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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气氛就够哀伤的了,哪里还能再搭上木木的悲哀啊,赶紧地,平凡制止了,主动提起:“为什么不骂醒我啊?”
木木甩一甩头发,动作不大,倒甩出了诗人的雅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姐姐我自己都搞不清楚爱情是什么东西呢,哪还有骂你的资格?”
平凡一听,这话中有话啊,难不成又和庄十三公子出了什么幺蛾子?
一问吧,果不其然。
木木的烦恼比她好些——不过是和庄公子在感情上捉迷藏,你进我退,你退我进。
“我不能输。”木木态度坚定,握拳,眼中冒光。
末了,第一次放下身段询问平凡的看法。
平凡给她的只有一句话:“要珍惜啊,亲爱的。”
世界上最惨烈的,不是捉迷藏,而是三人游戏,因为至少有一人会受伤,更甚至,三人都活不了。
所以说,在正经历或者说已经经历过三人游戏的平凡看来,木木和庄公子幸福得在冒泡泡。
闻言,木木若有所思,或者是貌似若有所思中。
平凡继续托腮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里。
木木所思完了,开始投入小资产阶级的享乐生活中:“我说,干脆咱们过年的时候去海南吧?”
木木很悲剧,因为说了这么多个字,最终平凡听进去的也就两——过年。
“过年的时候,去河边放烟花吧。”
依稀记得前不久,自己和一个人这么约定着,可惜等不到烟花盛开的日子,他们就分开了。
实在是太伤感了,平凡将母上大人端进来的几碟子菜吃得一干二净,连点渣渣都没剩下。
木木边霸占着她的笔记本便问道:“我说啊,你应该寻找下一个了。”
下一个?
平凡觉得至少半年之内自己是没这个心情的。
太遥远的事情了。
尹越,是道伤疤,无法完全愈合的。
伤感,真的伤感,平凡跑到厨房,又抓了一大包膨化食品,吃得咯吱咯吱的。
“好了,别这么虐待自己,如果是非尹越不嫁了,就强大自己,跑去将他给夺回来,要是已经舍下了,那就抓紧时间寻找第二春。”木木给出解决方法。
第二春,还剑南春呢,平凡长叹口气,继续沉默中。
过年的时候,木木去了海南,庄公子紧随而去,人家在上演好戏,平凡也不好去当电灯泡,便坐在家中发呆。
平凡家的传统是,大年三十去外婆家过,大伙吃完年夜饭,再一起打麻将,看春晚。
平凡选择的是看春晚,可惜今年的春晚实在是不给力,找不着好看的节目,看着看着,平凡都快在沙发上睡着了。
正在迷迷糊糊的,外面忽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揉揉眼睛,睁眼一看,发现外面是火树银花的世界,几乎每间屋子都有烟花射出,漆黑的夜里,璀璨的烟花绽放。
声音实在太大,即使将电视机开到最大声也听不清。
家人都是成麻的爱好者,对烟花不为所动,平凡一人站在窗前,将脸贴在窗户上,冰冷随着毛孔袭入,冰冻了她的全部骨骼。
身体一点点地冷起来,寂寞开始虫噬,在那一刹那,很想要一个拥抱。
一个温热的拥抱,宽厚的胸膛,有力的大手。
她,想要尹越,很想很想。
可惜,想要的,都已经离开了,没有回头地离开了。
再也回不来。
胸腔内有了一只手,急切地想要抓住什么,可无论怎么挥舞,得到的却只是空气。
最明白自己身体的,便是平凡。
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个人。
可是世界上最难得到的,也不过是一个人。
她的眼一直望着窗外,直到最后的烟花在空中划出渲染的白色痕迹后,仍旧静立着,沉默。
然而沉默着沉默着,平凡猛地转身,动作大得将桌上的茶杯碰倒,摔在地上,碎成两半。
平凡妈在里屋听见,高声道:“平凡啊,你急什么呢,快拿拖把把水拖干净。”
可是喊了半晌,也不见动静。
平凡家十岁的小侄女走进来报告:“小姨刚才跑出去了。”
平凡在奔跑,在新一年的凌晨,一路上没有出租车,她只能跑,跑得急,跑得快,目的地是尹越家。
就在刚才的那一刻,她作出了决定,她要争取。
这辈子,平凡从没争取过任何东西。
是自己的,永远是自己的,反之亦然——这便是平凡的处事原则。
这才明白,以往的不想争,不愿争,不过只是因为诱惑不够。
尹越,因为是尹越,那么即使再如无胜算,平凡也要踏出去。
至少,在今后的漫长岁月中,自己不会因为当初的不作为而悔恨。
只要努力过,只要付出过,那便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所以平凡在奔跑,在漆黑清冷的大年初一的凌晨奔跑。
到达尹越家门口时,她满额汗水,发丝散乱,背脊上潮热得很,于是紧紧敲门。
手指关节碰触着门板,僵硬的金属防盗门将肉体磕红。
一下一下一下一下地敲,平凡的身体也一下一下一下一下地冷下去。
尹越没在。
或许是回家了,或许是……在方颜那里,平凡不得而知。
掏出电话,一连打了三四个,那边却不接。
是故意,还是说,已经换了号码,平凡同样不得而知。
原来,没有人是会在原地永远等着你的,当她回头时,当她想要努力争取时,一切已经无法改变了。
平凡背靠着尹越家的门,慢慢地滑在了地上。
门内,有她熟悉的一切,有她所依恋的一切,只是,这扇门可能永远地,将自己给阻隔了。
平凡坐在地上,任由冰冷从臀部传入身体内,用双臂环绕着自己,紧紧地,牢牢地,狠狠地。
现在的她,什么都不想做,只是想要将身体靠在门上,尽自己最大程度地感受尹越的气息。
因为很有可能,这是最后一次,他和她的接触。
明天日出之前,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们或许会活,或许会死,谁也无法得知。
此刻的平凡,内心在忏悔。
在忏悔自己的懦弱,更重要的是,在忏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对尹越再好一点。
因为今后,她恐怕再也不能对他好了。
原来,这才是世界上最痛的事情。
再悲伤,人还是能入睡的,像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平凡想要脱离现实,想在梦境中重温过去。
眼皮开始打架,在大冬天室外睡着,平凡想自己也许是不要命了。
可是人生难得几回狂呢?
