却对此事不闻不问,每天下朝便坐到凉亭里品茶,遥对着康王府的大门失神。
这天,听说景庆回来了,他立刻从石椅上起来,匆匆走向王府大门。
景庆一身风尘仆仆,刚踏进康王府的大门,尚没来得及喘口气,便见叶辰夕迎面而来,声音急切地问道:“见到皇兄了吗?”
景庆恭敬地向叶辰夕行礼,叶辰夕立刻不耐烦地阻止,问道:“皇兄怎么样了?”
景庆把细软交给康王府的其他仆人,然后跟随叶辰夕的脚步走向凉亭:“秦王殿下已经喝了您的药,渐渐病愈了。”
“他有没有怀疑?”听说叶轻霄喝了药,叶辰夕暗松一口气。
“这……”景庆小心地看了叶辰夕一眼,随即答道:“秦王殿下已经知道了。”
叶辰夕微怔,但想到叶轻霄已喝了药,忐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轻声说道:“他没事就好。”
景
庆从袖袋里取出锦囊,恭敬地递给叶辰夕:“这是秦王殿下送给您的成亲贺礼,秦王殿下说,等您大婚那天,他必会亲自回京祝贺。”
叶辰夕闻言大喜,迅速接过锦囊,迫不及待地打开,一块宝玉映入眼帘,玉色碧中带血,莹润柔滑,让他爱不释手。
叶辰夕观赏了片刻,终于把目光转向静立在一旁候命的景庆:“他还说了什么?”
景庆想了片刻,只记得叶轻霄每次喝药时那黑得像锅底似的脸,摇头道:“没有了。”
叶辰夕的眼眸掠过一抹失望,但当他望向手中的血玲珑时,又瞬间转为喜悦,他挥手道:“你先下去休息吧!”
待景庆退下之后,凉亭静了下来,叶辰夕眷恋地摩挲着手中的血玲珑,在他的印象中,已有许久不曾收过叶轻霄的礼物,正因如此,才会让他视若珍宝。
太多太多的事情使叶轻霄对他日渐疏离,当他发现时,两人已离得很远很远。他想去追,却有心无力。
也许是叶轻霄的血玲珑勾起了叶辰夕的儿时回忆,竟突然想到叶府走走。
叶幽然素爱花草,闲时除了酿酒外,便在满园花草中度过。这天,他亲自为园中的玫瑰浇水,柔和的阳光洒落在他那头发上,添了几分朝气。
忽有人接过他手中的水瓢,他转过脸来,看见一脸悠闲的叶辰夕。
“殿下今天怎么有雅兴来寒舍?”叶幽然甩掉手上的水珠,问道。
叶辰夕取了一瓢水,慢慢往玫瑰里洒,笑道:“今天闲来无事,过来走走。”
叶幽然挑眉道:“大婚在即的人竟会闲来无事?”
“那些事交给母亲便可。”
当叶辰夕提起珑妃的那刻,叶幽然的脸色忽地一沉,不再说话。
叶辰夕想起叶幽然的心结,自知失言,立刻扯开话题:“旭日国那边可有消息?”
叶幽然摇头,神情凝重地说道:“但民间已流言四起,说陛下已驾崩!
叶辰夕握着水瓢的手一抖,蹙起双眉:“妖言惑众,居心叵测。”
叶幽然接着道:“这正是臣最担心的事,这流言未免出现得太巧了。”
“有办法查出散布流言的人么?”叶辰夕有一下没一下地浇水,思绪凌乱。
叶幽然摇头:“恐怕不容易,臣尽力而为。”忽有一抹亮光掠过眼前,他把目光转向叶辰夕的腰际,看见一块以彩线悬挂的血玲珑。
“东越国人多厌血,想不到殿下却喜欢血玲珑。”语毕,他把那块血玲珑握在手中,细细抚摸,冰凉的触感立刻透入指尖。
叶辰夕
微怔:“此物叫血玲珑?”
叶幽然解释道:“此玉因在血中浸泡而成,所以取名血玲珑,国人多厌血,因此少有人佩戴,但旭日国的皇族却极爱此物。”
叶辰夕闻言,脸色微变:“在血中浸泡?”
叶幽然以为叶辰夕厌血,不以为然,继续说道:“是的,因血中有灵气,所以此物也成了灵物,可替主人挡灾。”
叶辰夕闻言,焦虑地问道:“那挡灾之后呢?献血的人可有危险?”
叶幽然疑惑地看了叶辰夕一眼,答道:“不会,但血玲珑在挡灾之后便会碎裂。”
叶辰夕暗松一口气,以手指轻轻摩挲着血玲珑,眼里盈满柔情。
叶幽然又把目光转到血玲珑上,说道:“以此玉之质,在旭日国可值八十万贯钱。”
叶辰夕挑眉道:“那又如何?本王不会卖的。”
叶幽然继续说道:“玉若值此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