睡吧,睡吧,平凡也任性了一回。
入睡之后,身体开始飘,一寸寸地向空中移动,有那么一瞬间,像是能在空中俯瞰着地面的自己一般。
可形势忽然急转直下,平凡从空中坠下,直接落在了地面上。
脑袋磕在冰冷的木地板上,平凡疼得泪花直冒,自然神智也清醒了。
回忆了下,好像刚才是有人开了门。
睁眼,发现自己进了屋,而屋主正看着自己。
照旧的面瘫脸,但仔细看,可以发现眼内的波澜。
68
虽说刚才还是伤心欲绝的状态,可前提是尹越不在,在此刻的状态下,却是有点子小尴尬来着。
情况是这样的:平凡靠在门上,而尹越开了门,平凡顺势倒在了地上,而尹越还站着。
值得说明的是,尹越是分开双腿站的。
还值得说明的是,尹越可能是刚洗了澡,所以下身只是围了一条浴巾。
更值得说明的是,平凡彻底地将一切都看光光了。
虽说已经见识了许多次,可毕竟今天的状况特殊,两人沉默了半晌,平凡终于坐起身子,道:“那个,我只是在这坐坐。”
三更半夜跑到别人屋子门口坐着,平凡觉得自己的此朵借口很是威武。
尹越还是保持着面瘫状态,不过上身□,有着小肌肉的胸肌上淌着几滴热水,看上去,还是很性感的。
平凡红了脸。
又是半天的沉默,平凡觉得自己今天肯定是将沉默当饭吃了。
正想着继续开口,却没了这个机会——尹越直接上前,像提小米一样,“嗖”地一下将她抱起。
平凡只觉得天旋地转,当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
再然后,尹越压了上来。
再再然后,她经历了一场有氧运动。
完事之后,平凡还是有点缓不过气来,实在是很难弄清事情发生的逻辑性。
怎么会,忽然就到床上去了呢?
疑惑疑惑,真的疑惑。
正皱着眉宇,尹越发问:“你后悔了?”
后悔?是指后悔来这里,还是指后悔这一次没能确定关系就发生的有氧运动?
可,答案是,两个都不后悔。
平凡用被单裹住自己的胸膛,半坐起身子,认真地看着尹越,道:“我要将你追回来。”
或许是刚才的肌肤之亲给了她力量,或许是刚才尹越在自己身体内的流连给了她勇气,总之,平凡决定要面对一切。
她要踏出这一步。
除非尹越确确实实地告诉她,不再爱她,那么,平凡不会离开。
她已经离不开了,等了小半辈子,终于出现一个那么爱的人,她不会轻易对他放手。
自尊什么的,在爱情面前,都是浮云一朵。
她要他,就是这么简单。
说完之后,她在等待着尹越的回答。
她精神的生死,全都系在他的一句话,甚至于几个字上。
人心是最难琢磨的东西,当初一再地提醒自己不可以认真,然而到头来,却陷得如此之深。
回头也已经晚了,更何况,平凡没有回头的打算。
人一辈子里,总要有轰轰烈烈爱过一次的经历,否则,何为人生呢?
虽说这么想着,可心内还是忐忑的,就像是高考前等待分数的时候一样,紧张得人都熬干了。
尹越的手,缓慢地伸了过来,然后,抱住了她。
牢牢地,紧紧地,狠狠地。
一个温热的拥抱,宽厚的胸膛,有力的大手。
平凡找到了。
许是太过兴奋,两人睡不着,干脆就起床穿衣服出去。
此刻是凌晨四点钟,一路上都是静悄悄的,整个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们两人。平凡将车窗开着,风呼啦啦地吹着她的头发,感觉杂乱而刺激。
去的地方是河边,尹越要实践自己的诺言——过年时带着平凡去河边放烟花。
时不时地,平凡仿佛察觉着尹越在看着自己,感觉有点羞赧,也没抓住证据,只能打破下饭用的沉默:“最近,你是怎么过的?”
“不太记得了。”尹越回答。
伸出手指数了数,才四个字,平凡觉得他在敷衍着自己,正要黯然那么一下子,尹越继续着:“太痛苦,所以不想去记得。”
“为什么会痛苦?”平凡心跳得“砰砰砰砰”的。
“因为你离开了。”
原本以为,得到的会是捉摸不清的答案,未曾想过尹越会说出这样的情话。
其实,话本身不甚高明,可说的人倘是真心实意,那么再普通的话都是一份大礼。
“我离开,是因为你没有给我解释。”平凡解释。
“而离开,则是因为你没有在原地等我。”尹越道。
“我原本以为……”
“以为我不爱你?”
平凡被抢了台词,哑口无言,只能将衣角捏紧,忐忑地无言着。
车在公路上行驶着,静谧地,像是一只庞大的安静的兽。
良久,旁边的尹越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我怎么可能不爱?”
这句话的效果很缓慢,像一股股温热的水,注入她的身体。
这句话的效果很强悍,寒冷的冬天,平凡的每一寸皮肤都像是刚被热毛巾给烫过。
“如果不爱,我不可能想